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赶过来欲出手相助,却被击他那人跳过来阻住,无论程锦怎样出招,都无法再向前靠近半步。
文盖海等人在后面看着,见李环手下这些人都是硬手,数人合攻,无论擒拿还是伤人,都不是难事,想到黑顶娇龙帮人才凋零,不由得心中一阵凄凉。
田子瞻勉力又支撑了一会儿,终还是不敌,只得罢手。
田子瞻将那三人挥掌扫开,道:“我不走了,锦娘,你先回去,听我的话。”
他一住手,那三人也不再出手。
拦住程锦那人也当即停手,只将程锦推向远处,抱住肩膀不住的冷笑。
程锦知道无法,只得道:“洪泽,你一个人小心些。”
田子瞻笑道:“我是块臭肉,不会有人愿意伤我的,你小心些才是。”
又用司中切口道:“你从这里回去,在沿途找最近的分属,叫他们把消息忙带回去。”
程锦点点,只得走一步一回头的离开。
田子瞻见程锦走的远了,也不看其他人,自顾自的转身向河边走去,经过李环身边时,笑道:“殿下这就请我去喝一杯吧。最好有上等的汾酒,加桂花,再隔水温过。”
李环道:“归远将军原来喜好此道,那再好也没有了,小王的船上有酒,咱们这就迎过去。”
田子瞻走在前面,第一个跃上船去,也不进舱,就在船板上席地而坐,看起风景来。
此处不是渡口,上船不便,李环身边一人将李环负起,轻轻一跃也上了船。
田子瞻偷眼见这人身法轻快,身负一人跳上船来,船身居然只是一晃,心中暗自点头。
余人也都陆续上船,周繁森向地上的安凤翔一指,问道:“这人怎么办?”
安凤翔自打被人点中穴道,放倒在地,一直没人去管,这时周繁森问来,有人尚未上船,便要过去将安凤翔结果了。
李环在船上道:“那毕竟是安阳王的宾客,就由他去吧。”
那人应了一声,脚尖一挑,将安凤翔扔的远远的,啪的一声,身体摔在地上,声音却轻的很。
田子瞻在船上不动声色的看着,心中暗道:“淮南王请的这些人都不是庸手,他手底下可比安阳王宽敞多了。”
田子瞻这些日子来,不住的回想这件案子,从情理上说,安阳王李明义确是对不住李承宗,田子瞻或多或少对李承宗有些同情,总觉得多日来冒了大风险,就只为安阳王这个蠢蛋王爷,实在有些不值。
但是这件事情关乎皇室声誉,况且武后的意思也已经很明确了,看来这两人如何结局已是改变不了的了,只是这场戏如何唱法,又何时才能唱完收场,却是不知。
田子瞻又想这两个人一个愚蠢低劣,一个阴险狠毒,都不是善类,无论是谁下场不好,倒也都不用往心里去,也落得个省心,事到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一众人等都上了船,李环叫人将李承宗搬到船舱中,见田子瞻只在船板上坐着,便叫人搬了桌椅,与田子瞻一同坐下。
文盖海叫周繁森和乌乎夺去照看李承宗,自己和卢坤坐在李环身侧。
李环手下众人俱都散开,行动有序,各有职司,看来平素便常和李环出来办事,程序已然熟练。
方进武腿上有伤,和李环打过招呼,便到船舱中休息。
罗辛远不坐,站在李环身后,一双海碗大小的手掌垂下来,田子瞻已知道他是崆峒派高手,这双手掌上的外家功夫不下三十年,自己是决计对付不了的。
李环叫手下开船,对田子瞻道:“归远将军,这船上没有准备好酒,只得先委屈一下了。”
田子瞻道:“殿下太客气了,在殿下面前,下官哪有喝酒的意思。”
李环决口不提刚的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和田子瞻说说笑笑,谈些朝庭中百官的情况,又说了些江湖上的趣闻。
田子瞻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也就放心,心中一面暗自思索如何逃生,一面和李环说说笑笑。
文盖海对田子瞻心中有梗,却不便以己意办事,只得忍着。
卢坤虽然心里念着田子瞻当初救过他性命,但不知怎地,就是和田子瞻言语不和,田子瞻又不住和他逗笑,两人说了没两句,便吵起嘴来。
这时已是小雪节气,天气已然冷的很,但却一直没有下雪。这时已是夜里寅时,天色阴凄凄的,过不一会儿,竟下起了雨来。
第四十章 同船渡1
雨势不大,李环也不进舱,向田子瞻道:“黑夜行船,又临细雨,微带清冷,可说是十分的惬意。”
田子瞻道:“我们常在江湖上走动,这种天气冷的熬人,也没什么好的。”
李环听他不附和自己,也不以为忤,道:“归远将军年纪轻轻,武功却是大大的不凡。
我实话实说,今天将军虽是败在他们手下,咱们却是以多取胜了,按你们江湖上的话说,这是胜之不武了。”
田子瞻道:“这倒也没什么,功夫不行,就得一拥而上,否则给我打的屁股开花,也没什么光采。”
他说话十分大声,舱口数人自然听的清清楚楚,刚才围攻田子瞻的人手都在其中,不由得大怒。
一人跳过来道:“小子,你休要张狂,不服的便来我单打独斗,叫我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田子瞻将头扭到一边,道:“我不识得你。”
那人大怒,道:“我是清风谷的。。。。。。”
田子瞻打断他道:“我管你是什么谷的,我又没去过那鬼地方。”
那人怒吼一声,跳过来便要动手。
李环笑着一摆手,道:“将军是咱们的朋友,休要无礼。”
那人不敢再动,狠狠的向田子瞻瞪视了一眼,转回身去。
船舷处一人一直抱着肩膀不说话,见田子瞻十分的傲慢无礼,也不向李环打招呼,轻轻纵过,伸手便向田子瞻抓去。
田子瞻吃了一惊,见这人身法奇快,掌上带风,足下踩在船板上却只有微微响动,可见功夫不弱。
田子瞻不敢怠慢,却不起身,右手一扬,靠向那人手腕。
那人不呼不喝,手腕斗的一转,抓向田子瞻五指。
田子瞻手腕也是斗的一转,却翻到了下面,鼓起手腕撞那人指尖。
那人“咦”的一声,道:“你这手法是少林寺的功夫,哪里偷学来的,学的却又似是而非?”
他口中说着,手上却不停,一句话间两人又拆了五六招,都是间不容发,两人手指手腕不住的翻转,却一下未碰到对方。
李环在一旁看着,也不出声阻拦。
两人倏忽间又拆了数招,田子瞻见那人出手的路子和少林寺的功夫路数十分的相近,看他样貌却不是和尚,想必是少林寺的俗家的弟子。
这人看来十分苍老,有六十多岁年纪了,却是不认识,田子瞻受少林慧法大师的教诲,对少林的在家俗家的高手大体都熟悉,却不认识这人。
两人又拆了三招,刚巧都用到了“天南为尊”这一招,两只手扣在一起,入了死扣不能拆解,当下都运起了内力拉扯。
田子瞻见这人力气大的很,自己运起了六成力,却没拉动,看他运劲手法,竟和刚才自己拉李承宗时所感力道有些相似。
田子瞻道:“刚才我在岸边伸手拉李承宗时,一下没拉动,便是你在旁边出手相阻的吧?”
那人这时也在竭力运功,运起了八九成力,已然是头上冒汗,见田子瞻居然还能边运气边说,不由得大惊。
先前在岸上确然便是这人趁田子瞻不注意,溜到李承宗身边,出手相阻的。
那时田子瞻一拉不成,这人心中也十分得意,刚才又和田子瞻拆了数招,也没给田子瞻占到便宜,便以为田子瞻的功夫不过如此。
哪知此时斗起内功来,毫无取巧的余地,自己内力竟是不如对方。
田子瞻斗了片刻,知道对方不如自己,也不想太不留情面,便轻轻一抖,将那人送到一边。
那人退了两步,方才站稳,右手一阵麻木疼痛,知道已然受伤,在众人面前也不便验伤,便将双手负到背后,退到一边。
李环笑道:“我便是喜欢你们江湖人的豪爽,说打就打,说翻脸就翻脸,全凭手底下的功夫见真章。
只怪我不会什么上乘武功,否则一定和将军也切磋一下,助助兴致。”
田子瞻道:“这位前辈内力深厚,在下十分的佩服,适才在岸上,我去拉李帮主的身子,却没拉动,便是这位前辈的手段了。”
那人躲在暗处,一句话也不说。
李环道:“这位可了不起,人称恨地无环空信,原来是少林寺的大师,后来。。。。。。,后来不喜寺中僧人欺压,便离了少林,在外面行走江湖。
我阿爷最喜欢江湖上的高手,便将空信大师招来,那是我身边的最得力的帮手了。”
田子瞻道:“这就是了。”
心中却暗道:“原来是少林寺的和尚还了俗,看来必定是犯了寺规,不是被赶出来的,便是自己逃离的,难怪慧法大师没和我提起过。
这是寺里的丑事,慧法大师必不想提,想来这人品性也不善,也好,等有了机会,我便把他底细查清楚,若是有罪,便除了他,也算是给我受业老师一点心意。”
田子瞻问起李环一路而来的经过,李环道:“我也是到附近游玩,路过此地,听说我阿叔李帮主要路经此地,便过来探看。
我阿叔一直流落江湖,我们叔侄俩从未见过面,这次有机会,我哪能错过。
我们到了潼津渡附近却没见到人,便在附近散心,行到前面岸边,却听到有打斗追逐之声,这才凑过来查看。
哪知见到有人在互相追逐,又在一旁遇到了李安科李堂主和乌。。。。。。,和一位黑顶娇龙帮的朋友,这才知道我阿叔李帮主便在近前,小王便打算出手相救。
正巧归远将军也追了过来,一招间便将仲火使制住,小王在暗中见了很是佩服将军的武功。
后来见将军要去拿我阿叔,小王当时不知将军身份,便叫空信大师上去阻拦。
这时小王听李堂主说起将军身份,实是欢喜的很。
那乌。。。。。。,乌朋友又放出小鸟扰了将军,咱们这才见面,那是不打相识了。
这番打斗叫我见识了将军的手段,我最喜欢少年英雄,实在是想和将军交个朋友。”
田子瞻这才知道事情原由,心中暗道:“这伙人躲在附近树林中,我竟是没看到,也真是大意。
我去抓李承宗身子的时候,附近尚且没人,只一俯身一回身的功夫,这空信便闪到了我后面,这人轻功也是不弱的了。
不过这个李安科,不就是那个马安科吗,看来他们父子相认了,但这人见亲父有难,怎么反而跑在一边,不紧紧跟着,难道他对李承宗没有父子亲情?”
田子瞻对李承宗和李安科两人都不大有好感,便也不去多想他们之间的父子私情。
这时雨越下越大,竟是渐渐连成了一片。
罗辛远道:“殿下,雨越来越大,天气凉的很,还请殿下进船舱中休息。”
李环道:“也好,我的船还要再行一段路,怕是要等天明才能到达,咱们都进舱吧。”
说罢站起身来,向田子瞻一摆手。
田子瞻见罗辛远,文盖海也闪身到了自己身后,知道这些人是怕自己跑了,反正李环暂时也无加害之义,便微微一笑,大模大样的进了船舱。
第四十章 同船渡2
这船不太大,船上聚了能有几十人,李环一进般舱,余人站不下的便都冒雨到了船板上。
李环在舱中坐了,田子瞻便坐在对面,李承宗正躺在一边,看面色好转了一些,呼吸也渐平稳。
李环道:“归远将军,听说洞远司里的武官都有本名,你既是天字组的,排班名叫洪泽,那是在第七位了。
只是不知你本名怎么称呼?可否告知,咱们说话也好方便些。”
田子瞻道:“咱们都是孤儿出身,哪来的名字,殿下叫我洪泽就可以了,司里的人也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李环知他不肯实说,也就不再追问,道:“天元夫人近来身体如何,听我阿爷说起过,论辈份她还是我姑姨辈,只是从未见过。”
田子瞻笑道:“这老太太身体还不错,多谢淮南王关心,不过她就是脾气大些。”
众人听他说话毫不客气,都是好笑。
李环也是一笑,道:“不知安阳王最近在哪里居住?”
田子瞻向文盖海等人看了一眼,道:“自从黑顶娇龙帮的事情发了,这蠢蛋王爷怕人行刺,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估计不在长安,也许搬到洛阳去了也说不定。”
卢坤道:“你身为朝廷命官,说话倒是不客气,既然说安阳王是个蠢蛋,干嘛还帮他?”
田子瞻最喜和卢坤逗笑,便道:“你看他派来的人都那么蠢,他自然也是个蠢蛋。要我看黑顶娇龙帮里,就属你卢土使最为不蠢。”
卢坤呵呵笑道:“你奶奶的,说话不靠谱。”
李环道:“归远将军,我有句不知当不当说?”
田子瞻看他意思,似乎有求自己,却不知何事,便道:“殿下有事请讲。”
李环道:“归远将军身居要职,位拜正五品,以将军的年纪已然是不小的品阶了。
只不过以将军的身手才能,在洞远司中劳碌一生,终是无趣,难不成将军想就此结束一生?
现今武后为圣主,这牝鸡司晨之说我也就不多提了,想我李姓江山,却落于此人之手,我李姓皇族怕都是心中不平。
我父为先皇十一子,礼贤下士,一直在招揽天下能人,以尽其能为,而为天下百姓所用。
这天下事有能者为之,想这帝王之位也是有能者居之,更何况我李姓正宗。
我想将军对我父意欲举事之事一定略有所知,我也就不再隐瞒,用江湖上的话来说,汉子做事要光棍,哈哈。
我此次在各州府都走了一圈,就为了招募像将军这样的能人,到得光州共举大事。
我便直说了吧,我有意招归远将军加盟,共赴淮南道。
现在我父已然招集十万府兵,又有外围大军作为呼应,只等时机一到,便举兵到洛阳逼宫。
以我军声势和军威,此次举事必定成功,到时候将军就是开朝大元,这一朝富贵怕是再也跑不掉的了。”
李环说罢,面带微笑。
田子瞻万没想到,李环竟有此一说,开始时田子瞻以为这是试探,但转念一想必定不是。
以对方现在的人手,若要做了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即便不想轻易杀害朝廷命官,也会将自己关押起来,待举事之后再行处置。
可李环却有意招自己加盟,这可大出田子瞻意料之外。
田子瞻愣了一会儿,又向文盖海看了一眼。
文盖海也没想到李环会出此言,一时也是愣住了。再者说,即使文盖海知道李环心中所想,也不会和田子瞻有什么交待。
田子瞻不禁笑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