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顶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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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顶娇龙-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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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狗贼说是手头没钱,再拖些时日卖了酒再还我,他那破酒又有谁能去买,等到他还时,我怕都入了棺材。
这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仪是事,他还不起也还罢了,居然拿这种话来哄骗于我。
我便亲自去他家要帐,说实话,七郎,为兄年过六旬,对这女色之道却甚是痴心。
我见她家小娘子长的倒还不错,便说用人来抵债,这老东西不但不肯,居然对我破口大骂。
我儿在一旁看不过去,便教训了几拳,他那老骨头哪受得了,爬在床上养了一个月方能下地。
后来他到县上去告我,说我抢男霸女,行凶伤人,还逼死人命。李县令是我至交,哪里能听他放屁胡言,便将他乱棍打出。
这老儿不知死活,跑到我家门口大骂,我便对他说要我认罪也可,便到我家后院来商讨一二。
 第十八章 齿蝶5
这老儿害怕,却死要脸皮,硬撑着门面,真的和我到了后院。我一时杀心大起,一脚将他踢下鱼池。
他猜怎么着,他这一下去,齿蝶比平常都欢畅,吃一盏茶的功夫,便将这老儿吃了个干干净净,连肝心肺肾肠脑膀胱全都吃了。只剩下破衣服在水里漂着,骨头在水里沉着。
当天晚上我再吃这齿蝶,只觉得这味道鲜美无比。那龙老头当时寡居一人,一无妻子,二无子女,这没了苦主,我还管他作甚。
这老儿死前挣扎,还弄死了我十几条齿蝶,这一条便是二两银子,十几条算下来,这龙老儿还赚了些银子去,真是便宜了他。
老贼骨头是硬的,齿蝶啃咬不动。但我饿了它们几天,它们耐不住了,便来啃这骨头。
啃了三天,每天晚上我在前室都能听见咯吱咯吱作响。七郎,你说有没有趣,好不好玩?”
田子瞻在一旁听到一半,便将手握的紧紧的,指甲直欲刺到肉里,牙齿咬的吱吱作响,怒气冲顶,头发直欲根根立起,恨不得立时起身将这恶人一掌击毙,掏出他的心肝来一脚踩碎。
先前知他凶恶,却原来残忍到这种程度,这种人不杀,哪还来的天理。
虽说自己职司特殊,平日刺杀朝廷指令的人众也所在不少,对杀人之事原本不往心里去。
且这些人中,虽有个别罪不至死,但大都事出有因。
可这恶人草菅人命,手段残忍,提起来时竟像是说书一样,毫不知耻,反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看来自己这次误打误撞,救了那女子,闯进候家大宅,算是来的对了。
一时间,又想这候照远是不是在这里和自己故作妄言,说些欺人的大话,只是没有证据,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不管怎样,这人死有余辜却是确定无疑。不只是他,他家两个儿子也必是无恶不做之人。
包括那清水县令,县丞,还有京兆府的周云阳,俱有干联。
等事情结束了,自己回到司里,必定将此事告知天元夫人,再转告大理寺,对周云阳一干人等弹劾查办。
候照远哪里能看不出田子瞻神情变化,只是装作不知。
他所说确有其事,那龙老汉为给老伴看病,向他借了五两银子,利滚利,到了年底,便涨到了二十两。
龙老汉将家当变卖光了,才凑够七两银子,这哪里够的。
候照远家资巨富,这些银子自然不会在意,只是这样的恶霸意在欺人为乐,又见龙家小娘子相貌出众,这便起意要人。
平香镇不大,各家均知候照远凶恶,能搬走的俱都搬走了,其余各户,但凡家中有女未嫁的,都令其女深居于内,绝少外出。
那日龙家小娘子见父亲被殴,哪能自安,便出来厮打,被候照远瞧见,顿生歹意。
龙老汉性子也硬,见女儿受辱,便指责了候照远几句,其后诸事便如他所说。
龙老汉女儿惨死,自己也遭怪鱼之吻,可以说是人间惨剧。清水县令李道平日见惯了这种事,又受了候家的不少好处,便没受理此案。
谁知其后事情惨变,龙老汉竟是如此死法,待李道远得知,已然来不及阻拦。但龙家人都已不在,没有了苦主,李道远虽然心中难安,便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按说候照远虽然凶恶,但明知田子瞻有侠义之心,该是不会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徒徒惹人反感。
其实候照远故意道出此事,自有其目的。
候照远处事观人,较之候子中更高一筹。他深知世人之心各有偏重,弱者畏惧强权,强者自视过高。
他自己势大,欺压良善弱小自不待言。身为地方毫强,并不治理国家,平时正以欺人为乐,因此上威则有之,恩自不必,倒也用不着恩威并施。
但对有权有力有势而需结交者,就必须虚实交替,软硬兼施,一味的大方,一味的奉承,一味的迎合未必是正途。
总须得夹杂些威严厉害之举,免得令对方以为自己只是弯腰低头或是事事有求于人之辈,须令对方内心深处不敢自己过于视轻。
只有这样,用得着他们之时,事情才能办的顺利些。
至于这两者的比例,那就是经验之谈了,或是一九开,或是二八开,又或是五五开,需因人而定。
候照远见田子瞻对礼数受用,那是可奉承之人,好言相对,必能奏功。
又见他虽收了短剑,但看眼神实为不安,便知他内心深处存有质朴。
候照远查看这些,便知田子瞻仍是可调教之人,不能任他高傲到底,奉承够了,下一步就必须给些下马威才行。
也只有这样,才能镇住其气焰势头,如此软硬兼施,便能将人掌控在自己手中,欲左便左,欲右便右。
候照远见田子瞻不答话,知道己策已效,将火中怪鱼拿出,并排列到铁架上,慢慢炙烤。
候照远又将兔子拿到手中,将兔头扭断,整个抛在池里。
那些怪鱼早就翘首等待,兔子尚在空中,便有几只鱼急跃而起,咬到了第一口血肉。
兔子入水,也不消片刻便即被吃光。
候照远道:“七郎,这鱼身体不大,食量却大,排泄也快。医家言道:‘所食者,或肉或谷或蔬或果,均化为气血以养躯体。’
因此,这鱼的血肉变化也快,吃什么食物,便变化成什么味道,至多不过两三天的功夫。
在这群鱼中,凡是体弱者,在食物不够时,便只能吃残肉粪便过活,它们的肉味可就差了,但大都沉在池底。”
两人谈话多时,怪鱼香味扑鼻,隐隐夹杂些膻味。
候照远道:“这晚餐便是你我兄弟二人同食,他们在前厅胡闹,便随他们去吧。
咱家客人来往不断,一向是我家二郎接待。等会吃过了饭,便安排房间休息,明日一早,七郎再去赶路。
我候家在长安的生意一直是家里一个远房的兄弟在守着,今年等入了冬,咱们便过去开几桌酒席请上几位朋友来喝酒,到时候一定去户部找七郎同去。好叫我们也脸上有光。”
说罢递给田子瞻一条烤好的齿蝶。
田子瞻本不欲食,但见这烤鱼倒也色泽鲜亮,烤的微微发黄,鼻中闻到阵阵清香,便尝了一口。
只觉鱼肉松软,芳香可口,香气中又带些海产的腥味和牛羊的膻味,确如候照远所说,口味极佳。
两人吃了些鱼,候照远又叫仆人送上来汾酒,在酒中加了桂花,隔水温着。
候子中从前厅过来,道:“洪兄,这鱼可有趣?我家大人特意领洪兄来看,咱家的其它朋友可大都没见识过。”
田子瞻只是道:“这鱼确是有趣。”
候子中笑笑,在候照远耳边耳语了几句。
候照远仍是一副笑脸,点点头,道:“我今天有贵客相陪,就不去陪他们了。”
候子中也点点头,道:“那是,我这就去和他们说,一会儿陪着去后面盐铁湖看看,玩一玩也就罢了。”
候子中出去,候照远道:“咱家联系甚广,都是水旱各路黑白两道的朋友,不过这些人也总有不知进退者,有事没事便来家里讨些银钱酒饭。我哪能一一出去应对。像七郎这样的年轻有为之人,才能让我舍出一日来相陪。”
田子瞻当然知道这是套辞,敷衍道:“这是抬举我了,如此倒叫洪泽心中不安。”
候照远笑笑,道:“七郎,我再给你说些这鱼的趣事。”
田子瞻道:“还能有什么趣事了,我看都是残忍血腥之事。”
候照远道:“七郎此言差矣了,咱们练武之人哪能怕这些狂野血腥之事,照为兄我的意思,越是狠辣越是过瘾。
人生不过几十春秋,不及时行乐,不尝尽天下快事,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来跟你说,我闲暇之时,便想尽各种方法调弄这池齿蝶。后来我发现,将上好的美酒倒入池中,居然也招来齿蝶的欢饮。
上次我将龙老儿家的酒全都倾入池塘,让这些东西喝了个痛快,结果野性更盛,当时便有几只从池中跃出,险些将我咬到。
等候我再将活物扔进池中时,这些家伙犹如虎狼,只有比以前更狠更凶。
不但凶恶,还遍体通红,微有光亮,夜晚时分,竟将我的池塘映出一片暗红之色,慰为奇观哪,真是天赐奇景啊。
 第十八章 齿蝶6
可见酒之为物,并不只是壮人的胆量,也壮这等畜牲的胆量。不过,七郎,你可知这东西最怕什么?”
田子瞻吃了两条鱼便吃不下了,坐在那心中暗自盘算该如何对付这些候家人物。
听候照远这么一问,随口应道:“天下万物都是一物降一物,它最怕什么?”
候照远道:“一物降一物,你说的不错,这齿蝶最怕的就是蛇。我试了很多次,就属两种蛇最是它的克星。
一是青花蚺,这东西粗大无比。二一个却小的多了,叫头上红。平时为了和这些齿蝶相斗,我特意托朋友从东海和泗水湖捕来。
两种蛇都是水里的活物,厉害无比,却也花了我大笔的银子。恰巧今天家里有,便让七郎看看。”
先前说好吃过些饭便即休息,这候照远偏又弄些花样出来,田子瞻心中微感不妥,但既已决定留下来查察李承宗的行踪,反正左右无事,索性听他胡说,倒要看看还能有什么花样。
候照远将地上的盒子拿在手中,对着田子瞻一托。
这盒打开始便拿来了,一直没有打开。田子瞻以为是鱼虫之类,也未在意。
看眼前这情况,难道盒子里装的是蛇。
候照远小心的打开盒盖,田子瞻探头看去,只觉得心中泛恶,盒子里真的是一条条细短小蛇。
每一条也不过是指头般长短,全身乌黑,唯独头顶处有一点红斑,正在盒中缓缓移动,周身俱是粘液。
整只盒子里怕不下数百条。
候照远道:“这便是头上红了,我用药将它们镇住了,这才活动缓慢。
这东西在海里存活,在陆上也自可以,只因它的鼻孔长在头顶红斑处,一次闭气可达一盏茶的时分。
我曾将这东西压在水里一天,到最后还是死了,你说可不可笑,没那个本事,还非要活在水里。”
田子瞻对候照远所说的无聊早已感到无趣,道:“然后便怎样?”
候照远看看田子瞻,双眼不动。
田子瞻笑道:“候兄如此看我,不知何故?”
候照远哈哈大笑,道:“为兄一时傻了,发了个呆,七郎,你来看。”
说完将酒洒在盒子里,不出片刻,头上红开始加快活动起来,盒子表浅,有几只似乎要爬到外面来。
候照远道:“这酒便是解药,咱们只要看好戏吧。”
候照远将盒子抛入水中,池中齿蝶遇到天敌,本该退散,哪知这物凶狠恶极,竟不退开,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论数目两者相若,但蛇体细小,很快便被群鱼围住。
顿时便有数十条头上红被齿蝶像吞鱼虫般吞掉,这蛇体小到正好被齿蝶一口吞食。
哪知过了片刻,头上红药力已过,在水中忽的活跃起来,四下里追咬齿蝶。
它们不攻别的地方,专攻齿蝶腹后粪门处,此处鱼嘴无法触及,只咬得鱼身来回震动,在水中快速游动起来,再到后来便肚破肠出,沉到了水底。
头上红在水中散开,与齿蝶互相撕咬,各有胜败。但齿蝶相互之间亦忙于吞咬同类尸体,总被头上红趁机咬死。
不出一盏茶的时分,齿蝶死伤小半,水面上七八十条鱼尸浮了起来。
余下的齿蝶不敢再去撕咬,都沉向了池底。
现在已近酉时之末,天色已黑,候照远命人点亮了火把,将池塘照的通亮。
火光下,头上红都聚在水面上,齿蝶却沉在水底,两相对峙。
过了片刻,头上红忽然发现阵阵营营声。
候照远道:“这是吸气之声,一场大战就要开始了。”
田子瞻仔细看去,池水上似乎浮起了一层水雾,那是头上红吸饱了气之后,又将气呼出,聚在池面,状若水雾。
又过了片刻,头上红再次吸气,这一次不再呼气,吸足了空气,猛的一阵水波动荡之声,头上红全都箭般入水底,向齿蝶冲去。
池下齿蝶立时向四下逃散,又有二十来条被追上之后咬死,水中血红一片。
头上红不再发难,而是浮上表面,吐出气雾,开始慢慢的吸吮齿蝶尸体的汁液,直至将鱼尸吸干,便聚在水池一边,缓缓游动,不再动弹。
候照远哈哈大笑,直呼过瘾,命奴仆用网将头上红捞起,放入水桶,又倒入些药粉,头上红便即安睡,不再大动了。
蛇一离池水,池下的齿蝶迅速上浮,将残尸咬碎分食,撕咬之声直钻到人心里去了。
院子里点着火把,不住的晃出齿蝶利齿的光亮。
候照远深吸一口气,大为满足,命人将地上东西收拾了,道:“七郎,今日一观,可是畅怀呀?”
田子瞻道:“倒还使得。”
候照远听他不应和自己,也不多说什么。
田子瞻道:“候兄,天色不早了,我本打算在贵府借宿一夜,但有事在身,这便告辞了。”
候照远道:“这哪里可以,我刚才说了,还有那青花蚺并未见到,你不看这巨蛇吃鱼的奇景,我可不放你走。”
田子瞻今日十分不快,自己平时风流潇洒,做事果决,自来是占上风,掌控全局,哪像今日这般受他人摆布。
田子瞻心里反感,便道:“候兄,我真是有要事在身,他日再来拜访。我的马在何处,我这就走了。”
候照远沉吟半晌,道:“我好心请七郎看场好戏,还请了一些其他的朋友一同前来,那蛇就养在后山盐铁湖中,距离甚近。
洪七郎却急着要走,我还有几位朋友要向七郎介绍一下,大家也好亲近亲近。
洪七郎武艺非凡,但为兄说句不客气的话,这可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今天你见到的那位马道长便是个中高手。
我和他平日相交甚笃,别看此人衣破鞋脏,却是真正的高人。只是平素不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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