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正飘在空中。
从上铺跌落的一瞬间,我才意识到,妈蛋!老子是真的从床上掉下去了!
狗血俗套的一幕是,我摔进了某个人的怀里。
更狗血俗套的是,那个人是伏疆。
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抬起眼皮,看到伏疆紧绷的表情和好看的下颌线,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能抬起手来,摸了摸他光洁而又立体的下巴。
“青儿……”痛到极致,脑海中似有一道闪电劈过,我如愿昏了过去。
身体下结实的手臂一僵,眨眼间两人便身处卫金银在人界的家中。伏疆把怀中的女子轻轻放在床上,长指一点,本来已浑身湿透的女子瞬间变得清爽如常,只是眉头紧缩,不知道是否在梦中还在受那针刺一般的折磨。
他冰凉的指尖抚上她紧皱的眉心,轻轻揉开,然后满意地把拉过被子,把身下的女子裹成了一只蚕宝宝。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疼痛感消失的一干二净,连之前消耗的精神也都补了回来。总之,我现在是感觉精力充沛吃嘛嘛香。
在被子里捂出了一身虚汗,我蹦蹦跳跳地跑进浴室冲了个澡。
其实冲澡之前我还是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满心期待可以看到个美男出浴图或者是美男下厨景之类梦幻般的场景,没想到还真就我一个人。
也对,像伏疆这种少爷,关键时候肯救我一把就已经仁至义尽,怎么敢奢求他再对我嘘寒问暖。我的脑海里立刻脑补了伏疆端着一碗粥坐在我床边,亲切地喂进我嘴里的场景——算了吧,太恶心了,我会折寿的。
洗完澡,脑子彻底清醒了,我才想起急匆匆回人界的真正目的。
那天林梦急匆匆的给我打电话,说姜姑娘出了车祸,还瘫在医院的病床上。
三分钟以后,我黑着脸站在姜姑娘的病床边,看着丫中气十足的啃着苹果和林梦开心的聊天。“你不是说她浑身是血全都是伤分分钟就要不行了吗?”我敲着林梦的脑袋质问道。
林梦赔笑道:“我那不是被吓坏了吗…。上帝证明!我昨天就给你发短信报过平安了,不信你自己看!”我掏出手机,赫然显示着一条未读信息,时间是昨天晚上的十一点左右。
那时候我还在昏迷当中,做梦都是容嬷嬷在拿针扎我。
算了,姜姑娘没事就好。
林梦说,肇事的出租车司机开车前喝了点小酒,以为自己在秋名山飙车呢,一个甩尾就把自己撂进了街中心的护栏,姜姑娘的小绵羊一时没刹住,撞向了那个车的后屁股,当场就被甩了出去。
一条腿骨折,再加上轻微脑震荡,留院观察是免不了的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我发出这样一句感叹,“你的小绵羊身经百战,这样快报废的车你都敢骑它出去,不愧是女中豪杰,佩服佩服。”我双手抱拳,对着床上的姜姑娘冷嘲热讽。
姜姑娘似乎很享受住院生活,对我的冷嘲热讽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回应,还扔给我一个削完皮的苹果,让我受宠若惊。
不过很快,在我看到提着大包小包各色美食大汗淋漓地从门口挤进来的宋七时,我突然明白了姜姑娘渴望住院的原因,顺带,鄙视她。
姜姑娘一脸幸福也就罢了,为什么林梦还一脸幸福的非要留下来陪同姜姑娘,还信誓旦旦说要守夜到天亮?
打死你我都不相信原因是她摇头晃脑说出的那番姐妹情深的屁话。
两个人一个忙着秀恩爱,一个心甘情愿留在这看着他们秀恩爱,我瞬间觉得我不是离开了一天,而是离开了一个世纪,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思想境界了。
看到姜姑娘平安无事,我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这里似乎也不需要我照顾,我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刚站起来准备走,就听见身后病房门轻微地“吱呀——”一声,林梦的眼睛就像瞬间暗了俩电灯泡一样大放异光!
我回头,一位身材高挑的白大褂走了过来,看到我,还冲我点了点头。
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让我不由得虎躯一震。
一张精致又不失男人味的脸,不同于花景元略带妩媚的感觉,他给人的感觉是专业,信赖,可靠。金边眼镜挡不住他一双星光般的眼睛,尤其是垂眸专注为病人做检查时,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俯身为姜姑娘做完例行检查,才转过身,摘下眼镜插在胸前的口袋里,用无奈的语气开口道:“卫姑娘,这次怎么这么早,我可还没活够呢。”
作者有话要说:
、陈勾勾陈傻傻分不清楚
当然,用的是我们俩才能听见的音量大小。
他的胸牌上写的是,骨科,陈勾。
我嘴角泛起一丝笑容,道:“陈医生好名字。”似有一道金光顺着陈勾的眼镜片“叮”的一声划过,他收起手中的病历本和笔,低头问了姜姑娘几句,就直起身来准备离开,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们俩一个对视。
我:看来是想通了?
陈勾:这个名字?只是想逗你玩玩而已。
我:………。这次你想怎么死。
陈勾藏在宽松白大褂下的手指轻轻勾了勾我的袖口,温热的指尖甚至挠了挠我的掌心!他附在我耳边,用起声轻轻说了一句:“这次我不想死。”
陈勾走后,姜姑娘冲我挑挑眉毛,我鄙夷地看着林梦。她看看我,又看看姜姑娘,理所当然的说:“我这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她边说便抠着自己的眼珠子,半只眼球的血丝都要喷薄而出的诡异场景吓得我虎躯一震。
我决定火速开路。
林梦拍着胸脯保证她一定会把姜姑娘当自己的亲娘一样照顾,反被姜姑娘给予了高度的嫌弃。
走出医院,我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回学校也没课了,还不如回家。
整整背包刚要抬脚,一辆银灰色的高档轿车停在我面前,前车窗摇下来,陈勾正坐在驾驶座上冲我欠扁地笑着。我眉毛一挑,拉开副驾驶的门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进去。
“混得不错啊,都开上小翅膀了。”我看着车内低调奢华的装饰,头也不抬地调侃道。
他一只手状似随意地搁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支在窗框上托着下巴,十足逍遥公子的模样。“托上神的福。”他懒懒的回道。
我知道他是在讽刺我。
我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和神色各异的行人,夜晚的繁闹被隔离在薄薄的窗外,热闹也变凉了。“不打算回去?”我问他。
他轻叹口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年被你们坑回去的神仙哪个不是当牛做马悔不当初的,我才不上这个当。”五颜六色的灯光把他的眼镜片笼罩在一片斑斓之中,“我现在多自由,只要上神你不要动不动就让我‘英年早逝’就行了。”
我讪笑。
其实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陈勾。第一次杀他是为了逼他恢复神位,没想到却让我发现了他怎么也杀不死这个秘密。后来不管陈勾到了哪里,我都会非常巧合地遇见他,然后不经意间就会害死他。虽然他是不死之身,但每次遇见他我都像柯南附体一样走到哪他死到哪。细想起来真是乱诡异的。
这就导致了我对于陈勾有着非常矛盾的心理。我希望找到他,为他恢复神体,又害怕找到他,他又会因我而死。
这次的陈勾看上去才不过二十左右,骨科医生前途大好,碰到我,估计又要英年早逝了吧。
想到这,我不禁心里微微泛苦。
“这么多年了,我也想清楚了。”勾陈缓缓开口,“干脆你以身相许,等我死了以后,大不了等我二十年,也算对你的报应了,怎么样?”勾陈身子往我这便凑了凑,说道。
“你想的美!”我翻翻白眼。流氓就是流氓,狗改不了吃…。。那啥。
对于他的流氓话,我装作听不见,这句话我听得耳朵都要磨茧子了,他就这么一说,我也就这么一听。
医院距离我家没多远,刚才还是繁华的街道转眼间就变成了我家华丽的大门。
“啧啧啧…。。毕方,你这土豪品味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把车停在你门口我都觉得掉价。”陈勾倚在车门上,面部抽搐地看着我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大门,尽管在普通人眼中,它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大门,但这瞒不住体内一丝神力也没有但仿佛天生长着一对火眼金睛的陈勾。
我不高兴了,“我品味怎么了!这大门你有意见?多喜庆,多辉煌!”
他面无表情的附和我:“是啊,最好让天帝也看到你那完美无缺的品味,一个把家里大门弄得比南天门还金碧辉煌的上神,值得他骄傲自豪。”
我知道他是在嫉妒我。
突然,他朝我勾勾手指,我不明就里地凑过去,就听他伏在我的肩膀上,言语中带着浓浓的笑意,道:“似乎有人在等你。”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道修长的身影从黑暗中慢慢显现出来,深蓝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被阴影遮去一半的面孔更是立体如雕塑,仿佛地狱中的王子一般——哦对,他本来就是冥界王子来着。
我愣愣的看着伏疆一步一步走进,挺住,眉头微皱,说了一句:“好久不见。”我才反应过来,陈勾的头还倒在我的肩上!
还在考虑怎样可以故作自然的摆脱肩膀上这颗脑袋,脑袋的主人就自动收回了它。
“好久不见。”伏疆比陈勾略高一点,此时的眼神有点居高临下,脸上还是往常的面无表情。“这些年过得如何?四哥。”
没错,陈勾就是伏疆的四哥,天地天后下的第四个崽子,勾陈上神。
勾陈迈了一步向前,抬起手搭上伏疆的肩膀,微笑道:“为兄过得还不错,不过,看样子伏疆你过得有点不尽人意。”
伏疆毫不客气的拍下勾陈搭在他肩膀上的爪子,说:“不好意思,我过得很好。”
我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
他们俩虽是亲兄弟,却一直都是这样不温不火,从前是一个在冥界一个在天上,王不见王的,倒也相安无事,今天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两人共同出现在非重大节日典礼的场所,两人之间噼里啪啦的小闪电让我不敢靠近。
“卫金银。”听见有人叫我,我猛地抬头,看见伏疆正对着我,等着我的回应。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回应他什么,因为这俩人说完第一句话就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我伸长了耳朵也丝毫听不清他两人说话的内容。
见我没反应,他伸出手扯住我的手臂,道:“走了。”
我回头看看勾陈,发现他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悦,明显是在刚才那段我没有听到的对话中,伏疆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了他。
我看看伏疆,有看看他,只能冲他挥挥手,以示再见。不过以我和他每次相遇他都会虽是翘辫子的历历往事,他应该是不怎么希望和我再见的吧。
进了家门,我才反应过来。伏疆你好像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吧……怎么现在好像我在做客一样,看着伏疆穿着我的拖鞋踩着我的地毯坐在我的沙发上吃着我洗好的葡萄!
我深呼吸。
技不如人,大部分时候还是要勇敢低头的。
作为一个能屈能伸的人,我以一颗宽容的心接纳了房间里这位不速之客。不过我刚刚坐下便隐约想起,这位不速之客,好像正是昨天救我于水火之中的恩人啊……
“咳咳…。。”我咳嗽两声唤起了伏疆的注意力。
深邃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我,我的呼吸突然感觉有些不顺畅。“都好了吗?”他问我。
哎呦要命了他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我从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然后低头说道:“已经都好了。”
他不说话了。我也不说话了。气氛瞬间有点奇怪。
就是这种气氛,从那天一直持续到现在。我低着头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眼神一直聚在我身上,感觉头皮都要烧起来了。
“你……”我率先开口打破这个诡异的气氛,“你和勾陈关系为什么不好?”此问题一直是天庭十大难解之谜中的一个,常常被各方人士津津乐道,各种意淫铺天盖地的,什么“兄弟相爱相杀”啦,什么“互相嫉妒反目成仇”啦,再奇葩的说法我也听过,这回真见到了,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他似乎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回答道:“很多年前的事情,我也不太记得了。”
不太记得你们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有你们这么不负责任的兄弟吗!
本来对八卦无限的憧憬此刻被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瞬间踏平。
伏疆看着我苦逼的表情,竟然笑了笑。不过是唇角一弯,却让我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一股他特有的男性之气扑面而来,扑的我晕乎乎的。
“姑姑有时间去问这些事情,不如也向侄儿说说你是怎么碰到勾陈的。”他看着我一头秀发被他揉成一团草,满意地收回了手。
我把姜姑娘出车祸以及勾陈是她主治医生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不过在他问起勾陈和我以前的事情时,我却下意识地隐瞒了我曾经几次害死勾陈的事情,只是说以前曾经见过他一次,却被他躲掉了。
他也不再追问,只是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迅速地消失在了空气里,速度快到我几乎不确定他最后到底有没有皱眉。
算了,也许他本就是这样一个风一般的男子。
呕!
第二天,我去医院看过姜姑娘,勾陈不在,林梦也不在,姜姑娘也瘫在病床的被子里睡得如同一头死猪。
我敲了敲死猪的腿,没反应,我便离开医院,直接回了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汉代的天是晴朗的天(一)
那时候我第一次去人界,第一次穿过空间隧道,第一次打开空间裂缝,然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从天上直直摔了下来。
摔的过程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我在天界混迹多年,走的一直是平坦的天界大路,向高空坠落这样刺激的游戏还是第一次体验,亏我空有一身神力当时却吓得不知所措。我在半空中极速下落,风在我耳边呼啸吹过,我的长发铺了满脸。
新鲜,刺激,和恐惧。因为距离极高,下落时间很长,所以中间又一个瞬间我甚至恍惚间感觉不到自己在下落。
以飞快的速度掉了一段时间,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是身负神力的人,我拼命缓冲自己下落的势头,祈祷这不足一千米的距离可以让我成功避免摔出一个人形坑。
最后我没有如我所想摔倒地上,而是轻飘飘地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温暖,结实,有力。再看看那个男人,英俊,帅气,男人味。
当时还是少女的我心里泛起小确幸。
他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眼里仿佛有漩涡暗暗涌动,仿佛要吸我进去一般。眼神中带点疑惑我愣愣地盯着他,刚想开口,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