翅膀似的,都跳的那么高?他们将城池团团围住,这该如何是好?”大周仁叹了口气,“放心吧,虹县城池坚固,纵然他们攻势猛烈,我们也还是能再守半个月的。半个月后,只要仆散忠义将军的大军开到,他们就都死无葬身之地!”
仆查徒穆看着他,摇头道:“大周仁,其实我现在并不特别担心这个城池,我更加担心的,是,是这个,是你我二人的性命呀。”他满脸愁容,大周仁的脸上,也现出了一种恐惧。
忽然,他们看见正前方,邵宏渊的阵营有了变化,远方的山壁之下,只见邵宏渊的亲军队伍缓缓开出,邵宏渊与一队人骑着大马,并肩走出了大营。当日李显忠攻克灵壁,只是扎下军帐,尚未安营,便一股作气拿下灵壁,邵宏渊未有他那样的勇决,准备长期作战,军队的防御公事做的甚是坚固。
大营之外,邵宏渊眯着眼睛,看着这位奇怪的糊涂。邵宏渊不是小孩子,他已经当过多年的将官,行军打仗,他也是一流的好手。但是他还是摸不透李显忠的打算。他就派这么一个人,出使城中,难道真能说服城中的守将?他绝对不信。但是他没有阻拦,让那个李显忠出丑吧,本将的战事,什么时候轮到他来干涉了?
宋朝军事,所有的兵马大权都在皇帝一人手中,每次作战,皇帝都会将兵权交付给至少两个平级将官。宋朝皇室来自兵变,因此对兵变最为恐惧,两队兵马,级别相同,兵力相当,就是唯恐有任何一队兵马反叛,另外一队军马可以与之抗衡。其实一直以来,我们大宋朝伟大的皇帝们,最害怕的不是敌国入侵、山河破碎,敌人最多不过是能够割去我们的土地而已,而是自己的手下突然发动兵变,自立为帝,这可是圣明的皇上们最为担心的事情。
而对于邵宏渊来说,他最为担心的事情,却是李显忠有很大的可能驾临自己之上。糊涂匹马而来,带来了李显忠两个时辰之内,攻克灵壁的消息。两个时辰之内,大破萧琦,这是何等辉煌的战绩,邵宏渊都几乎能够预见,他李显忠很有可能因此更加获得张浚的赏识,成为我邵宏渊的顶头上司。
一想到这点,邵宏渊就难以掩饰内心的焦急,但他当然不会在糊涂面前表现出这些焦急。他会和他身边的青竹子等人一样,表示非常高兴。这些人似乎对这个疯疯癫癫的人特别有信心。邵宏渊清楚自己需要这些人,这些人在集团军作战的时候没有太大的用处,但是在攻城战事中却很有帮助。他们几乎都能很轻易的爬上城墙,很轻易的将守城的军士杀掉一大圈。
邵宏渊抱拳道:“邵宏渊就先在此祝先生马到功成!”糊涂淡淡一笑道:“请将军静待好音,不出三个时辰,仆查徒穆定会将虹县双手奉上!”邵宏渊点头道:“有劳先生了。”糊涂哈哈大笑,打马向虹县城门缓缓走去,只带着两名小卒,跟在其后,另有一匹战马,上面坐着一名金军士卒,穿戴甚是华贵,想必地位不低。临近城边,城门之上,弓箭手纷纷准备战斗,仆查徒穆大声道:“来人是谁!”糊涂左手一人大声回答道:“建康都统邵宏渊将军,特遣使者,前来与将军叙话,请将军打开城门。”仆查徒穆与大周仁对望了一眼,大声回答道:“两军交战,胜负都在戈矛之上,何必叙话!”
糊涂冷冷一笑,左手那人大声道:“淮西招抚使李显忠大将军从灵壁县城中找到了一件礼物,想送给两位将军!”他手指那名负在马上的金军。
大周仁小声道:“仆查将军,李显忠是谁?”仆查徒穆微微摇头,问身旁一位千夫长道:“李显忠是何人?”那名千夫长低声道:“将军,李显忠是那人在南朝之后皇帝赐给他的名字,他原来是咱们大金国的将官,李显忠,就是李世辅呀。”仆查徒穆大惊道:“什么,李世辅!”大周仁双眉愁锁道:“他···他原来还在,他····灵壁城中的李世辅···”他向缚在马上那名金军问道:“你是何人?”
那名金兵大声道:“下官是萧琦将军麾下,猛安阿里出云。”城上两将大惊失色,猛安就是千夫长了,一城之中,千夫长算是高官了,居然被李显忠擒住,莫非李显忠正在进攻灵壁,萧琦已然吃了亏了?他们两人怎么也想不到,灵壁城已然失陷,萧琦早已逃之夭夭。大周仁眉头一皱道:“打开城门,城门千万不可开得太大,请那几人前来见我。”
糊涂冷冷一笑,眼见城门缓缓打开,领着三人慢慢进了城中。邵宏渊阵中,众人见他进城,都不禁担心。邵宏渊端坐中军,他身边只有儿子邵世雄相随。邵世雄低声道:“父帅,这人进了虹县,若是真的说动了他们二人投降,虽然胜的无惊无险,但是,那可不算父帅你的功劳呀。”
邵宏渊冷冷道:“世雄,你也太小看城上那两人了吧。我们与他们交战这么多日,可曾见到过软骨头?李显忠攻势虽然凛冽,还不到吓得两个老东西出城投降的地步。这个糊涂进城,只有死路一条。”眼见糊涂缓缓走进,城门沉重关上,邵宏渊冷笑道:“这个城门我们用了这么多条人命都撞不开,难道就凭他一根舌头,就能打开?”
虹县城中,守卫警备,两名武士将糊涂四人领到了一间大堂之上,只见大堂外围无数卫士,手持利刃,环环守卫。待得进来大堂之中,但见两排将官,都是满身戎装,森然列队,最里面坐着两人,看容貌服饰便是仆查徒穆与大周仁。
四人走到堂中,阿里出云急忙跪下,其他三人都是挺胸傲立。仆查徒穆冷然道:“请问先生何方人士,来此有何贵干?”糊涂傲然道:“在下糊涂,大宋国一介草民,来此是奉了李显忠大将军的命令,前来说服两位的。”大周仁森然道:“说服我们干什么?”糊涂淡淡道:“大宋国兴义兵,行人道,将要收复中原,恢复疆土,李将军不愿见你们两位宿将就此陨命,特派我来,说服两位,献城受降。”此话一出,四众大怒。大金国不去侵略宋土,再次俘虏两位皇帝,你们就应当谢天谢地,居然不知死活,过来劝金军投降,当真是匪夷所思。仆查徒穆大怒,正要发作,大周仁向他打了一个眼色,冷然道:“阁下让我等投降,当真是莫名其妙,大金国百万雄兵,转眼就要将大宋国灭了,我们何必投降,却为你们注定短命的皇帝效命?”糊涂哈哈大笑道:“大金国百万雄兵,却不知长江一战,损耗多少,契丹作乱,又折损多少,纵然尚剩百万大军,你这小小的虹县,又能埋伏多少?两位将军不早作思量,小心身家性命!虹县城外,邵宏渊陈兵十万,灵壁城中,李显忠雄师尚在,阁下小小一座虹县城,能否保住?”
仆查徒穆朗声道:“我等既为将官,早已将性命交托给了朝廷,何必惜身?城外军士虽多,却也不一定能够拿下虹县,何况,仆散忠义大将军的二十万军马,不日便开到,奉劝先生,另投别主,否则大厦顷颓,先生有用之身,良禽贤臣,恐怕也要遭池鱼之殃。”大周仁赞道:“对,我等既为军人,就算是战事失势,引刀一快,报效朝廷便就是了。我大金国,只有战死的臣子,没有偷生的将领!”
糊涂赞道:“不愧是大金国的宿将。只不过,大金国若是没有投降的将士,那我手上这位仁兄,又是来自何处?”他手指阿里出云。大周仁眉头一皱道:“阿里出云,你怎么落到他的手上了?”
阿里出云跪地道:“下官已然归降李显忠将军,是李将军让小人为两位将军传话的。”仆查徒穆大怒道:“你身为猛安,手下上千战士,怎能投降?”阿里出云颤声道:“启禀将军,宋军有若铁石,凶猛无比,我等不能敌啊!”仆查徒穆大喝道:“胡说,居然敢动摇军心,来人,将他拖下去,砍了!”大周仁止住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他已经归降了李显忠,这等懦夫,再也不算阿骨打的子孙了。”他向阿里出云问道:“你在萧琦将军手下担任何等官职,你是如何要投降李显忠?”阿里出云叩首道:“禀将军,阿里出云是萧琦将军手下猛安,统领一千拐子马。灵壁城下一战,小人的拐子马全军覆没,小人被擒,若不投降死路一条。”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一千拐子马全军覆没,损失实在太大了。
大周仁眉头一皱,用女真话问道:“阿里出云,灵壁城内,战况如何?你实话实说,我将你留下,不怪你降敌大罪。南人狡诈,现在不杀你,日后早晚要杀你。”阿里出运叩头道:“将军恕罪,小人不敢。李显忠与萧琦将军大战,大败而逃,灵壁城已然在李显忠将军手上了。”大厅之上顿时沸腾,众人纷纷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大周仁大惊道:“怎么可能,当时,当时你们是怎么败的?”
阿里出云答道:“那日,李显忠将军与萧琦将军大战,宋军勇猛,拐子马全军覆没,铁浮屠死伤过半,灵壁城中更有细作动手,将灵壁城拿下。萧将军无路可走,只有弃城而逃,灵壁城因此就到了李显忠将军手上。”仆查徒穆大喉道:“不可能,大金国铁骑,天下无敌,怎么可能失败!这人定是在说谎,是邵宏渊派来,蛊惑人心的!”他们这些对话说的都是女真语言,唯恐糊涂听了出来内容。
忽听一名士卒走了进来,呈上一张绢纸,递给仆查徒穆。仆查徒穆问道:“这是什么?”那名士卒道:“是萧琦将军的飞鸽传书。”仆查徒穆眉头一皱,打开绢纸,随即脸色大变,将绢纸递给大周仁。
大周仁神色仓惶,低声道:“这是萧琦将军的信,假不了!”仆查徒穆颤声道:“阿里出云,他,说得都是真的。萧琦将军嘱咐我们小心宋人,灵壁城,已然在李显忠手中了!”众将官大骇,都看着仆查徒穆,请他拿主意。
却听糊涂冷冷道:“萧琦将军也算战术有方,可惜我大宋众志成城,人人奋勇杀敌,收复失地,都能以一当十。”他说话字音清晰,腔调正统,居然是女真话。仆查徒穆一愣,方知道在糊涂面前可是什么都瞒不了。
糊涂朗声道:“请两位大人,小心把握,此次王师北动,雷霆万钧,不胜不休。两位若不早识全局,顷刻间便横尸沙场,百战功名,终成黄土,千万小心了!若是能够投诚,两位,包括所有守城官员,在大金国的官职,朝廷也会赐予,甚至加官进爵,有李将军保举,毫无问题。这样两位大人身家可以保全,守城军士不必流血,满城百姓可以无忧,何乐而不为?一旦有违天道,只怕···”他缓缓摇头,只听城外忽然传来一阵阵雷声,都是来自宋营,一声比一声雄壮豪迈,正是“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字。声音远远传来,却丝毫未减,众人耳中嗡嗡乱叫,头顶灰尘扑簌,竟然连屋顶瓦片都欲掀了下来。仆查徒穆大惊道:“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一名将官领命出去,随即奔了回来,“禀大帅,是宋军在大喊,但是并未攻城!”仆查徒穆惊道:“他们在哪里发喊的?”那名将领一顿,随即抱拳道:“就在自己营中。”仆查徒穆面如土色,宋营离此地甚远,嘶吼之声要传到这里还这么响亮,宋营中至少需要有二三十万人才能做到,邵宏渊何时来了这么多人。他却不知,这是糊涂早已安排下的,呼喊的人都是来自丐帮、昆仑等名门的弟子,都是身有内功,一人发声,远胜十余人。他们一吼,邵宏渊部下军士也忍不住与子同吼,加在一起,倒是造成了二三十万人的假相。众军官面如土色,邵宏渊明明最多也只有十万军队,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人,是宋军还有充足后援,还是李显忠已经来了?
糊涂冷眼淡笑,眼见仆查徒穆神色难定,大笑道:“两位将军,李显忠将军让我给两位送上书信一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说道:“还是请两位将军过目。”一名将官将信件呈给仆查徒穆,仆查徒穆冷冷看着糊涂,将信件交给了大周仁,大周仁识得宋文,不像自己就是一个文盲。大周仁打开信封,扯出信件,随即呆住,脸入白纸,低声道:“这,这封信。”仆查徒穆转目一看,随即冷汗淋漓。
这封信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是洁白的一张纸上,画了一个浓黑的骷髅头图像。笔法简单,看上去也并非十分恐怖,何以叫两人惶恐不安?仆查徒穆惊声道:“是,是它,又,又又又又出现了!”大周仁颤声道:“这,这,这···”这两位将官接连七天以来,总是莫名其妙的会发现这种符号,在城墙上,在家里,在自己盖的被子上,在他们享用的军妓背上,在吃饭用的碗上,甚至在自己穿的之上。连续七天,他们无论如何谨慎小心,都不能阻挡这种图案的出现,纵然他们派出数千将士,也无法搜查出这是谁人的手脚。两人当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世间怎么会有人,能在这两位大将眼皮底下做这些手脚?若是这人想杀两人,那岂非易如反掌?两人身为将军,其实也并不如何害怕死亡,但这种天天战战兢兢的日子,这种无休无止的折磨,可比死亡要恐怖多了。仆查徒穆且恨且惧道:“这···这些都是你做的手脚?”糊涂淡淡笑道:“也不算手脚,不过是,如果在下想要两位性命,天下无人可阻。”仆查徒穆惊慌大怒道:“你放屁!”他从座位上霍然站起,抽出长剑,向糊涂欺了过来。却听大周仁一声惊叫,“你,你,头盔···”仆查徒穆一皱眉,摸了一下自己的头盔,感觉戴的甚是周整,却听大周仁大声道:“你,你头盔,后面!”仆查徒穆大奇,伸手摘下头盔,向头盔背后一看,顿时面无人色,双股战战。他的金盔之上,居然不知何时,被人画了一个大大的骷髅头,正与多日以来的一模一样。厅中将官面面相觑,都纷纷摘下头盔,详加查看。大周仁颤抖着取下头盔,翻来覆去的看着,并无异样,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却听一人嘶声尖叫道:“大帅,大帅,你的,你的后脑!”大周仁惊道:“我的,我的后脑怎么了!”惶惶恐恐想伸手去触摸,居然没有这个勇气,众人都朝他后脑看去,大声惊呼,将领风度全失。大周仁急促呼吸,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