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这一路之上,虽然人人对她都谦和有礼,态度尊敬,但人人对她的称呼“牛夫人”,却使她与许弟弟再也无法亲近。
假设大家都是姐妹相称,久而久之自然就会淡忘了她乃是一个青春艳美的寡妇,当然也就有了和许弟弟更多亲近的机会。如今,尧庭苇、丁倩文以及邬丽珠三人,俱都称呼她“牛夫人”。
这时听说许格非要背着邬丽珠登崖,不由在心里黯然道:“假设负伤的是我那该多好,虽然她们都称呼我牛夫人,也都知道我是一个寡妇,但他们急于绕过龙虎寺前进,总不能丢下我这个苦命人不管吧。”
楚金菊一面吃一面想,许格非和尧庭苇等人又说了些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耳里。
大家匆匆饭罢,立即走出帐外拔营。
楚金菊这才明白,许格非等人方才已经决定,迳由那道断,崖上绕过龙虎寺,因而不由羡慕地看了一眼仍由丁倩文扶着的邬丽珠。
大家一俟古老头和单姑婆将帐篷白毡捆好,立即随许格非在前向浅谷方向走去。
这时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以许格非的功力,也只能看四五丈距离,云上显然已经天黑了。
到达小径尽头,眼前即是浅谷,也就是许格非方才发现一对可爱白猿的地方,大家依序跃下浅谷中。
邬丽珠在丁倩文的挽扶下,虽然已经能够走路,但跃进浅谷中的一道数尺高岩下,依然需要丁倩文托抱着跃下。
进入浅谷,发现脚下细草如茵,有如走在绵绵的白毡上,正东传来潺潺水声,想必就是方才古老头和单姑婆煮饭的地方。
大家一面前进,一面察看谷中形势,觉得谷中平坦宽敞,景致不俗而又有水源,想必是因为正处在云层之中,所以没有世外高人在此结庐。
打量间,大家已走到了许格非方才看到的那道断崖下。
许格非首先道;“希望它不要太险太高!”
尧庭苇等人纷纷上看,只见云气蒙蒙,一片漆黑,数丈以上,什么也看不见,但崖壁上生满了藤萝,攀升想必不会太难。
许格非立即望着邬丽珠,催促道:“快过来呀?扳住我的肩头,负在我的背上。”
邬丽珠虽然有些迟疑,但丁倩文却已扶着她向许格非走去。
但是,当她走到许格非的背后,正待扳住许格非的肩头时,突然羞红着娇靥又放下了手。
许格非不由回头惊异地问:“你怎么啦?怕什么嘛!”
邬丽珠不由娇靥通红地嗔声道:“要是伤在背上多好!”
如此一说,尧庭苇等人顿时恍然大悟,因为邬丽珠的杵伤在小腹的下部,许格非将她背起来,正好碰到伤处。
尧庭苇立即道:“许哥哥,你先上去探探高度,如果不太高,小妹带珠妹上去!”
大家自然俱都深信她有这份功力,邬丽珠当然对尧庭苇更是充满信心。
许格非觉得也的确应该先探探高度和崖上的情势,万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登上了崖顶而不能继续前进,那不是白费力气?
是以,应了一声,略微一提真气,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崖上如飞升去。
许格非贴着壁崖上升,仅间或在突石藤萝上使劲。
飞升七八丈,不但看到了崖巅,同时也看到了半圆明月和稀疏的小星。
由于距离崖巅最多尚余七八丈,许格非决定索性到崖上察看一下。
心念间业已到了崖巅边缘,他用一手搭崖边粗藤,身形立变仰平之势,极轻灵地贴崖平飞而上。
他接着轻巧地一滚,立即抬头察看崖上,只见崖边平坦,只是爬满了藤萝,内伸六七丈外,才间或有几座岩石,而且,深处峰峦,清晰可见,绝对可以继续前进。
匆匆看罢,身形一滚,飘身而下,径向崖下降去。
一降入云层,迅即看到下面的尧庭苇等人,正仰面向上看着。
一到谷中,雪燕儿首先关切地问:“上面的情形怎样?”
许格非立即道:“还好,仅有十数丈,而且地势广阔,看样子可以绕过去。”
雪蒸儿立即哼了一声道:“丢帕示警,原来是借机搭讪!”
说话之间,尧庭苇早已把邬丽珠的娇躯托抱起来,同时笑着说:“珠妹尽量将心情放松,我们的下面有你许哥哥保护着,摔不着你!”
邬丽珠也笑着说:“小妹信得过您……”
话未说完,尧庭苇的身形已经凌空而起,直向云气以上升去。
许格非虽然相信尧庭苇的功力,但也不敢大意,是以也紧跟着向上升去。
其实他何尝不能托抱着邬丽珠升上崖,只是诸女提出要他背,他不便说抱罢了。
一出云层,立时看到了崖巅,同时月光明亮,尧庭苇和邬丽珠俱都精神一振!
紧跟而上的许格非,一俟尧庭苇升近崖边,飞升突然加快,就在登上崖边的一刹那,趁势伸手托了尧庭苇的肋臂一下。
尧庭苇身形一轻,趁势纵进崖内两丈,才刹住娇躯将邬丽珠放下。
紧接着,崖边人影闪动,丁倩文、楚金菊以及雪燕儿和单姑婆、古老头,也纷纷升上崖来。
大家游目一看,发现百十丈外的西北方。一片黑林,透有殿脊,那里显然就是龙虎寺。
许格非怕大家发声说话,特地指了指百十丈外的那片树林,促使大家注意。
雪燕儿却任性地低声哼了一声道:“什么死路一条,简直是骗人!”
丁倩文心地淳厚,因而一指前面绵延的山势,低声道:“此地看来宽八,说不定前面就是深涧绝壁!”
雪燕儿立即道:“这种形势的山势,总有相连可通之处……”
许格非立即不以为然地说:“那也不一定,山势变幻,常出人之预料……”
雪燕儿立即倔强地说:“我知道!绝对不会的……”
许格非立即沉声问:“你怎地那么有把握?”
雪燕儿毫不迟疑地说:“我当然有把握,我起小在山区中长大,终年在山中打猎奔驰,什么地方可以通行,什么样的山势有断崖绝壁,我一看就知道!”
说此一顿,特地举手一指前面,继续道:“你们如果不信,由此奔西南,三五个时辰之内都可以畅通无阻!”
尧庭苇急忙放缓声音道:“对方示警,也许是怕我们由方才的断崖上去。”
说话之间,大家已到了那几座岩石前。
前面的古老头早巳在前面带路,关切地问:“少主人,我们现在奔哪个方向走?”
许格非一听,立即一指西南道:“古老头,就冲着这片绵延峰势走!”
古老头恭声应了个是,迈开大步向西南奔去,因为他知道,邬丽珠的伤势还不能施展轻功。
邬丽珠被雪燕儿和楚金菊两人挽扶着前进,加之已服了了尘老师太的特制丹药,受伤的部位已不太痛苦,因而走起路来也轻快多了。
前进百十丈,山势渐渐下斜,人也随之再度进入了云气中,光线也跟着黑暗下来。
大家继续前驰,直到绕过岭角,又奔了两座奇峰的鞍部,才纷纷刹住了身势。
大家游目一看附近,光线明亮,云气稀薄,一片峥嵘怪石中,间有矮松和花草。
尧庭苇担心邬丽珠再奔下去伤势恶化,因而提议道:“大家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察看一下形势,待会儿再走。”
说话间,大家各自捡了块石头下来。
丁倩文首先望着邬丽珠关切地问:“珠妹,你觉得怎样?”
如此一问,邬丽珠的娇靥顿时红了,所幸丁倩文稳静贤淑,平素待人恳切,若是别人,邬丽珠真以为问她被许格非搀扶着飞驰觉得怎样呢!
邬丽珠的娇靥虽然红了,但仍感激地笑着说:“经过这一阵飞驰,似乎完全好了。”
丁倩文却正色道:“自家姐妹,你千万可别逞强,觉得不舒服就讲,硬撑反而误了事情!”
邬丽珠立即感激的说:“小妹晓得!”
古老头在大家歇息一阵后,在他引导下匆匆向着西南奔去。
许格非已到近前,正待伸手去扶邬丽珠,而她却扭扭娇躯,倔强地说:“我现在已能奔驰,用不着扶着了!”
说话之间,当先向前奔去。
丁倩文一见,急忙跟了上去道:“还是由我扶你走吧!”
邬丽珠立即和声正色道:“谢谢你丁姐姐,小妹真的可以走了。”
丁倩文一看,只得将玉手收回来。
前面的古老头看了这情形,立即把身形慢下来,继续前进。
登上一座平崖,再度升至云上,夜空深远,疏星点点,月华更加皓洁。
雪燕儿游目一看,只见远峰近岭,苍松西柏,松涛阵阵中,送来了徐徐冷风,一望无际的如绵云海,在皓洁的月光映照下,幻出了许多霞彩。
看了这情景,雪燕儿心中一畅,不自觉地一层双臂兴奋地说:“啊!真是太美了!”
大家当然也有同感,因而都舒畅地四下打量。
但是,就在雪燕儿话声甫落的同时,前面十数丈外,突然传来两声喝问。
大家心中一惊,急忙循声察看,发现正西十数丈以外的一片矮松乱石中,缓缓站起三个人影。
许格非凝目一看,星目倏然一亮,同时低声道:“我们又遇到另一伙的人了!”
只见三个大汉,身躯高大,一式兽皮劲衣,头戴船形拖尾厚皮帽,足登半统黑皮靴,个个腰佩钢刀,每人手中都有弓箭。
就在大家打量间,那三个皮衣大汉已举弓搭箭瞄准了大家,同时再度吆喝了两声,显然是示意大家走过去。
许格非不由继续说:“糟糕,又是天山土著……”
古老头立即道:“少主人,我们先过去再说。”
说罢,当先高举右臂,一面前进一面含笑挥动,表示亲善。
许格非等人一见,纷纷跟在古老头身后。
距离三个皮衣大汉尚余五六丈,三个天山土著突然摆动着手中弓箭,再度吆喝了几声。
古老头一看这情形,急忙停止前进,同时连连含笑点头,并呵呵两声,指了指遥远的西方,表示我们借路要过去。
但是,三个天山土著,依然在那里吆喝个不停。
单姑婆不由哼了一声,忿声道:“什么事都好解决,唯独双方的话都听不懂办不成事情!”
古老头见比划手势行不通,也只好站在原地呵呵地笑着表示没有敌意。
就在这时,左右远处,突然传来了急奔吆喝声。
许格非等人循声一看,发现左右十数丈外,各有三道人影,正急急向这边奔来。
雪燕儿立即忿声道:“要冲现在正是时候,待等他们聚多了,再想冲过去就不容易了。”
尧庭苇立即阻止道:“大家不要慌,先沉住气,最好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顺利地过去。”
古老头却忧虑地说:“恐怕又得花几两银子!”
楚金菊立即道:“只要能顺利地过去,就是花几两银子也只有认了!”
说话之间,左右两边前来支援的六个人也快赶到近前了。
许格非凝目一看,发现前来支缓的六名天山土著,同样地一式皮衣佩刀,手提弓箭,因而道:“这可能是另一个天山地区的帮会,他们每个人都以弓箭为兵器……”
话未说完,古老头的目光一亮,脱口急声道:“少主人,老奴想起来了,他们是天山地区的天弓帮!”
许格非“噢”了一声,正待说什么,左右奔来的六名天山土著已到了三个举弓土著近前。
只见他们神情紧张地交谈了一阵,其中一人,立即向着许格非等人叶挥手,同时指了指他们身后的远处。
许格非和尧庭苇凝目一看,只见百十丈外的一片古松林中,似是有十片广大的建筑物。
打量间,已听古老头恭声道:“少主人,苇姑娘,他们可能是要我们过去。”
许格非什么也没说,仅挥了挥手,示意古老头可以走过去。
古老头一前进,大家立即跟在身后。
尚未到达近前,九名天弓帮的天山土著已纷纷闪至两边,每个人手中的弓都搭上了箭,似是严防许格非等人逃窜。
方才招手指向身后的那人,似是这九人中的小头目,他再指了指身后的那片广大树林,同时咭哩哇啦了两句。
雪燕儿一见,突然生气地说:“许哥哥,你不是说过,你愿意人家像押犯人的押着你前进吗?现在你……”
许格非一听,立即一面前进一面道:“现在的情形不同……”
邬丽珠则不解地问:“什么不同?可是因为我的伤势还没痊愈打不过他们、还是担心我跑不快?”
许格非立即无可奈何地解释道:“不是不是,都不是,我是觉得现在和这些土著争论都不能解决问题,只有见到他们的帮主才可讲得通道理……”
邬丽珠立即道:“那也未必,说不定见了他们帮主已身陷重围,再想离开就难了!”
单姑婆急忙插言道:“少主人呀!邬姑娘说的这话也有点道理,咱们可不能不防备着点儿!”
许格非立即道:“我知道,到了他们的大寨,我们就请他们的帮主出来谈话,而且,我们还可以证实一个问题……”
如此一说,尧庭苇等人纷纷向许格非望去。
雪燕儿则不解地问:“什么问题?”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你们没看到这些天山土著每个人手里的兵器都是弓箭吗?”
丁倩文一听,不由恍然道:“你是说丽姬妲妮就是他们的帮主?”
许格非立即摇头道:“我倒没有这个意思,至少她有可能与这些人有关系!”
尧庭苇听罢,立即赞同地“嗯”了一声道:“不错,很有这个可能。”
许格非继续说:“我还有一点根据,断定她与这个天弓帮有关系……”
如此一说,尧庭苇突然似有所悟地道:“啊,我们又错过了一个证实那个皮衣少女,是否就是丽姬妲妮的机会!”
许格非立即镇定地说:“没关系,我们见到他们帮主一问,马上就可知道了,不过,只怕言语不通,无法表达我们的意思!”
话声甫毕,单姑婆立即道:“不要紧,到时候由我老婆子来和他们比划。”
划字方自出口,左右的六七名天山土著,突然同时大声吆喝了几句。
许格非等人俱都觉得有些莫明其妙,一路行来,那些天弓帮的土著喽罗并没有大声吆喝,这时突然出声阻止,必然发生了什么不寻常之事。
心念间,大家举目前看,发现距离广大林前虽然尚有一段距离,但却有七八道人影正由林内飞身向这边驰来。
许格非一看,知道赶来的七八人中,必然有一人是较高职位的人,因而道:“希望这些人中有一两位是会讲汉语的。”
说话间,对方七人已驰至近前十丈以外。
许格非等人凝目一看,只见七人衣着一式皮衣,同样地佩刀提弓插箭,唯独中间的一人腰间系了一根铆着大铁钉的宽皮带。
一看那人奔驰的位置,以及显明的皮带装饰,便知那人是个大头目以上的人物。
只见那人肩宽背厚,生相威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