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川藤鹰生的……父亲?
“噗……”她费力地捂住嘴,才没让口中抑制不住的笑声在静夜中显得森然可怖。她一鼓作气跑回家,发现宅子里鸦默雀静,小步走来玄关迎接她的中岛太太解释道:“老爷他们好像转去了木户乡长那里喝第三巡,要迟一点才能回来。”
灯里应了声,转而问道,“小萤呢?也不在吗?”她想快些和萤分享今天的奇妙际遇,也听一听他对自己成为“专业摄影师”的意见——虽然她本身对此无甚兴趣。
“被老爷带着一起去酒局了。”
“……”灯里大脑空白了一瞬,倒吸一口凉气,“小萤还没正式成年啊,他能喝酒吗?”她条件反射般回想起月岛明光曾经的醉态,背上一毛,趿上凉拖便要出门去接人。刚走了没两步,院子里突然喧闹了起来。
本多先生一迭连声地鞠躬道着谢,灯里几步奔了过去,看见院门旁路灯下伫立着的熟人,微微愣住。
黑尾铁朗笑着朝她挥挥手:“木户乡长非要给我办个送别宴,正好星原先生带着月他们过来,大家就一起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
“……你还真是讨人喜欢呢。”灯里实在不知如何吐槽这位与乡民们打成一片、赚了山村先生许多离别眼泪的全能先生。
黑尾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视线投向身旁的月岛萤:“我们的酒宴还没结束呢,月这家伙不停地说要找他女朋友,我只好把他送回来了。”
“喔……”灯里不安地看了眼此刻正若无其事环顾四周的萤,见他虽然身带酒气,面色并无异常,行动也自如,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总算放下心来。
与黑尾道别后,灯里搀住萤的臂弯,准备扶他回家里的客房,却被他倔强地挣开了手。
月岛萤拧着眉头道:“我自己可以走。”他仰着头稳步往宅子里走去,换了鞋子迅速穿过客厅,坐倒在庭院前的走廊上。灯里一直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生怕他突然醉态毕露,此时见他伸长了腿,双手交握,静静地望向庭院里,表情如常,忍不住赞许地笑道:“啊啦,月月的酒量不错嘛,比哥哥强很多欸。”说完,她也坐了下来,陪他一起观赏庭院夜景。
惊鹿水声潺潺,木桥边树影憧憧,假山畔翩然舞起星星点点的流萤。
灯里用力嗅着空气里流动的熏风、柠香,萤刚回来时身上的酒气也似乎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呐,小萤。”她刚要向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今天的遭遇,对方就偏着脑袋打断了她的话。
“那个,你看到我女朋友了吗?”
“……”灯里愕然看着他起身下了走廊,茫然地来回踱了几步,又迈上来坐倒。他的表情依然镇定,口中冒出的却全是含混奇怪的话语:“啊明明说要去找她来着,为什么来了这里啊……”他摸了摸后脑,迷茫地左顾右盼。
灯里试探地问道:“你的女朋友……是谁呀?”
萤盯着她亮晶晶的瞳孔抿了抿唇。灯里这才发现,他那双漂亮的浅琥珀色瞳孔此刻已经不聚焦了。
“……”灯里抽动了一下嘴角:原来已经喝醉了!
——醉都醉得这么镇定自若啊……
灯里无语望天,决定先等厨房里的中岛太太把醒酒的抹茶打好再说。却听萤在耳边轻声地回答着她刚才的问题:“星原灯里。我的女朋友,是星原灯里。”
她侧脸望过去,觉得走廊灯光下他一本正经的醉态实在有趣得可爱,心头突然起了促狭之意,挪了两步凑近他身旁,再一次问道:“星原灯里……是谁呀?”
“哈啊?”月岛萤眉毛一挑,满脸不耐烦地望着她,“那个世上最好的女孩子啊。”
“……”灯里的心倏地一跳,交握在膝上的双手徐徐地扣紧,忍也忍不住地扬起了嘴角——果然醉话令人微醺啊。
耳边,醉鬼月岛萤一反常态继续絮絮叨叨:“我听说她在半田先生那里与人商量事情,有点不放心啊。”
“为什么不放心?”
“哈啊?”萤再次拧起眉头,“干嘛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啊?”他连珠炮般一股脑儿地说着:“这么好的女朋友万一被别的男人抢走了怎么办?何况还是星原先生中意的书法老师半田先生。,听说他还写过一幅‘星’字的书法,超级帅气的。虽然和我女朋友应该没什么关系但还是不爽啊。那么年轻有为帅气潇洒的书法家,如果他出手的话我会不会没有胜算啊……”
灯里忍笑打断他的絮叨,仰脸看进他镜片后醉意醺然的浅琥珀色眼睛:“她……哪里好?”
“当然是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啊!”月岛萤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星原灯里顿时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里里外外拔凉拔凉。她张了张嘴,恨恨地咬牙切齿:“跟那些肤浅的男人根——本——没——两——样!”
她腾地站起身,决定对这个“肤浅”的小男友置之不理,却听他突然傻笑了两声。
月岛萤垂着头,旁若无人地念叨着:“她真的很好。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好又这么有趣的家伙……逞强又脆弱,帅气又害羞……啊这么好的女儿为什么星原先生看不到呢?”他瞪大了眼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继续傻笑出声,“我啊,很怕她不等我变成可靠的样子就跑掉。虽然一直以来她老是担心自己变老了被我嫌弃。其实,哈……哈哈……我更担心啊。一想到这么好的家伙万一被别的男人抢先一步,我就胆战心惊。啊我要赶紧去找她回来。”
再站起身的时候,月岛萤的脚步终于有几分踉跄。他摇晃了一下,本能地伸手去扶身旁的廊柱,手臂被一双温暖的掌心牢牢地托住。
星原灯里慢慢地挽住他的臂弯,倾身过去,脑袋枕在他肩头。她踮着脚稳住头重脚轻的萤,望着漫天的繁星闪烁,弯起嘴角:“她就在这里,一直在你身边哦。”她转过脸,将之前尽收眼底的星光悉数投映在那双迷离的浅琥珀色眸子里,一字一句地许下最真挚的诺言——
“你永远不会失去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月大概只有在醉酒的状态下才能说几句甜言蜜语吧○| ̄|_望天。
※此章涉及《元气囝仔》漫画剧透。
☆、EP10。归途
月岛萤醒来后,下意识地去摸枕边的眼镜,戴上,眨了眨还有些迷蒙的双眼,然后,侧过身,视线对上星原灯里睡意酣然的脸。她的后脑枕在他的左手臂弯,一只手抓着薄毯一角,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微张了唇吐纳着均匀的呼吸。
这在东京见惯了的情形并未让萤察觉出不对劲,她甜美安和的睡相也令他不忍惊扰,于是他只悄然抬了下右手,支起手肘默默地注视着她:这些日子,辛苦她了。
从脑子里发散出的钝痛骤然敲击着头壳,萤疑惑地晃了晃有如散黄的鸡蛋般的脑袋,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感叹——“这些日子”?他的视线慢慢移向天花板,陌生的吊顶和装饰纹路提醒着他,这里不是自己在东京的住所。
“……”他猛地坐起身,“哐当”一下,灯里的脑袋应声搭在枕头上。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含混地唤着:“月……月?”一簇金灿灿的阳光蓦然刺入她刚瞪大的双眼,她不适地嘟囔了一声,把手挡在脸前,刚要翻身继续睡,就被萤戳了两下:“你为什么睡在这里啊?”
“哈啊?”灯里眯着眼睛转过脸,“昨晚你喝醉了我们送你回客房但你抱着我不让我走我总不能一夜不睡陪着你啊就和你一起睡了……”
“……”月岛萤在她语气平淡的解释中慢慢地红了脸颊,昨晚的糟糕情景伴随着糟糕的对白一点点地在他此刻仍有些胀痛的脑袋里铺陈开来,他偏过头,看灯里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稍稍放下心来——反正,可以只当做醉鬼的无理取闹。
正庆幸着,灯里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满脸堆笑,伸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划开屏幕,点了两下。
熟悉的声音透过那只五寸屏幕的手机传过来的时候,月岛萤整个人都凌乱了。
“月岛君,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坐飞机回东京呢。”慈眉善目的本多管家亲切地劝慰着。
“不——要——”面红耳赤的年轻醉鬼不依不饶地嚷嚷着,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死都不撒手,“你们一定是想要拆散我们!”
被勒得快要喘不过气的灯里一边哀求他松劲一边还不忘按下手机上的拍摄键,敬业精神感天动地。
另一边,同样醉醺醺的长者一巴掌拍在萤的后脑上:“臭小鬼!你要敢对我女儿做什么的话——”星原哲夫一个趔趄,被眼疾手快的本多扶住,好说歹说地拖着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小灯小灯,哈哈哈,坏人退散了欸!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灯里看着屏幕上手舞足蹈醉态百出的人,笑得花枝乱颤:“啊哈哈哈以后不开心的时候可有乐子了!”
月岛萤默不作声地顶着满头黑线坐在颤动不止的床板上,斜乜了前仰后合的灯里一眼,想伺机夺过那只碍眼的手提电话。一向粗线条的灯里却谨慎得很,牢牢地攥着机身片刻不放。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望向吊顶上的水晶灯,上头垂下的晶帘折射着窗外的耀眼阳光。
“……”月岛萤悚然一惊,蓦地望向窗外的天色,使劲推了一把循环视频第三周目的灯里。
“干嘛?”灯里紧张兮兮地抱住手机,生怕被他夺走毁尸灭迹。
月岛萤心急火燎得眉毛眼睛都攒在了一起,大声提醒她:“飞机!飞机!”
星原灯里终于反应过来,愕然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
“都已经这个点了吗!”
几分钟后。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一前一后穿过空荡荡的星原宅,一边快步飞奔一边各自吐槽。
“为什么都没有人了?都已经去机场了吗?”萤匆忙地低头整理衣摆,左脚差点绊到右脚。
“居然没人喊我们……我们才是主角啊主角!”灯里不满地嘀咕。
“也许是没看到我们还在睡?”
“怎么可能!”灯里不可置信地打断他,一边推开沉重的房间大门,“两个大活人欸!”
“可能是光学上的视觉错位什么的加上本多叔叔他们有点老花……”
“都什么情形了你还在卖弄你那学霸大脑里的知识!”
“……”
星原灯里站在寂静的巴士站焦急地张望着,不时地抬腕看表。月岛萤却突然淡定了,悠哉地伸直了大长腿坐在行李箱上眯眼欣赏着不远处的田园风光。 在他看来既然已经通过了乡民们的“试炼”,得到了星原哲夫的认可,早一天还是晚一天回东京都无所谓了。
灯里却不这么想。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喜怒无常的父亲,为防夜长梦多,还是趁早回去的好。她望了一眼闲庭信步般的萤,见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还劝她不用太着急,忍不住抿了抿唇,眨眨眼睛:“月月,你真的不想快点回去和我做一些只有在东京才能做的事吗?”
“……”月岛萤缓缓地撇过头,决定不理会她的惑众妖言。他的视线内突然慢慢出现一个黑色的点,伴着突突突的声音越驶越近。
奈留的爷爷琴石耕作驾着稻草车笑着对二人招呼道:“这个点大概没有车,我带你们去市区吧!”
……
下午两点半,灯里和萤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福江空港。木户乡长背着手立在候机室里,带领一众乡民微笑着向他们挥手致意。
灯里扶膝大喘了几口,刚立直身体,奈留和阳菜就飞奔了过来把手里的特产塞给他们。
“给小灯大姐姐的!”
“给金发哥哥的!”
月岛萤抽了抽嘴角,看着手中面目狰狞的图腾手机链:“这个,那个,我的手机没有地方挂……”
“呜……”漂亮的小萝莉久保田阳菜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吸了吸鼻子就要哇哇大哭。灯里忙几步走过来,接过萤手里的链子拆开来,挂在了萤的运动包的拉链上,笑嘻嘻地说道:“这样不就好了。”阳菜愣愣地看着上头晃荡的手机链,破涕为笑。
木户乡长终于有了个摆资格的机会,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端着一张长辈脸语重心长地说道:“月岛君,之前诸多刁难,请别放在心上。”他望了眼抱着奈留的灯里,“灯里是我们七岳走出去的姑娘,我们都希望她有一个好的归宿……”
“老爹!”浩志不耐烦地打断了父亲,“你在啰里啰嗦个什么劲啊!老妈还有东西要交给小灯姐呢……”
木户太太毫不客气地挤开爱人,笑眯眯地把手中的袋子递了过来:“以后,我家阿浩去东京的话,也请灯里多多关照了。”她身后,美和珠子她们也一一上前来与灯里话别。中岛太太用手帕擦着眼角:“二小姐以后可要常回来……”
温情脉脉的道别氛围中,星原哲夫一直沉默地抄手立在众人身后。灯里捧着一大堆告别礼物转手塞到一旁的萤怀中,想了想,笑道:“大家来合个影吧?”
吵吵嚷嚷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木户乡长推了一把哲夫示意他站过来,美和与珠子对视一眼思忖着站位,中岛太太和本多管家耐心地等着灯里归位人群,奈留和阳菜抱住半田的腿弯,浩志被母亲搡到了最边角,一把勾过月岛萤的衣领拉他到自己身旁……
灯里眯起眼透过取景器望向此刻再次闹哄哄的人群,扬起嘴角摆了摆手:“大家,准备好哦——”
她的视线掠过正中间的星原哲夫,微微一愣,按着快门的手颤动了两下。
“小灯姐,好了没啊,POSE摆得好累啊……”美和拖长了声音抱怨道。
“来了来了!”灯里把相机放在特产区的玻璃柜,飞快地奔向大家,揽住父亲的脖子朝向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
“一——二——三——”
“ Disney sea!”
……
浩志等人不顾灯里的劝说,坚持目送他们过了安检再离开。半田清舟对他们揣着的小心思再清楚不过,却不好说破,只好默默无言地领着奈留她们伫立在几人身后。
随着月岛萤过安检时发出的“滴滴”警报声,“蓄谋已久”的几个人捧腹大笑,边笑边伸着手指品头论足:“啊哈哈哈哈哈,安检仪还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