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关山- 第65部分

葛胜南和郭继斌正打时，发现包袱不见了，后又乘郭继斌和王人英搜寻包袱时拔脚跑了，他不是和郭继斌、王人英跑的同一条路，而是去了东王庄。到了东王庄，只觉得又饥又渴，便在一个名叫常乐居的小饭店里打尖。

他要了一间雅座，独自一人，凭穸而坐。因知郭继斌、孟娟娟一伙人就在此地，边吃两只眼睛注视着穸外。才吃了两杯酒，忽见廖东泰走来，连忙招手招呼。廖东泰走进雅座，对葛胜南说道：“你倒自在，在这里喝起酒来了！”

葛胜南说道：“又是打架又是跑路，肚皮早饿了，你也没有吃中饭吧？”说到这里，提高了声音招呼：“小二，添一副碗筷，再拿两斤酒、一盘牛肉来！”

廖东泰也不客气，坐下便吃。一杯酒下肚，问葛胜南：“听和郭继斌在一起的小丫头说，要你拿包袱去换金符，你的金符丢失了吗？”

葛胜南听了，一摸腰下，嘴里说了声“糟了，金符没有了”，脸上早急得变了色。若在平时，凭葛胜南的功夫，金符失了如何会不知？抢包袱时是何等的紧急，略慢一点便跑不了了，郭继斌又在后面追，追上了便打架，谁料想金符给人摘去？要命的是包袱也不见了，若包袱还在，还可以去换回金符，现在何由去讨？凭自己的本事，也抢不回来。而失了金符，朝廷不仅不会重用了，还会受到处罚！“唉，我何必去抢他的包袱！”不过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此时廖东泰冷冷的说道：“包袱被嘉木扬喇勒智抢去了！”

葛胜南听了，恨恨的说道：“大和尚不是东西，明知包袱是我抢来的，又抢去干什么？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吗？”

廖东泰说道：“大和尚是从乌斯曼手中抢去的！”

葛胜南问道：“是乌斯曼在树林中先取去，大和尚再从乌斯曼手中抢去？”

廖东泰说道：“不错。”

葛胜南说道：“到了襄阳，先不要说起我丢失金符的事，待机从小丫头手里夺回来！再不然向大和尚要回包袱，换回金符！大和尚总不会那么小气，捨不得给我吧？”

廖东泰问道：“你可看过包袱里是什么东西？”

葛胜南说道：“我抢到手就跑，跑到中间是打架，还真不知包袱里是什么东西。听金碧莲说是给张兰苹做聘礼的，一定不会差！”

葛胜南说到这里，恰好眼睛向穸外一瞥，却见郭继斌和王人英正向常乐居走来，遂把手指竖在嘴边，又摇了摇手。

郭继斌和王人英进了小店，见小二迎上来招呼，也就在外堂挑了张桌子坐下。葛胜南轻轻对廖东泰说道：“就他们两个，可不是我们的对手，待会儿出了店再找他们的晦气！”

刚说完这句话，店门外一阵嘈杂之声，走进一群人来，却是孟娟娟、金碧莲、张兰苹、王友苹这些人。王友苹一见郭继斌，笑着打趣：“郭大哥，郭新郎倌，小妺向你道喜了！”

郭继斌听王友苹当着众人这样说，脸早红了。嘴里说道：“别瞎说！”

王友苹笑道：“喜期都有了，五月初五，小妺可没有瞎说！——里面还有雅座，我们何不进去？虽说在临江镇才吃的中饭，跑了十几里路，口早渴了！”

葛胜南和廖东泰听王友苹说要进里间雅座，两人对看一眼，从穸子里跃了出去。

葛胜南问廖东泰离开了东王庄，葛胜南遂问：“大和尚呢？没和你同来？”

廖东泰说道：“我和大和尚分开找你的，说了，找到你便去襄阳大营。快要打襄阳了，从和林又来了一些武功高手，你要找张世杰报杀父之仇，正好多约几个帮手。”

葛胜南说道：“这主意不错，刚才听得说郭继斌五月五日成婚，我们正好来闹上一闹！我离开和林的时候，我师父曾说，他不久也要南下，估计这会儿已到了襄阳了，我们去襄阳见了我师父再定夺吧！”

郭继斌在韩庄并没有吃饭，到了东王庄，刚进小店，酒菜还没有上桌，便见孟娟娟她们走进店来。王友苹走在前面，先打趣了他几句，弄得他很不好意思。其实更不好意思的却是张兰苹。原本张兰苹走在王友苹后，王友苹这么一说，张兰苹的一张脸已羞得绯红，躲在了孟娟娟的身后不好意思和郭继斌照面。郭继斌忙着向孟娟娟和金碧莲行礼，也含糊给张兰苹打了一躬，说了声“贤妺好”，张兰苹只得敛袵还礼。孟娟娟和金碧莲就在郭继斌桌上坐下，张兰苹不好意思和郭继斌同坐一桌，一拉王友苹，丫头张燕红也甚乖觉，与王友苹随着张兰苹走进里间。王友苹只见桌上酒菜尚未吃完，人却走了，遂叫小二：“把桌上清理干净，先倒三杯茶来！”张兰苹却绕过桌子，走到穸口，见穸台上印了两个脚印，对王友苹说道：“这里原本有两个人在喝酒，见我们进店，遂从穸子里跃出去了。什么人要避我们？莫不是葛胜南？”

张燕红说道：“小姐说的是，一定是那小子！还有一个人呢？不会是大和尚吧？”

张兰苹说道：“大和尚顾及身份，不会就这么跑吧？再说他要走，我们也留不住。”

张燕红说道：“莫非是那‘瘦竹杆’？”

王友苹对外间的金碧莲说道：“妈，葛胜南那小子和‘瘦竹杆’来过了，是见我们进店从穸口跑掉的，要不要追？”

金碧莲说道：“继斌的包袱在他身上，怎的不追？”话说完便要出门。

郭继斌忙说道：“包袱已不在葛胜南身上，被嘉木扬喇勒智抢去了。”

金碧莲问：“如何又到了嘉木扬喇勒智手里？他可是动了几十年心思没到手！”

郭继斌便把自己和葛胜南打架，包袱先被乌斯曼取去，在韩镇又被嘉木扬喇勒智抢去经过情况说了，金碧莲说道：“若到了他手里，再夺回来可就有点难了。”

孟娟娟说道：“大和尚不知练功法门，夺去了也没用，以后再慢慢的设法夺回吧，眼前的事却是耽搁不得。”

金碧莲说道：“二师姐说的是。”遂对郭继斌说道：“我二姐夫有话，说蒙古即将南侵，他身为朝廷名官，要和蒙古人廝杀，可就顾不了家了。他想早日把你和兰苹的婚事办了，也就丢掉一椿心事了。日期定在端午，还有十几天。石方明和史如玉已去绿柳山庄请你义父母来鄂州，婚事办过后，你和兰苹即去绿柳山庄。追查嘉木扬喇勒智，夺回玉如意的事只好放一放了，你意下如何？”

金碧莲这句“意下如何”其实是多问了的。郭继斌奉命来鄂州是干什么的？不过这问话郭继斌不好回答。他嗫嚅着说：“只是玉如意丢掉了，拿什么做聘礼？”

金碧莲笑道：“傻小子心里只想着聘礼，莫非没聘礼便成不了婚了？也罢，你把玉龙剑给兰苹，兰苹的青鸾剑给你，不就成了？二师姐我这主意不错吧？”

孟娟娟笑道：“你是什么人？打小就是淘气，何曾出过正经主意？不过这主意也还不差。”说完，向里间招呼：“燕红，你出来！”

待张燕红走到面前，郭继斌早解下玉龙剑捧给金碧莲，金碧莲交给孟娟娟，孟娟娟又交给张燕红，要她送给张兰苹，并把张兰苹的青鸾剑拿出来转赠郭继斌。

金碧莲说道：“继斌你别以为玉龙剑换青鸾剑吃亏了，其实青鸾剑的剑质未必便不如玉龙剑！”

郭继斌分辩道：“我没说吃亏！”

金碧莲说道：“既然信物已经交换，傻小子这声丈母娘总得叫了吧？”

看着郭继斌的窘样，孟娟娟笑笑，说道：“也不急于一时，待拜见了兰苹她爹一起叫吧！”

金碧莲说道：“有这么说的？”

郭继斌只得先向孟娟娟拱手行了个礼，然后跪下叩了个头，嘴里说道：“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第四十五章　苍林碧苔一剑飞

石方明和史如玉带着石磊去绿柳山庄，一路倒还顺利，只是因为襄阳城北即是蒙古大营，为避免蒙古兵啰唣，多转了好些路。到了绿柳山庄，朱四达接进客厅。石方明说了来意，朱四达顿时为难起来。张世杰也说得明白，职责在身，不能离开巡地，这才要郭继斌在鄂州成婚，成婚之后再来绿柳山庄。因为言成霖和孟姣姣此时恰好不在绿柳山庄，如果朱四达去了鄂州，谁来看守绿柳山庄？若不去鄂州，事关郭继斌的婚姻大事，断无此理。朱四达对石方明说道：“按说我无不去鄂州的道理，只是主人不在，我如何离得开山庄？”

言成霖和孟姣姣不在绿柳山庄，石方明和史如玉已感到失望，多年好友，缘悭一面？听朱四达如此说，也觉得为难，想了一想，石方明说道：“作为郭继斌的义父母，朱兄夫妇是一定得去鄂州的，要不，我和如玉留下替你看守绿柳山庄？”

朱四达说道：“哪有这个道理？要不，我请李铁头来看几天门？”

朱四达话音刚落，门外有人接口说道：“这主意不错，得请李铁头来看几天门！”

朱四达一听这话，喜道：“主人回来了！”边说边站起来迎到门口。石方明则和史如玉也是连忙站了起来，不约而同的说了声：“是言大哥，言大哥来了！”

来的不只是言成霖一人，紧随其后的是孟姣姣，走在最后的是一位老道，面容清癯，长髯飘拂。一身道装，并没有顶冠，只用一只簪子别着头发。此人真名叫耶律康辛，言成霖给他起了个道号，叫做五云真人。

朱四达先向言成霖躬身行礼，叫了声“主人好”，接着向孟姣姣行礼，叫了声“主母好”。五云真人固然是第一次来绿柳山庄，朱四达曾奉言成霖之命去过五云洞，与五云真人见过一面。此时便也恭恭敬敬的向五云真人拱手说了声“真人好”。石方明和史如玉也是忙不迭和言成霖、孟姣姣见礼，又恭恭敬敬的向五云真人行礼。又叫石磊向言成霖、孟姣姣、五云真人叩头。

众人归座，五云真人坐了上座，言成霖和孟姣姣分坐两边。石方明和史如玉是客，分坐在言成霖和孟姣姣身边，石磊坐在石方明下首，朱四达则以下人身份站着侍候。

五云真人说道：“老道不能白受小孩子的头，身上又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只丹药，拿三粒去，或许用得着。”

五云真人的丹药叫做九转金丹，说得上是治内伤的圣药，当年言成霖若无此药，只怕早就呜呼哀哉了。

石方明忙叫石磊上前接过。五云真人又说：“不是没人给山庄看门吗？老道当几天‘门叟’如何？”

言成霖说道：“原本请师父你老人家来山庄，是叫你享几天清福，也是做徒弟的一点孝心，如何反劳动师父给山庄看门？”

五云真人说道：“享清福还得在华阳洞，你也不必客气，你们多年不见，一定有不少体己话要说，我就不扰你们的兴了！”说毕站了起来，向厅外走去。

众人送五云真人走后重新落座，史如玉先笑对孟姣姣说道：“二十多年不见，想煞如玉了！姣姣姐还是那样年轻漂亮，不相干的人见了，只当我是你的长辈了呢！”

石方明说道：“郭继斌与张兰苹完婚，世杰兄和娟娟给了我个好差使，来绿柳山庄请言大哥、姣姣姐和四达夫妇。四达夫妇不必说，一定要去的。真人说给山庄看门了，言大哥和姣姣姐也一定是去的了？若言大哥和姣姣姐去了，世杰兄和娟娟、金碧莲不知有多高兴呢！”

孟姣姣说道：“多年不见，我还真想念娟娟和碧莲她们。其实叫继斌带着玉如意先去木渎找金碧莲，再由金碧莲带着去鄂州，便有给他们完婚的意思。继斌走后，我和成霖便去华阳洞找师父，请师父来绿柳山庄住几天。我们不是未卜先知，而是事先计议好了的。”

史如玉说道“言大哥什么东西不好给继斌带去，竟带了玉如意？这不，给葛胜南抢去了！”

言成霖忙问：“葛胜南是谁？能从继斌手中抢去玉如意，武功必非泛泛！”

石方明说道：“葛胜南是黄河三鬼中老二葛虎的后人，其实也不是从继斌手中抢去的，其间详情我们也不清楚，但玉如意已失却是真的。”

孟姣姣说道：“玉如意乃是至宝，有缘者得之，无缘之人枉送了性命。葛胜南既是黄葛虎的后人，料想只二十多岁，未必知道玉如意的妙用。我们慢慢访查，再收回就是。继斌和兰苹的婚期定了吗？”

史如玉说道：“据娟娟说，婚期定在五月初五，也就十天里的事了。既然言大哥和姣姣姐也打算去鄂州，那是最好没有，事不宜迟，早些上路的好！”说到这里，因想当年初来绿柳山庄，言成霖便送了她和石方明、石方亮各一柄好剑，石磊是小辈，又是来一趟绿柳山庄，真人固然给了三粒丹药，却也要言大哥给点好处。想到这里，笑道：“磊儿初到，言大哥可不能小气！”转身吩付石磊：“石儿，给你言伯伯叩头！”

石磊爬在地上叩了三个头，言成霖说道：“我师父五云真人的金丹不只能治内伤，还可增长功力。也罢，且把真人给的三粒丹药给石磊服了，我行功催化，再指点两招剑法。我无邪子师父的紫金丹还有一些，虽不如九转金丹，效用也还不错，再给三粒，如何？”

石方明向言成霖一抱拳，说道：“言大哥肯指点小儿武功，是小儿的福气，丹药倒还在其次。”

言成霖说道：“石兄弟不必客气，待石磊把药服了，即去场前，传石磊运气的法门。”

说话间，史如玉早把药用酒调了，给石磊服下，言成霖伸出一指，轻轻圧在背部大椎穴上，给石磊催化药力。一柱香功夫，行功完毕，然后走到门前场上。

言成霖对石磊说道：“我再传你运气八式，你觉丹田发热，便反复按这八式练习。说毕，一式一式的缓缓使出。这八式功法甚是简单，石磊学了两遍，即已记得。言成霖又叫石磊使了遍本门剑法，石磊一招一式倒也中规中矩。练完后，言成霖从石磊手中拿过剑来，说道：“我今按你剑意，传你两招，练熟了，可以接任何一招使出。第一招叫“落霞与孤鹜齐飞”，第二招接第一招，叫“秋水共长天一色”。说毕先按法使了一遍，接着又慢慢使了一遍，石磊一一记住。石方明和史如玉受本门剑法的限制，进不了一流境界，却也识货。使“落霞与孤鹜齐飞”这一招时，只见剑光闪烁，竟从一柄剑中化出千百条光华，令人目不暇接，更别说破解了，绝不下于飞凤剑法中的“海市蜃楼”和梅花剑法中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