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残杀,也改变不了这样的认知和欣赏。
一笑之中,又有多少惺惺相识之感慨。
一笑之后,又有多少决断杀戮的意志?
枷蓝身上一道白光猛烈着冲出,上到十余米,再如瀑步一样喷溅落下来,一瞬间之中,已经处于莲花一样的光瓣的包围中,周身火光乱爆,飞射如雨,本来吞噬着她的元体的毒蛇,发出了“丝丝”的痛苦叫声,不断的扭曲,似乎要逃避这样的火光,但是,只一阵轻烟过去,十余条地狱毒蛇,就变成了灰烬,而同时,所有伤口全部愈合,本来插在她身上的箭头也融化消失。
特别是噬咬着她的那几只恶鬼骷髅头也同声惨号,被枷蓝如瀑步一样喷溅落下的满空银雨射中,全数炸成粉碎。
而几乎同时,罗异身上水晶一样铠甲,突然之间冒出了浓郁黑光,这浓郁的黑光溢散开去,好象一条黑龙终于挣脱了千年的封印,吞噬着一切的猛烈扩大。只有一瞬间,就将周围的火炬和半暗的光,全部埋没在了黑暗里。甚至连刚才的枷蓝的白光也笼罩在内。
这种吞噬一切的黑暗,连周围的修罗战士也不由纷纷回退。
他和她的力量已经总动员,不再有丝毫的保留,全力以付,为着自己的理想而战。这是意志和意志的对抗,信仰和信仰的冲撞。
胜者可得大能大自在。
在完全黑暗的那一瞬间,修罗们只看见,枷蓝的白光完全内涵,变成了一把白色火焰组成的光剑,明丽的光芒照亮了她的容颜,她的眸子一片沉静,甚至带着明水一样的丽光。
元体之间的战斗,是越集中越好,并不如人间的斗法,肉体本能就可以完成法力的集中和稳定。
这就是元体的缺点,由“力”组成的元体,如果没有核心意志的支持,只会像光和气一样迅速散溢。
但是,因为身在修罗界,身为大修罗战将的罗异,虽然将领域扩大,有分薄元体的弱点,但是同时,他可以吸纳充满在修罗大地上的修罗元气来不断的补充自己的消耗,更可以隔离枷蓝采取元气的渠道。
更不要说,枷蓝已经经过了无数的战斗,虽然对于枷蓝这样的层次来说,她可以不断采取元气,通过转化来裨益自己的消耗,但是,太激烈和频繁的战斗,明显使她的精神核心受到了巨大的考验。
这样看来,养精蓄锐的罗异无疑是占到了巨大的便宜。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天魔是诸天的出类拔萃者,地位在修罗之上,号称大自在,能知世间一切法,这样崇高的地位,必然要同样出类拔萃的实力。
想要成为天魔的枷蓝,即使在“不公平”的情况下,还必须力挽狂涛,开出新路,获得胜利,这样,才被那些桀骜不驯的修罗和其他强大存在承认其地位。
在这片罗异创造的黑暗中,枷蓝正悬浮在黑暗的空中,她的白光好象一瓣荷花一样盛开,她左手捏着天魔印,白光正是从她手上散发出来,虽然不大,但是却驱逐了她周围的黑暗。
罗异的声音在黑暗中飘渺而清晰的传了过来。
“枷蓝,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战斗吗?你知道天魔的理想是什么吗?”
“罗异啊,对于你们,我只是后辈,你就直接指点我吧!”枷蓝轻轻的笑着,她的声音,同样传了出去,但是似乎一遇到黑暗,就被吞噬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法逾越的界限,存在着不可对抗的宿命?你看这世界如此的浩瀚,但是,有些人总是连一块土地也没有,这个世界如此的辉煌,但是有些人总是连一丝光明也没有。”
“为什么我们如此渺小,总是被命运之‘无常’来主宰,为什么更有所谓的‘因果’来折磨我们?为什么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爱,总有一日会消失,如同天魔宫中的生命昙花一样朝开夕谢?”
“抛弃一切自我,才忘记一切痛苦吗?我们不需要这样的救赎。我们都是因为眷恋世间一切美好而战斗,我们希望有朝一日,我们有着永恒不变的美丽,无有衰老,无有死亡,无有离别的世界,将我们的爱保护到永远而不凋谢。”罗异的声音回响在空中:“因此,我们要战斗,要推翻这个世界的真理!只要‘无常’还是世界的主宰的一天,我们的战斗就不能停止,前赴后继,绝不回头!”
“命运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毫不留情的剥夺了我们的一切珍贵的宝物,枷蓝,你有着深深的遗憾,深深的眷恋吗?”
眷恋吗?一瞬间,枷蓝想起了一双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眸子,那是如此的清亮而无情的眸子,经过几百年,还清楚可见。
“是,大修罗战将罗异,不,应该是天魔罗异。枷蓝早有觉悟,当以剑来对抗‘无常’,保卫自己的理想,生死不惜!”枷蓝握住了火焰和光组成的剑,一时间,她的眸子中,露出了誓死保卫自己理想的清亮丽光。
“好,这样的你,才有被我杀掉的价值。”罗异的话中有着赞赏,一话之后,再无言辞,无边的黑暗,猛烈的汹涌过来。
一生寄托非良人·砸金碎玉琉璃生·中
满江水明如玉,碧波透明,与月同辉,更有二岸紫草朱藤,多开小花如繁星,月下虽不看见,但迎风之中,清馨四溢。
二舟之上,甲板之上,趁着月光,还是有着一排人在趁月夜饮。
紫峡山横亘东南三百里,终年云蒸霞蔚,甚为奇观。
二舟正停泊在紫峡山下,虽在夜中,仍见天柱峰宛如刀劈斧凿的一根擎天之柱,傲立于群山之间,此时,紫峡云海之上月光如水,在云霞之中若隐若现,便如同一叶扁舟游荡于浩瀚东海,茫茫然不见其边际,此是紫峡最清丽文秀之所,素为文人所喜,甲板上的众人虽是来过数次,也不禁流连赞美。
“紫峡云海、卧云天柱、烟锁重楼、云垂碧湖,这四景连在一起,就是紫峡八景中的上四景。”一人摇头吟道:“今日得见,真是名不虚传,此生不虚矣!”
“是啊,刘兄说的是,不过,我还是认为,今日得见李小姐,才是我等盼望已久的事情呢!”另外一人举杯向旁边的一个女子说:“有李小姐为我倒酒,可是难得的事情啊,以前出千金而不可得呀!”
此言一出,座位上几人齐声而笑:“是也是也!能得李小姐为我倒酒,真是人生一大快事!”说着,他们的视线,一下子看上了旁边举着酒壶的女子。
这个女子,穿着素衣,并不如何奢华,素面更是无有丝毫的粉脂,只是一双眸子,如明水一池,稍微一流转,就有万种风情,她和一个丫头正在诸人之后,为诸人斟酒,听着众人的调笑,不由轻微变色。
当下只笑道:“诸位稍等,我去为诸位热酒。”
“怎么?李小姐从良之后,倒变成了贤妻良母了?来来,为我们唱一曲吧!”一个嘿嘿笑着,就来阻挡。
那个李姓的女子,不由再次变色,她望向了座位之中的一个青衣的男子。
旁边有人看不惯过于放荡的举动了,就说了:“喝酒喝酒,明月当空,怎可无酒?李小姐,你就先去里面热酒吧!”
这人也是青衣,显然也是学子,虽对月喝酒,也有几分红意,但是神色还是比较端正,并无放荡的神色。
李小姐当下,就趁机入内,就在入得内坊的一瞬间,就听见众人就笑:“何兄又在怜香惜玉了。”
“小姐,他又在摆宴席了,你看他们这样,还是儒家学子?乡试举人?简直是一群披着举人的流氓,比我们以前在东栏坊遇到的人还不如!”后来的丫头一面拿上新酒,一面说:“天天宴会,只知道吃喝,弄那个所谓的‘诗会’,这样下去可不行,你看看,才一个月,他花了多少银子?”
“不要说了!”李小姐阻止了她的话:“不管怎么说,钱相公把我从东栏坊赎出来,我就是他的人了,为妾为婢,总比当个歌妓强!”
“再说,他的银子不够,我不是有吗?”
“小姐,你要动用你的百宝箱吗?这可是你八年内辛苦积累的呀!”那个丫头惊叫着:“为了他?他赎买你的5000两银子,才是真实的赎银的二分之一而已!你现在又要为他垫了。”
“不要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的银子,不就是他的银子吗?”说完,李小姐顿了顿:“冬梅,我就不出去了,你把菜和酒端上去吧!”
“是,小姐。”那个叫冬梅的丫头,不由为她的神色所压制,就应了一声,出去了,等门一关,一时间就隔离了声音,只有温酒的炉子上有着酒气蒸腾的声音,突然之间,她的眼泪就“噗噗”流了下来。
她本是东栏坊有名的歌妓,学名素莲,诗歌琴萧无所不精,人又美丽,是难得的色艺双全的佳人,一出道,就被众多文人骚客所喜爱,特别是与当代大诗人会歌吟诗,一时间,声名直上,有人出百金而见一面而不可。
以后八年中,她日进百金,无数高官贵族,送千金而得一喜,虽然年已经二十有二,仍旧颜色不改,声名依旧。
但她深知,自己生于贫贱之家,八岁就卖于青楼,虽非自己所选择,但世人低贱看之,如一旦年老色衰,自己的下场,实在可惧。
几年前就起从良的心思,但是在来客中多看,虽然不少文人骚客,但是总觉得不合,半年前,她遇到钱名严时,就觉得眼前一亮。
虽然钱名严相不出众,才不惊人,但是人看上去甚是老实,符合她心目中的条件,于是特别委屈热情之,几月之后,当她听说他要赎买她时,一时间,闻之无言,继之呜咽,以为虽然以后为妾,也比在青楼强。
但是一旦成他之妾,不过几日,等热情稍退,就觉得他的神色不如以前,特别是他私下放荡,多和一群狐朋游玩,化钱如水,实在和她的期待不合。
特别是,从此就不可持才任性,不得不委屈自己,将所有的才华,全部收敛,女子无才便是德,怎么可以在自己的夫君面前放肆?这样的压制,此间的滋味,只有她自己一人才了解。
将心定了一下,她拿出了一道“红醋鲤鱼”,就拉上了门,要出去上菜,无论怎么样,自己也应该表现的落落大方,不可让人说有所懈耽!
才出了门,就看见冬梅那个丫头,没头没脑的冲了进来,才要叱喝她几句,现在不比在东栏坊了,怎么还是这样的毛糙的样子?
就看见冬梅一看见她,就扑了上去,拉住了她的衣服,幸亏李素莲学习歌舞,身子灵活,当下只是一摇,尚未将鱼膳撞翻,就听冬梅哭喊:“不得了,不得了了,他要将你重新卖掉啊!”
只听“噼叭”一声,一盆“红醋鲤鱼”就这样落了下去,李素莲不顾地上那盆飞溅的鱼膳,直是望着冬梅:“你说什么?”
“那个该死的钱名严,他现在没有了钱,要把你卖掉啊!”
“胡说!胡说,他才赎买我7天而已,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李素莲低头看看鱼膳,虽然脸色一下子变成如白纸一样,但是还是笑着:“鱼打翻了,我去拿牛肉。”说着转过了身子。
冬梅死死的拉着她,哭:“小姐啊,是真的啊,是真的啊,何公子出8000两银子买你啊,钱名严已经答应了。”
李素莲不理她,还是要挣扎着走向厨房的料理去。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说:“李小姐,这事情是真的。”
仿佛天崩地裂,李素莲身体一摇,她静了半刻,才回过头来,一时间,她苍白的脸上,反而有着一种奇异的嫣红,一瞬间,她的眸子中,是无与伦比的丽光,好象完全恢复了镇定。
她回过头来,看见的是,在门口的是,那个温柔的何公子,他喝了点酒,似乎已经有点醉了,但是凝视着她的眸子,还是如此炽热和清亮。
“是真的,他的钱是他的叔父委托他收取在领江府的佃粮和商号的钱,一共8000两,他买你用了5000两,挥霍用了3000两,现在已经没有银子了,为了向家族交代,他就把你卖给了我,我出价8000两。”
何公子清清楚楚的吐出这样的话来,李素莲只是无言,她的脸色苍白中带着嫣红,向他身后望去。
“你是找钱名严吗?”何公子不屑的说:“他就在甲板上,要不要我叫来对质?其实已经用不着了,他把卖身签已经给我了。”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一张文书:“这就是你千选万选选择的好良人。”李素莲木然的接受,拿了过来,纸一开,那白纸黑字就字字入目。
何公子见她虽然外表镇定,但是拿纸的手都在发抖,语气突然一变,温柔的说:“素莲,我和你认识已经不是一天二天了,也早向你提出要为你赎身,可是你偏偏推辞,但是现在,你总会明白,谁才是你的良人吧!”
“素莲,你以后就跟着我吧,一回杭州,就立刻娶你入门,绝不会让你像刚才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委屈。”
李素莲沉默,过了一会,就说:“好好,你先出去一下,让我收拾一下东西。”
“好好,我就马上叫我的船上的人准备。”何公子喜不自胜,他马上回过身体,就朝甲板上走去。
月光之下,冬梅有些担心的望着她。
李素莲回头嫣然一笑:“来,帮我打扮一下吧!”
这个打扮的时间并不长,才过了一刻时间,就看见了她出来了。
一改素装,戴上翡翠,套上玉镯,六层纱衣,青丝垂鬓,红脂描唇,铜镜中的容颜,丽色入骨之间,竟然明光如珠,没有丝毫的风尘。
养移体,居移气,在风尘中的人,竟然不占染一点风尘之色,只能说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许就因为如此,她才被文人骚客认为是才色双全的女子而备受欢迎吧!
可是,无论怎么样,事实上的事情不会改变。
李素莲楞楞的望着铜镜中的红颜。
“小姐,小姐。”冬梅不安的望着她。
“出去吧!”李素莲笑吟吟的说,说着,她就自己出了门,手中抱着的是,那一只古朴的盒子。
在到达了甲板上的一瞬间,她眼波流转,美丽不可方物。一种透明出尘的美丽,一种沉静如水的安详,好象又回到了站在楼阁之上,充满着当年与全国最顶尖的大诗人合唱时的自信。
她的出场,显然超出了大家的预料,没有看见一个失意憔悴的女子,同样,本来恶讽的话也不能说出来,他们看见的,是一个纯粹的精灵,充满了自信和智慧的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