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那个叫洪泽的,再后来大概申牌时分,店里来了一个小老头儿。
我在外面远远的看到两人在店里动起手来,也不知是为什么,到最后那小老头儿却不是洪泽的对手。
我远远看着,万没想到这个洪泽吃了张师哥一掌,居然三天的功夫就恢复了内力,身手竟相当灵便。
小老头儿出店以后,从田地里横窜出去,寻路走了,那个洪泽出了店却奔凤翔府方向去了。
我正要进来问小二他们说什么,就接到张师哥的烟花信号,这才到镇子口来相聚,却没想到几位师兄弟一并都来了。
咱们这么些年没见,大伙倒是都还没什么变化。”
李承宗等人听完,才知事情原来如此,心知洪泽离开不久,必定能够追上。
那姓张的矮子道:“怎么又冒出个人来,哪来的小老头儿?”
那姓胡的师弟道:“看功夫有些像华山派的,却又不太像,我也不认识是谁。
我看他们在店中说了一会儿话,却不知说了些什么,咱们应该叫伙计过来好好问问,问明了方向,吃过饭咱们就去追赶。”
众人都道“极是”,便叫了伙计过来。
那伙计正是日间招待田子瞻和吴聚齐的伙计,一听众人问起,立时神气起来,口沫横飞,道:“我一看几位大爷的样子,就知也是练武把式的武林高手,一个个都神气饱满,手足有力。
您几位大爷问我可是问着了,今天正是小的我亲眼见了那两人比武的全过程。
今天小的我可是开了眼界了,那两个人的武功简直高到了绝处,不过还是那位风流倜傥的年轻郎君武功最高。”
那姓张的矮子不想听这伙计胡吹,便道:“这些不用说了,
第三十章 东山再起20
你便说说他们两个都说了些什么?”
伙计仰头看看天棚,道:“这个我可记不住了,总之是那个干巴小老头儿不讲道理。
他吃饭喝酒钱不够,人家那位郎君给他付了,他去要去抢人家的书。
那位小郎君自然不愿意,两人这便打了起来,也不起身,只是在桌子和椅子上躲躲闪闪的,一会儿往前,一会儿往后。
这俩人像是在拍巴掌,也不看着对方,也不打拳踢脚,只是各用一只手在那里摆来摆去的。
他俩有时抢书,有时抢酒杯,最后那个干巴小老头儿抢不过那位小郎君,就只得认输了。
小老头儿最后还想用书打我,幸好那位小郎君把书抢走了,才没打中,这老头儿太可恶,还把桌角拍断了一块。”
说罢指了指桌角。
众人听这小二虽满嘴胡说,夸大其辞,但想象两人过招,便知这两人武功都自不弱。
小二说两人不看向对方,只是一只摆来摆去的,那显是上乘的小擒拿。
至少那老头儿将桌角拍掉,倒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这小二先是说见了两人的武功高到了绝处,后来却又明显不懂这高明的武功,显是胡吹了。
那矮子和他的师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李承宗等人也互相看了一眼,都觉这洪泽不易对付。
他们双方都和洪泽交过手,虽知这年轻人武功不弱,但几天见,竟会有如此进步,还是在重伤之后,实是不可思议。
那姓胡的师弟道:“小二,这两人后来又说了一会儿话,你可知说的是什么?”
小二道:“这位大爷,您怎么知道的?他俩是说了一会儿话,不过小的也没太记住。
好像是那小老头儿要还那位小郎君的饭钱,两人约好在凤翔府的秋木集见面,不过好像还说要打一架。”
这三桌都点点头。
那姓胡的挥手叫小二下去,小二一转身,脸上立刻显出不屑的表情,心道:“这几位看着高高大的,却是小气,我说了这大半天话,却连点赏钱也不给,还是那位年轻的小郎君是好人。”
那几个人问明了情况,便决定吃过饭就赶去凤翔府,几个人又说了会儿话,互道前情,又说些门派中的事,酒菜都已上全,几人便不再说,只是低头吃饭。
那几个年轻人喝了些酒,却没喝够,心里馋的慌,这酒倒不如不喝。
几人向那姓张的矮子看去,那姓张的矮子道:“你们的功夫可练的好了?
这酒有什么好喝的?白白损了功夫不说,说不定还要喝酒误事。再说咱们还要赶路。”
那几个人只得低头不语。
伙计会做生意,过来假作收空盘,边收边道:“咱小店的酒可是没说的,酒香颇有回味,保管喝了之后还想再喝,睡觉的时候都想着喝。
几位莫不如再来一些,我家掌柜的必定少算些银钱。这些酒哪够的,一人一口,还不够解渴的,刚喝完,渴劲反而更上来了。”
那姓候的师哥道:“张师弟,便再来一些,这些酒薄的很,也伤不了什么。”
那姓张的矮子道:“咱们功夫最是难练,这般不讲究养气,我也不管了,那就喝吧,只是不要多喝,以免误事。”
众人立时高兴起来,不住的应口道:“张师哥放心,咱们一定不多喝。”
伙计见状,也是高兴,过会儿掌柜的一定会夸奖自己会说话,便喜滋滋的去后堂盛酒。
那姓张的矮子道:“想当初我练功的时候,需要一个月不进盐,只服自己的尿水,我手脚最后都浮肿了,却还是坚持练功。
终于把手上三阴三阳六对十二条经脉俱都打通,若不是这项功夫,怎么能内气外发,生成赤火丹?
你们年轻,贪些口腹之欲,不肯吃苦,其实神功练成之后,再要吃什么还不是由你们自己。
平时练功也只捡些简单的功夫来练,怎么能成?”
这些年轻人口中喝着酒,都有些脸红,心中暗道惭愧,但若是说也像这位姓张的师哥一样,下狠心练习,却是吃不了这个苦。
那姓胡的师弟道:“张师哥,你的赤火还阳功练的如何了?我跟着你这么久,却没见你施展过。”
那姓张的矮子道:“这功夫我也只是略有小成,离书中所说境界还差的老远,那天和那小白脸对掌,用的就是这门功夫了。”
那姓候的师哥道:“张师弟,你离开通臂门这么多年,也很少回来看看大伙。
这次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你便叫咱们看看这功夫如何厉害,咱们从未见过赤火丹长什么样。”
那姓张的矮子放下筷子,道:“这未免献丑了,好吧,我就试练一下。
咱们出门在外,就不大张旗鼓了,我小试一手,也叫大家看个新鲜。”
李承宗三人一听,也都凝神注视。
那姓张的矮子右手伸出,平放在桌上,潜运内力,掌心当中立刻发出噼啪之声,紧接着便有星星点点的火花闪过。
六七个火花在掌心不住的闪亮、爆裂。
那姓张的矮子面显得色,将手掌抬起,在空中左右摇晃几下,忽然猛的一运气,那些火花渐渐变大。
火花最后汇在一起,变成黄豆般大小,内黑外红,不住的闪出道道波动线条,围着这小圆球盘绕。
那姓张的矮子手掌周围似乎有热气涌动,将四周桌面、碗盘和酒杯的像都晃的模糊起来。
那姓胡的师弟道:“师哥,再叫它大些。”
那姓张的矮子已将内力运到了八九成,但炫耀武技之心正盛,听他胡师弟一说,当即再运内力。
登时那赤火丹又变大了数圈,有榛子般大小,但很快便缩了回去,显是内力不足,支撑不住。
那姓张的矮子连运几次内力,赤火丹最大时可达小枣般大小,却是不能再大。
那姓张的矮子左手持酒杯,倒了几滴酒在赤火丹上,登时发出嗤嗤声响,空气中酒香四溢,他手掌之上还有淡淡的红黄绿蓝紫等光彩出现,端的好看。
那姓张的手掌只有小儿般大小,却有如此深厚功力,李承宗等人看了也是钦佩不已。
那姓张的矮子收了赤火丹,额头上也已见汗,脸上得意之色甚是明显。
也难怪他得意,这份功力是他苦练得来,这么多年实是辛苦,在通臂门这两代人中,也只有他才练到这种程度,就连他死去的师父和现在的掌门师叔都是不及。
这矮子正是通臂门的张夺。
先前他受了黑顶娇龙帮中曲直堂两名副堂主的邀请,一并南下,在章原镇小客店中遇到梁书同和田子瞻。
他与田子瞻力对一掌,将田子瞻震成重伤,自己也受伤不轻,但尚能行走。
张夺顾不了那两名副堂主,只得先将师弟胡仲明勉强搀走,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所在,打坐练气养伤。
胡仲明受了梁书同一掌,震伤了两肺叶,他功力远比不上张夺,只能爬在地上练气养伤。
所幸他受伤不重,过不多久便行动自如,只是呼吸费力,不住的咳嗽。
张夺略有恢复之后,心中不服,两人又回客店找人,梁田二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向店小二询问,这小二受了梁书同的好处,又曾见张夺凶横,先是不肯讲,最后挨了两巴掌,才说了详情。
张夺觉得对不住江湖上的朋友,便与胡仲明分头去找,他没找到那两名堂主,胡仲明却盯住了梁书同的马车,一路留下记号。
张夺无法,这才放飞鸽传书邀了同门前来相助。
张夺从通臂门出来的时候,这个胡师弟也和他一并出来。
胡仲明和张夺性子最合的来,来人同门多年,交情不浅。
胡仲明对自己那个掌门师叔也不对头,怕留在门中日后日子不好过,这才跟张夺一并出来闯荡江湖。
张夺临出来前,并未退出门派,排班列辈仍是师门中的二师哥。
张夺虽是最后入门,但他们通臂门不按入门先后排辈,只按年龄大小。
张夺只比同师的大师兄候德川小了两岁,因此便是二师兄。
他这一支的师兄弟都是他师父姜通海亲传,姜通海争掌门之位不成,郁郁而终。
这一支师兄弟在门中地位便即不高,也不受掌门师叔的待见,师父一死,便再也学不到门中上乘的武功。
第三十章 东山再起21
最近他们掌门师叔得了重病,眼见得就选下一代掌门人了。通臂门中弟子不少,却是他们掌门师叔这一支旗下的弟子势大。
候德川想要做掌门,却苦于武功不行,自己一支的师弟们又人少势薄,正巧张夺飞鸽来信,信中请他们出手帮忙,无论事成与否,张夺日后都会出力相助以示感谢。
候德川存了这个心,这才带着一众师弟骑快马前来与二师弟见面。
候德川心道:“有二师弟帮忙,夺掌门之事必成,只是先不和他说起,待事情办成了,再提也不迟,到时候二师弟哪还好意思拒绝。”
众师兄弟见面后,也自是激动,这么多年没见,想到当年同门学艺,还是有着很深的同门之情的。
张夺显了赤火丹的功夫后,众人更是拜服。
候德川心里也是更加有底,暗道:“掌门师叔练了四十年,却也不会赤火丹,必定不是二师弟的对手。
这二师弟不好名利,不喜争权,必定不会与我争夺掌门之位,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
张夺显了赤火丹的功夫,暗自调息,恢复精力。
这几个师兄弟说了许久,饭菜也已吃的差不多了,便要起身上路。
张夺起身结账,候德川哪能叫他结账,抢着把账结了,师兄弟几人便急着上路。
李承宗见时机已到,起身跟出了店外,向前走了一段,李承宗高声道:“几位慢走,在下有事相询。”
张夺等人回头一看,见是刚才一直在一旁吃饭的三人,张夺几个师兄弟说话之时,也见他们一直在听,却是并未在意。
张夺一拱手,道:“几位怎么称呼?”
李承宗将头上粗布轻轻向上一挑,露出双耳黑纹来。
张夺一见,立时恍然,抢过道:“莫不是黑顶娇龙帮的朋友么?”
李承宗笑道:“正是,刚才无礼,偷听了几位的谈话,这才知道张朋友与我帮中兄弟竟是好友。
在下李承宗,忝为黑顶娇龙帮的帮主,不知张朋友所言的二人叫什么名字,在我帮中任什么职务?”
张夺与刘谨臣关系不错,和曲直堂的两个副堂主交情也好,对这位黑顶娇龙帮的帮主一直有耳闻,只是从未见过。
今天一见,觉得眼前这人气度雍荣华贵,面目儒雅,颇具富贵之气,心中便生了几分好感。
又听对方自报身份,便是黑顶娇龙帮的帮主,当下很是客气。
张夺道:“原来是黑顶娇龙帮的李帮主,在下常听刘堂主提起,只是无缘相见。
适才在下所提及的二位朋友,便是贵帮曲直堂的两位副堂主,一位姓龙,另一位复姓司马。
近日在下正巧在京兆府,这两位朋友前来找我,说是有事相帮,咱们交情非浅,我这才出来。
但是遇到了朝廷的硬爪子,将两位好友走失,至今还未将两位副堂主救出,说来实是惭愧。”
李承宗道:“张朋友太客气了,我们黑顶娇龙帮被朝廷剿杀,现在江湖上的所谓朋友都不愿出手相帮,只是张朋友愿意援手,实是叫李某感动。”
张夺也客气一番。
后面候德川等人听了,心中稍有不悦,暗道:“二师弟只说是帮朋友,我以为这黑顶娇龙帮只是和公差有些碰撞,却原来是遭到了朝廷的剿杀。
不用问,必定是黑顶娇龙帮做了些事情,还把事情做的大了,叫朝廷盯上了,也不知是造反还是刺杀朝廷大员。
这可怎么好,看来这事不是江湖恩怨,说不定咱们门派还得跟着吃灰。
二师弟做事也太不考虑周全,有多深的交情也不能和朝廷公然作对,这岂不是将我们这些也一并拉了进来。”
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就这么半途而返。
李承宗道:“听刚才你们说话,张朋友必定是通臂门的高手了。
我听说通臂有一位张夺张老师,莫不就是张老兄你?”
张夺听说有人知道自己名号,心中得意,道:“不才,正是在下,这都是江湖上的朋友客气,我哪有什么真本事。”
两人又客气一番。
李承宗道:“实不相瞒,我们也是正要向凤翔府去,听说那个洪泽也到了凤翔府,咱们不如就做一路,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我们和这个洪泽也是打过不只一次交道了,这人实是狡滑奸诈,虽然年幼不大,却是武功高强,诡计多端。
张老师,咱们一起去将他办了,如何?”
张夺大喜,道:“正好,正好,抓住了洪泽,也好问一问龙副堂和司马副堂主被押到哪里去了。”
两人一拍即合,李承宗将文盖海和李安科叫了过来,与张夺介绍,又对张夺好一番奉承。
张夺自也将师兄弟介绍一番,大家都客气了几句。
众人合在一处,正要前行,忽然两侧杂草丛中窜出十数人来,都是手执兵刃。
这些人跳了出来,手举火把成扇形排开,将李承宗等人围在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