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金菊这时已擦干了泪水,但仍有些哭声道:“我和雪燕妹离开病头陀的大寨后,便直奔飞鲸崖,到达之后,三间茅屋的门都关着……”
尧庭苇立即道:“那可能还是我们离开时关上的。”
楚金菊则继续道:“雪燕妹一看房门,便知上人不在,立即推门走进上人的房内并掀开云床黄毡下的一角去察看……”
许格非立即关切不解地问:“察看什么?”
楚金菊看了仍在哭泣的雪燕儿一眼,才继续说:“雪燕妹说,上人每次有事外出,必先留一个字条在黄毡下面……”
尧庭苇和丁倩文同时关切地问:“黄毡下可留有纸条?”
楚金菊黯然摇头道:“什么也没有!”
话声甫落,坐在椅上掩面痛哭的雪燕儿,已哭声道:“爷爷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许格非只得强耐心头的怒火和焦急,关切地问:“燕妹,你想一想,以前有过这种情形没有?”
雪燕儿依然掩面痛哭,扭动着娇躯回答道:“没有,从来没有过,即使出去片刻,他老人家也会在黄毡下留话!”
许格非一听,不由绝望看了尧庭苇和丁倩文一眼,黯然地坐在首席大椅上,才吁了口气道:“如果照燕妹的说法,师祖可能在我和燕妹走后不久,便遭了胖弥勒等人的暗算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和丁倩文,以及邬丽珠和楚金菊四人,不由惊得脱口急声问:“你是说上人可能已经遇害了?”
掩面痛哭的雪燕儿,突然抬起头来,嘶声道:“不,爷爷绝不会被害的!”
许格非本来要说有此可能,但经雪燕儿一吼只得改口说:“这要看当时前去支援胖弥勒的四个高手是抱着什么目的前去的了!”
古老头突然插言道:“当然是奉老魔的命令,提前向长白上人下手,并解到总分舵去!”
尧庭苇迷惑地说:“可是他们并没有返回捕头陀的大寨呀!”
古老头只得道:“就是说,如果长白上人被送到大寨,老魔也不会烧寨逃命了呀!”
早在古老头发言的时候,雪燕儿便惊异地停止了哭声,目不转睛地望着古老头。
这时一俟古老头话落,立即望着许格非,问:“这位老人……是谁?”
许格非恍然噢了一声,立即把古老头的来历,以及由他报告大寨内的情形,以及老魔火烧大寨,由地道逃走的经过说了一遍!
雪燕儿听罢,立即怒声道:“既然他们逃往寨外托托山?我们现在就马上迫往托托山……”
话未说完,楚金菊突然道:“慢着,根据许弟弟的谈话,我们已经有很多次受到老魔的愚弄,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再上老魔的当了……”
如此一说,尧庭苇、丁倩文,以及单姑婆,俱都异口同声地说:“对,这一次我们凡事多考虑,绝不能再上老魔的当了!”
雪燕儿不由生气地说:“你们不是说,这位古老头是亲耳听到他们要去托托山的吗?”
许格非立即正色解释道:“他们是不是去了托托山都成问题呢!”
雪燕儿立即沉声问:“这是为什么?”
许格非解释道:“老魔机诈,花样百出,有时以实为虚,有时又以虚为实,真真假假,实在令人难以捉摸,我们上他的当太多了!”
尧庭苇立即和声接着说:“就以这次他们放出空气是去托托山吧,我们也一直怀疑是计……”
雪燕儿立即不解地问:“你们根据什么断定是计呢?”
尧庭苇见问,只得耐心地将病头陀派江香主偷偷释放古老头,又派江香主烧寨,以及江香主最后率人由地道逃出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她才解释道:“其实,老魔当时并没有离开地道,他们不过隐身在地道口,等江香主把我们引走后,他们才从容走出地道逃走。”
雪燕儿却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烧掉大寨逃走呢?”
楚金菊抢先道:“当然是武功敌不过许弟弟,又听说苇姑娘和许弟弟已在一起,他们缺少了要挟的人质,只好设法逃走了!”
雪燕儿一听,双目中再度涌满了泪水,不由戚声问:“可是,爷爷既没有老魔的人劫来,他老人家到底哪里去了?”
古老头突然正色道:“少主人,现在我们可以肯定上人没有落到老魔等人的手里,如今只有缩小范围,在胖弥勒的身上来求解答了!”
许格非只得微微颔首,神情凝重地说:“这是最正确,也是唯一的线索!”
古老头道:“首先,我们要问牛夫人和雪姑娘的是,上人的房里和住所的附近有没有打斗的痕迹?”
楚金菊抢先回答道:“都没有,我们曾在三伺茅屋的附近察看了一遍,房内也秩序井然!”
古老头揣测道:“少主人最初不是说,胖弥勒准备施用迷香对付雪姑娘吗?”
第十六章 寨北风情
许格非立即颔首道:“不错,看样子是在使用迷香!”
古老头立即道:“既然这样,胖弥勒在上人为他敷药裹伤时,他也很可能暗中捏动了迷香喷壶的枢纽,而将上人迷倒!”
许格非立即解释道:“胖弥勒手中有个像仙鹤样的小铜壶,早在我劈断他手臂的同时,已经掉在地上!”
古老头立即道:“那就是胖弥勒趁上人为他包扎时,突然戟指点了上人的穴道。”
雪燕儿一听,突然怒声道:“绝对不会,我爷爷的武功比胖弥勒高多了!”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不,一方面是师祖未加注意,也许认为胖弥勒手臂已断,不可能再实施偷袭,另一面是师祖的内伤刚刚以真气稳住,反应、出手,都不能得心运气,功力当然大打折扣!”
说至此处,他当然也想到了他和师祖动手,一掌将上人震伤呕血的事,神情间不但有愧色,而且也黯然懊悔!
尧庭苇突然沉声道:“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我们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胖弥勒!”
如此一说,丁倩文、古老头,以及单姑婆,俱都赞同地说:“对,只有找到胖弥勒,才能找到上人的下落。”
话声甫落,雪燕儿突然道:“我知道到哪儿去找。”
许格非听得目光一亮,几乎是和尧庭苇、丁倩文两人,同时关切地问:“到什么地方去找?”
雪燕儿道:“到他大师兄瘦柳仙那儿去找!”
许格非等人听得一愣,不由迷惑地自语道:“瘦柳仙?瘦柳仙是谁?”
古老头立即道:“瘦柳仙就是病头陀的授业恩师!”
许格非一听,不由望着雪燕儿,急切地问:“燕妹,你怎么知道?”
雪燕儿道:“有一天胖弥勒来玩,爷爷正在打坐,他就陪我在大松树下聊天,无意间谈到他太胖了,可是他师兄又太瘦了,所以寨外的武林英豪都尊称他师兄瘦柳仙!”
尧庭苇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那个瘦柳仙现在什么地方?”
雪燕儿略显迟疑地说:“好像是霍尼台!”
话声甫落,楚金菊目光一亮道:“我知道,霍尼台就在托托山的西边,我曾去过!”
许格非听得精神一振道:“塞外地方我还一直没去过,姊姊既是识途老马,那就请你辛苦去一趟塞外如何?”
楚金菊一听,立即正色道:“那地方的风俗习惯及方言,我都熟悉,当然,我们还有许多应用的东西应该准备,不过,赶在途中采购也可以!”
说此一顿,特地又正色道:“诸位知道吗?到了塞外,整天都是黄沙蔽天耶!”
许格非立即豪气地说:“不要说蔽天黄沙,就是蔽天的刀子也阻止不了我们前去。”
无风三尺土,这是形容燕赵风沙之大,但比起塞外来,却又有天壤之别了。
塞外虽多沙漠,并非天天飞沙疾走,黄尘蔽空,大多数伪时光里,依然是日朗风清,一片美好景色。
但是,一旦狂风吹至,立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使得外乡新至的商旅大惊失色。
这天中午,丽日当空,丝丝寒风,不时吹起缕缕黄沙,波浪起伏的平原,一望无际,看不见何处有村落城镇。
就在这时,东方天际与平原地平线的交接线上,突然升起了一片尘烟。
渐渐,现出了八匹快马疾奔的身影。
黄尘愈升愈高,马影也愈来愈大。
这八匹骏马是一字并排飞驰,个个昂首竖鬃,俱都四蹄翻飞,踏得蹄下枯草,纷纷溅起,尘沙弥空。
这八匹骏马,俱是千中选一的能行龙种,头高马大,铁蹄过处,奔驰如飞,隆隆的蹄声,震耳欲聋,直如奔雷。
随着距离上的拉近,已渐渐看清了马上人的衣着相貌和所携的兵刃。
中央白马上坐着的是位蓝衫少年,肩披蓝呢大披风,看来年仅二十岁,生得剑眉朗目,俊面丹唇,肋下悬着一柄古剑,剑系红丝穗。
这位蓝衫佩剑的英俊少年,正是星夜离开了关东长白山区的许格非。
他们多日来的急急追赶,业已渡过了大小林河,通过了阿巴葛和盐池,直奔数十里外的以林湖。
紧跟许格非右侧的是一身鲜红劲衣,肩披红绒大披风的尧庭苇!
尧庭苇微蹙柳眉,靥透郁色,似是有着太多的心事!
因为,许格非的马左侧,便是一身黑绒劲衣短剑氅的新寡文君楚金菊。
这八个人,各人有着各人的心事,是以,任由座下的快马飞驰。
但听急如骤雨的嗒嗒蹄声,听不见人语。
平原广大,略有起伏,地质尚称坚固,但由于多年的塞外风沙,地表面已积了一层沙质软土。
八匹快马,三十多只飞奔的铁蹄,翻起了无数尘土,迤逦了一条长达数里的宽广土龙。
就在八匹快马驰上一道横亘土坡上的同时,一身黑绒劲衣短剑氅的楚金菊,突然目光一亮,举手一指正西方,脱口欢声道:“苇妹文妹快看,那里就是以林湖了!”
这是楚金菊这些天来一直亲热地称呼,当然是希望换来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的一声姊姊。
也正因此,她不先告诉身边的心上人许格非,却隔着一匹马告诉尧庭苇和丁倩文。
尧庭苇等人听得精神一振,纷纷举目前看。
只见七八里外,一片广大茂林绿荫,既看不见湖光水波,也看不见屋影房舍。
许格非却一勒丝缰收住了马势。
尧庭苇等人一见,知道该让马歇一歇了,也随着许格非纷纷跃下马来。
八匹快马自由地在坡上活动着,许格非几人则站拢在一起。
单姑婆首先不解地问:“既然叫以林湖,为啥看不到湖呢?”
楚金菊立即一笑道:“以林湖的范围并不大,部落村庄都沿湖建立,人口密集,商业集中,是察干哈马王属地中最繁华的一个地方!”
单姑婆却有些刁钻问:“这个察干哈马王的藩地中,可是都讲他们的察干哈马话?”
楚金菊知道单姑婆有意要她表演一下她的塞外蒙语,因而一笑道:“察干哈马王是前朝圣上旨封的,因而和汉人有密切的关系,老百姓也都以会说汉语为荣,所以以林湖的人,绝大多数都会几句汉语。”
丁倩文则继续问:“这么说,那里住的汉人也不少了?”
楚金菊立即道:“很多酒楼饭店和客栈都是汉人开的,中原各地商人,也多来此地作生意。”
许格非却关切地问:“以林湖距离托托山还有多远路程?”
楚金菊道:“快马半日就可到达东麓!”
许格非立即道:“我想在以林湖晚饭,三更多天便可到托托山了……”
话未说完,尧庭苇已不以为然地说:“我们这样飞马紧赶,老魔和病头陀等人是否在我们前头都成问题,我认为今夜宿在以林湖,商议一晚,明天公然入山……”
丁倩文、邬丽珠,以及单姑婆,三人立即赞同地颔首应了个是。
楚金菊见尧庭苇这样说,也赞声道:“对,我也赞成苇妹妹的意见,如此匆匆忙忙进山,身心疲惫,智力大减,很少有胜算!”
许格非深觉有理,突然想起曾经前去找病头陀的紫衣女子,因而望着古老头问:“古老头,你确定那个前去找病头陀的紫衣女子就住在托托山上?”
古老头迟疑地说:“老奴只是这样联想,她既然要求病头陀协助她争霸中原,当然是塞外之人,南蛮、西域和东海的高人,都不可能跑到关东去找病头陀帮忙,所以断定她当然该是塞北之人!”
尧庭苇突然道:“我刚刚想起一个问题,要想找到紫衣女子并不困难!”
许格非立即道:“你先说说看!”
尧庭苇解释道:“我们根据紫衣女子的野心,她的手下必已网罗了一些高手和人材……”
许格非立即道:“那是当然,否则,她的武功再高绝,也难一柱擎天!”
尧庭苇继续说:“既然人多,便不是三间茅屋,两座瓦房可以容纳得下的,至少也得有一座广大庄院!”
楚金菊立即赞声道:“苇妹妹判断得不错,如果山区中有个大庄院,寻找时当然就容易发现。”
尧庭苇则继续说:“现在怕的是,紫衣女子并不在托托山中,或者虽在山中,而她并不是首脑人物那就难了……”
许格非立即道:“当然有这个可能!”
丁倩文突然道:“果真像苇妹妹说的那样,山中有个庞大的组织,或广大的宅院,以林湖的酒保店伙和跑堂的人必然都知……”
古老头则凝重地说:“虽然那些人知道,如果是个残民霸道的组织,那些人也未必敢说出来!”
这是经验之谈,许格非几人俱都赞同地称了声是。
但是,单姑婆却不以为然地说:“那些人虽然不敢说,但我们可以从他们的疑惧脸色上判断出来。”
许格非一听,立即赞声对,接着催促道:“好,我们上马吧!”
于是,大家各自走至自己的坐马前,飞身跃落鞍上,依然是一字排开,继续向前飞驰。
随着飞驰前进,渐渐看清了那些茂密的树木中,有屋脊墙角露出。
许格非和尧庭苇等人,一路行来,偶而也看到游牧的蒙古人临时搭建的蒙古包,但绝大多数的村镇是瓦房和茅屋。
尚余一二里,已能看到街道上的人影,而且三三两两的行人很多,似是正赶上交易集市。
看看将至树荫边缘,发现林内正是一条极繁华的大街,商店林立,摊贩密集。
但是,许格非等人也发现了一件不寻常的现象,那就是特别多了三五成群,身携武器的武林人物。
由于塞外地广人稀,有时两个村镇部落相隔百十里地,往往消息迟滞,如果甲地到乙地没有人通商,乙镇便得不到甲镇的消息。
到达街口,八人立即改成两路并骑前进,楚金菊则自动的退至许格非的马后,让尧庭苇和许格非在前行进。
街上的人果然不少,而有一半是劲衣带刀的武林英豪。
这些人物中,有的高大魁梧,有的干瘦矮小,有的头如麦斗,有的虎头燕额,看来有不少是蒙藏回族的英豪。
许格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