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瞻暗骂自己愚蠢,明明对方已经中指,却被他死前击了自己一掌,不由得怒喝一声。
喝声方落,身下风声传来,显是李承宗在下面打上来暗器。但人挂在半空高处,不易抬头,这暗器失了准头,从田子瞻身侧飞过。
田子瞻知道不能长久呆在一处,必定要闪动流行,才能既避敌,又寻机攻敌。
心念及此,不再停留,双手抓拿拍拖,在石壁上滑动起来,不断扰乱他人,这些人便不再发暗器,怕伤到了自己人。
落至一处,正巧一人向自己一掌击来,田子瞻伸左手划开,反手上行,直指对方眼睛。
不料那人出手不慢,右手兜回,压住田子瞻左手手臂。田子瞻咦的一声,忙沉下手腕,回掠过来,扣住了那人右手手背,用力往怀中一拉。
那人忙紧握拳头,又将手掌用力撑开,支开了田子瞻左手,又递了一招,右手去拿田子瞻左耳。
田子瞻这才留意到,这人的功夫很像是暗道里和凌光允、高进元合力攻击自己的人,照这么说来,应该便是曲直堂堂主刘谨臣。
田子瞻知道这人专会小巧的功夫,此时正处悬崖峭壁之上,许多功夫施展不出来,让这刘谨臣占了便宜。
这人正是刘谨臣,左手牢牢抓住了,也不敢大意,右手连绵不断的攻向田子瞻。田子瞻冷哼一声,见对方一指点来,伸左掌抵向对方手指。
刘谨臣心中一喜,食指正点在田子瞻掌心,但却在劳宫穴上一滑,点在了掌面之内。刘谨臣心知不妙,正欲松手下落。
田子瞻冷冷的道:“刘堂主功夫不错,下去吧。”
说罢手腕一转,手掌一合,反手抓住了刘谨臣右手,随势将他食中二指扭断,先向怀里一拉,紧跟着一推一放,将刘谨臣推了出去。
刘谨臣全身汗出如雨,不再顾及手指剧痛,手足并用,手抓脚撑,下落了数丈,总算是停住了身子,吓的一颗心直欲跳出口外,紧紧的贴在石壁之上,不敢松手,两腿酸软,似乎稍稍一松就要掉下去一般。
田子瞻见没摔死刘谨臣,暗骂自己没用,又向其他人攻去,斗了一阵,田子瞻已打落三人。
这般在悬崖上攻打对敌,大费内力。余人连累带吓,都已是筋疲力尽。
如此缠斗了数番,再向下看时,见那李承宗已下滑甚远,田子瞻四周打量,一扭头,身旁人竟是那马安科。
田子瞻一笑,道:“马堂主,我来和你打个招呼。”
马安科轻功不强,刚才一直躲的远远的,没有和田子瞻放对。想向下滑,却没有这个勇气。
刚才下来之时,一直是别人在一旁援手,才下滑了这么远。现在无人相助,自己便不敢多动一步,紧紧抓住一棵小树不放,怕一个不小心,便摔个粉身碎骨。
马安科一见田子瞻欺来,不敢多呆,勉强向下滑去,这一松力,拿捏不住,立刻猛的下滑。
马安科手脚并用,用力抓住一旁一块石头,这才稳住,大口的喘着粗气,已是满头大汗。
第九章 攻山4
田子瞻只是吓一吓他,见他滑下去,便也随势下滑,正落在马安科左上方。田子瞻伸右脚踏马安科头顶,马安科无奈,出左手抓田子瞻足踝。
田子瞻任他抓住,等感觉抓的实了,便微微缩足回带。马安科不放手,用力下拉。田子瞻借力下落,马安科无力抓拿,便松了左手。田子瞻经过马安科身旁时,左手扣住石块,右手抓住马安科左肩。
田子瞻右手一紧,笑道:“马堂主,咱们又见面了,你跟我一起走如何?”
马安科肩头疼痛难忍,道:“你想怎样?”
田子瞻本待甩手将他扔下去,忽的心念一动,小声问道:“马堂主,我问你件事,你如实回答我,我便饶你一命。你说,你为何告诉南平郡主你们李帮主要派人刺杀她?”
马安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田子瞻道:“你就不怕我告诉你们帮主?”
马安科冷笑道:“我早和你说过了,这件事帮主已经知晓,你愿意说便说,用不着拿来吓我。”
田子瞻抖手轻轻一甩,马安科便向下坠去,不由得惊呼一声。
田子瞻手一紧,又将他提上来,道:“你不说我便将你扔下去,我不信你不怕死。咱们便赌一赌如何?”
马安科向下一看,离山脚还不知有多远,这一掉下去必定摔的粉身碎骨,有心不说,实是害怕。
田子瞻见他眼光游移,手又一抖,接着一提,问道:“我没有耐心等你,快说。”
马安科道:“好,我说。我其实和李帮主有仇,开始时我不知道,因为我任流云堂堂主,专司打探消息,因此便利用南平郡主与安阳王的不和,从她口中探听出安阳王子女的行踪,以便刺杀。”
田子瞻道:“这个我知道,后来呢?”
马安科向远处看看,见李承宗正快速上窜而至,只需再等些时候便能到近前,心里存了侥幸,便支吾不言。
田子瞻心里发狠,道:“你不说也好,我想知道什么,可以着落在帮主夫人洪敏信洪夫人身上,只是时候早晚罢了。”
说完掌心内力急急吐出,手掌用力一压,马安科再也把持不住,一声惨叫身子急速向坠去。
不远处李承宗一看,怒喝一声,松手向马安科方向跃去。马安科虽然惊慌,但毕竟是练武之人,本能的在石壁上紧紧抓扣,手掌全被尖石划破。
不料这一下正从刘谨臣身边落下,刘谨臣自打受伤,一直呆在此处,不敢稍动,手上伤重却也无法接骨包扎。眼见得有人从旁边急速下坠,伸左手一抓,抓住了马安科肩头衣衫。这一抓没能抓住,衣衫顿时撕裂,马安科下坠之势却也因之稍缓。
正此时,李承宗身子已经扑到,右手牢牢抓住马安科头发,身子打横,右手在石壁上用力抓住,两人又下滑了两三丈,这才停住。
田子瞻此时心狠意绝,决意下杀手伤人,身子一挫一送,也冲了过来。
李承宗马安科两人身子停住之后,不敢稍动,贴在石壁上喘息,缓缓调匀内力。李承宗今日神功初成,神魂尚未平定稳盛,本待对安阳王大施酷刑,但事情接连受挫,不由得内心大动,竟有些把持不住之意。
尤其与周敬超对一掌之后,内力受震,更是难以操控心神。李承宗这许多年来,念兹在兹,一心只为以诛心之术逐样施于安阳王。现在事情不成,反而招来官兵来攻,这多年的基业也成了泡影,哪里还能心平气和。
这诛心之术,修炼之前,实是先毒已再毒人,李承宗身上已种有多种蛊毒,以法术压制之后,便可借力施于他人,自己功力越深,中毒也是越深。
近年来又练这万相神功,此功先练酉金肺魄,功成于酉金之时,到此地步,算是稍有小成。待功力加深之后,便可修炼卯木肝魂,最后可达午火心神,到此地步,则神功大成。那脾意与肾志两项却付缺如。李承宗自己所得也是残卷,当年并未得到全本。
万相神功以已相施于人相,令他人神动魄乱,自己神魂魄三项却亦并不应平稳。已乱则人乱,已静则人静。施功之时,自身头脑中先现出内景乱象,再将此相施之于人,与已却无害。
但若是自已心神先受动摇,眼听耳闻,心与外物相通应,五阴过盛,则体内诸般毒种便会如雨后春笋般升腾勃发,再也控制不住,心将死于神枯魂散。
李承宗对这功法的弊端也是知晓,但一心报仇,不愿再想其它,自从练上之后,凡有所用,百无一失,这些年来随着功力加深,更是得心应手,又哪能不再练下去。
今天大军攻山,又跑了安阳王,李承宗满心恼怒、懊悔,又是焦虑烦躁,心神不定,只觉胸闷心悸,不由得心里害怕起来。
方才在山里时,听手下人禀报说一个人带着安阳王向万蛇原跑下去了,便知再抓安阳王已是不易。这万蛇原并非有蛇,而是长草高大粗壮扭曲,有如千万条蛇,里面叉路甚多,帮里占据此山时间不久,并未向里打探修建。若有人藏进去,一时间倒是不易找到。
如是洞远司的人救走了安阳王,并躲进了这里,再要搜查很是不易。正要派人四下铺开查找,又有人来报说是大军攻山。
李承宗无法,手下各堂堂主也一再劝说弃山逃走。李承宗毕竟知道顾全大局,若是这些帮中的骨干都与官兵对阵,死伤必定无数,到时候这么大个黑顶娇龙派,十几年的心血,便付诸流水了。
李承宗心念及此,这才带着众人从小路逃走,凌光允建议再回到平顶山的暗道去,从出口处往回走,那里说不定无人把守。既是有人,也可以从双阳角逃出。
这一群人一路逃了下来,却被田子瞻和周敬超发现,两分头兜截,凌光允不识周敬超,听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隐约便是那洪泽,心中战意便盛,告知李承宗后,嘱咐余人保护好帮主,便回转头来斗田子瞻。
周敬超紧追不舍。李承宗虽可运用内力,但心神不定,难以再用万相神功,又不敢和周敬超放对,舍下余人,提携着马安科,连同余人只是向前冲。
行到山脚,听四面兵丁喝声连连,果然大路都被封锁,便按刘谨臣之意,顺平顶山暗道原路逆行。哪知周敬超武勇,接连毙了断后的候赵两个堂主。又紧跟到暗道里。
李承宗先前因为官兵攻山,安阳王逃脱,山中又有周敬超和田子瞻两大高手为乱,手下部属逃的逃,散的散,不由得心神移荡。因此上一直急于逃走,没有正面和周敬超对阵。
等到了暗道中,环境变窄,光线不明,这才心神平稳了些,见周敬超仍是紧追不舍,正巧已经赶到了双阳角,便不再前行,手一挥,招呼手下众人围攻周敬超。
哪知这周敬超神勇无匹,一人独战数人亦自不败。众人打斗在一起,暗道内内力激射,渐渐的荡了开去,李承宗即使站在外围仍受激发,感到气粗心慌,这才知道自己练的万相神功中大有破绽,不足之处所在多有,看来以后有机会需要补足才是。
李承宗想要用意念调整,却苦于各种念头有如奔马般不可抑制,头脑中各种焦虑、惊恐、多疑的念头,纷至踏来,不知怎地,竟害怕起来。
李承宗又见凌光允半晌不归,知道必是那洪泽厉害,缠住了凌光允,再也无心恋战,便让刘谨臣打开机关暗门,从悬崖上下去。余人一看,也纷纷随后离去,却只留下何正名一人断后。刘谨臣暗中受了李承宗吩咐,出来后便关上了暗门,将何正名留在了里面。
周敬超虽然内力深厚,但独占数人,连续奔跑,早已累的脱力,到此时也是勉力支撑,难于进取。若不是李承宗众人先行逃走,再斗下去,就算不败,累也累死了。
周敬超眼见得一干人等接连从暗门逃走,却不得阻拦。正当无可奈何之际,幸得田子瞻赶到解围。
李承宗心神不稳,内力不定,只得和众人合力,互相扶助,顺悬崖慢慢下滑,又要照顾马安科,开始时便下的很慢。到后来渐渐的神闲气定,这才加快了速度。
这后山悬崖行到一半处,便可横移到当初帮主夫人所居的石馆附近。先前官兵围剿平顶山时,李承宗便是和马安科从那处所在爬上了双阳角暗门的。
这次李承宗本打算从那里落脚,哪知田子瞻又接着追来,一时被追的慌了,竟在半路错过了,这下只得一路下行直到山脚,可一路艰险难行,李承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十章 南平郡主1
李承宗抓着马安科头发,贴在悬崖峭壁上不再多动,调均气息。
田子瞻打出几枚梅花钉,射向李承宗。刘谨臣在中间用银镖胡乱打出,打乱了梅花钉的准头。田子瞻喝骂一声,跃向三人附近,正巧有一块不大的平台,心中一喜,落足其上。
脚下一有了着落,登时心宽,随手折断旁边一棵树枝,向刘谨臣扫去。刘谨臣抓住树枝用力下拉,田子瞻待他力用的实了,便撒手放枝,紧接着下落在刘谨臣身旁,踢他肋骨。
刘谨臣不敢过招,在田子瞻小腿上一抹一划,将力御掉,看准一棵小树,一咬牙跃了过去,还好小树粗壮些,沙石滚落,人并未跌落。
田子瞻接连被刘谨臣逃掉,不由恼羞成怒。舌顶上颚,运足掌力,隔空一掌向刘谨臣劈去。
刘谨臣顿头顶一股劲风袭来,呼吸都难耐,再也无法,一声大喝,双掌上托接住了田子瞻的掌力,身子急急便向下坠去。
田子瞻长出一口气,正要向李承宗扑去,哪知刘谨臣不知在悬崖壁上什么地方用力踢了一下,轰轰几声巨响,沙尘顿起。
等烟雾散时再看,下面出现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台,正接住刘谨臣的身子。
刘谨臣口吐鲜血,一翻身从石台上坐起,用力喊道:“帮主,往这里跳。”
李承宗不及细想,将马安科身子向石台上轻轻一甩,自己看准位置,纵向石台。
田子瞻打出暗器,大部分都打在空处,只一枚中在李承宗后腰,却伤的不重。田子瞻见那石台离自己虽不太远,但中间有若干石块凸出,不能一跃而至。
石壁上面余人此时也见到了这番怪事,都不及细想,纷纷向这边移来,一人动的快了些,一个不小心,失手掉落下去,惨叫声不绝于耳。
田子瞻移过去,用暗器打落一人,其余四人便再也打不中了。眼看着这四个人跃落在石台上,田子瞻加快速度移去。
李承宗等人站稳了脚根,心里有了底,纷纷向田子瞻射来暗器。田子瞻无奈,尽力躲闪,身上不免中了几枚,所幸没打到要害。
田子瞻手足并用,向上爬去,身子被数块大些的石头挡住了,这才躲过了诸般暗器。田子瞻拔出暗器,擦干血迹,看看伤势不重,一时也不用包扎。
过了一会儿,田子瞻抓牢树枝,探身子向下看,又是一篷暗器打来。
田子瞻喊道:“李承宗,你现在身处绝境,还强横做什么?不如早些投降。”
李承宗道:“洪泽,你自身难保,还在那里硬撑,我倒要看看最后是谁要了谁的命。”
田子瞻孤身一人,处身不利,对方却有五人,就算李承宗投降,自己一人也无法将之带走,现在无可奈何,也只好坚持一时是一时,但盼周敬超能引自己人来相助。
正相持间,只见半空中划出几道蓝光,紧跟着山脚下发出一声巨响。
这一声响似乎连山都震的动摇了,田子瞻忙探身低头观看,李承宗等人却高声怪叫着,一齐向半空中看,纷纷用手指点。
只见半空中一人手足乱动,被一道蓝光罩住了,正缓缓向山下移动。这番奇景倒是生平所未见,田子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