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跃鹰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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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跃鹰飞-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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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向阳君的那只结实手臂,非但注入铁链不可思议的奇热,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力,紧紧吸黏着锁链那端刘刚的一只手,他虽然施出了全身力气,也是摆脱不开。
阴插手刘刚早已痛得面无人色!
眼看着那只持有锁链的右手,在瞬息之间被烧得皮开肉烂,成了黑糊糊的一片,而且其势更未因此而中止,尚在继续下去。
刘刚的奇惨灾情更有甚之——原因是他负痛情急之下,另一只手情不由己地抓向锁链。一时之间,这只手也同另只手一样,纠缠不开了!
事发突然,任何人目睹及此,都吓傻了。
阴插手刘刚起先尚在大声吼叫不已,旋踵间已是声嘶力竭!
坐在椅子上的向阳君,冷冷笑道:“你这种人动不动就用锁链子锁人,今天也叫你尝尝这条锁链的厉害。包管以后你再也不敢乱锁人了。”
这时,阴插手刘刚早已痛得全身乱颤,一双手掌上嗤嗤乱响,蒸散出大片爆烧油脂气息,双眼上翻,当场痛昏了过去。
向阳君见状,陡地铁链微抖,阴插手刘刚霍地摔了出去,“噗通”一声倒在楼板上,直挺挺地似块木头,动弹不得。
刘昆、刘吾目睹这般境况,早已痛穿心肺,一同向着倒地的刘刚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武胜镖局的开碑手连云奇、海马周天,率同十二名红衣快捕猛地扑了过去。
这帮人,“刷”的一声,将向阳君团团围住,只是没有一个人胆敢贸然出手!
向阳君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位子上,他越是处之泰然,身边众人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是时,刘氏兄弟已把倒地的刘刚扶了起来。
只见刘刚紧咬牙关,面如黄纸,全身上下仍在不停地颤抖着——那副形样,简直离死不远!
手足情深,目睹及此,怎能不一阵子心痛如切肤挖肌?
铁掌刘昆铁青着脸,霍地站起,转向位子上的向阳君冷笑了一声,道:“向阳君,你竟然对我兄弟下此毒手,今天撇开官面上的公事先不谈,就此一端,刘某人也不能与你善罢干休……”
刘昆言罢,霍地二次运力,向着对方座前扑去。
座上的向阳君,忽然哼了一声:“刘老大,你稍安勿躁,你那个宝贝兄弟还死不了。”
这句话使得刘昆即将扑过去的身子,忽然定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兄弟还死不了。”向阳君用着冰冷的口气道,“返回之后,立刻为他包扎双手,在冰窑子里睡上三天,身上的火毒一退伤就好了。这都怪他不知天高地厚,却是怪不得我!”
一旁的刘吾闻言,赶忙招呼着一名捕快,速速将阴插手刘刚笔挺的身子抬了下去。
铁掌刘昆冷脸怒道:“我兄弟奉公行事,究竟是哪一点不对?朋友你不该妖术伤人,今天倒是放你不得……”
他话声微顿,紧接着怒叱一声,道:“拿!”
“拿”字出口,十二名红衣快捕同时抢臂拔刀。呛呛啷啷,一阵子乱刀鸣声,十二口厚背紫金刀同时举了起来,迎着阳光,爆射出奇彩异光!
就在十二快捕拔刀出鞘的一霎,武胜镖局的两位镖师——开碑手连云奇、海马周天两个人已快速地向着向阳君两侧切了过去。
开碑手连云奇施展的是软兵刃——亮银鞭,海马周天却是一双分水蛾眉刺。
二人一左一右,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身子一凑上去,双双同时出手。
亮银鞭搂头盖顶,峨眉刺分点两肋——两股兵刃同时逼到。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连云奇、周天二人忽然觉得不对头——他二人身子方自切进之初,忽然感觉到由向阳君坐处扩散出大股力道。这股子无形力道猝然向外扩散而出,形成一个极强的压力圈,大大地影响了二人向前的冲势。
紧跟着,向阳君手上的锁链霍地抡起,看上去就像是赶车的车把式猝然舞动大鞭一般,天空中像闪电那样亮了一亮。只听得叮当声响中,连云奇的亮银鞭以及周天的一对分水蛾眉刺,双双随着向阳君舞开的锁链劲力,卷上了屋顶。
连云奇、周天两人,也由不住被带飞直起,一左一右跌出了丈许之外。
说时迟,那时快——十二名红衣快捕迅疾大举攻出。一片叫嚣喝叱声中,十二把厚背紫金刀劈闪出十二道刺目闪光,十二双脚步同时向前闯踏过去。
当他们扑到距离向阳君身前三尺左右时,和先前的连、周二人一样,忽然遭遇到了向外扩散而出的大股劲道。使得十二人无法近身,几乎同时不由自主地向外反弹了起来。
那辫子大汉向阳君并没因此而止,手上的那根长锁链子紧跟着向外一抡,刷啦啦一阵疾风卷过,只听得一阵叮当金铁交鸣之声,十二快捕手上的十二把厚背紫金刀纷纷脱手飞出。
楼堂之内,一时间光华乱闪、满天飞刀,啼哩哗啦散落得满地都是。
这番声势,自是骇人至极!
一快捕想是抓刀过紧,连刀带人一并被扯到了空中,然后砰一声斜撞在楼板上,登时头破血流,当场昏厥了过去。众快捕目睹及此,俱吓得目瞪口呆,一时作声不得!先时跌翻在地的海马周天,一个骨碌自地上跃身而起。
此人有一手暗器——双手飞刀,在岳州地面上堪称独一无二。此刻情急之下,决心要借这双飞刀为自己找回面子来,便把身躯向外快速一闪,两只手向腰间一探,还没有来得及拔刀的当儿,空中银光一闪,只听得向阳君一声朗笑,说道:“你敢?”
海马周天抬首不及,身边锁链子哗啦一响,已吃自空而落的一条锁链子将身子紧紧缠住了,一时手脚挣脱不开,踉跄跌倒在地。
开碑手连云奇纵身向前,探手把周天由地上拉起来,相顾默然,俱觉脸上无光!
不过是转瞬之间,十来个人全数被辫子大汉向阳君摆平当场。
明眼人——如座中的那两位文士兄妹,已看出了铁掌刘昆这一方面大势已去。
那个红衣姑娘于惊心之下,原先没有认真思量,曾经不止一次地想由位子上站起来,却都被她那个看来极其斯文的哥哥用目光止住。
眼前情势,由于这个号称向阳君的辫子大汉出手,已使双方的力量对比大大改观。
铁掌刘昆眼看着手下人几乎在对方举手的当儿纷纷落败,根本连对方的身边儿也偎不上去。论人数,自己这边显然处于压倒优势,但是就实力而论,对方却具有绝对的优势。相差之远何可企及?
把这一切看在眼睛里,刘昆那张脸顿时有如一块寒冰般,凝住了。
向阳君却在这时候缓缓地由位子上站起来,抖了一下身上的那袭绣有旭日东升的湖色长衫,拿起了那个青色长包背在背后,冷峻的一双眸子在楼厅里一转!凡为他目光所接触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谁还胆敢向他出手。
铁掌刘昆的脸色,不只一次地转变着,先青后红,遂又由红变成了白。
那只有极其细心的人,才能由他面色的转变,看出他内心的诡异!
正在这时,黑衣文士缓缓地自位子上站起来。
红衣姑娘也跟着站了起来。
向阳君根本无视这一切,只见他抖了一下袖子,落下了一锭约有五两重的银子,用以开发酒菜与这里的一切损失——当然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他硕健的背影方自转过的一刹那间,只听铁掌刘昆发出了愤怒的一声断喝:
“小辈——你想走吗?”
话声一落,身子又如旋风般地猛袭了过去。
铁掌刘昆早已蓄势以待,双掌上真力凝聚,二话不说,身子一扑过去,陡地施展他生平最得意的铁掌碎石之功。双手一上一下,向着向阳君背后拍了过去。
人们目睹之下,由不住大吃了一惊,因为他们实在不明白,刘昆何以还会如此蠢动,俱为他捏了一把冷汗!眼看着那个辫子大汉向阳君的壮健身子,霍地向后一翻,只听见“刷”的一声,他脑后的大发辫倏地甩起来,矫若盘空之蛇,直向着刘昆脸上猛抽了过去。
铁掌刘昆,做梦也不会想到对方会有此一手。彼此出手疾若电光石火——眼前情景,不是精于武功的行家,也能看出来。
向阳君想躲开刘昆的双掌固所不能,刘昆要闪开向阳君的那根发辫更不可能。只听见“嘭嘭”两声重响,声若击革!
铁掌刘昆的两只铁掌,全都击在向阳君的胸腹之上,妙的是被击者俨然无事,而出手的刘昆却像遭到了极大的痛楚。
在两声轻脆的“咔咔”声里,刘昆的一双腕骨,双双齐腕折断!
一霎间,刘昆的脸色变得铁青。向阳君对他的惩处,尚不止此,最凌厉而有致命之危的出手,乃是那根甩出的大辫子——一股尖啸声中,这根发辫活似一条软鞭抽向刘昆的面门。

第二章恃强施毒手惜玉释娇娃

在千钧一发之际,蓦地眼前人影一闪!
速度是那般快捷,快到令人不及交睫。
谁也难以想到,那个看来极其斯文的书生,竟会牵扯到眼前的这个事件里,尤其没有料到的是,他身负高妙的身手。
大多数人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那个黑衣秀士已经置身于向阳君与铁掌刘昆之间。
黑衣秀士人到手到,只一把就抄住了向阳君甩出的那根大辫子,铁掌刘昆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间捡得了一条活命。他足下一个踉跄,向后倒退了几步,立刻被他兄弟刘吾搀住。
眼前情势,显然由于这个黑衣秀士的突然介入,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黑衣秀士能够抄住向阳君这根发辫,当然不简单,只是他的表情并不轻松。
只见他骑马单裆式跨着,右臂真力内敛,施展出太公钓鱼式子,将对方粗若儿臂般的发辫紧紧地抄在手里,拉扯得弓弦一般紧张。
那其间,必然力逾千斤,使得秀士那张白皙清秀的脸,一刹那变成了赤红。
被称为向阳君的辫子大汉,显然因为一招失误而受制于人,心中大为震怒。
虽说是眼前胜负未分,然而对向阳君来说,却感到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向阳君像蛮牛似的,强自抬起头来。那个黑衣秀士却致力于不让他抬起头来!
一个用力地拉,一个用力地抬。
一拉一抬,其力万钧。
这种情形使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那个红衣姑娘,显然吃惊不小。她虽然为兄长捏着一把冷汗,却并不乘人之危,在紧要关头对向阳君施毒手。
渐渐地,向阳君终于抬起了头。
黑衣秀士红涨的脸上沁出了一层汗珠,那只紧扯发辫的右腕分明不胜巨力负荷,有些颤抖。
四只凌厉敌对的眸子迎在了一块儿。
“向阳君!”黑衣秀士吃力地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请看在下薄面,放过姓刘的与眼前众人如何?”
向阳君的头已经全抬了起来,眼睛里锋芒毕射。那张淡棕色的俊脸上,并没露出愤怒,却有一种轻佻的含蓄。
“足下大名?”
“雷铁军!”
“啊——”惊讶之色猝然显示在向阳君面颊上,同时也显现在现场众人的脸上。
“原来你就是雷铁军,某家久仰了!”向阳君那双眸子一扫边侧的红衣少女,“那么这位想必就是令妹,人称千手菩提艳红妆的雷金枝了?幸会、幸会!”
“不错——正是在下小妹——”
自称雷铁军的黑衣秀士说着,那只手腕上又加了几分力道,像是施出了全身的力量,却仍然未能使双方的力量平衡。
是以,他不由自主地前进了一步,才缓和了双方的均势。
“哼!”向阳君锐利的目光盯着雷铁军,“既然你胆敢插手管闲事,当然不是易与之辈了,就冲着你雷铁军三字大名,我就暂且饶过姓刘的。”
被称为千手菩提艳红妆雷金枝的红衣姑娘听到这话,赶忙对一旁的铁掌刘昆道:
“刘大班头,你可听见了?带着你的人赶快走吧!”
铁掌刘昆一听雷金枝的话,脸上一阵发青。他双腕折断,此刻早已肿起老高,自知以本身武功和向阳君比起来,不啻以卵击石;若非这个雷铁军即时仗义出手,自己这条命万难保存。
光棍一点就透!刘昆深知,如果还要不识趣赖着不走,可真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刘昆由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铁青着脸道:“贤兄妹仗义援手,保存了姓刘的一条性命,刘某人也不是石头做的,早晚有一份人心……”
刘昆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目光扫向场中的辫子大汉,禁不住咬牙切齿地道:“向阳君——今天算你厉害,金砖不厚,玉瓦不薄……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时候,后会有期,告辞啦!”
他说罢,一摆脖子,吩咐道:“弟兄们,跟我走!”
尽管是败军之将,却也有其威风!
十几个人巴不得早些离开,刘大班头这么一吩咐,顿时各自收拾兵刃,扶着受伤的同伴,争相离开,匆匆下楼,转瞬间走避一空,和来时的那种盛气凌人,其势派相差得不知如何形容。
现场只剩下了三个人:
雷氏兄妹及向阳君!
最奇妙的是,向阳君头上那根挺粗的大发辫,仍然抄握在黑衣文士雷铁军的手里—
—即使后者似乎已现出后力不继的困窘,却仍然死死握住辫梢不放,像是只要一松手,便会落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反之,向阳君虽被对方抄住了发辫,却没有丝毫败象,也不曾现出什么痛苦姿态。
明眼人看得清清楚楚,两个人都在运用内力向外挣着。
四只脚结实地移动了半个圈子,又自站定。雷铁军已是全身汗下,并且微微现出了哮喘……忽然,他身子半侧,空出的左手猝然一翻。变成了双手合抄之势。
如此一来,才勉强平衡了彼此均势。
向阳君冷森森地笑道:“雷铁军,你败象已露,当真要某家施展杀手,你才肯松手不成?哼,只怕那么一来,姓雷的你身上可就要多少带点彩头啦——说不定还关系着你的生死存亡呢!你可得仔细地衡量一下,到时候休要怪某家事先没有关照你;这么对你,已是仁至义尽,居心不谓不仁厚了!”
雷铁军在向阳君说话时,脸色由白而红、由红而白,转瞬之间,数度变化不已。
他听了向阳君这番话,现出了一丝苦笑,冷冷道:“在下功力确实不及你深湛,甚难求胜。只是——你又岂能否认,被在下搔在了痒处……向阳君,你我之间原无仇恨,只是在下看不惯你这种狠心辣手的作风,才仗义出手;既已出手,自然要分个上下高低,不会中途罢手。你有什么厉害高招,只管施展出来就是!”
雷铁军边说边重复着一上来时的姿态,足下跨马分裆,把身子微微向下一矮,双手力抄着对方的发辫,有如纤夫握缆,死也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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