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前行了一段,天光已然放亮。
李承宗道:“安科,你先到近处躲起来,我跟上去听听李明义的藏身之处。
实在不行,就潜到安阳王府去,找那个什么大管家用万相神功诱他说实话。”
马安科虽暂时脱离险境,但出逃之心仍是极急,本不同意李承宗的想法,觉得这样做未免太过冒险,但却不便多说,只得唯唯答应。
李承宗见马安科说话支吾,知他不愿,也就作罢。
李承宗道:“也好,咱们便先离开,我已和信风堂两位副堂主郑忠和洪子孝约好,便到凤翔府去相见。
等咱们齐集了人手,再作打算。”
马安科欣然点头。
忽然前面有人喊道:“哎,后边的两个,你们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偷听什么呢?”
第三十章 东山再起11
李承宗见被人发现,也就不再躲藏,见天色刚亮,左右无人,便几步走上前来,马安科也随后跟来。
忽然杜红宇道:“又是你。你不在东阳好好呆着,过来做什么?还要把老子这条手臂也震断吗?”
李承宗此时尚未变回本相,也就顺势道:“我看你不顺眼,过来教训教训你。”
杜红宇道:“哎?你说话怎么了?好像老了二十年一样。还换了套衣服。怎么,被上司教训是吗?那是你活该。”
这杜红宇吃了一次亏,却还在这耍横,说些硬气的横话,只可惜两根骨头不够硬气,一并断了。
李承宗笑笑道:“我要和你再过两招,”
杜红宇说话虽硬,但也知道绝不是这人的对手,便向周围的人看了看,眼神之中群殴之意已甚是明显。
周围这些人都是群殴惯了的,有一天不以多打一,便浑身不自在,哪有以一对一的道理。
于是一群一拥而上,纷纷喊道:“我来领教宇空的高招。”“叫你知道知道安阳王府的教师不是好惹的。”“咱们可是按江湖规矩打架,与官家无关,可别将这些事一并扯了进来。”
这些人说什么的都有,混在一起,也听不清楚。
马安科这几天并未受刑,虽不得自由,但手足功夫没失,见对方人多,便纵过来道:“哥几个,往这边来。”
立时有五个人一并攻过来。
一个黑脸大汉,身上肌肉成块,双拳一举便向马安科砸来。他以为马安科只是宇空的一名普通下属,下手便不留情面。
这一拳呼呼生风,劲道倒也不弱。
马安科身子一闪便即躲开,左手在他肩头一搭,右手拨开另一人的踢脚,左腿抬起,正踢在那黑脸大汉的小腹上。
黑脸大汉痛呼一声,弯腰蹲下,口中污言秽语一并骂出。
另一人被马安科拨开后,转身回来,飞起一脚便踢马安科胸口。
马安科见这人脚踢的倒高,身子微一后退,双手叉起,架在他腿上,身子一直,便将这人掀倒在地。
这人一倒,立时又有两人加入战团,那边黑脸大汉疼痛稍减,也奔过来,双拳猛挥猛砸。
马安科武功本就一般,虽然对付这些人绰绰有余,但四五个人一拥而上,时候久了,便有些吃不消。
安阳王府中本有许多硬手,但出事之后,安阳王便将武功高强的都留在身边,派出去的便没什么厉害角色。
安阳王并不指望能从东阳村中将人犯都杀了,况且他所志在必杀者,只有李承宗一人。
因此派杜红宇这些笨蛋来,只是充当杂工,监视而已,至于见到李承宗便一刀杀了云云,只是套话说辞罢了。
谁成想李承宗功力有复,怕亲子被押送回长安,那便无法搭救,因此便冒险潜来。
哪知居然一番惊险之后,竟将人带出,而且全身而退,这恐怕是任谁也始料不及的了。
马安科支持了二十几个回合,便有些吃不消,左支右拙,后背被那黑脸大汉一拳击中,险些跌倒,腿上吃了一脚,疼痛异常。
马安科偷眼看李承宗,却是还好些。李承宗一人独对七人,虽暂不能还招,但尚未显败象。
这些人武功不高,但招数颇不光明正大,时不时挑起地上的沙土迷人双眼。
李承宗本以为这些人极易对付,打算将他们镇住,以便问话,哪知竟颇难缠。
又打了十几个回合,李承宗听马安科一声怒喝,知道爱子受伤,心里一急,再也不顾忌许多,双手在面前一立,低喝一声,运起了万相神功。
登时前面两人呆住不动,另两人一刀一棍袭来,李承宗闪身躲开。
这两人却没躲开,一刀砍在肩上,将左臂砍落,那一棍砸在另一人的头上,登时脑浆迸裂
李承宗趁这两人一愣的功夫,已然到了两人身后,双掌正砸在他们脖颈之上,咔咔两声,这两人脖颈折断,倒在地上。
另三人一见,一起冲了过来,李承宗不想恋战,躲开一人掌击,转身到了这人侧面,双手早已顺势搭在他头侧,一扭一转,喀嚓一声,这人脸面转向了后面,死于非命。
剩下两人一看,吓的不敢再攻,先前以为只是和兵部的人言语不和,谁都不服气谁,因此动手较量较量。
却从未想到对方会下杀手,这一下见一口气便死了两个,两人登时吓的不知所措,失手扔下兵器,发一声喊,向远处跑去。
李承宗俯身拾起两把长剑,双双掷出,侧身一纵,便到了马安科切近。
正好一刀砍来,李承宗在他手腕上一架,将他这一刀弹开,另一只手伸入他怀中竟摸出一把匕首来,顺势上挥,在他刀上一架一滑一送,便将那人手指齐齐切掉。
那人惨呼一声,扶着手掌蹲在地上。
李承宗拾起一把长剑,将匕首掷了,长剑一抖,又架住了另一人砍来的短刀。
这时那掷出的两柄长剑已然刺入逃跑两人的后心,这两人惨叫连声,倒地死了。
这一边五人围攻李马二人,现下一人已除,还剩四人,马安科接过一个,立时占了上风,斗了五六个回合,一招大雁回头,反手一掌将这人双眼戳瞎。
那人惨呼一声,满地翻滚。
那一边李承宗以一对三,让开黑脸大汉的拳头,长剑一划,便将他头皮削去一块。
那大汉怒极,也不退让,大叫着冲上来便要将李承宗抱住,另两人乘机从两侧刺李承宗双肋。
李承宗一剑前伸,正刺入黑脸大汉的胃皖,本拟一脚将大汉踢开,再分剑两路格挡左右攻势,哪知那大汉痛极反向前冲,一下子将李承宗抱住。
李承宗双臂一撑却只半大汉臂弯撑开半尺,大汉怒吼一声,又再抱紧,另两边长剑已然刺到。
马安科将面前敌人打倒,听到大汉怒吼,回头一看,见父亲有危险,忙纵过来,一把拉住左边那人手臂,用力一扯将他手臂撕的脱臼,下面一脚绊倒,将那人斜斜的摔在地上。
右边这一剑却是没有躲开,一剑正中软肋。李承宗强行向左一闪,将此剑余势卸掉,否则必是重伤。
右边那人挺剑又刺,李承宗双脚忽的悬起,双膝上顶,正顶在那黑脸大汉的小腹。
那黑脸大汉小腹受撞,又已脱力,这才慢慢放脱李承宗,双手分开,向后倒去,再看时,那长剑已然刺入至柄,剑身从后背透了过去。
那黑脸大汉一倒正在左边那人身上,背心剑尖正刺入这人脖颈,两人同时死于非命。
马安科心下发狠,捡起那把铁棍,在未死之人身上各补一棍,一一击毙。
可叹这些武师,虽然武功不强,但也没什么劣迹,却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两人杀了一众教师护院,再找那杜红宇却是不见了。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那杜红宇早已跑远,一只手托着另一手的前臂,边跑还边回头看。
李承宗道:“安科,你怎么样,伤的重吗?”
马安科道:“还好,都是轻伤,得抓住他。”
两人随后追来,那杜红宇轻功不行,这地方道路不平,又极是难走,再上手臂骨折,不敢过于颠簸,不多时便被李马二人追上。
马安科飞上前去,一脚踢倒,杜红宇摔倒,手臂触地,喀嚓一声,断骨处戳将上来,直疼的他不住的嚎叫。
李承宗上前在杜红宇脸上一拂,杜红宇只觉得胳膊也不怎么疼了,暖洋洋的竟舒服的很,脸上立时显出笑容来。
李承宗知道这种人意志不坚,最易受惑,手指在他眼前不住的晃动,道:“手臂可还疼痛?”
杜红宇傻呆呆的道:“有些疼,不过不太疼了。”
李承宗道:“安阳王在哪里藏身?”
杜红宇忽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娘的,这妈巴羔子叫老子到处辛苦,吃冷风,却连他个面儿也见不着,什么狗屁王爷。”
李承宗一阵冷笑,暗道:“李明义本就糊涂,浑浑噩噩,请的人也是蠢蛋。”
李承宗道:“你们怎么联络?”
杜红宇道:“便是去找大管家,大管家再找旁人,旁人再找旁人,旁人好像再找旁人,再把口信传回来。”
李承宗听他说的虽然啰嗦,但似乎并非安阳王府大管家直接去与李明义联络。这便难办了,中间隔的人多了,实是不易下手。
李承宗看这杜红宇并不精明,他说的话虽不十分相信,但想来要找李明义并不容易。
第三十章 东山再起12
马安科道:“爹,咱们快回凤翔府和人会面吧,这人靠不住的。”
李承宗点点头,忽然道:“安科,你可知我这万相神功还有哪些异能?”
马安科道:“那一定是很多的了。”
李承宗笑笑道:“这个自然,我便叫你看一看。”
说罢双手在杜红宇头面上不住的凭虚按压,像在按面团一样,口中念念有词,却不知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忽见杜红宇双眼更加的呆滞,口中涎沫四流,脸上露出傻笑来。
李承宗收了功,冷笑道:“这种人也只配当个白痴蠢货。”
马安科似有所悟,道:“爹,你的意思是,这人。。。。。。,这人现在成了白痴?”
李承宗仰天大笑,道:“你看他现在像什么?哈哈哈哈,我这万相神功,既然称为万相,那就是有万种神奇。
当然,称为万种不过是虚数,形容其多,但这门功法的神奇之处确是非常众多。
我并没学全,现在功力又不够,却也有此威力,若是学全了,那将会是什么样。”
这番话只说的马安科血脉贲张,心中激动不已,暗道:“我必将这人的功夫学到手,到时候我再作打算,只要神功练成,还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
马安科虽口口声声叫李承宗为爹,但内心深处却只当这是哄得李承宗高兴的好话,最终还是为了学这门功夫。
原来初次知晓两人身份的时候,马安科除了学功夫的欲念,自然还有继任帮主的念头。
但几经惨败,当不当帮主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将万相神功学到手,只要有了本事,还愁在江湖上没人追随吗?
马安科内心始终对李承宗很难生出父子亲情来,倒不全是为了他养父马照远和他亲母之间的前情惨事而心有余恨,实是因为马安科骨子里人品恶劣,品性奸滑,对亲情其实极为淡漠。
先前马安科并未经历太多,也无需抉择,有些性情深处的品质,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后来经过了这许多事,马安科内心反而渐渐清醒,心里便只执定了一个目标,便是将这功夫学到手,以后的事情就由心而发了,再也不用左右顾忌。
那杜红宇被李承宗用功力催逼,脑子里反来复去便只是“李承宗逃了,他要来杀你”这句话。
其实杜红宇心中的其它千万个念头倒也不是真像白痴一样,变的那么混乱。
而是都被这个念头所抑,不再想的起来,除了饮食和大小便之外,仅能略懂人言和识别熟悉的路径,而其它诸项成人技能均已丧失或是混乱。
李承宗将杜红宇一把提起,道:“回去告诉安阳王,李承宗已经逃了,下一个便要对付他,叫他等着我。”
杜红宇傻笑一声,也不顾断臂的疼痛,拖着手臂,向前便走,模模糊糊之中,向长安走去。
李承宗道:“咱们便先放了李明义一马,这便转回去,估计文右使也快到了,这就去凤翔府吧。”
李承宗变回了本来面目,两人用布包了头面,装作头上有伤,在附近又歇了歇,便向远处县镇走去。
两人放慢速度行了两日,到了京兆府地界。两人沿路小心观察,仍时不时见到有人穿着日常的服色,却在各处客店饭馆等人多之所查探找寻,显是在打探自己父子二人的踪迹。
只是这些人似乎不都做一路,想来既有洞远司的探子,也有安阳王的手下。
二人再不敢走大路,更不敢到集市州府等热闹的地方去,一路上只捡偏僻荒凉的小地方歇脚,有时实在不便,只得在荒山野林里睡了。
李承宗一路上着意和本帮人众联络,却只在一座小山旁见到巨湖堂的两个副堂主。
这两人也没有和其余帮众联络上,正无头苍蝇般乱撞,想要到长安去,却又是不敢。
因此这两人一遇到李承宗顿时惊喜非常,本以为能和李承宗同行,哪知李承宗却怕人多显眼,容易被敌人发现,便叫这两名副堂主先行离开,绕路到凤翔府去,在那边再行会合。
这两人无法,只得向帮主行了礼,绕路走了。
再到后来便一人也未见到。
一路上马安科一有时间,便向李承宗请教万相神功之法,李承宗自然倾囊而赠,从手太阴肺经讲起,先叫马安科练着,打好基础,其余经脉再行讲述。
这一日已行到了京兆府边上,到了一处林地,两人坐在树下休息,从怀里拿出干粮吃了。
正要休息一会,忽听有人道:“这周云阳好不是东西,卸了磨便杀。。。。。。,便翻脸不认人。
咱们们给他办事时日也不短了,居然只因为一件小事,便把咱们哥们扫地出门。
话说的好听,什么‘几位都是江湖上的名人好汉,本官供养不起。’,什么‘本官也是自身难保,几位请自便。’
都是狗屁,先前咱们还当他周云阳是个能礼贤。。。。。。,礼贤什么来着,反正就是能敬英雄,爱英雄的好官儿。
哪知一件事没办好,就将咱们赶了出来。若不是我身上带伤,还能饶了他?我管他什么府尹不府尹。”
另一人道:“师哥,你先别生气,这种狗官不用理他,咱们拿了银子走路,管他的。
你先把伤养好了,到时候先找那个什么洪泽算帐,这小子我看也就是小巧功夫尚可,若是论真功夫,还得说大师哥厉害。”
那大师哥微一犹豫,乳头又有些疼痛,便道:“这个倒也未必,那小白脸的功夫还是说的过去的。”
李承宗、马安科两人一听“洪泽”两字,都是一惊,赶忙翻身坐起,在一块大岩后躲了起来。
李承宗向不远处望去,只见几个人正在大路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