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那二字,叫得他莫名的心痛,双拳不自觉的握紧。
强笑道:“怎么昏过去了?”
桃弋画这两者杏仁儿眼,迷茫的看着他,许久似是清明了写,却道:“不知道哇……刚刚的事怎么一点也想不起了……”
江阡凤暗叹,好手段,此人做事定是谨慎,且功夫必定是炉火纯青,不然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且不发出丝毫响声便快要吸干了她的精气,生怕桃弋画醒来说出
,所以消了她的记忆。
他定是认识自己,不然为何会消了她的记忆?这种手段,狠毒且周密,利落且决绝,是你么……
胡乱的摇了摇头,道:“定是你饿昏了,为师带你去吃桃花酥。”
桃弋画听闻此话,狠命的点头,一脸惨白道:“一定是饿昏了,恩恩。”
江阡凤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却仍是强笑道:“走吧……别忘了你这一餐的代价。”轻佻的语气,使本就神经大条的桃弋画胡乱点头敷衍过去,只要有桃花酥
,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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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轻柔的二字,江阡凤却不以为然的驻足,便连回眸都省了。“您回来了。”
“清儿,天色已晚,好生歇息吧。”他的声音,依旧在夜空中飘渺的若即若离,犹如此时的上弦月一般,皎洁却又清冷的真实。
云墨清一怔,万万没想到他竟是这般语气,话仍是每天都说的,可为何今日的语气冰冷的彻骨。“师父……”声音带着丝丝的委屈,甚至带着轻微的颤音。
江阡凤终于转过身子,看着夜风中那少年单薄的身影,淡蓝色的素衣,勾勒出他微有些瘦削的身子。
“清儿,怎么了?”他挑了挑眉,依旧风轻云淡,处事不惊。
“明日,明日徒儿便动身了……”他埋下头,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却是讥笑。那笑淡的几乎快要融入月光,他在期盼什么……
“恩。”他不在为云墨清驻足,再次的转身,白衣划破了月华,白靴踏碎了月夜。
云墨清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忽而握紧了双拳,望着江阡凤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方才敢落泪。“师父,你明知道我即使知道是利用,也心甘情愿,呵,你永远
都比我技高一筹……”~
正文 知道我会来?
夜已至深,江阡凤安静的倚在床边,看着床上睡相全无的桃弋画,额间的五瓣桃花愈发的灿烂,几乎快要妖艳的滴出血来。
桃花的香气弥漫满屋,却夹杂着一点幽香,不知是何,江阡凤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羡煞了终生……
“唔……”床上的小人儿翻了个身,扯过他的胳膊,揽在怀里,摩挲一阵,又安静下去,鼾声传来。
江阡凤却犹如被惊醒一般,眸子从挂着浅笑神采奕奕,变成了深邃不见底,犹如一潭冰水……
“出来吧。”江阡凤仍旧目不斜视,却笑道。
“怎么?知道我会来?”女子的格格娇笑,本煞是好听,却在江阡凤的耳里,完全不如桃弋画娇甜的鼾声……
“紫夭,是你干的吧?”那话中不带着丝毫的愠怒,甚至有着轻笑,紫夭也只看到他的背影,却不想此时他的眸子中闪过一瞬杀机。
“废话。”六界众生,谁曾这般与他说话,他却依旧声音中带着低笑。
江阡凤轻柔的摸了摸桃弋画熟睡的小脑袋,缓缓抽回了手臂,见她蹙了蹙秀美,却鼾声依旧,眸子又一次滑过那种暖意,犹如冬日绽放的暖梅。
“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江阡凤终于站起身,正对着她,四目相对,叫做紫夭的女子竟下意识的避开了那道轻轻浅浅的目光,似是那眼神,可以将她狠狠碾过一
般。
一袭紫衣,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酥胸半露,骄人的容颜,脸上的是桀骜不驯与寻常女子亦或妖怪不同,没有丝毫的妩媚与娇柔。这也正是江阡凤几次没有杀她的
缘故。
“你敢杀了我么?”她掩唇轻笑,殊不知她这一举动,若不是瞧在江阡凤眼里,早已可为之疯狂。
江阡凤不做声,嘴角勾起的是高深莫测的笑,无非是一句“有何不敢”云云的话。
紫夭有些气急,飞扬跋扈的模样,却无疑是以卵击石,努力镇定情绪,仍旧目中无人的一笑,道:“想我也是妖王的三大护法,妖界中地位尊贵,且你那小徒儿对
我着迷的不得了,你若是杀了我,可坏了你们这师徒情分。”
那话分明是讨饶,却说得没有一点卑微。
江阡凤的笑愈发的肆意蔓延开来,清儿,清儿么,痴儿,呵。
都是利用,而清儿是从聪明人,也是糊涂人,明知是利用他采集精气,却还是义无反顾。紫夭是蠢的人,却自以为是的聪明着,她不知是利用,或者反觉是自己在
利用清儿,而她用了真爱了么……
正文 情如冰上燃火
江阡凤眸子黯淡下去。“紫夭,你我认识了多久……”
“哼,现在开始论交情了?”她掐着纤细的楚腰,却还是答道:“不下万年了……”
“哦?我刚刚在这世上存活了六百年有余,哪来的上万年的交情?”他微微阖上了凤眸,轻笑道。
紫夭一怔,随后那本无软弱的脸上,竟然现出了苦笑,涩涩道:“是啊,哪来的那么久的交情……”
可惜,江阡凤生生的将那苦笑错过。
“紫夭,为何伤她?”江阡凤直截了当,是在懒得再掩饰什么。
“她么?我本与这小妖精无冤无仇,何况都是妖,只不过她自认倒霉,惹到了我的男人,死有余辜。江阡凤,你会在乎一只这种小妖精的死活?”紫夭的话,让江
阡凤腾地生气了怒火。
紫夭甚至没有看见,他是何时过来,似是一刹,脖子就被他扼住,她却面不改色,笑反而愈发的灿烂。“怎么?动了情么?”
他愣住,紫夭并没有躲,那笑似是让天地都失色,可为何江阡凤不为所动……
“动情……”他呢喃着,竟有那么一刻的迷茫。
“有一个人,同我说过,情如冰上燃火,火烈则冰融,冰融则火灭……”
那一刻,江阡凤竟有一种落泪的冲动,那种痛似是直要击碎他的心一般,痛得如同刀绞。
“杀了我吧,几万年,我活够了,死在你手上,我死而无憾……”
他竟收回了手,为何心中总是不忍心,不忍心杀掉眼前这女人,每每这个时刻,总是会忆起什么,却又似是早已遗忘在三途河畔……
“我是谁……”三字一出,他自己都被自己怔住,他是谁,他是谁……
“哈哈……”那笑声有些刺耳,却不带丝毫的嘲讽,五味杂陈……
紫夭捧腹大笑,许久道:“江阡凤,你真是活得糊涂了,竟然连自己是谁,竟都不知了……”
说罢,只留下一摊紫色的凝烟,在空中飘散。
他何出此言,可是为何他每每想到这里,都有一股烦躁,呼之欲出的答案却被什么阻止……
他盘坐在榻上,一遍遍的念着《清心诀》。
“清新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独坐幽篁……”一遍遍,他竟不知何时起,需要用这东西麻痹自己。
正文 你干脆改名叫桃花酥吧
他打坐到天明,直到天快要亮时,才又一次让自己沉沦在寂静中,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心底终是生气一股暖意。“桃弋画。”
“唔……没有桃花酥了么……”
江阡凤听那娇甜模糊不清的声音,笑愈发显得耀眼。“桃花酥……”
“哪里哪里?”那小人儿猛的坐起,依旧重复着每次的动作,左右四处张望。
“桃弋画,你干脆改名叫‘桃花酥’吧,省得为师每次叫你起床,都这般费劲。”江阡凤一边笑说,一边取过他叫人拿来的衣裙。
诱人的桃粉色,穿在她身上,总是那般般配,似是与她浑然天成。
江阡凤摩挲着那桃粉色的衣袖,上好的绸缎,滑得从手中溜走。“碧华……”
他瞳孔骤然收缩,双拳紧握,谁……
桃弋画吓了一跳,猛地将小脊背抵在墙上,身上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连连摆着小手。“不,不不要了,我,我穿自己的衣服,不要师父的了,师父不要生气……
”
江阡凤被那声音唤醒,竟笑出了声,可无人看见他眼角竟划过了一滴,六百年来未落的泪……
谁的叹息,飘远在天边……“他还是无法忘记她,九世未落泪,此泪一落,注定此世不得善果,碧华上仙……”
“师父……今天起这么早做什么哇……”她不满的揉了揉眼角,瘫坐在床上不想起来。
“今日为慕容樱治病。”江阡凤无奈的帮她穿好衣物,纤长的手指系上她最后一件外衫的衣带。
桃弋画短小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脖颈,将身子挂在他身上,道:“那我们先吃早饭吧。”
“好……”
“江道长,您终于来了!”慕容世轩早早的守在必经的水榭上,见得江阡凤的身影,喜出望外,上前径直拉起了江阡凤的双手。
江阡凤微微一笑,道:“令媛身染怪疾,却也未必是束手无策。一病便是十年,只因二字。”
慕容世轩急切道:“是何二字?”
“执念。”他顿了顿,低下眸子看了看趴在自己胸膛熟睡的桃弋画,有些汗颜,这丫头真是能吃能睡,这可是刚刚吃完早饭。道:“有因必有果,前世的因,注定
了今世的果。”
慕容世轩喃喃道:“因?果?恕老夫愚笨,不解江道长是何意啊。”
“呵,天机不可泄露。”江阡凤径直转过身子,走向慕容樱的房间。
慕容世轩身后的慕容尚颇有些怒气道:“爹,我不见这人有什么仙风道骨,倒像是骗吃骗喝……”
“你这孩子,修要胡说!”慕容世轩斥责道,慕容尚也只得唯唯诺诺一番,看向远处,那骑在自己身上撒野的孩子,何时才能在见面,至今不能忘怀那淡淡甘甜的
香气……
正文 叫师叔,不是大叔!
“江大侠,我这病……”慕容樱惨白的娇颜带着丝丝病态的美,发梢枯黄,削瘦的身子半倚在床边,声音软糯,煞是好听。
“四小姐,心病还须心药医。”江阡凤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桃弋画的睡颜上,嘟起的粉嫩唇,美好的犹如桃花瓣一般……
“江大侠,此言何意?”
“在下乃出家人,四小姐这般叫,可是不是不合适?”江阡凤的眸子,微微挑起,无凛冽,无责怪,平平淡淡的犹如一盏香茗。
慕容樱脸上闪过古怪的神色,终是埋下头,说道:“你年岁长我,我可否,唤你江大哥?”
他眸子闪过的异样,慕容樱身着淡粉色的套衫,低下头娇羞的模样,他心念一动,鬼使神差道:“好……”
她蓦地抬眸,眸中闪过的流光溢彩,那欣喜何以让他心中一痛……
“你的病,乃是心魔所致,前世的罪孽才有今日的疾病缠身。”江阡凤坐在小几旁的太师椅之上,怀中的桃弋画被放在另一边的太师椅上打着瞌睡。
“前世……当真有前世……”慕容樱颤抖的站起身,忽而走向门边,把房门关上,坐于江阡凤对面。“不瞒江大哥说,自我十岁以来,六年,几乎每天都做着同样
的梦……”
他眸子一沉,果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可否……”
“啊!”破空的凄厉尖叫之声,江阡凤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空荡荡的太师椅……
惊起,却听闻“轰隆”一声,他迅速运气真气,揽过慕容樱的无骨柳腰,迫使她起身,便刚在她离开那椅子的时候,一大一小的身影,从房顶掉落进屋中,将太师
椅砸的四分五裂,阳光随着屋顶破开的洞斜射进来……
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仍在纠缠不休。“白冥大叔,你给我交出来呜哇……”
“死丫头,叫师叔,叫师叔,不是大叔,啊,你别咬我……
“快点快点,你一定藏了梅花香饼!快拿出来……”说罢,尖利的小牙又一次咬上白冥的手背。
“啊!不可以,那个是给慕容四小姐的!啊!……”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那语气冰冷的似是快要将两个人冻结,二人停止撕扯,呆愣愣的瞧着身边站着的二人。
江阡凤紧紧搂着慕容樱的纤细楚腰,慕容樱眼神中闪烁这兴奋,苍白的颜上染上了两团红晕,羞答答的别过脸去……
正文 堂堂妖王,在人间三妻……
白冥忽然从地上豁然起身,不顾挂在胸前的桃弋画,一下子推开江阡凤,一手反扣住慕容樱的手腕,往身边拉,怒斥道:“江阡凤,老子真是看错你了,你无视那
些臭道士的清规戒律,还,还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
“白公子,别胡说……”慕容樱稍有不快的挣脱开白冥的束缚,却无奈身小力薄,手无束鸡之力,手腕被他牢牢的扣住。
“你们,你……啊!”又是一声惨叫,他身上的小人儿成功的从他袖口中取出了梅花香饼,顺便在他手背上留下一个深吻。
桃弋画兴冲冲的窜上了江阡凤的身上,将头埋在他的脖颈,深吸一口气,满腔的桃花香气,乐颠颠的窝在他的怀里,江阡凤单手抱住她,冷言道:“我是不是同你
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私自离开?”
桃弋画歪了歪小脑袋,一脸的茫然,发觉江阡凤的脸愈发显得铁青,慌乱的点了点头,忙道:“嗯嗯,我记住了记住了,下次不敢了……”说罢,讨好的在江阡凤
胸前蹭了蹭。
江阡凤无奈火气全消,对白冥道:“白冥,滚出去……”
白冥听闻此言,气得七窍生烟,怒道:“光天化日,你个臭道士和慕容小姐在房间中,干什么!”他叉腰的样子,活像个泼妇,清秀帅气的脸,被愤怒扭曲……
“白公子,江大哥是在给我治病啊……”
白冥更怒,一掌拍在小几上,顷刻间变得粉碎……
“都一口一个江大哥的叫着了,江阡凤,我真是不知道你有这手!”
“白冥,堂堂妖王,在人间三妻……”江阡凤话为说完,便被冲过来的白冥捂住了嘴。
桃弋画由于被夹在中间的原因,小手不安分的推搡着白冥,怒道:“死大叔,死大叔,你压到我了……”
白冥全然不顾桃弋画渺小的反抗,道:“别,别,别,大不了我让给你还……”
江阡凤白了他一眼,悠然道:“今日尊上可知,月圆之夜……”
白冥愣住,许久突出四字:“百鬼夜行?”
“尊上好记性,若在下不说,尊上可是忘了呢。”江阡凤笑得异常灿烂,那种无害的笑意,却惹得白冥打了个冷颤。
“阡凤、阡凤,你也应知道我一百年前受到重创,至今还没有……”
江阡凤微微一笑,揉了揉怀中桃弋画的青丝,惹了一手的甘甜气息,笑道:“画儿,我们出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