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大响,虎掌拍在林夕刚才站的地方,飞沙碎石,沙尘滚滚,让人几乎怀疑是发生了一次巨大的爆炸。
这一击,把老虎威风凛凛的王者风范尽显无疑,它果然是动“手”不动口的。
林夕依然不放弃“和平解决”,看到老虎这一扑之威,更坚定了他的信念,连忙道:“老虎大哥,你别这么大火气,有什么事不能是桌子上解决的,我们好好商量商量。”
老虎一扑不中,大怒,回头看到这条小小小“虫子”还在啰哩啰嗦地说个不停,大感烦躁,脑袋一晃,又扑了过来。
林夕忍无可忍,道:“你这只臭猫,你别以为我怕你,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是病猫呢。”嘴上虽然如此说,身体却向旁边跃开,此时他才有心想到:“刚才这话,怎么觉得应该由这头臭猫说才合适呢。”
他这般胡思乱想着,突然一条黄黑相间的棍子横扫了过来,“扑腾”一下打在了背上,火辣辣的痛,他的身体被这股大力击的向前飞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才“扑通”一声摔在灌木丛中。
原来老虎果真和林夕所想的那样,是“妖”,也就是除了人以外的修者,只是修行时日尚浅,修为还不怎么深,不能吞云吐雾,御山木土石而已。但是它已经稍微有了些灵智,见上一次威猛的一扑林夕轻轻巧巧地避了开去,这一次扑来的时候,不等前爪落地,屁股一扭,一条铁棒一般的尾巴扫了过来。它体型硕大,屁股当然也不小,这样一个硕大的屁股扭动,颇有些滑稽,可效果确实极佳,果然一举将林夕击的飞了出去。
林夕狼狈的爬起,背上火辣辣的痛,脸上也被擦伤了好几处。他正要破口大骂,突然脸上一热,老虎已经到了近前,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向自己咬来,这一下近在咫尺,恐怖之极,尤其是那两根白森森的獠牙,更是如两把利剑向自己刺了过来。
林夕不及多想,危急中双手齐用,一只手掰住老虎上颚,另一只手掰住下颚,这一掰颇有力道,老虎力可千钧的一咬,尽然被他给掰住了。
这一击是抵住了,可是林夕也不好受,两只掰着老虎上下颚的手臂如同要断了似的痛,老虎的两只獠牙还在那里耀武扬威,尤其是从虎嘴里流出来的那粘糊糊的唾液,弄的他全身湿漉漉的,好不恶心。
一人一虎,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林夕清楚,虽然暂时还能支持,可是时间一长,自己免不了要作老虎点心的命运。正在着急之时,脚下突然踩到了一块石头。他灵机一动,双手使力,同时左脚在一块合抱大的石头上一勾。他修行多年,修为没多少进步,筋骨却修炼的颇为结实,何况他体质大异于常人,这一勾,合抱大的石头尽然被他勾起,径直向虎口飞来。
他双手一松,同时身体向后跃开数丈。几乎在同一时间,石头飞入老虎嘴中,刚好老虎大嘴合拢。接下来的一幕,让林夕永生难忘,坚硬的花岗岩,竟然被老虎当酥松可口的点心一般,“扑哧”一声,嚼成碎末。
林夕心神一颤,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感觉到那里凉飕飕的,如果刚才老虎咬的不是石头,而是自己的脑袋,那么现在,自己小小的聪明绝顶的脑袋还能否撑在自己的脖子之上。
老虎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立即将口里石末吐了出来,看它样子,这石头咬起来感觉不错,可是味道却不怎么好。它抬头,盯着林夕的眼睛,充满了恨意,看来对这个把石头当点心送给自己的家伙是恨到了极点,今天非将他撕成碎片不可。
林夕心中叫苦不迭,正在考虑脱身之计,老虎山岳般的身体又扑了过来。林夕正想闪避,突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座坚硬的石壁之前,避无可避,他身体蓦地跃起,骑在了老虎背上。老虎前冲之势不减,”扑哧“一声,撞在了石壁上,坚硬的石壁对于它而言就像柔软的豆腐似的,飞沙碎石,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石洞来。老虎急身后退,林夕才免被老虎与石壁拧成碎末之殃。
林夕紧紧抓住老虎背上长毛,老虎抖了几下没有将他抖下来,于是扭头去咬,林夕在老虎背上跃上跃下,它也没有咬着。
林夕见老虎对他无可奈何,心中大感得意,心想这里果然是个安全地带。
谁知老虎咬了几次都咬不着,突然两条前腿往地上一跪,林夕大感诧异:“臭猫咬不着我,难道要向我求饶不行?”
他正在疑惑,老虎突然“扑腾”一下,山岳般的身子往侧面一翻,在地上打起滚来。林夕惊出一身冷汗,他正在虎背上,老虎这一滚,把自己夹在老虎庞大的身躯与坚硬的地面之间,还不被撵成肉饼,连忙跃了下来。
那知老虎好像早就想到他会如此,不等他落地,一根铁棒般的虎尾就扫了过来。这一次来的突然,且无法闪避,立刻被扫了个正着,林夕小小的身体被击的斜飞出去,重重地砸在石壁之上,在石壁上定了一会儿,才滑落下来。
这一下受伤颇重,林夕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滚,再也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殷红的鲜血挂在少年白皙的脸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林夕试着要站起身来,可是全身骨头疼痛欲裂,挣扎了几次,终于是没有站起来。
知道林夕已经是到口的鱼肉,老虎也不着急,拖动着山岳般的身体,晃悠晃悠地走了过来。
就要死了吗?
对于即将到来的死,少年心中充满了恐惧,又充满了无奈,还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很多,想到了那个做了无数次的梦,想到了师父,想到了梦里的那个白衣女子,想到了村子里那些淳朴的村民,还想到了很多很多……
面对死亡,你想到了什么?
老虎的血盆大口已经张开,下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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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第六章 少女
少年眸子里闪现出一丝决然,他举起了师父临终前留给自己的那把大号菜刀。黄蒙蒙的,毫无光彩的菜刀带着一份决然,一份赌博,向老虎硕大的、坚硬的、无坚不摧的脑袋砍了下去!
他在赌!做生命中第一次,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的赌!
没有惊心动魄,也没有血光飞溅脑浆迸裂,什么都没有,他只隐隐约约听到了细微的“扑哧”声,菜刀扎进了老虎的头颅中,轻而易举的,向利刀切在豆腐上的,扎了进去。
一条细细的血线,沿着老虎的额,静悄悄地,还带着老虎的温度的,流了下去。
老虎山岳般的身体晃了晃,眼中露出不解,然后倒了下去。
也许,
直到死它也不明白是什么利器可以轻而易举地扎进它刀枪不入的头颅吧。
歇了很久,少年身上才重新有了一些力气,他吃力的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走了几步,看到那头已经逃走了的瘦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他抬头,对着这头倔强的,甚至有些丑陋的瘦驴,笑了笑。
太阳缓缓落下,夕阳,原来是这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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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骑着那头瘦驴、腰里挎了师父临终前留下的那把黄蒙蒙的大号菜刀,屁颠屁颠地走在这崇山峻岭之中。
距离上次和老虎的那场战斗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来,林夕一边赶路一边疗伤,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伤的颇重,但是作为神医门的第八百八十九代传人,这一点儿伤在他面前还不是小菜一碟,何况他从小就体质大异于常人,身体的恢复能力,连师父淳于一也大感诧异。淳于一曾经试图揭开这个谜,可是他做了大量的研究,仍是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归咎于:臭小子果然是个怪物。
这三天来,林夕对他身上带的这把大号菜刀也没少研究,不过看来看去,除了不是一般的锋利外,并没有看出什么奇特的地方来,只好也归咎于:这把菜刀是把怪刀。
眼看着太阳已经偏西,林夕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一连走了十多天都还在这怪石突兀、古木参天的荒野山林里面,而且看此情形,还无穷无尽,好像永远也走不完一般。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可是按照师父所说,十万大山的东面便是那山灵水秀、物产丰富的人类聚居之地——中原。他这一路向东,绝没有走错的道理。
走走停停,又过了两日,他身上的伤已经全好。周围的山虽然还是无穷无尽,可已经低矮了很多,山上的树木,也没有起初看到的那般高大耸立,料想已经走到了十万大山的边缘,心中颇为欢喜。又行了半日,见道路越来越宽旷,而且岔路也渐渐多了起来,看此情形,不出三天就可以走出这茫茫重山了。
眼看着就要走出大山,他身下那头瘦驴也颇为兴奋,欢叫一声,尾巴扭了两扭,撒开四蹄,小跑起来。
跑了几步,远远听到前面有人在喊:“姐,你走慢一点儿,爹爹说荒郊野外的,多有野兽出没,让我们不可离他们太远。”
听声音是一个少年,语气中还带有一丝稚气。
林夕呆了一呆,随即大喜,粗略算一下,他在这茫茫大山中已经走了二十天有余,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人类的声音,连忙催促瘦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奔出几步,又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爹爹说爹爹说,你自然那么听爹爹的话,干嘛不和爹爹一起走,又跟在我后面干什么?”声音娇媚,闻之让人心神一荡。
不过此时,林夕那还能管得了许多,知道说话之人就在前方,更是驱驴狂奔。
奔了十多丈的距离,迎面一匹枣红色快马狂奔而来,瘦驴收势不住,险些和那匹马撞在一起,林夕连忙拉紧缰绳,向旁边一侧,才避了开去。
林夕回头去看,只见那匹马上骑着一个粉衣女子,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秀眉杏目,润鼻桃腮,满头乌丝随风飞舞,更有那盈盈一握的小腰,骑在马上,仿佛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林夕长居山野,见到的女子不是粗眉横眼,就是五大三粗,何时看到过这样的绝色,不由得痴了。
那女子此时也勒住了马缰,让马停了下来,对着林夕喊道:“喂,无人谷怎么走?”
林夕见她小嘴微撅,两腮微微泛红,自有一番动人风姿,哪还能听到她说什么,只是他顽皮惯了,看到这样一位美女,就想戏弄一下,于是道:“喂,小美人,你干嘛撞我?”
那女子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山野粗人会有此一问,随即柳眉一扬,微怒道:“明明是你的驴撞了过来的,怎么反倒是我的马撞了你了?”
林夕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刚才是马去撞驴,还是驴去撞马的,然后道:“不对,不对,明明是你撞过来的,怎么变成了我撞过去了?”
女子见他胡搅蛮缠,不由得大怒,道:“你这野人,怎么这么蛮不讲理,明明是你撞过来的,怎么变成我去撞你了?”她因为心中有气,不知不觉中顺了林夕的意思:不是驴和马相撞,倒像是是他们两个相撞了一般。
林夕听到她骂自己野人,立即大怒,道:“你这野女人,你才是野人呢。”
女子倒呆了一下,她见对方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又是满脸污渍,如山中野人一般,便骂了一句“野人”,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却不知道,林夕从小便是孤儿,被师父淳于一收养,平时最恨别人说自己是没有爹娘的野孩子,所以听到女子骂他“野人”,便大怒。但是林夕那句“野女人”也搔到女子的痛处,她柳眉一扬,手中马鞭“嗖”的向林夕甩了过来。
林夕没想到她立即就会动手,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大怒道:“你这野女人,怎么突然打人?”
女子嘴里说道:“我就打你这个野人。”“嗖”的一下,又一鞭子甩了过来。
林夕右手一伸,将马鞭抓住,顺手一拉,将那女子顺势拉了过来。
女子见对方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也没将他放在眼里,这一鞭子甩出,力道虽大,却完全是身上气力,并没有什么技巧可言,没想到会被对方抓住,微感错愕,身子一轻,已经离鞍飞起,身上一紧,已经被对方抱住。更可气的是,那“野人”的双手无巧不巧的正握在自己那对发育的已经颇为丰满了的酥胸上。她又惊又气,突然身下一晃,整个身体都投进了林夕怀里。原来是林夕身下那头瘦驴突觉背上多了一个人,发足狂奔起来。
开始被“野人”抱住,还可是说是自己不小心所致,可是后面这一投,让人看起来倒像是自己送上的一般。正在这时,那傻不拉子的弟弟催马跟了上来,看到如此情景,傻傻的问:“姐姐,你们怎么……”女子又惊又气,涨红了脸,却也无计可施,只是恨恨地道:“你放是不放?”
林夕将那女子抱在怀里,原本也没多想,只是满怀温香扑来,心神也不由得一荡,手中那两团软软的肉团摸起来感觉有些怪异,下意识的要松手,可是突然听到女子咬牙切齿地问“放不放”,嘴里自然而然地道:“不放!”,刚刚松开的手立即合拢,甚至比开始还抱的紧些。
女子大急,虽然感觉到现在情景实在是可耻,可是身后那温热的男子气息又让她心荡不已,全身血液在刹那间都仿佛沸腾了起来,她急的就差大哭起来。
那个骑着一匹黑马,傻头傻脑的少年,也就是女子的弟弟,终于看出了不对,嘴里说道:“姐姐别怕,我来救你。”催着身下骏马,挺剑奔了过来。
林夕见他不过是普通的武者,也可以说是一个初级的修真者,修为恐怕还没有突破筑基期,也就不放在心上,等他靠近,突然一脚踹出,正中马头。那匹马惊叫一声,向后摔倒,那少年也摔下马来,虽然没受伤,可灰头土脸的,好不狼狈。
女子原本还望弟弟来救自己,此时看到对方只是轻巧的一脚,便把弟弟连人带马踹翻了,不由得心如死灰,默默地落下泪来。
林夕对自己刚才的一脚也颇为满意,正想在女子面前自我夸耀一番,突然看到女子脸上挂着两行泪水,不由得愣了一下。他从小到大最见不得别人的泪水,尤其是女子的,当下心头一软,抱着女子的手也就松了。
女子正不知道这“野人”要如何羞辱自己,突然发现他抱着自己的手松了,连忙翻身而起,跃下驴背,奔到自己马旁,“嗖”的一声,从马背上拔出一柄青光闪闪的剑来。
在女子离开自己怀里的那一刹那,林夕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有些失落,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