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卡尔萨斯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将事情告诉了露西安。
“…你不必为难，卡尔萨斯，”露西安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愿看到你这样…放下这一切吧…回到你自己原来的生活。”
“不，露西安，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表现自己的为难，也不是要听你说这些。我想让你知道，无论我们面对的未来的道路有多么坎坷，我都会为之努力。”卡尔萨斯抬头看了看天空，“虽然我还不确定到底该怎么做…但是…请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至于我原来的生活…光鲜亮丽的表相下，恐怕是任何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人都无法接受的束缚。我不想，也不会再回去了。”
“·········“露西安却只是忧伤地看着他，仿佛她早已知晓了结局，”如果可能，我想与你一起走遍千山万水，一路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看遍这大陆上一切美丽的风光·······只是····“她没有让卡尔萨斯听到这句低语，两人告别之后，她径直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默默等待不远处那只暗黑色的蝴蝶飞过来，同时紧紧攥住手，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而卡尔萨斯则将自己关在密室里，一刻不停地钻研着那些古籍卷轴以及禁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变得更加强大，觉得这样至少离希望会更近一步。
回到房间后，他又开始想怎样才能避免那个不情不愿的订婚，他在纸上写下“说服”，然后立刻撕掉。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逃离么？这看起来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但这个念头只闪过一瞬，卡尔萨斯便将其彻底否决了。
纵然他不愿背负强加的责任，纵然想要与露西安在一起·········
这条路，无论出于性格还是对其他的考虑，他都不会选择。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第二天见到露西安时，他正准备故作轻松地说些什么，对方却将手指竖在自己唇上示意他不要开口。
“卡尔萨斯，今天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不过，，，那里有很多人。”她期待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喜悦的光芒。
这样也好·····暂时放下那些本就不愿提起的一切···这样想着，卡尔萨斯不禁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带我去吧！”他将手递给她。
二人穿过几条街巷，到了目的地，卡尔萨斯却愣住了。
他看一看身边的露西安——她脸上的表情证明就是这里。
“终所···？”白色的标牌上是这个单词，但他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顾名思义，“露西安平静地开口说道，”这些个地方，就是专门用来安置那些已到垂暮之年，或是严重病痛伤残的人。但是他们又无钱医治自己，也有可能是为家人所弃。因此只能在这里等待自己的死亡。每个国家都会有这样的地方，你从来都不知道吧···？”
“······”卡尔萨斯默然无语，身在最高处的他，从来无暇关注也不会接触到这些事情，甚至一直以来，他都骄傲地认为艾芙维尔的人民都生活在自己的庇护之下。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世间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是他所谓的力量无法拯救的。
“我只是想让他们尽可能的好过一些，和我一起吧···？”
“嗯。”他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露西安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颤颤微微的老妇人探出脸来，随即惊喜地叫道：“露西安小姐，又是你吗？旁边这位是……天啊…大法师大人…！我只在您主持祭礼的时候见过您一次，您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快请进吧…。”
卡尔萨斯苦笑着与露西安对视一眼，刚踏入门内，一股刺鼻的气味便传出来，他不由咳嗽了几声。等适应了这大房子的光线，他才注意到这里四处都是床位，而床上躺着的便是那些饱受病痛折磨或正在衰竭的人。
“唉…如您所见…这都是些可怜的人。”老妇人叹了口气说道，“靠每个月一点点的救济过活。露西安小姐自发地来帮助他们…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卡尔萨斯回头看看露西安，对方却将脸转向了另一边。
于是这天下午，他们一起为“终所”里的人换药、用医疗法术处理一些可以复原的伤口。原本死气沉沉的地方竟充满了欢笑声。而那些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大法师也会到这里来，且颜色温和，毫无人们口中流传的严肃与冷漠。
其实，人们只是由于他的身份而忽略了他本身也不过就只是个17岁少年的事实。
“···今天，恐怕是我第一次真正为他人做了点贡献，谢谢你，露西安。”回去的路上，卡尔萨斯这样说道。
“没什么，”她淡淡一笑，“我还有好多想要与你分享的事物···但愿···还有机会实现吧···明天见，卡尔萨斯。”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在他的额上印下一个吻。而卡尔萨斯也就因那个吻而僵在原地，忘了去想她最后一句话的深意。
接下来的日子里，露西安似乎完全忘了他们将要面对的现实，她每天带着他穿梭在这个王国的大街小巷、或是在郊外留下足迹。直到离卡尔萨斯与伊莉雅的订婚只剩下一周的时间。
那一天，他在两人初次相遇的地方找到她，对方意外地沉默不语，而当他注意到停在她指尖的蝴蝶是黑色的时候，心里便更加疑惑。
“露西安？”他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对方转过身来，表情漠然。
“今天我是来向您告别的。”
“…您…告别…？”一时间，他觉得有些眩晕。
“嗯，”露西安的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多亏了您，我才能知道许多关于艾芙维尔内部的秘密，如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自然该离开了。”
不，不要说下去…
“你……”他声音发颤，尽力组织好语言，“一定是在开玩笑吧？你来自于荒川…那可是…可是盟国…”
“要我再说得明白点吗？”露西安怜悯地看着他，“我的确出生于荒川，但我效力于诺利尤里。”“…怎么会…”他用手扶住额，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头痛欲裂，“我不信！”他稳住身形，“你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告诉我露西安…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他没注意到那只黑色的蝴蝶似乎十分焦躁地在她身边围绕着飞了一圈又一圈。
“不必了，”她微微一笑，美得一如既往，却更显残忍，“您还是忙着准备自己的订婚吧。这些日子我也渐渐清楚了艾芙维尔王国的大概布局，不过放心，有您这样的大人物在，我所知道的这点信息不会导致亡国这种可怕的后果的。”她说完这段话后，那只蝴蝶的翅尖已经开始转变成一种诡异的火红色。
“…准备…订婚…？呵…原来…我不过是你利用的棋子…”卡尔萨斯闭上眼睛，两行泪缓缓滑落，“可你知道么，即使是现在，我还是想要听你的解释，听你告诉我，你所做的全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一厢情愿吧······”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流泪，所感知的只有痛苦。
“…是么………”露西安忽然抬起头，深深凝视着他。而在那一瞬间，一种强大到具有毁灭性的力量袭来，毫无防备的卡尔萨斯只觉一阵剧痛，眼前一黑……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说－－
“…要…好好活下去啊……”
与此同时，仍旧是在诺利尤里的议政大厅，看起来和9年前并无太多的不同。
“该死···！”看着眼前的景象渐渐散去，克丽丝的脸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而实际上，岁月在她身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她身边站着的那个全身被熊熊火焰覆盖着的怪物却咧开嘴笑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克丽丝小姐，这种事情靠人类来做根本没指望，不过好在有我，至少没让她说出更多的东西······”
克丽丝转过头，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尽量平静地说道：“可是这样一来，计划已经完全被打破了·······”
“呵呵，只怕那位卡尔萨斯大人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的生活了，我说过，人性的弱点太多了，这件事情一出，他不可能不受到其他人的怀疑，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是吗，那就希望如你所言，对了，这副身体用的还习惯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克丽丝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随即匆匆离开。
剩下那个怪物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对谁说着：“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这身体里加了什么，等我的力量完全恢复·········”
卡尔萨斯睁开眼睛时，眼前是一群表情各异各怀心事的人，唯独母亲见他醒来不禁喜极而泣。
他想坐起来，但仍是痛得几乎无法挪动，而渐渐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后，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便是：“她呢？”
“她···死了。”母亲低声答道。
“不可能···！”但联想到之前承受的那种巨大力量，他的音量渐渐小下来，“总要···总要有个原因······”
母亲向身边的一位法师示意一下，那位法师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就现场唯一可循的的一些痕迹来看，似乎是···只有复仇焰魂才能做到——但它是上古时代的造物，且早就不知被封印在何处，所以···这一可能性又被排除了······”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法师面带忧色地看了他一眼：“唯一的解释···恐怕就是您在巨大的打击或刺激之下···失控产生的未知力量·······”
卡尔萨斯顿时觉得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无力地盯着天花板，喃喃道：“你的意思···是我杀了她······？”
“这并不是你故意为之，更何况···她的身份我们也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只是失手杀了一个········”
“母亲？！”卡尔萨斯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对方会这样说，“不管她是谁···更何况···更何况······”他突然觉得眼前站着一群无比残忍的人。
而接下来的事情更让他心灰意冷。
一名站在一边很久的王室发言人终于按耐不住，他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对着床上的卡尔萨斯鞠了一躬：“卡尔萨斯大人，我代表王室而来。我们无意冒犯您，但鉴于您之前与那位女子有较为亲密的来往，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您的职务将暂由他人代为处理，而您将接受一些调查。”
“王室这是什么意思？”卡尔萨斯冷冷地说道：“是在怀疑我也和敌国有联系么？”
“不，自然不是这样···”那位发言人摸了摸鼻子，“但我们毕竟要了解，您让她得知了多少机密。”
“机密···？呵，果然还是在怀疑我啊·····”卡尔萨斯自嘲地笑了笑，他自问对国家的维护尽心尽力，却原来9年的付出与努力可以被一件事轻易地抵去，信任，从来都只是空话。
所有人都散去之后，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走到一直竖立在一边的大天使之杖前，靠在杖身上声说道：“我···无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了···露西安的死···国家的猜疑···还有···很多····但我也没有资格再拥有你，谢谢你陪了我这些年，我唯一的朋友。”话音刚落，法杖仿佛有所响应般的叮咛一声，治愈了他的伤处，随即光芒又黯淡下来。卡尔萨斯微笑着注视着它——杖尖他当年沁入的血迹犹在，无声地勾起了那些回忆。
接下来，他换上一件最普通不过的衣服，看看周围，只拿了些必须的通用货币，又将那把水银弯刀插在了腰际的刀削里，准备好这一切，他最后一次看了看自己生活了17年的地方，再无留恋地去往城中的各处结界。“······人民总归是无辜的·······”他看了看眼前的结界若有所思，“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他割破手指，一边念着咒语一边画下咒文——
“Bythefloodofmine；representmysoul··············”
“魂缚，启！”
他有些疲惫地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施展禁术往往都需要耗费更多精力，而魂缚，顾名思义就是以灵魂为纽带形成的结界。因此，这种结界的力量与施术者的能力成正比，若要破坏结界只能毁灭灵魂，或者说一旦结界被破坏灵魂也将随之湮灭。卡尔萨斯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凶险的决定。
“再见。”黑暗中，王城外的他这样说道。
ＰＳ：唯一的女主已经死了···下面可以期待基情了···开玩笑，不过写感情真的很困难ORZ···火男也出现了，但和现在的不是同一个···因为本体是火焰可以随便附身···这一章里面照顾病人是为了照应背景故事里这一句：“卡尔萨斯自愿照顾那些垂老病死的人们，尽管他的意图不是去帮忙，而是去密切关注那些病入膏肓的人的死亡过程。”···所以就顺便洗白一下吧···后续剧情就是他离开国家之后的事情了···
第六章 亡路之生
更新时间2015…4…24 16：18：12 字数：5347
HowridiculousIwas。－－Karthus
走到护城河边，卡尔萨斯将长发束起，然后抽出刀横向斩过，只听清亮的一声，发丝应声而落，随河水向下游飘去。
甩了甩现在齐肩的短发，他自言自语着：“这样倒是清爽多了…”随即在手中燃起一束火光，将地图展开仔细看起来。
“诺利尤里的方向是不能去…不过可以从莫格罗恩关隘的北方入口绕过，经过几个小国和一片无人区，到达铁脊山脉－－之后就好办了……但几乎穿过大半个大陆的距离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走完的…唉…先这样计划吧。”卡尔萨斯将地图收起来，抬头看了看星空以辨别方向，内心仅存的一丝留恋被强行压了下去。他知道一旦到了早上，艾芙维尔势必有一场大乱，他只能赶紧离开，越远越好。唯一让他感到歉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