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奔到了近前,孟通也跟到了他身后,孟通身后另两人也持剑赶到。
李承宗手一挥,向旁一闪,竟是不管不顾,这人见对方闪开,只是面带冷笑,心里一凉,一愣神的功夫,后背中了孟通一掌,身子飞一般从李承宗头顶越过,撞在一块石上,头破而亡。
卢坤见状心里不忍,伸左手在孟通前臂上一搭,右手径直点向孟通穴道。
卢坤在五行使中功力最深,这一搭一点,对方虽在癫狂之中,仍旧不能躲闪。
哪知指力刚出,文盖海却在一旁顺手拂过,将卢坤这一指之力化解,又顺手一带,将卢坤摆至一边。
卢坤不解,正待询问,却被周繁森在衣襟上一拉,不住的向他使眼色。
卢坤再向李承宗望去时,却见李承宗面色极是难看。
这边众人见孟通猛恶,都四下散开。
孟通身边无人,立时回掌击向余下两名师弟。
这两人都使长剑,眼见无人相帮,只得一咬牙和大师哥战在一起。
一人道:“师哥精力无穷无尽,怎么也得先伤了他再说。”
另一人道:“只好如此,我刺他大腿。”
说罢躲开孟通一掌,低头刺他大腿。
另一人乘机绕到一边,长剑一递,刺向孟通左臀。
两刺的都不是要害,意欲先伤了孟通,再行施救。
哪知两剑全中,孟通却不知疼痛,用力一扭即将长剑扭断。
断剑仍在插在大腿和左臀上,孟通伸手一探,正抓住其中一人,另一只捏在这人喉咙上,这人只刚叫得一声大师哥,便喀嚓一声,被捏碎了喉头脆骨。
另一人不顾一切扑上来,双拳击向孟通后脑风池大穴,左膝一顶正顶在孟通意舍穴上。
这一下顶个正着,哪知劲力尚未透过穴道,孟通大呼一声,手一松尸体丢在地上,回头抓住这人,用力将头撞去。
那人前额正中,头上剧痛,骨裂声声,前额凹进去一块,双眼凸出眼见不活了。
他临死前双手本能的向前一探,正点在孟通鸠尾穴上,这一下是死前拼力一点。孟通哼哼两声,左右摇晃,终还是摔倒在地,却仍不住口的傻笑。
这一战血战直看的众人不住的喘气。
李安科却惊讶之余,欣喜之情渐盛,不住的揣摩路上李承宗所授秘诀,却总也些地方对不上,知道这是学的不全的缘故,心里也并不急。
李承宗面无表情,道:“尸体也不用埋了,同门私杀,都是自家的功夫伤痕,也怪不得旁人。”
卢坤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汉子如何处置?”
李承宗不经意的看了卢坤一眼,道:“他受了我的功力,不把全身精力都释放出来,是停不了的,一会解了他的穴道,叫他自己累死便了。”
心中却暗道:“这些人对我不甚服气,早知如此,也不用管文右使的颜面,一起下了蛊便是。
等日后有机会,一定找个借口将这些人下蛊,以便我操纵控制。”
李承宗俯身解了孟通穴道,立即跳到一边。余人也躲开老远。
孟通起身傻笑,见无人来攻,便向一块大石奔去,举左手不住的在石上拍击。
不一会儿功夫,便将凸出的小尖石块拍掉数块,可是左手手掌也已血肉模糊。
又拍几下,猛的一掌将石表面拍成了石屑,却只听咯啦一声,孟通左手手腕断折,再也提不起来。
孟通又再用脚踢去,只踢了十几踢,忽然身子一定,便再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似乎有一阵风吹过,孟通噗的一声,栽倒在石上,他头侧到一面,众人看的清楚,孟通口中渗出血水,双眼圆睁,脸上仍是傻笑的表情。
李承宗心满意足,这些天来受的气总算是有所发泄和平衡,也不看向众人,一转身当先而走。马安科紧随其后。
卢坤仲在炎不住的回头看卢坤的尸体,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一行人向前走了一段,到了一处小乡村,找了户农家,要了些饭菜,众人开始吃饭。
文盖海向李承宗说了些以往的经过,李承宗仔细听着却一句话也不说。
原来文盖海等人从候家出来,便从镇子后面走了。
他们也不过是打算从候家找些金银,以备日后复帮之用,但找了半日却没什么收获,又不屑于却抢那些字画和古董,再加上洪泽和马标俱在,便自离开。
只有卢坤和周繁森拿了些银锭子,还有些珍珠,加起来折算一下能有七八百两,倒也不少了。
几人出了平香镇,到外面去找娇龙堂下的帮众,却一时找不到,到围着周边转了三大圈,这才遇到残部,十几人汇在一起,向京兆府外走来。
娇龙堂中剩下的这几人见堂主和五使未归,其余人等出去寻找也不见回来,心中自然着急,问了候家人,他们也不知所以,这才聚在了一起,出去寻找。
这些人在外四下探查,人影还是没有找到,但却无意中打探到了其它的一些消息。
原来他们在章原镇附近无意中碰到了曲直堂的两个副堂主,这二人见到娇龙帮中的人也是十分欣喜。
这二人已与其他帮众联络上了,被告知南下汇齐,但却听娇龙堂的人说他们到现在仍是单独行事,并未与帮中其余堂口的人联络,便有些奇怪。
这二人问起文右使,这些人便以实情相告,这二人才知道文盖海等人已经两三日不见。
这二人想文右使与五行使共同出行,以他们武功不会出事,猜测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给耽误了。
这二人本打算汇同了众人一起去寻找,却因要去延请张夺,不得抽身。左右无法,只得约好了南下到凤翔府汇齐,便自行离开去迎张夺。
帮中人将事情告知文盖海,文盖海这才知道李承宗已然逃出,心中大宽。
既然打算去凤翔府汇集,几人也便不急。凤翔府是信风堂分舵所在,地方上军队早已开始追剿各分舵,必是不能直接去信风堂,只得先去了再说。
几人找了处僻静所在,将双耳包住了,用饭休息,又过了一天,这才出发向南下去。
这一天将将出了京兆府,偏巧遇到隆喀耶和李承宗等人。
一众人等吃过饭,互述前情。
李承宗听说赵胜白和张思润已死,少了两个得力助手,心里十分不快。
第三十章 东山再起17
但能和旧部再行聚在一起,声势较前大增,却也不是坏事。
文盖海说到万鬼林,李承宗却不大感兴趣。提到洪泽时,李承宗双眼一立,道:“这人怎么又混到了候照远那里?”
文盖海道:“候照远在平香镇抢了个寡妇,成亲的第二天却叫这女的逃了,正好洪泽从镇子里经过,将人救了。
洪泽又到了候家踢盘口,被候氏父子好言好语稳住了,着意结纳。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人就是洪泽,后来听清水寨寨主马向东提到认识这人,才知他就是洪泽。
来咱们娇龙堂报信的弟兄早就提起过洪泽这人,我们本打算从他嘴里探问些帮主的消息,或是把他做了。
没想到竟误入万鬼林,惹出了这许多事来。”
李承宗忽道:“候家有多少家产?”
文盖海自然明白李承宗的意思,道:“老候生意做的甚广,又和众多官员使了很多手段,甚至听他说连淮南王都去向他借钱,照此说来,家产必定是不少的。
只是这人做事仔细,城府甚深,虽然我和他多年至交,他却不会告诉我实情。他家的宅子机关重重,要是不派大量人手直接捣毁,怕是很难找到什么。
我已经在他家找过一阵子,所得不多。洪泽到后来一直留在候家没走,八成和这个案子有关,想必就是去查办老候的。
只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老候的一个老朋友,名叫马标的,是个道士,这人武功深不可测。
可是他后来又和洪泽做一路,也是留在候家未走,我看其中必有古怪。
现在事情过去将近两天了,地方上应该已经派了公差来抄没候家的家产,说不定还会派官兵来。
现在咱们过去必定不妥,已然来不及了。”
李承宗点点头,道:“也只好如此,我已和余人约好,到凤翔府集合。
那个马标且不必管他,洪泽小贼我必除之,但也不急于一时咱们以大局为重。
等先会集了帮众,再南下回广州,去找安屠喜乐,咱们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文盖海点头赞同。
李承宗低头想了想,道:“淮南王向候照远借钱做什么?”
文盖海低声道:“详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早听人说淮南王要造反。
他招兵买马,资金不足,这才向老候借钱,只是老候一直和淮南王周旋,不肯一下子将黄金都拿出来。”
李承宗道:“李哲也算是苦心孤诣了,不过这人做事太过仔细,必定错过很多好的机会。
他小时候就是如此,城府甚深,有什么事都背后算计你,只是想的多,做的少,哼哼,想而不做终归是无用的。”
李哲是淮南王的名号,他是李治的第十一子,算起来是李承宗的弟弟。
文盖海道:“他封为淮南王,却在淮南道只领寿州和光州两处封,想来自是心中不平。”
李承宗笑道:“我阿爷对他一向不喜,说这个人心奸意狡,志虽高却无能,虽无能心却不死,不是善类。
有一次阿爷问我道:‘九郎,你如是大将军,可领多少人马?’
我道:‘阿爷给我两万人马,我可领之,多则迷。’
我阿爷道:‘你看十一郎如何?’
我笑而不语,这时候李哲道:‘大人给我多少军马,我便领多少军马。’
我们私下里交谈,这小子却言辞郑重,口称“大人”,可是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说话滑溜。
言语中似乎处处维护做皇帝的权柄之重,但言下之意,却又像在讨要王权,以退为进,以虚迎实,以为谁听不出来吗。
嘴里说什么都不要,实际上是什么都要了。
只可惜这人心思虽重,计谋却劣,算来算去也无所作为,终还是庸碌半生。
他又不会审时度势,武后得位之前,权势已重,他四处说朝中必有隐患,明明指的是武后之事。
可是我听说到后来武后位登大宝之时,他又献辞极力讨好,前后判若两人。
武后对这等既无才干,心机又重的人自然也是不喜欢,改封他为淮南王,却不将扬州给他,只给了寿州和光州两处封地。
我虽在江湖上流落,但听到这个消息,却也不出我的意料之外。
没想到李哲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半百已过之人,又无势力根底,却要谋图造反,可笑啊可笑。”
唐时皇族父子之间交谈,如非正式场合,称呼上便与普通百姓大致相同,儿称父为“阿爷”,在正式场合却可称为“大人”。
李承宗流落江湖几十年,虽是安阳王所致,但一朝富贵终是不可再度追回。
文盖海听他讲述前尘往事,提及父母兄弟之时,却仍是同家常闲谈一样,便似坐在皇宫之中与人谈笑风生,心里也不禁替他感慨。
李承宗又道:“我与十一郎上次见面都还是不到弱冠之年的孩子,也不知他现在长什么样子了,再要是见到我还能不能认得。”
文盖海默然不语,余人听李承宗讲述往事,也都引起了各自心事。
李承宗忽的心中有个念头,想想似乎不妥,又一想也未必不可行,一时间心潮起伏。
隆喀耶走过来道:“帮主,属下有安屠喜乐的一封信,是要交给帮主的。”
他们蛮人无甚礼节,安屠喜乐在南地地位甚高,却也被下属直呼其名。
这封信一开始便已拿出,从孟通手中抢出来后,李承宗却一直未看。
隆喀耶忙将信接过,道:“安屠喜乐怎么知道你会遇到我?有什么事捎个口信也就是了。”
隆喀耶道:“他不知道我会遇到帮主,只是我们二十五人每人手中都有一封信,内容相同,谁先遇到帮主便将信递上。
安屠喜乐说,以文书递交帮主,是敬上之道。说话只是风风鸟的口舌,跟着风走,没有根,不能永远的留存。”
李承宗笑道:“他怎么还是这样,也不嫌麻烦。安屠左使现在汉语说的怎样了?”
隆喀耶道:“还只能说些日常问候的话,别的还说不太好。他说去声的时候,只能说成上声,咱们本族话发音没有去声,想是改不了的了。”
李承宗笑笑,将信接过,见上面是用汉字音译成的话,凡句读处皆用黑点代替。
墨是用天铜树叶的汁液调配的,闻起来有些松香的味道,他们部族女子成年,便用这种汁液冲洗下体,以示女子阴柔妖媚,并能散发香气以得到强壮男子的青睐。
男女成婚初次行房后,还要用这种汁液混和了风风鸟的血洗去各自精水,以去除魔鬼的诱惑。
再次行房方不应用,这时以后再生的孩子,便是上天的恩赐,像古笃花一样的干净洁白。
信纸却粗糙的很,是用紫柴草打烂制成的,这种造纸的方法当初还是李承宗教会他们的,这么多年却没有改进。
李承宗想起年轻时在岭南赤土国和丹丹国等地的经历,心中感慨万千,又想起妻子洪敏信仍在洞远司手中看押,也不知生死如何,又是一阵难过。
李承宗细看信上的内容,口中喃喃自语,读些什么除了隆喀耶却谁也听不懂。
李承道看过了信,将信揣入怀中,道:“安屠右使甚是重情义,这些年他过的很好,我心中也是大为安慰。
隆喀耶,你这么多年怎么样?我看你武功进步不大,是不是偷懒了?”
隆喀耶早年和众同族随李承宗一起闯荡过岭南,除了蛮夷部族自已的搏击之术外,汉话和中原武功都是随李承宗学的。
只是他为人不喜多事,并不想到汉人的地方去,后来就留在了安屠喜乐的身边,没再跟着李承宗,否则李承宗也不会认了许久才将他认出。
隆喀耶道:“帮主走了以后,我每天只练一小会儿。练功夫辛苦的很,只是坐着呼吸又很枯燥。”
除主文盖海,余人都没到过岭南,虽对黑顶堂的事情多有所知,以往开香堂的时候也见过这些人,但并未深交。
现在听隆喀耶说话,虽字正腔圆,颇为流利,但所述内容处处与中原人文风貌不同,从隆喀耶口中说出来,便叫人觉得十分有趣。
李承宗道:“安屠右使现在用毒的功夫怎样了?”
隆喀耶面显兴奋之色,道:“这些年的时间没有像丹丹河的水一样流走。
安屠喜乐已经带领我们杀了工海,取了它的血液。
第三十章 东山再起18
制成了天下最毒的毒药,就连大象中了一滴也要死去。
只有一滴投到海里,也能毒死所有的鱼。人站在这药的旁边,如果没有大贝神的护佑,呼吸间也会晕倒。”
隆喀耶所提制毒等诸般行径,是他们部族十分重视的武勇之举,凡是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