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冷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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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冷月刀-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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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叶天德不愧为当下武林中头排高手,赤眉道人这一刀来在电光火石之间,叶天德一柄软刀已握在手中。但见他并无抽刀回护之意,只刷刷两刀分削赤眉道人两肩。在场高手都心下凛然,这以进为退的招数乃是到了破命的田地。有了方才陆子冈之落败,赤眉道人对叶天德的八卦游身刀早有防备,见叶天德一柄软刀切削之势极猛,便抽刀左右画圆,名曰“右搅龙,左搅象”,将这千军之势轻描淡写见化为无形。在场高手又看得无不叫好,连司徒忠烈心下也好生佩服,他随即心念一转到,“今日若是能将这一班武林高手在此斩杀殆尽,日后自己岂不是可以独步天下了。”
想到此处,他又不免回身看了看太师椅中端坐的那一黑一白两个怪客。但见二人依旧双目紧闭,全然不去关心场中恶斗。司徒忠烈暗自寻思,“难道眼前两人真是老天派了相助与我?”
原来司徒忠烈与这二人相识也属凑巧。两日前,司徒忠烈陪毛一鹭、李实等苏州大员郊外游猎。毛一鹭在苏州一贯飞扬跋扈,每每游猎必闹得乡野之地鸡犬不宁,怨声载道。毛一鹭狩猎与别人不同,不挑山林,专走官道,不猎走兽,专打百姓。凡是不巧在官道上的过往客商遇到毛一鹭狩猎,都不免被弄得皮开肉绽、头破血流。毛一鹭平日最喜走狗飞鹰,光是毛府中圈养的鹰犬便有百余,由名师驯养,到了狩猎之日便撒出伤人。苏州乡里敢怒不敢言,只是远远看见官道上尘土飞扬,便急忙躲进两旁密林之中。
这一日毛一鹭等人行了十几里地,却没看到半个人影,不免心头火起,正在命令掉头回城,却远远看见官道上走来两个怪人。二人年纪都在六十上下,其中一人一身素皋,头戴高帽,身长两丈,却瘦骨嶙峋。另一人一身漆黑,方巾勒头,身长尺许,却肥头大耳。这一黑一白站在一处,便好似扁担与磨盘成了精。毛一鹭等人见了此景,都哈哈大笑起来。只司徒忠烈看得暗暗心惊,只见二人都携了兵刃,白老者手提一柄长刀,刀身奇长。黑老者背背两把短刀,刀身奇短。二人衣上都满是尘土,想来是长途跋涉而来,但举手投足间却不见半点疲态,司徒忠烈一看便知定是内家高手。
毛一鹭、李实等人哪里看得出其中门道,一见有人,便忙不迭呼喝手下放出鹰犬伤人。一时间,十几只猛禽,三十几条恶犬一齐扑向黑白老者。二人见这一群猛兽扑来,也不回身逃跑,反而抽刀迎上。毛一鹭这些鹰犬,平素经名师驯养,讲究阵型阵法,扑击有先有后,连环不断,纵是武林中的二三流好手遇上,恐怕也要吃亏。眼见头犬已然扑到跟前,白老者却不去看,双眼只是盯着头上鹰群。黑老者左手刀微微一探,四条狗腿居然被生生切下!众人还在惊呼,另有两、三条恶犬已然窜上,一两只猎鹰也分进合击。黑老者手起刀落,刀刀砍下狗腿,白老者白刃纷飞,刃刃切去鹰头。一时间尸首满地,鲜血横流,却无半滴溅在二人身上。毛一鹭见自己心爱的鹰犬被屠杀殆尽,不由大怒,喝令手下将这二人砍了。司徒忠烈心中暗笑,就凭你手下这几十人,加上我锦衣卫十几人,若是蛮干恐怕都与那些鹰犬下场无异。
想到此处,司徒忠烈赶忙贴近毛一鹭低声到,“中丞切莫恼怒,这二人乃是老夫请来擒拿冷月刀的。”
毛一鹭听了一惊,心想大水冲了龙王庙,险些伤了自己人,可转念一想这二人杀了自己这许多鹰犬也实在可恶,正要发作,只听司徒忠烈又到,“中丞这些飞禽猎犬,冷月刀若是遇上了便如何?”
毛一鹭不假思索言到,“不死也落得个残废。”
司徒忠烈到,“中丞所言极是,想这二人武功定在冷月刀之上。等中丞擒了冷月刀送给圣上,岂不是大功一件?”
毛一鹭眼珠一转,想到若是真的擒住冷月刀,自己说不定便能做了内阁首辅,终日伴在九千岁左右,启不快哉?想到此处,便将心头怒气压了压,吩咐司徒忠烈拿二百两纹银送与那二人。
司徒忠烈收托银子走向那一高一瘦二位老者,他本以为二人必然恼这猛兽伤人之事。岂料那黑老者先开口到,“你可识得天下第一刀?”
这一问倒是把司徒忠烈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生平结识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却从未有人胆敢喝号天下第一刀。他旋即转念一想,这二人刀法了得,莫不是问我可晓得他们武功了得?当下便满脸堆笑到,“二位英雄刀法出神入化,果真称得上天下第一刀了。”
哪知黑老者把手一摆刀,“我二人武功是不差,但要赢了天下第一刀,才可称得上天下第一。你可知道那天下第一刀在哪里?”
白老者也到,“我二人此次下山,便是要威震武林的,快快说出天下第一刀在何处,为何躲着不敢见人。”
司徒忠烈何等心机,言语之间便以察觉这二人年岁虽然不小,心智却还不及中原七八岁的孩童。想来必是自幼于深山中长大,由高人传授一身武艺。想到此处不由心花怒放,心到,“我便可将这二人笼络在左右,日后绿林中便无我敌手。”
随即说到,“在下当然识得这天下第一刀了,此人仗着一身武艺无恶不作,江湖上已然腥风血雨。在下正是奉旨遍访高手,斩了那天下第一刀的。”
黑老者到,“这便奇了,我二人从蜀地一路走来,只听人夸赞这天下第一刀,却不曾听说他是个恶人。”
白老者也到,“当初我二人下得山来,在芙蓉镇集市上跟人比武,那些人武功稀松的很,却不肯承认我二人是天下第一,还说江湖上早已有了天下第一刀。”
黑老者接着到,“是了,我问那人天下第一刀在何处,那人到,‘这天下第一刀居无定所,浪迹江湖,一生不知做了多少轰轰烈烈的大事,要找他可不易。’我问到,‘若是定要找他呢?’那人到,‘别说你们找不到天下第一刀,便是找到了,也不是他对手。’我到,‘武功高低,比过才见分晓。’那人到,‘那你便去江南吧,听说天下第一刀在那里。’于是我二人便一路打听着来了江南。”
司徒忠烈心中好笑,这二人心智果真如孩童一般,也不问清这天下第一刀姓字名谁,容貌打扮,便一路寻来。想来一路打听到的,也不过是些信口开河之词。这两个武功如此高强之人,竟被乡野粗鄙之人随意调侃,又想到当今大内掌权之人,也都是些庸庸碌碌之辈,而自己以武林至尊而空有一腔壮志,却只领着朝廷二品俸禄,不免竟有些心灰意冷起来。然而这残念只在一瞬之间,想到若是擒住冷月刀,去了朝廷心腹大患,那今后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下又踌躇满志。
黑老者见司徒忠烈半晌无语,便到,“咱们问你可知天下第一刀,你若是不知,我们便问别人去了。”说罢抬腿便走。
司徒忠烈赶忙拦到,“二位留步,方才在下说了,此次便是遍访高人诛杀天下第一刀的,二位请先收了这银子,咱们找个地方歇脚再做计较。”说着遍将二百两纹银双手奉上。
黑老者到,“罗嗦这许多作甚,你把天下第一刀叫来,咱们跟他比过了,输了便跺跺脚滚蛋,赢了便是天下第一。”
白老者也到,“是了,咱们只要争个天下第一,要银子的话,一天便能弄来一车。”
司徒忠烈暗笑到,这二人果然愚不可及,天下居然还有不爱财之人。表面却献媚到,“二位前辈果然世外高人,但不知二位可否赏下尊姓。”
黑老者到,“我叫黑如煤。”又指了指白老者到,“这是我师哥白如面。后面毛一鹭一干人听了这两个名字,都不免哈哈大笑起来。
黑如煤不以为然到,“名字便是名字,又有何可笑了。咱们这一路走来,常听人们将什么九千岁魏忠贤唤作阉狗。阉狗也好,魏忠贤也罢,便都是个名字。”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膛目结舌,不知该如何是好。毛一鹭、李实等人当下便想将这二人拿了,扣上个什么山什么大王的名号送进京城。而司徒忠烈一干锦衣卫深知此刻若是说翻动手,自己虽可全身而退,毛一鹭、李实等人却是性命不保。
司徒忠烈赶忙圆场到,“这国家大事,岂是我等习武之人应管的?现在紧要之事便是擒了这天下第一刀才是。”此话明里是说与黑白二老,暗中却是劝毛一鹭、李实等人不要为此等小事计较。
毛一鹭心到,“也好,待擒住了冷月刀再收拾这二人不迟。”便不再言语。
李实心中盘算,“擒了冷月刀固然好,但若是擒不住,我便抢先密奏九千岁,告他个司徒忠烈结交匪患,也好早日在宫中安插心腹之人。”余下众人如何思量暂且不提,司徒忠烈将黑白二老请进应天府,每日好生伺候,尊为上宾。
司徒忠烈正回忆间,场中已然分出高下,叶天德一招拨草寻蛇,软刀直刺赤眉道人前心,赤眉道人太极刀在身前画圆,使得正是日套三环,太极混元劲一出,叶天德手中软刀再也拿捏不住,脱手而出。他转身便走,口中喊到,“我认输啦。”
赤眉道人心到,“这金狗武功了得,今日若是放了他走,必于我大明不利。”想到此处手腕一翻,一招拨云现日,刀刃斜刺里向上,登时将叶天德连肩带背砍为两端。可叹堂堂辽东八卦门门掌,初入中原便丢了性命,而自此武当与辽东八卦门结怨,两派相互厮杀直至明亡。
赤眉道人一刀斩了叶天德,便点手唤司徒忠烈下场。司徒忠烈一面吩咐手下人等收拾叶天德尸骸,一面走到黑白二老跟前恭谨到,“反贼如此嚣张,不如请二位前辈一显身手,也好人前显胜、鳌里夺尊。”
黑如煤到,“这人可是冷月刀?”
司徒忠烈到,“此人乃是武当掌门,在江湖上也赫赫有名。”其实赤眉道人虽在江湖威名远播,却并非武当派掌门。司徒忠烈如此说,便是要叫这黑白二老置赤眉道人于死地。
不料黑如煤到,“他不是冷月刀,我们兄弟便不和他打。你去收拾了他,然后叫冷月刀上来。”
这一来着实出乎司徒忠烈意料,他本打算激得黑白二老与赤眉道人动手。料来以黑白二老的武功,必能胜得赤眉道人。接着再以二老消耗冷月刀真力,即便二老胜不了,自己也可借这渔翁之利。到时不但可以拿了这一众反贼,向朝廷请功,还可笑傲武林。谁知那黑白二老竟不听自己调遣,反要自己先行出战,这一来自己岂不做了他人的垫脚石,一时间司徒忠烈竟不知如何是好,愣在当场。
赤眉道人一战得手,正杀得兴起,见司徒忠烈磨磨蹭蹭便不耐烦到,“司徒狗贼,快快下来吃道爷我几刀。”
司徒忠烈听赤眉道人这一说,心下便有了主意,他转身对赤眉道人到,“你去唤了冷月刀来,二位前辈说只同冷月刀过招。”他知赤眉道人性如烈火,这一说便如同羞辱与他,如此便将赤眉道人与黑白二老处于水火之势。
赤眉道人果然大怒,指着黑白二老到,“什么前辈后辈,若要冷月刀,需得先问问道爷手中兵刃。”
此时陆子冈对冷月刀到,“那司徒忠烈平日目空一切,却对这一黑一白二人如此恭谨,真不知是什么来路。”
冷月刀到,“看这二人相貌奇特,想必定有过人之处。”
苦禅到,“方才一战,道长虽是胜了,却耗去许多真力。冷大侠不如将道长替换,才是稳妥。”
冷月刀踌躇到,“在下虽也如此想,可道长豪爽,却未必肯听在下的。”他虽未明言,可众人皆听出话外之音。要知当下江湖习武之人讲究宁折不弯,而赤眉道人又是武林中成了名的侠客,若是此刻冷月刀替换了他,便如同当众羞辱一般,令后者在江湖无立足之地。
冷月刀到,“道长武功了得,我等只需小心留意便是。”
但见赤眉道人对着那黑白二老一通大骂,那二老虽不懂江湖之事,却也听得懂人言。黑如煤先自恼了起来,纵身一跃跳进当场,指着赤眉道人到,“你这后生少要聒噪,要么当场比试,要么换了冷月刀来。”
赤眉道人成名江湖十余载,哪里有人敢唤作他为后生,当下大怒,抽刀直刺黑老者,口中骂到,“黑鬼,教你知道道爷的厉害。”
黑如煤斫地滚开,叫到,“师哥,杂毛无礼,我等这便卸了他一只手臂。”白如面答声“是了”,也不见他双腿如何用力,一条身子已从太师椅中高高跃起,背后长刀已到了手中,劈面砍向赤眉道人。
徐夫人喝到,“俩打一个,好没羞么?”
黑如煤到,“我兄弟二人从来便是如此迎战,对一人如此,对一千人亦是如此,又有什么好稀奇了?”口中说着,一路刀法却越发加紧起来,刀刀直向赤眉道人双腿。而那白老者时而纵身跃起,时而凭空直击,刀刀招呼赤眉道人顶心。赤眉道人被着二人夹击,哪里还有还手之力,只得咬牙将一柄太极刀舞动如风、稳守门户。
苦禅看着三人恶斗,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却半晌没说出话来。冷月刀看出苦禅心思,赶忙问到,“大师可看出些端倪?”
苦禅到,“老衲也未可知,只是看这二人刀法,着实让老衲想到七十年前一桩往事。”
陆子冈到,“看这二人年纪,也不过五、六十岁,大师七十年前又怎么见过他们?”
苦禅摇头到,“老衲确未见过此二人,却在七十年前见过此二人所使刀法。”
冷月刀到,“还请大师示下。”
苦禅到,“七十年前,老衲还是嵩山少林的小沙弥。一日,山下来了个生着三条手臂的怪人,自称昆仑刀王,要同本寺高僧比试刀法。老衲还记得当时那怪人双手所使便是两柄短刀,肩背上所生一条怪臂使的正是那长刀。本寺主持慧清师祖本想好言将他劝下山去,不料那怪人竟连砍数十罗汉堂僧众。慧清师祖无奈,以一套金刚伏魔刀斩去他肩头怪臂,又留他在本寺养伤。谁料那人伤好后发下毒誓,说日后定要中原武林血雨腥风。虽是如此,慧清师祖还是不顾僧众反对放他下山。后来达摩堂长老讲道时,说那怪人一柄长刀所使为三十六路天罡刀,一对短刀所使为七十二路地煞刀,乃是前朝一位武林奇人于昆仑山中所创。本应二人同使,不料那昆仑刀王竟能一人同使两路刀法,也算得奇事。”
陆子冈到,“这黑白二人定是那怪人的徒儿了。”
苦禅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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