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外头两个男人相谈甚欢,屋里头的薛姨妈见宝钗听道是谢珏前来相助时,耳垂不由自主露出的一抹嫣红,心里头顿时明白了不少。如今薛蟠死了,她统共就宝钗这么一个女儿了,自是对宝钗的婚姻大事慎之又慎。
如今见宝钗难得失态一会,心里头不由得起了个念头。又思及上次谢氏来时,说及谢珏因着身子不好的缘故,京城不少好的姑娘都不愿嫁给他,这年头又不由得落了下去。
只待寻一个无人的机会,细细问与宝钗。宝钗听了薛姨妈的问话,顿时脸上一片绯红,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个字,过了许久方才说道:“妈妈莫要再提了,如今哥哥刚走,着实不宜提及此事。”
薛姨妈一听就急了,“你这傻孩子,妈这也是为了你好,若是等你替你哥哥守满了一年的孝,再提此事,到时候再准备什么的,只怕你的青春就要耗不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事态所逼王氏输
“妈妈的心女儿不是不明白。”宝钗素来聪慧,自是明白薛姨妈的心思,如今这谢珏实属难得一见的好人,只是她更明白自己的处境,“谢公子的确是年少俊才,只是女儿如今这幅模样,又岂敢高攀于他,此时还请妈妈莫要再提了,我先去前头替哥哥守灵了。”
如今薛蟠已死,薛家落败。宝钗总有千般心思,万般柔情也只得藏于心中。对她来说,如何能助薛家不被外人蚕食,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宝琴看了看宝钗,略微有些担心道:“姐姐莫要再忧心了,还是身子要紧。如今天气不大好,还是莫要强撑着了。”
宝钗素知宝琴之善心,不然他们兄妹二人也不会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只是如今薛蟠已去,她唯一能做的倒也就是替薛蟠送好这最后一程,她又焉能放弃?摆了摆手道:“我无妨,倒是你且好生注意些吧,这一路的车马劳顿,来了这儿又未曾好好歇息过片刻。还是赶紧去屋里头歇歇吧,这里有我看着就成了。”
劝走了宝琴后,宝钗方才忍不住一个人哭了起来。薛蟠处事虽然混账了些许,但是对她这个妹妹却是极好的,自小便护着她,不曾让她受过一星半点的委屈。去见薛蟠就这么去了,对她这个妹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谁都可以找人依靠,唯独她非得自己撑起薛家。
她这满心的苦水,实在是不知道该向谁去说,也不敢想外人诉说,如今倒也只能对着死去的薛蟠好好的哭上这么一回。
因着薛蟠的事情,一时之间整个薛家都寂静了不少,平素里的亲友往来也淡了下来。却不想正是因为这么淡了下来,倒是助薛家躲过了一场浩劫。
舒太妃自打上次甄家一案后,就越发的觉得这太上皇心里还是偏向皇上的。如今太上皇尚在,她这般与皇帝为敌倒也没什么,可一旦太上皇去了,那她和她的潜儿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思来想去之下,舒太妃竟是动了谋反的心思。当然这谋反的心思光是她一个人有,那还是远远不够的,毕竟这谋反一事,还是缺不了十四王爷——朱潜的野心的。
朱潜早在朱泳尚未登基的时候,便是这朝中呼声最高的皇位继承者。若非因当年他虽太上皇远征高句丽失利,导致瓦剌一族趁机攻打京城,朱泳焉能在这乱世中被众大臣推举到这皇位上?
这口气在他的心里一直没能消去,这朱泳论军功不及他,论能力也没见他有多大能耐,只不过是在京中无主的时候,震住了局势罢了。如今这个皇位,本就应该是他朱潜的。这份夺位之心,早在朱泳登上皇位那一刻,就存在了他的心里。不然这么多年来,他也不会那么拼命的招兵买马,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重新取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眼看自己的儿子也有这般心思,舒太妃倒也不愿继续等待,笑了笑说道:“好孩子,既然你有这般心思,母妃必定助你得偿所愿,你只管去外头安排好你的人马,待时机成熟便可攻进宫来。”
朱潜虽有争权夺位之心,但因着多年从军,他也明白这紫禁城实在是易守难攻,故而这么多年一直没敢轻举妄动。如今见舒太妃说的这般稳当,心里自然是有些疑惑,“母妃为何说的这般肯定,莫不是父皇动了异位的心思?”
“哼,事到如今你还指望你的父皇,潜儿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父皇若是想把这位子给你,咱们母子两人何苦要等到现在,我又这般辛劳的谋划多年?这么多年来,我在这宫里的心腹也不算少了。只是若是在往日想要翻起些风浪,只怕是有些难了。可若咱们等到七日后的元宵节动手,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各宫的娘娘都要回家省亲,她们那些心腹也必定会和她们一道回去,就连宫里的侍卫到时候都会少上不少。毕竟那些女人若是在外头出了事,这丢的可是皇家的颜面。到时候我会命人在宫中制造混乱,将人都引到这后宫里头。到时候你再由正华门进宫,必定能避开御林军的人马,儿啊,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了,你可莫要错过了!”舒太妃为了这一日,苦苦谋划了多年,如今全都说了出来,整个人都不免有些发颤。
朱潜听了,顿时欣喜若狂,他虽在京中颇有势力。但是若要真的对上这皇帝手里的御林军,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如今自己母妃能替自己牵绊住这些该死的御林军,他焉能不高兴。
这七日倒也不长不短,正好足够朱潜将自己的人马整机齐备。如今虽然过了初七,但是因着娘娘省亲的缘故,京城里四处还是一片热闹的景象。有幸省亲的,都憋足了劲想要在风头上超过对家。
倒是出了个贤妃的贾家,如今倒是有些冷清了。王氏听着周瑞家的说着外头的景象,心里直觉的像是吃了黄连一般,偏生这黄连还是她自己给自己喂下的,真真是有苦说不得。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只当是我没有这个福分接驾了。对了这几日家里吃的尽是些油腻的东西,宝玉只怕又要不舒服了,他那院子里又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姑娘,只怕也没个会安排的。你赶紧去让小厨房专门给宝玉备些清爽的,记得要弄得爽爽利利的,让人一看上去就觉得舒服,不然宝玉是不爱吃的。”
周瑞家的刚准备应了退下,却不想王氏倒是又开口说道:“对了,你去问问琏儿媳妇,给林家准备的元宵节礼的单子可曾写好了。若是写好了,就拿来给我看看。”
王熙凤见王氏想要看林家的礼单,心下顿时就有了算计,命彩明将彩单取来了递与周瑞家的,又嘱咐道:“如今这林姑父也算是宝玉和琏二爷的半个师傅,平素就已经叨扰了不少。这两日过年,林家因着亲戚大多不在京城,没什么琐事,宝玉和二爷便就差整日混在林家温书了。眼看着过年就要春闱了,老太太和二老爷说了这元宵节礼虽比不得年礼,但也不能轻了。我便估摸着稍稍列了些许,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正好太太就可怜我,想起了,这还得请太太给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的,我也好补上。”
王熙凤话虽说的好看,但其中意思却很明了,老太太和二老爷已经发话了,这礼单只能加,不能减。周瑞家的接过礼单粗粗一瞥,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哪是礼单啊!这提亲的聘礼都没有这般的,这单子上还有好几样是库房里不曾听过的,只怕不是这琏二奶奶的私房,便是老太太的私房。只怕太太见了,这心里又该生气了,毕竟这贾敏未出嫁的时候,和太太的梁子可没有少结。
却不想王氏能做到如今的位子,又岂会一个劲的钻牛角尖。如今无论是贾政还是贾母,都已经将林家视作了未来亲家,只待宝玉春闱得个好些的名次,便能直接上门提亲了。
如今木已成舟,宫里头的元春也不愿助她,她除了默认这一点,只怕也没有别的法子了,粗翻了翻便说道:“去把我房里的那台金星歙砚,取出来给琏儿媳妇送去,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毕竟林家对宝玉不薄。”
周瑞家的当时就愣住了,险些当自己听错了,“太太,这可是您的陪嫁啊!您不是说要给宝二爷带去考场的吗?”
“宝玉那儿,我已经备好了一块洮砚。你一会也一道取出来,给宝玉送去,顺便嘱咐他屋里那群小丫头,莫要弄坏了,这洮砚我这儿只有这么一块,多了可就没了。”
眼看着王氏都已经发话了,周瑞家的哪里还敢在说些什么。只好悻悻的退下了,只是这心里倒是不敢再小瞧林家分毫。
王熙凤见了周瑞家的送来的砚台,看的是眼睛都直了,笑道:“我还当老爷为什么喜欢这种玩意,原来这种玩意也有长得好看的,二爷原先也不告诉我,我还只当这砚台都是黑漆漆的一块石头呢!”
贾琏见了王熙凤这幅模样,实在是哭笑不得,捏了捏王熙凤的鼻子笑道:“平素里我看书看得稍晚了些,你就不理我,只打发平儿伺候我,我就是想告诉给你听,也没机会了。”
“好哇!感情你平素里都是告诉给了平儿听,看我不撕了那个小蹄子。”王熙凤听了便作势要出门打平儿,贾琏见了,赶忙拦道:“好奶奶,这些话我哪儿舍得对平儿说啊!还不是都憋在了肚子里,都快憋坏我了,只求奶奶可怜可怜我,莫要再让我一个人了。”
贾琏平素里就是个爱沾花惹草的,如今虽得了平儿,却又想起了王熙凤的好。自是百般讨好,千般许诺。王熙凤见了贾琏这幅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呆子,哪里是我要憋你,混不是你自己害的自己!”
贾琏一听是彻底糊涂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哎哟,我最近看书看得脑子都快坏了,还请奶奶明说,若是我错了,我定改,定改!”说着便作势要跪下去。
王熙凤见了赶忙伸手去拦,却不想被贾琏一把搂到了怀里,作势躺在了床上。“哎哟!你个没眼力见的!真是被色迷了心窍,仔细我告到老太太那里去!”眼看着贾琏想要求好,王熙凤赶忙一把推开了他。
贾琏见王熙凤终不愿与他欢好,倒也忍不住动了气道:“你且告去,我且要看看到时候老太太究竟是说你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
眼看贾琏冲着自己发了脾气,王熙凤当下就委屈的哭了起来,这一哭倒是把贾琏的心又给揪了起来,赶忙服软道:“若是真告到了老太太面前,自是会说我的不是,还请奶奶开恩,莫要动气啊!”
“你个没良心的,你当我这样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见贾琏真心认错,王熙凤的眼泪方才慢慢的止住了,“既然你这般追问,我也不瞒你了,我这回只怕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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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
贾琏听了,整个人当下就愣住了,直到王熙凤拍了他脑壳一下,他方才回过神来,“真的?来快让我听听这孩子的声音。”
“你个死鬼,轻点,莫要宣扬出去。我听人家说些孩子没出生的时候,最好不要太过张扬,不然他福薄吃不消,就会溜走的,你可安分点吧!”
“好好好。”现在只怕就算让贾琏给王熙凤做牛做马,他都是乐意的,更不用说不要张扬这种小事了。
只是贾琏和王熙凤这里欢欢喜喜的,宝玉房里倒是硝烟味重的很。自打宝玉因着黛玉的关系,有了上进心后,屋子里的一众丫鬟都焉了下来。袭人素来就动了心思,如今见宝玉这般在意黛玉,生怕黛玉进门之后,宝玉眼里便再也没有了她。平素倒也不免往宝玉面前凑得稍显勤快了些,晴雯见了忍不住笑道:“有些人凑得在前,终究是排不到前面的,莫要平添了事端。”
袭人听了倒也不恼,只是依旧默默的替宝玉准备一切,心里却存了个心思。眼看着宝玉回来了,袭人便寻了个四下无人的机会笑道:“好二爷如今这般努力,只怕到时候离成家立业不远了。”
一提到成家,宝玉就不免想起了黛玉的容颜,忍不住笑出声来。袭人见宝玉只顾发笑,忍不住继续说道:“到时候只怕咱们一干姐妹也是走的走,散的散了。”
宝玉一听就急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走的走,散的散?”
袭人见宝玉急了,只当宝玉心里有她,笑了笑回道:“混不过是被家人赎了出去,或是被新来的奶奶配给了小厮。”
宝玉刚想说什么,却又想到既然自己都要与黛玉长相厮守,她人为何不能和自己喜爱的人在一起?笑了笑劝道:“你且放心好了,到时候你那新奶奶定不会贸贸然的将你配人,定会给你挑个你喜欢的,好的。你若不喜欢呆在府里也没事,横竖短不了你的。”
袭人见宝玉如今淡然的说出将她配人的话,心里头只觉得一口老血要喷出来。赶巧晴雯进来了,袭人只好装作没事人一般,继续踢宝玉收拾东西,生怕被晴雯瞧出些什么来。
这贾府的富贵窝里自是感觉不到外头的喧嚣,虽是元宵节的到来,宫里宫外都热闹开了。偏生元春的凤藻宫里冷冷清清的,抱琴见了,不由得替元春难过了起来,若非太太折腾出的那种幺蛾子,如今自家主子只怕早就和别的娘娘一样回府省亲了。
元春哪里看不出抱琴的心思,笑了笑说道:“倒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你也别多想了。横竖今年这元宵节,我还有这个小家伙陪我呢!倒也不算是太冷清啊!”
抱琴听了方才笑道:“是啊!等小皇子出来了,娘娘您的就可以享清福了。”却不想话还没说完,太后宫中的太监总管去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粗粗的请了个安就说道:“娘娘,太后娘娘请您去她宫□□度佳节,娘娘请吧!”
元春听了不由得满腹狐疑,要知道太后素来不于宫中嫔妃多过来往,今日之举着实令人费解。直到元春到了太后的慈宁宫里,方才明白这回不是太后想插手,而是她不得不插手了。
这舒太妃的宫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是出了刺客,刺伤了舒太妃,御林军现在正在四处搜查刺客。太后唯恐宫中混乱伤及元春极其腹中胎儿,这才将她留在了慈宁宫里。
没想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