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惊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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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惊中原-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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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夕与毒蛇为伍,又日日捉蛇,也被各种各样的毒蛇咬过,体内积聚了大量的蛇毒,他想用内功把这些蛇毒排出体外,却无法排尽,便把余毒逼在右掌里,以免危及脏腑,几年下来,他的右掌便乌黑如墨,他便索性练起毒掌来。 
随着他内力精进,这只毒掌慢慢变得乌黑发亮,坚逾精铁,倒真如乌金一般,他便名之为“金魔手”。 
他豢养的这条蟒蛇也是在深山中遇到并降服的,也不知它活了多少年头,但看它身上一片片龙鳞般的鳞甲,绝非五百年以下,他若非练就金魔手,还真无法降服它,这条蟒蛇也就成了他临阵对敌的最好助手,而武林中人畏惧这条蟒蛇远胜于畏惧他本人。 
他此番接到教主传书,命他星夜赶到商州截杀许飞扬、沈家秀一行,夺回魔印。张小明三人冲进来时,他眼皮都未动一下,这三人等于自己送进了蛇口,待得张小明打出那道符箓,他才吃了一惊,再看张小明的年岁相貌,便和年轻时的张天师一样,断定他必是张天师的儿子无疑。 
魔教四大法王俱都眼高于顶,却也都对剑仙门、五大世家心存忌惮,蛇魔老祖对天师府忌惮尤甚,所以他极力劝说张小明离去,只是看到苗玉后却又动了色心。他一生修炼房中采补术,掳获无数女子盗取真阴,他一身邪功也得成于此。他看女人的眼光甚是奇特,一眼看中苗玉乃是供他练采补术的绝佳女子,倒不纯在她的美貌。 
不意张小明用雷火珠伤蛇,复用“五雷印”对付他,他虽然无恙,蟒蛇身上坚逾精钢的鳞甲却震脱一大片,他顿时凶性大发,衔尾直追,那条蟒蛇也跟在他身后,水桶般粗细的蛇身竟 如小蛇一般灵便,穿房时身子一抖已然越过,经过处连片瓦都未压碎,修炼得也快成精了。 
张小明托着黑豹与苗玉亡命奔逃,直逃到城外五里的一片空地上,忽然间跌倒在地,重重地喘气。 
他的“五雷印”还未到火候,本不该使用,但性命关头也顾不得了,他用天师武学一脉中特殊的提聚功力法,勉强发出了“五雷印”,却于真元耗损过巨,一路疾奔之下终于内力不支倒地。 
苗玉也停住了,她虽然娇喘吁吁,内力却依然充盈,只是看着闪电般爬过来的蟒蛇,她知道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脱,唯有死之一途。 
那条蟒蛇也停住了,张小明那颗雷火珠是几百年来唯一能让它受创的东西,它颇有些畏惧,一时不敢猛扑上来。 
蛇魔老祖手中青竹蛇杖一点,人也飞至:“小子,看你还能有什么花样儿玩出来?” 
张小明喘息着站起来,两手又在胸前环抱,然后两手扭结,食指向天,其余四指指向八方。 
“龙虎大印!”蛇魔老祖不由得退了一步。 
“你眼力不差,我天师府龙虎大印就是专劈你这种荒淫无耻、虐毒天下的魔怪的。”张小明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入腹,全身的精血内力再次提聚丹田。这一击无论得手与否,他都要精血枯竭而死了。 
蛇魔老祖见张小明惨白的脸刹时间红如巽血,双手间竟隐隐有精气流动。知道他真是情急拼命,而不是装样子吓唬人了,竟拿不定主意是冒险接他的“龙虎印”,还是放过这三人,转身回城。 
苗玉从袖中摸出一柄短剑,抵在自己心窝,准备张小明一击不中,自己马上自尽。 
 
许飞扬站在屋脊上,看着四处奔逃的魔教中人,心中一阵快慰。 
他自到沈庄后,被情势所迫,也杀了一些魔教武士,虽说是为了救人,心里也隐隐感到不安。在他心中,手中的剑是用来救人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然而许多时候,不杀人又救不了人,要救人必须杀人。这死结困扰他很久了,他无力解开,只有在没有绝对必要的情况下,不去杀人。今晚两个孩子的险些丧命却激起他的杀机,在他想来,武林中人以武功定胜负、决生死,难免会有死伤,均属正常,而因江湖恩怨把两个无辜的孩子牵扯进刀光血影中,就罪不可恕了。
他疾速绕着巷子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张小明三人的踪影,此时周围的人已纷纷提着水桶过来救火,喧哗嚷闹声乱成一片。 
“没有找到少天师他们吗?”沈家秀赶过来问道。 
“没有。” 
“他们可能真的遇到什么意外情况了。”沈家秀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安排人手四处找,你放心,就算把商州地面梳头发似的梳个遍,也要把他们找到。” 
许飞扬有心马上去找,又怕沈家秀再遇到意外,况且商州这么大,自己对地形又不熟悉,没头苍蝇似的乱找也不是法子,只好听沈家秀的。 
一路行走倒是再无凶险,顺利到达沈家秀在商州的宅子,沈家下人们早恭候在门外。沈家秀把两个孩子交给家人好好养着,慢慢寻访他们的父母。然后便派人通知各堂口、店铺找寻张小明三人。 
 
张小明双手缓缓动起来,片刻间一阵疾风涌荡,天上乌云漫卷,遮星蔽月。蛇魔老祖心中大惊,暗思:这小子还真有点道行,连天象都能改变,我教中可只有教主一人有此本事,心下暗萌退意。 
张小明的头巾忽然飘了起来,头发根根直竖,面部肌肉扭结,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两眼血红,形如恶鬼。 
“使不得。”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喝,旋即一团黑乎乎的物事从空中如流星般直坠下来,快到地面时蛇魔老祖才看清是头大鸟,那大鸟直奔那条盘起如一座小山似的蟒蛇,鸟背上却飘下一人,大喝道:“无耻老怪,看印。” 
蛇魔老祖见他手势一吐,火光乍现,雷声轰轰,吓得亡魂失魄,大叫道:“龙虎印。”蛇杖一点地面,人已倒蹿出去,脚尖不敢落地,蛇杖连点,一溜烟似的已消失不见。 
那人虚空一抓,顿时雷声火光俱息。他返身扶住张小明,喝道:“魂兮归来。”双手或拍或点,疾风也似点遍张小明周身一百零八处大穴,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蜡丸,捏碎蜡封,把药丸塞入张小明口中,这才长嘘一口气,仰天叹道:“好险,好险。” 
那大鸟径直啄向蟒蛇双目,那蟒蛇凶残成性,竟也似怕极了这大鸟,急忙藏头缩颈,那大鸟一口啄在它身上,蟒蛇负痛之下,掉头逃去。 
苗玉本在静静等死,忽睹此变化,惊得呆了,她见那大鸟乃是一头仙鹤,只是比一般的鹤大了十倍有余,钢喙铁爪,有半人身高,全身羽毛雪白,鹤顶上却鲜红欲滴。 
再看驾鹤而来的那人,头戴八宝紫金冠,身穿仙鹤道袍,腰系丝绦,足蹬皂靴,真如下凡的神仙一般。 
她收起短剑,盈盈下拜:“小女子拜见仙师,谢仙师救命之恩。” 
那人却不看她,双目紧盯在张小明脸上,口中道:“免了。”然后食指在张小明胸前乱画一通,又疾喝一声:“吐!”一掌拍在张小明胸口。 
张小明僵立如木偶,受这一击,蓦然张开口,吐出一摊乌黑的血,血中还有凝结的血块,然后便像面团似的软瘫下来。 
“小明。”苗玉吓得没命价大叫,紧紧抱住张小明,把脸偎贴在他脸上,“小明,都是我害了你。” 
那人似甚讶异地看她一眼,皱了皱眉,冷冷道:“他现在刚被我救活一半,你抱得这样紧,真要把他勒死了。” 
苗玉急忙放下张小明,伏在地上连连叩头道:“仙师,您快救救他吧,您治好他,小女子做牛做马服侍您也情愿。” 
那人苦笑道:“你起来吧,焉用你求我,我自然要救他,拼了自己的命也会救,他是我的儿子。” 
苗玉怔住了,暗道:“他是小明的父亲?他就是张天师?”立时脸像火烧一般,羞愧难当。 
张天师把张小明抱在怀里,把手贴在他背后,缓缓传送内力过去,在他耳边轻唤道:“明儿,明儿。” 
张小明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微弱之极:“爹,是你来了,我好像听到鹤王的声音了,我是死了还是在做梦?” 
“好儿子,是爹爹来了,鹤王也来了,你没事的,有爹爹在你不会有事的。”张天师两眼也流出泪水。 
张小明睁大了眼睛,唤道:“鹤王,鹤王。” 
那头仙鹤振翅一飞到了他身旁,用乌黑的长嘴在他脸上轻轻啄着,咕咕叫了两声。 
张小明抬起手,抚摸着鲜红的鹤顶,喘息道:“鹤王,是你想我了,带爹爹来看我吗?”仙鹤似乎能听懂他的话,又咕咕叫了两声,点了点头。苗玉看得呆了,她见张小明能说话了,才放下心来。 
“好儿子,你别多说话了,你要好好养两个月,爹马上带你回家。” 
“爹,飞扬还在城里,他可能有难,你快去救他。”张小明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也微细几不可闻。 
“好的。”张天师又对仙鹤道,“鹤王,劳你大驾,进城去找飞扬。” 
那仙鹤振翅飞起,吹得地上沙石乱飞,冲入夜空,瞬间已化成一个黑点,鹤飞渺渺了。张天师早看到地上躺着一人,只是一直无暇过问,此时才开口问道:“这人是谁?” 
苗玉羞得低下头,说不出话来,张小明喘息道:“他是黑豹寨主,被蛇魔老祖封住血脉了。” 
张天师点了点头,凌空出指一点,一道指风击中黑豹胸口,黑豹立时悠悠醒转过来,他得知出手救了自己的乃是武林第一世家的张天师,忙跪倒拜谢。张天师伸手止住他:“大家同是武林一脉,声气相连,就别闹这些虚文了,咱们快进城去,飞扬那边还不知怎样呢?” 
 
许飞扬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心里更像有十五个老鼠在抓心挠肝。 
沈家秀等人也自焦虑万分,如果张小明三人真是遇上凶险不测之事,这凶险也马上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但四处寻查的人马已经出发,除了坐等消息也没有别的办法。 
许飞扬正焦虑地踱着步,忽听空中一阵嘹亮的鹤鸣,他抬头望去,惊喜得大叫道:“鹤王。” 
那仙鹤又是一阵鸣叫,然后一头飞下来,落到许飞扬身边,许飞扬抱着它硕大的身子,喜道:“鹤王,你怎么飞来了?是世伯让你来的吗?” 
“飞扬,我也来了。” 
话音一落,张天师已抱着张小明走进来,后面跟着苗玉和黑豹。 
“世伯,真是您啊,小明怎么了?”许飞扬正要施礼,一眼看到张天师怀中紧闭双目的张小明,一下子扑过去。 
“他遇到蛇魔老祖,妄用真力发五雷印,又用噬血炼神大法要强行发龙虎印,真元耗竭,经脉受损,幸好我及时赶到,现在已没事了。” 
“蛇魔老祖也到了?”许飞扬大惊失色,魔教几个头面人物他还是知道的。“若非遇上他,小明也不会逃都逃不脱,这才用‘噬血炼神’大法拼命,我还惦记着你呢,你没事就好了。”张天师欣慰地说。 
“张天师仙驾莅临,有失远迎。”沈家秀从屋中迎了出来,张天师乃是天元帝御封的天师,两人在宫中曾有数面之缘。 
“沈庄主,一会儿再和你叙话,先找间静室,我要为小儿疗伤。” 
张天师和许飞扬的对话沈家秀在屋里也听到了,急忙带张天师到一静室中,又让沈禄坐在门前护法,以免有人干扰。 
苗玉把事情始末大略说了一遍,兀自珠泪涟涟,全然不顾黑豹在一旁,众人都听得魂惊肉跳,也没人往深里想。 
“沈庄主,麻烦你把蛇魔老祖的落脚地方给我查出来。”许飞扬手按剑柄,眼露杀机。 
“好的。”沈家秀答应道,“不过,我想你不必急着找他,他会找上我们的,而且会很快,除非他真的被张天师吓得连夜逃之夭夭了。” 
“许门主,”苗玉收泪道,“你纵然斗得过他,他身边还有那条大蟒精,一个人可千万别去。” 
“是啊。”黑豹也从旁劝道,“许门主,我只被它尾巴扫了一下,差点没被砸成烂泥。那老魔的武功更是高得惊人,您还是别冒险。” 
许飞扬不再说话,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要会会这老魔。 
那只仙鹤在院中悠闲地踱着步,不时抖一下洁白的羽毛,神态优雅,煞是可爱。沈丹馨一下子就喜欢上它了,慢慢靠近,大着胆子去摸它的羽毛,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仙鹤。 
“沈姑娘,它可是千年神物,你见到它眼福不浅啊。”许飞扬走上来笑道。那仙鹤见他过来,一下便跳到他身边,啄着他的手指。 
“千年神物?“沈丹馨睁大了眼睛。
“它还是天师府初建时张家先祖养的,到现在可不一千多年了,所以都叫它鹤王。” 
“它好像听得懂你的话?”沈丹馨益感惊奇。 
“它听得懂,人的话它都听得懂,不过只有张世伯和小明的话它才会听。这次也多亏它及时找到小明,不然……”许飞扬叹了口气,不敢往下说,也不敢往下想了。 
沈丹馨又惊奇又喜欢,和苗玉二人百般逗弄仙鹤,仙鹤却只是不理,沈丹馨让人拿来米和清水,它依然不加理会。 
“你们别忙乎了。”许飞扬笑道,“鹤王每天吃的是山中的毒蛇、蜈蚣、蝎子这类五毒,喝的是高山绝顶流下的泉水,这白米和井水它自然不会吃喝了。” 
“我的天,”沈丹馨苦笑道,“到哪里去给它弄这些吃的喝的?” 
“它不用人喂,自己会出去觅食,龙虎山上五毒多的是,够它享用了。” 
正说着,张天师从静室中走出,沈家秀忙迎上去问:“少天师怎么样?” 
张天师道:“无妨,他已睡了,我已为他治好受损的经脉,又补益真元,他只须静养百日即可。” 
于是两人重新致礼,分宾主落座,许飞扬、沈丹馨和苗玉、黑豹则胡乱坐下,不去讲究那些官场礼节。 
“此次因沈某的事令少天师身历凶险,险遭不测。”沈家秀先开口道,“幸好天佑吉人,否则沈某真是万死难赎了。” 
“他们终究是江湖儿女,也该早见识些江湖世面,经历些风险艰难。”张天师笑着说,随即笑容一敛,喟叹道,“只是此番魔教大举东来,我辈竟懵然不知,安坐家中,倒让这些孩子们和那些老魔拼斗,着实惭愧啊。” 
“世伯,您怎会来得这样巧?”许飞扬问道。 
“哪里是巧?”张天师笑了起来,大智神僧几天前到了我府中,说他有大事要办,不能沿途护送你们,让我来打个接应。 
“是大智神僧的吩咐?”沈家秀问。 
“可不是嘛,那老和尚见面先骂了我一顿,骂我自己不好好练功也就是了,却连个儿子也调教不好,枉称武林第一世家。我等他骂过,便让鹤王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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