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襄阳来了?”因为刚才金碧莲没有及时回话,巴玛尔还加了一句:“你这小东西,莫非还瞒我不成?”
金碧莲说道:“倒也不是有心想瞒郡主,只是此事说来话长,需得消消停停的说。”
巴玛尔说道:“现在可以消消停停的说了吗?”
乌斯曼说道:“边喝酒边说话,最好没有。不过小丫头别喝醉了,说不清楚!”
金碧莲笑了一声,说道:“请问郡主,那时在芦香亭人要抢我的褡裢,可知褡裢里有什么东西?”
巴玛尔说道:“不知道!我见你宝贝得很,想抢过来看看的,其实不是想要你的东西。”
金碧莲说道:“这褡裢是洞庭西山林屋洞里我干爹楚天雄给我的,还嘱咐我有人的时候不可打开看,当时以为就是玉如意。后来被王乐山前辈拿去给嘉木扬喇勒智,未及打开又被王乐山取走,接着到了大哥哥手里。其间固然还有些曲折,我褡裢里的却不是玉如意,而是一截木头。”
巴玛尔问道:“你大哥哥是谁?”
金碧莲说道:“他便是言公子,你也叫他言大哥。”
乌斯曼笑道:“小丫头这话有点意思,说下去!”
金碧莲说道:“林屋洞里有两位前辈高人,一个是我干爹楚天雄,一个是我师父的旧时好友文仲。毕天祥给了楚天雄一个褡裢,给了文仲一个木匣,楚天雄和文仲并不知毕天祥给的是什么,也没有打开看过。倒是江湖上人都以为里面放的一定是玉如意,毕天祥有他们保管,只怕便无人能夺走了。谁知我干爹的褡裢里固然是木头,文仲木匣里也是放了一段木头,真正的玉如意却另放在一个隐密之处。”
巴玛尔问道:“这隐密之处却是在哪里?莫非被你发现了?”
金碧莲说道:“那一天史百禄前辈和鲁直老伯到木渎王家庄,说起我师姐孟姣姣她们陷在青云山庄,我干娘和王乐山前辈急着赶到青云山庄救人,却吩咐我和人英哥好生耽在王家庄,不可到处乱走……”
金碧莲说到这里,乌斯曼插嘴说道:“原来是九头鸟多事,我那飞针没打着他,后来才知竟打在他的叫化棒上!”
巴玛尔问道:“后来呢?你这小东西一定没有听你干娘的话!”
金碧莲说道:“守在山庄那多憋气?我和人英哥一商量,决定找一只船去西山,一来是西山风景不错,好玩的地方也多,二来嘛,可以顺便查查玉如意的下落。”
王人英插嘴说道:“洞庭西山离我家本不远,也就是半个时辰的水路,也是我常玩的地方,毕天祥要藏起什么东西,我还能找不到?”
金碧莲笑道:“别说大话,那玉如意还是我找到的!”
王人英说道:“我不是刚到画眉泉旁去吗?”
金碧莲说道:“你坐在画眉泉边也不见得会搬泉里的石头!
巴玛尔说道:“王人英你先别打岔,听小碧莲说!”
金碧莲拿过酒壶给巴玛尔和乌斯曼斟了酒,又把自己的酒杯端起来向她们扬了扬,说道:“郡主姐姐和乌斯曼大嬸请喝酒,我不会喝,也不知这酒好不好,若是在饭店里,我一定请你们喝好酒!”
乌斯曼笑道:“那我多谢了!别岔远,你先把玉如意的事讲清楚吧!”
金碧莲说道:“我们先到林屋洞。这洞在半山腰,面朝太湖,背后是石公山,好确是好,只是除了我干爹和文前辈坐的两个木墩子,整个洞里什么都没有。接着去夕光洞、风弄穿云涧,也是什么都没找到。文英哥说他去毕天祥老家看看,我没同去,因走得热了,坐在画眉泉边捧水洗脸。”
巴玛尔说道:“知道了,那玉如意定是藏在画眉泉里,弄巧了被你这个小丫头发现了!”
金碧莲说道:“郡主说的一点不错,我无心中拨弄画眉泉的石块,却发现了石块下圧着的木匣,那木匣里装的便是玉如意!”
乌斯曼问道:“后来呢?玉如意到了何处,你们又如何赶来了襄阳?”
金碧莲说道:“我喜孜孜捧着木匣,和人英哥想乘船回王家庄,谁知还未走到湖边,从旁钻出来两个人,开口便要我手里的木匣子。”
巴玛尔说道:“你自然不肯给他们!”
金碧莲说道:“是啊!他们强要,我又不给,互相骂了几句便打起来了。”
乌斯曼问道:“你才练了几天武功?能打得过他们吗?”
金碧莲说道:“和我动手的那人,武功倒并不比我好多少,只是手掌发出热腥味,打了十几个回合我便觉得头晕,一个不留神,手里的木匣便被他抢去了!”
巴玛尔问乌斯曼:“手掌发出热腥味,好像是西门兄弟的家数,莫非是他们的徒弟?”
乌斯曼说道:“郡主说的不错,一定是沙昆和赖仁两人。”
巴玛尔问金碧莲:“于是他们跑你们追,一直追到襄阳城外?”
金碧莲说道:“不错!途中我们又打了几架,我们不能夺回玉如意,但追了个首尾相连,他们也跑不掉!”
巴玛尔问道:“怎么又不追了,倒到朱家镇上来了?莫非玉如意已被你们夺回了?可肯给我们开开眼?”
金碧莲说道:“若是夺回玉如意,别说给郡主你开开眼,便是郡主想要,我也舍得送于郡主!我们追上了沙昆和赖仁,却发现他们已被人杀死,身上的木匣也不见了!”
巴玛尔说道:“谁杀的沙昆和赖仁,玉如意便在谁的身上!”
王人英说道:“郡主说的有理,只是我们如何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乌斯曼问道:“你们查过沙昆和赖仁身上的伤没有?他们是怎么死的?”
金碧莲说道:“是剑伤,都是从左胁剌进去的!”金碧莲说的是九成真一成假,她没说遇见了言成霖,更不肯说沙昆和赖仁是他们的师父杀的。如果说遇到了言成霖,凭言成霖的见识,一定知道是谁杀了沙昆和赖仁。如果说了是西门兄弟杀了自己的徒弟,巴玛尔和乌斯曼便一定会说道现在玉如意在西门兄弟身上。玉如意的下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金碧莲说了半天,巴玛尔和乌斯曼听得津津有味,末了仍不知道玉如意倒底在何处,在何人手里,金碧莲的话等于没说。
金碧莲刚把得、失玉如意的经过情况说完,忽听门外“通通通”一阵脚步声,随即有人说道:“就是这家了,还好,人还没有跑掉,请将军为刘大官人报仇!”
金碧莲四个人循声望去,见是三个蒙古军官,旁边立着已经瞎了眼的刘大豁子和那个眼未被打瞎的下人。金碧莲见为首的蒙古军官发际用一块黑布连耳朵扎着,分明是两只耳朵被人削掉了,又想到老唐也给人削了一只耳朵,这襄阳真邪门,哪来这么些没耳朵的人?想到这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金碧莲这一笑,连巴玛尔和乌斯曼也不竟莞尔。
被人削掉耳朵的蒙古军官怒喝一声:“是哪个混账王八羔子把刘大官人的眼睛打瞎的?敢用暗器伤老子的朋友?站出来让老子瞧瞧!你笑什么?”言毕手一扬,手中马鞭击向金碧莲的肩头。
其实金碧莲见那蒙古军官没有耳朵而笑,初意并没有饥笑或戏侮的意思,但这个蒙古军官耳朵被人削掉成了殘废,最怕也最忌讳别人嘲笑。他出鞭甚快,不过鞭梢并未打金碧莲的嫩脸,而是击向了肩头,也是因为对方是小姑娘,不为已甚出手惩戒的意思。金碧莲头不动身不摇,稳坐在凳上,手中筷向鞭梢一敲,鞭子便向外荡去。那蒙古军官手腕一抖,鞭梢卷向筷子。金碧莲手臂向前一伸,消解了鞭子的劲力,鞭子荡了一圈回了过去。此时金碧莲定睛向这军的脸上一看,顿时怒容满脸,一声娇叱:“原来是你!天叫我今天遇上了你,吃我一剑!”说毕,拔出短剑,向那军官竄去;剑影幢幢,分明是拼命的招数!
第三十一章 夤夜黑影刀如风1
这蒙古军官名叫博尔剌,他的耳朵便是被史如玉削掉的。他在蒙古军中还只是个下级军官,与葛龙是朋友,后来也交上刘大豁子,刘大豁子便充当伥鬼,领着他们在地方上作恶。今天博尔剌找刘大豁子,想混点酒喝银子使,到了刘大豁子家,见刘大豁子被人打瞎了两眼,本已怒极,刘大豁子又没有实说是巴玛尔和乌斯曼,于是博尔剌找到了朱坤大的门上。这博尔剌说话无礼之极又不雅,巴玛尔和乌斯曼听了十分的恼怒,刚想出言教训,博尔剌的鞭子已击向金碧莲,金碧用筷子和他拆了两招,随即拔出短剑,竄向博尔剌,显然是要和博尔剌拼命。事出突然,也出于意料,金碧莲身法甚快,博尔剌拔出长刀挡开金碧莲的短剑,喝道:“且慢!我只找用暗器伤我朋友的人,你快退开!”
金碧莲骂道:“你这杀不死的狗鞑子!三年前你去金家庄骚扰杀了我爹,只道你打仗早被人打死了,原来没死,只被人削了耳朵!今日遇到了我,你的死期到了!纳命吧!”说毕手中剑一招枝影横斜,幻出许多剑影,罩向博尔剌。
博尔剌哈哈一声大笑,说道:“死在老子刀下的人不少,谁记得谁是你爹?你小小丫头不知死活,老子今天就送你和你爹团聚吧!”一顺手中刀,向金碧莲劈去。
此时乌斯曼说道:“刘大豁子的眼睛是我打瞎的,有本事冲我来!到外面打架去,别冲了人家的喜席!”
金碧莲说道:“乌斯曼大嬸,这人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一定要手刃此贼,为我爹报仇!”
博尔剌退到门外,用长刀收住门户,金碧莲一步不让,纵身跃出门外,一招凌寒怒放,手中短剑直奔博尔剌的面门,剑到中途,化作梅雪争春,剌向博尔剌前胸。博尔剌不避不让,长刀当头劈下。金碧莲闪身扑向博尔剌,剑招不变,却已剌向博尔剌的腹部。博尔剌一跳躲开,金碧莲不等博尔剌长刀劈来,粘向博尔剌,短剑在博尔剌的左胁一划,虽然入肉不深,博尔剌身上已是见血。
博尔剌不慎中招,口中怪叫一声,手中刀直劈横扫,刀风呼呼,立刻把金碧莲裹住。王人英一惊,连喊:“碧莲妹妹小心,沉住气和他斗!”此时场中似乎博尔剌占了上风。
博尔剌人高马大,金碧莲还不及他的肩头。他的臂力甚大,但武功平常。他是蒙古军中百夫长,作为军中的下级军官,冲锋陷阵可以,两军群战,战刀的杀伤力也极大。但用以冲锋的招数却不多,无非直劈、横扫、斜挑之类。但由于刀长力沉,金碧莲的短剑虽是利器,却不敢硬接硬架。因此在气势上博尔剌占了点上风。但金碧莲的剑法为德清尼姑所创,剑招精妙之极,如梅之英,杂沓纷繁,变幻莫测。金碧莲练的时间固然不长,但人极聪明,练得又刻苦,几乎已得剑法之精要。一柄短剑使展开来,寻间抵隙,闪转腾挪,不与敌斗力,而以巧降拙,竟如穿花蝴蝶般在博尔剌的刀光中倏进倏退翩然翻飞。看得乌斯曼连连点头,对巴玛尔说道:“这小丫头真不错,连我都想收她为徒!”
巴玛尔笑道:“承蒙她叫了我一声‘姐’,叫了你一声‘大嬸’,紧急时你何不助他一飞针?”
乌斯曼笑道:“我们什么身份?不帮自家的军官,反帮起宋国的小丫头?”
巴玛尔也笑道:“总是这小丫头讨人喜。我国大军到处刧掠,为恶乡间,为民之大害,也是立国之大忌,杀之何妨?”
乌斯曼又笑道:“谁和你讲立国的大道理了?你别小看了小丫头,她还真不会输呢!”
几句话的功夫,博尔剌又被金碧莲剌伤了两处,点点鲜血洒在地上,随即又被踏上踩掉。此时博尔剌一记横扫,金碧莲闪过刀锋,短剑一招暗香浮动,剑光闪烁,真幻莫测。此招尚未使实,剑尖在博尔剌的手腕上一划,“当”的一声,博尔剌长刀落地。就在这一招之间,几乎是在同时,金碧莲身形前探,短剑已插入博尔剌胸膛。随即又向下一拉,博尔剌自胸至腹已被剖开,肠子流了一地。而金碧莲已向后一跃,一招风扬落花,站立在一丈开外。嘴里叫了一声:“爹,女儿已手刃贼子,为你报了仇了!”说话时,眼中泪光泫然。
乌斯曼对与博尔剌同来的两个军官说道:“巴玛尔郡主在此,还不过来叩头见礼!”
这两个军官互相看了一眼,向着巴玛尔行了个军礼,说道:“见过郡主,不关小人们事,是博尔剌强要出头的!”
巴玛尔说道:“你们回城报给襄阳领军使,就说本郡主遇见博尔剌扰民,出手杀他的。本郡主要他们管束军队,不可刧掠扰民!”
乌斯曼说道:“这刘大豁子不是东西,都是他惹出来的事,可留他不得!”说毕一掌拍向刘大豁子顶门,刘大豁子只哼得一声,倒地气绝。
刘大豁子和博尔剌死了,死处离朱坤大的大门相距几十步,出手杀人的又是刚刚才他家中吃喜酒的人,只怕脱不了干系,刘坤大心里有点发毛。但想到都是刘大豁子惹的祸,刘大豁子今日不死,或者说不是遇到金碧莲她们,先这喜事就办不成!况且葛龙和博尔剌都是刘大豁子的人,是撑腰的后台,都死了反倒没有了后患,也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朱坤大硬着头皮邀金碧莲、王人英、巴玛尔、乌斯曼重新入席。但经此一闹,金碧莲已无心吃饭。王人英比金碧莲大了几岁,人情世故知道得多一点,劝金碧莲稍坐一会,也请巴玛尔和乌斯曼待一会再走,这才叫朱坤大请来地保,当面把杀人之事分说清楚,皆不关朱坤大家事。事情了毕,又送了一锭五两重的银锭给地保,说是买碗酒吃。
巴玛尔和乌斯曼都有点喜欢金碧莲,便是对王人英也有好感,尤其是乌斯曼,自从看上了钟荣,明面上不说帮着宋人,至少不与宋人作对了。她们原本也想约金碧莲同行的——同行一段路也好,因金碧莲想到她爹坟上祭奠一番,巴玛尔要回她爹的军中去,不宜多耽搁,也就先走。金碧莲老家原是襄阳城南金家庄,只记得离襄阳三十多里路,从朱家镇到金家庄这条路却从没走过,问了朱坤大,朱坤大又问了好几个村人,才把路径打听清楚。王人英问金碧莲:“要不要把博尔剌的脑袋割下来拿到你爹坟上去祭奠?”
金碧莲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摇了摇头。也是,一个小姑娘,割人脑袋这事可不好玩。
从朱家镇到金家庄三十多里地,金碧莲和王人英两人问到金家庄,再寻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