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聚齐道:“那岂不是不能生儿子?”
徐寒赋自练了阴寒内功之后,与吴聚齐多年夫妻却不能生子,一直引为憾事,此刻一听吴聚齐这样说,脸立时沉了下来。
吴聚齐兀自未觉,田子瞻眼角余光一扫,却已看出,忙拉了吴聚齐衣角一下。
吴聚齐道:“你好好听着,拉我衣服作甚?”
李广威忙道:“阿叔,然后怎样?”
徐亮声道:“听这些异人说,他们已经不分男女,若要生子,只需取一滴血液即可,具体如何生法,说了一大通,我却一句不懂。
后来他们说道,高楼中仙家宝物大都毁损,回去再找也是无用,只盼着同伴能找来将他们搭救。
但是茫茫大地,高楼虽巨,若不是到了近处,又怎能看到。
这三人虽经艰险,却幸运之极,活了下来,便要在我这里修炼仙法,好与同伴意念相通,能够回到仙界。”
田子瞻忽道:“兄长,这事情有些不对头,这三个异人就算是神通大减,不能告知同族人自身的位置,前来相救。
但若是静夜端坐,平心静气,向天宇之外发放神通,却可以被同族之人所感知,却为何这许多年来都做不成?
这就像烛火之光虽不明亮,但太阳却可以照亮大地,自然也能照到烛火。
这些异人能令咱们感知虚像,他们的族人自然也能令他们有所知觉才是。
仙人在月宫之中,俯视荒原大地,能清晰查探咱们心中所想,又为何不能查到他们三人?”
此语一出,众人都频频点头。
徐亮声道:“这倒也是,我却也想不明白,想来是他们所去之处本来甚远,中途意外,这才没人来此找寻。
再者这他心神通总也不会像吃饭喝茶一样,举手便来,总是要做一番工夫的吧。
况且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或许他们同族的众仙当下尚未查知,也未可知。
我再说这三人,他们不食人间烟火,只是在午时子时两个时辰,出来吸取日精月华。
我们相处久了,他们不便常用通心之术,便也互相学得一些彼此的言语,我学的极是困难,语音常常不准,他们虽然智慧,却也学的不快。
这三人本来有语言通译的仙物,却牢牢的安置在那坏了高楼里,不能带出来,因此也只得用心学习。
如此过了两年,他们十分习惯睡在古兽里,我却也实是没有其它隐避且安全的处所可以提供。
再者这三个异人对于隔壁的奇兽异禽兴味也是极浓,说其中大部分在他们另一外住所也能见到,形体大同小异。
又说其中有些是他们史上记载的上古猛兽,没想到在中原居然有所保留。
这些凶兽中有些吃人不吐骨头,可是这三人站在凶兽面前时,凶兽都十分的驯服,也不知是用了什么仙法。
我本打算请这三人帮我驯养异兽,打理古兽居,但转念一想,叫仙人异能之士做这些活计,实是不敬。
这次达萨这帮蛮族小人,没想到竟是黑顶娇龙帮中的,卧底我徐家,到头来造反东主。
一定是他们去鱼池兽山中牵了白犬出来伤人,又牵了山膏出来,结果兽栏忘记关严,余下的山膏跑出来,到处乱撞,撞坏了其它凶兽的兽笼,这才叫群兽跑了出来。”
徐亮声说到这恨恨不已。
四人齐道:“必叫这达萨吃些苦头才罢休。”
徐亮声道:“又过了些时候,这三个异人叫我拿来众多汉人的书本,想是要学习一番。
他们对阴阳五行之道颇为熟悉,又向我讲述了很多与阴阳五行相关的道理,我却只听的懂一成。
他们说的话大体看来,确与阴阳五行相关,但涉及铁牛铁鸟构造机能,以及诸般仙器宝物的功用之时,推演却又极为复杂。
他们在沙地上画出许多图形来叫我辨认,说是那高楼的理法和纵控之术,我绞尽脑汁也听不明白,后来只索罢了。
大概一年前,这些异人忽然说要到那条块里睡去,想是修炼什么法术,我自然不能不允。
他们叫我守好了石门,谁也不能进来,钥匙便也只我一个人有,旁边三道石门里的凶兽却是任我处理,如果凶兽闹事遮拦不住,他们可以出来驯服。
就这样,他们一睡便是一年,再没出来,时间长了,我久不去第四道石门,险些将这三人忘了。
今天黑顶娇龙帮的人来闹事,非要从第四道石门里过,我想他们三人应该还没有出关,不会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才答应了。
没成想还是被他们三人知道了,从条块里出来,十分严厉的训斥了我一顿。”
众人一听,都暗道原来如此。
徐亮声道:“七郎,这三人的详情我虽了解大半,但有些事情我却是不知的。
今天我赶进去时,他们正在和李承宗对视,似乎有所思虑。后来又从你怀里将几样东西用宝物摄出,那是有些用意的,这一点他们三人后来和我提起过。”
田子瞻道:“我身上有三样东西是一位同侪送与我的,都有些用处,算是与众不同,或许与这三人有些关系。”
徐亮声点点头,吴聚齐伸手向田子瞻怀里掏去,道:“再叫我看看。”
田子瞻右手向他手臂一格,向外一转,将吴聚齐手臂粘到门外,左手从怀中将三样东西拿出。
吴聚齐一把抢过,道:“我这不是抢到了?”
那三样东西都不怎么起眼,只有第三样东西古里古怪的,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徐亮声见了纸张,眼睛一亮,道:“这东西和那三人穿的衣服布料很像,吴郎,你用力扯扯。”
吴聚齐笑嘻嘻的道:“这东西还不是一扯就破。”
哪知扯了数次,竟是连一个裂口也没有。
吴聚齐拈起纸张透过阳光仔细观瞧,却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第三十五章 异人11
徐寒赋抓住纸张一角,道:“一起来。”
夫妻二人合力拉扯,力道不下数百斤,却只是将纸张拉的稍稍变形,并不破裂。
吴聚齐道:“这可奇了,这东西当真结实的紧。小子,这是从哪得来的?”
田子瞻道:“这是我一位同侪所得,送给我防身用的,真实来处恕我不便多讲。
听我这位同侪说,要用几十匹马两下拉扯,方能勉强扯断。”
众人啧啧称奇。
吴聚齐又拿起小瓶晃了晃,听里面叮叮作响,显是有物。
吴聚齐打开瓶子倒出几颗药丸来,道:“这是治什么病的?”
田子瞻笑道:“说来惭愧,先前和徐前辈比试内力,烧沸清水,实则用的便是这东西。
只要将这丸药放入清水中,立刻便能将清水烧沸,水越清澈烧的越快,越混浊越慢,甚至不能产热。”
吴聚齐道:“我道你如何厉害呢,却原来是作弊。”
回头对徐寒赋道:“娘子,这小子胡吹大气,其实内力也就平平。”
徐寒赋此时对田子瞻怒气已平,再加上师弟惨死,虽说林广生人品远不如李广威等人,但毕竟多年同门之谊,心里还是十分难过,因此对田子瞻也不再以敌相待。
相反一同斗兽,又曾蒙田子瞻助力,心里已将田子瞻当作了自己人。
徐寒赋瞪了吴聚齐一眼,道:“人家的功夫比你强,你还多说什么,闭嘴。”
吴聚齐吃了个瘪,不敢再说,向田子瞻不住的瞪视。
徐亮声拿起第三样东西,道:“这个物件,我见那三个异人用过。他们每次去看凶兽时都戴在身上。”
李广威道:“莫非是驯兽的物件?”
徐亮声道:“或许是,这个还要再问问他们才能知道。七郎,适才那三个异人和我说,叫你过一会儿便到他们那里去,好像是有话要对你说。”
田子瞻不由得一阵紧张,笑道:“他们找我能有什么事,难道是想要回这三样东西?还是兄长陪同我一起去吧。”
徐亮声也笑道:“七郎不用害怕,这三个异人若要伤人,也不用这样麻烦,我想他们是有求于你。”
田子瞻道:“他们既然那样大的本事,怎能有事求我。”
徐亮声道:“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也算是流落他乡,有家难回,或许你能帮他们一些忙。”
田子瞻点点头。
众人吃过了饭,到室内见了赵广远和龙广水,见龙广水伤势恶化,已然昏迷不醒,都是十分担心。
徐亮声赶忙延医诊治,大夫却不住的摇头,勉强开了个方子,略尽其力。
赵广远身上奇痒已经渐止,想起昨夜念生怕死之事,见大家都不曾出言指责,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动。
惭愧之余,想起李承宗的万相神功,不由得打了个突。
先前受了这功夫,身上奇痒,却又不知痒在哪里,在前胸后背四肢不住的抓挠,却不解痒,那份痛苦感觉生不如死。
相比之下,身上多处骨折倒不是什么厉害的伤了。
田子瞻见日头偏西,时候已经不早,这时李承宗自然逃的远了,安凤翔那些人大都是饭桶,必定不能将李承宗如何。
下一步不知李承宗要逃向哪里,再要找他怕是不易,所幸各大州府都有洞远司的分属,探子四下打探消息,或许能找到李承宗的蛛丝马迹。
田子瞻打算等见了那三个人之后,先到凤翔府分属去见霜冷,再行南下。
此时已是未末申初,田子瞻由徐亮声陪着,到了第四道石门前,心里无论如何不能平静。
第二三道石门内仍隐隐传来鸟鸣兽吼,打斗撕扯之声偶有传来,已不如先前惨烈。
徐亮声打开石门,道:“七郎,我不便再进去,他们三人吩咐我叫你一人进去,你放心吧,绝不会出事。
实话实说,这三人叫我做什么,兄长我是不大敢违背的,先前我曾想再回北庭那处山谷去看看,他们却不允,我也只好作罢。
不过咱们既然兄弟相称,兄长自不会害你,你进去后小心行事,说不定有一番奇遇,也未可知。
这三个异人现在神通大减,七郎若要和他们说话,可以试试梵文,说不定便能交流沟通。
实在不行,再叫他们以手触你身体,以神志互通也可,只是这样便大耗其力,他们未必多用。
他们曾和我说起过,有一种宝物可以通译不同话语,但遗失在那高楼之中,不能取回。
他们学我们汉话自是慢的很,不过学学梵文说不定会很快,你耐心和他们说话,必有些好处的。”
田子瞻笑笑,进了石门。
走过短短的石路,转了个弯便到了那片空场地,场中却空无一人,旁边几座石屋孤零零的静立在那,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田子瞻走到屋前,道:“晚辈洪泽前来拜访前辈圣人,请圣人赐见。”
喊了三声却没人理睬。
田子瞻心中笑道:“难道都出远门了?”
田子瞻轻轻推开石门,屋内也是空无一人,石板床上也不见徐亮声所说条块,却见青石板上一处凹陷十分的明显。
田子瞻又到另几间石屋内看了看,仍是空无一人,不知那三人都到哪里去了。
田子瞻又回到第一间石屋,在凹陷处摸索了一番,心中若有所思,转身正要回去,一抬头却见门口一排三人站在面前,正是那三个异人,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三人身体笨拙,本来行走呼吸都应该发出声音,以田子瞻的武功不会不知,却没想到出现的如此悄无声息。
田子瞻与这三人相距不过两尺,一时呆住了,不敢稍动。
这时于近处看那三人,与刚才所见又有不同,只见这三人周身无毛,也不见什么汗孔,双眼又黑又大,却无睫毛。
身上服饰极是复杂,看材质确是与那些纸张相同,脚上无趾缝,但也看不出是否穿着鞋子。
再一细看,三人手臂上都扣着一物,正与天元夫人临行前赠与田子瞻的第三样东西大体相同,只是更小了些。
田子瞻咧开嘴先是傻笑一声,道:“三位圣人叫我来有何指教?”
那三人互相看看,中间那人张嘴说了几句简单的句子。
田子瞻凝神细听,却听不大懂,听发音和句式语法,确是和梵文相近,但又有很大不同。
田子瞻勉强翻译,似乎这三人在问自己那三样东西是从哪来的。
田子瞻以梵文道:“那是晚辈的一位上司所赠,不瞒三位说,便是从天外飞仙中所得。
徐兄已经将三位的事迹对晚辈讲述,想来徐兄口中那高楼便是三位所乘的法器天外飞仙。
三位所属之种族,技巧昌盛,智慧明达,这番通天彻地之能,实是叫晚辈等佩服的紧。”
田子瞻以梵文说这番话实是吃力,所谓“天外飞仙”云云,只得说成“从天外飞来的高楼大车”,所谓“晚辈”,也只得说成“比你们年龄小的我”,因此这几句听来很是别扭。
第三十五章 异人12
那三人看来也在仔细倾听田子瞻说话,中间那人不住的重复田子瞻的语句发音,脸上无甚神色,始终表情平淡。
过了一会儿,中间那人又说了数句,这几句话听来便与梵文有些接近了,许多辞义句式也按梵文语式将结构调整了过来,虽有个别不通,但听来已是不大刺耳了。
田子瞻这次听的较明白,这人似乎是问那天外飞仙的所在。
田子瞻以梵文道:“仍是在北庭都护府,具体位置晚辈不知,或许与三位圣人所乘天车并非同一辆。”
中间那人点点头,田子瞻心道:“原来仙人同意别人的意思,也是点头的。
等等,不对,万一他们那里表示不同意才是点头呢?呵呵,有意思。”
那三人绕过田子瞻坐到石床上,那石床不高,不过平膝,三个异人身材虽矮,却也上的去。
中间那人又说了几句,这便更像梵文了,大体意思是问田子瞻是做什么的。
田子瞻略感为难,但一想这些人不同于常人,说出实情也无妨,便道:“晚辈是朝廷武官,出来查案,要追捕一人,便是先前三位见过的那人,耳上有黑龙纹饰的那个。
此人杀人作恶,人品低劣,是朝廷要犯,必要将之捉回方可,三位圣人若能体恤相助,晚辈感激涕零。”
田子瞻已知这三人所说语言与梵文相近,且学的极快,似乎自己说的越多,他们便能获知越多的语法句式,以调整自身言语。
田子瞻便接着道:“晚辈姓田名子瞻,自幼孤苦,不知父母是谁,被天元夫人引入朝廷兵部洞远司,排班列辈号洪泽。
技艺学成后便正式入了洞远司任职,专为朝廷捕盗捉贼,历经生死,多经艰险,今日能得见三位圣颜,实是大幸。”
中间那人仍无表情,却将手轻轻按在田子瞻前胸。
田子瞻只觉他手指冰凉,忽然眼前一花,浮现出一片山地,这异人引领着自己的魂魄在山谷中不住的兜转回旋。
向前行了数里,忽然见一物巨大高耸,周身显出银白色光辉,想来便是那天外飞仙,果然堂皇宏伟。
又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