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你心思忒也狭隘,嫌我娘子不会武功怕她拖累,便对她痛下杀手??你,你,好生歹毒!”
陈蕉叶冷冷道,“那枚匕首是我故意取出来,就是怕她起了寻短见的心思。先头在那崖上,我看她也是故意往崖外倒去,这才将她撞倒。哪知她去意已决,被我撞倒在地,仍然向崖后滚去??后头你也看到,我分明是在救她。你不信也罢,匕首还你。”说罢便向赵百夷掷去。
陈蕉叶这一掷,不过像普通女子一般气力,居然让赵百夷躲闪不及,被刺中手臂。赵百夷长剑一挺,直逼陈蕉叶中门而去。张荫槐拔出腰刀将剑拨开,还未来得及说话,赵百夷刷刷刷十几剑如暴风骤雨般袭来,逼得张荫槐越战越远,只得不时回头往陈蕉叶那里张望,见陈蕉叶悄悄往硬山顶一边挪去,更是心急。他武功本来就逊于赵百夷,这一来哪里抵挡得住,兼之他与赵百夷战到了硬山顶这一边,就要看不到陈蕉叶了。
赵百夷打得顺手了,原本左手拔了匕首在手上,趁势便往后一抛,直取陈蕉叶后心。霍行官伸手抄了那匕首,道,“赵兄莫要敌我不分!”一个纵身便跃到赵百夷身前,堪堪挡住张荫槐视线。赵百夷怒笑道,“是我敌我不分?我只知道杀我娘子的人近在眼前,你们两个却一再阻拦我报仇!”说话间回剑刺向霍行官。
张荫槐瞅了空子要到陈蕉叶那里去,哪知道赵百夷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并不给张荫槐回身的余地。霍行官,赵百夷,张荫槐三个,战作一团。张荫槐心道一声“也罢”,故意左支右绌,专心迎敌,朝这个几刀,又那个几掌,不再管陈蕉叶那边。
陈蕉叶一个人在屋顶上挪了几步,随即黑暗中闪出一个人来,手上一拉,腰上一托,将陈蕉叶抱在怀中。陈蕉叶双目噙泪,道,“我总归见到你了。”
李二郎叹道,“终于见到你了,可惜又要分别。”又假装失意,道,“你也不问我要去哪里,何时回来么?”陈蕉叶笑道,“既然你让我问的,那我就不妨一问。”李二郎道,“我也不妨一答。答曰:是去蒙古。路上有信传来,忽必烈与蒙哥的会面,我得去探一探。”
陈蕉叶略一思忖,道,“这么大的事也告与我知道,定是要找我借人。你有我‘道南正脉’的手串,到那边只管找见君。她读书时我记得是见过你的,只是毕业后去那边做了将军府讲师??”李二郎道,“不止,她与姚枢相认了。”
陈蕉叶喜道,“大好!姚先生千里迢迢送她来我们书院,若是她学成后反倒不认父亲,别人知道了不说她立场坚定,只说我们书院教人违背三纲五常了。”李二郎念及陈蕉叶父亲陈松涛,叛入敌营,与陈蕉叶及雷奔娘子娘家决裂,不忍道,“难为你了。”
陈蕉叶道,“有什么好难为的??只要你此行平安,又不辱使命,我就好。”
李二郎道,“是我该说,我总归见到你了。湘西道上,缘何不与我相认?”陈蕉叶道,“我见他往安庆方向来,猜他是为坐山的事,便想跟来看看,也好??也好安山亭的心。”
李二郎叹道,“储山亭的心你管,我的心你就不管么??当时若跟我走了,还能多聚个几天。”
陈蕉叶笑道,“你还说呢,若不是你跟到这里来,哪里赚我们那么多银子?你老实交待,那玉佩什么的,是多少钱卖给那小二的?”李二郎苦笑道,“这点私房银子也瞒不过你么,一个才两百个大钱,我一百五十个大钱进来的,这点子毛利,我吃饭都不够。”
陈蕉叶笑道,“那小二可是个有趣的。”
二人随即无话,两相对视。
不多时,又道,“只是好容易见了面,你也不说话。”李二郎道,“我本就是默默无闻李二郎,你早就知道的。”陈蕉叶低声道,“别看我们现在沉默不语,等我凯旋归来??”李二郎道,“百灵鸟也没有我们唱得动听??”陈蕉叶将李二郎往外边推,道,“快些走罢,早去早回。”又道,“她爱吃和记的兰花干,你方便的话替她带一点??”李二郎应了,月色之下,飘然而去,渐渐消失了人影。
第十一章 倾盖之交不易别3 '本章字数:291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04 21:23:59。0'
陈蕉叶故意脚下一扭,“哎呀”一声,便往屋檐下跌去。霍行官见状,两支判官笔作暗器往赵百夷一抛,飞身而出接住陈蕉叶。张荫槐旋即赶到。赵百夷仗剑追来,霍行官将陈蕉叶往张荫槐身上一推,赤手空拳迎向赵百夷。赵百夷冷笑道,“持兵刃你也未必打得过我,现在你若退开,我绝不为难你。”
霍行官笑道,“你是白衣赵公子,还有储山亭她二弟是书生剑玉公子,我也算是判官笔霍公子。云台他打不过我,你若赢了我,便是三公子中第一人了??也要看你有这个运气没有。”说罢双掌翻飞,使出家传的一套掌法来。
再说黄岳山与秦汉广二人在屋内作战,那小二自报家门道,“在下阿叉,是富贵乞丐亲传的大弟子。黄掌门看看在下,在年轻一辈中排名怎样,与李二郎比怎样??与何常相比,又怎样?”
黄岳山先是被阿叉快板声和秦汉广铜铃声搅得心烦意乱,后来心念一定,那絮絮叨叨嘈嘈杂杂的声音进耳朵时是一片迷雾,进脑壳时已纷纷散了开去。此后不论二人如何骚扰,自是岿然不动。阿叉甫一开言,亦被黄岳山过滤掉了。听都没有听到,又怎么回答于他?
阿叉摇头道,“黄掌门果真还是看不起我呀,我师父虽然只是个乞丐,但也是有风骨的乞丐。干一行,爱一行,乞得黄金万两都不肯质地买房,要坚守乞丐之本分??如此高风亮节之人,却被你投敌卖国的人给看不起??何况你青城武艺,也不过如此嘛,比起我师门的功夫来,还差得远了。”
这时赵百夷从窗外跃进来,道,“谁说我们青城派武艺不好了?”一声怒吼,听着不响,却震入三人耳膜。秦汉广等三人同时停住手,秦汉广与黄岳山往阿叉身上一指,道,“是他!”赵百夷不由分说,向阿叉攻去。
黄岳山向来不服薛文炳。赵百夷是薛文炳潜心教养的徒弟,既是开山弟子,亦是关门弟子,薛文炳恨不能直接将一身修为复制粘贴与他,教导极为用心。杨淬雨是她们那一辈中最早成名的。才十六七岁年纪,已然能挑战许多小门小派掌门帮主等,深受青城派老掌门器重。若不是她执意远嫁宝鸡,但凡留在青城,掌门之位必然传她,整个武林绝无异议。赵百夷性子只像他娘,既无半分赵福君慷慨大度,其身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也和当年杨淬雨一样。黄岳山看来看去,只觉得赵百夷进度较快,内功较深,二十五六的人,有三十来岁人的修为罢了,看他招式变化之间,皆是青城嫡传,却无半分新奇之处。黄岳山又想看出他内功走的路子,这一看,便看得深了。
黄岳山看得入迷,秦汉广抱了心思不想动手,自然站在一旁观战,也装作看入了迷。哪知那阿叉只觉得秦汉广这样不动手,怕黄岳山起疑,又怕黄岳山见他们打得热闹,坐等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就没得玩了,于是朝秦汉广一指,道,“他也说了的,凭什么只和我动手?”
秦汉广待要辩解,赵百夷宝剑已至,秦汉广道,“你莫打我,老贼要跑了!”铜铃便往黄岳山身上招呼,赵百夷哪里给他机会?剑剑夺命似的往秦汉广身上刺去。秦汉广一人挡住赵百夷,阿叉却又空了出来,不得已便往黄岳山那里对去。黄岳山道,“给你看看真正青城功夫。”说罢蓄力于掌,只一掌,将阿叉拍到了墙上去,旋即飞身而出,在窗台上一个借力,跃到了房顶。
张荫槐扶住陈蕉叶正在房顶上,见黄岳山来了,忙道,“赵百夷疯了,陈覆鹿扭了脚伤了。”黄岳山道,“不理会他们,咱们先走。”
一边走,张荫槐一边道,“赵百夷见了我们两个便疯了似的扑上来,口口声声说还他娘子命来。霍行官想要阻拦,倒差点教他给杀了。”黄岳山沉吟道,“他娘子之死定然还有渊源,只是我们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好在这也快到了,我们在市镇之中躲藏一下,再沿陆路往东边走。不多时,便能回蒙古复命了。”
张荫槐奇道,“回蒙古?”黄岳山道,“只是复命罢了??青城山,青城派,我自然还会回来。”张荫槐只“哦”了一声,也不说话。陈蕉叶整个身子靠在张荫槐身上,脚痛得厉害,咬牙硬挺着。黄岳山皱眉道,“你不背她?”张荫槐道,“男女有别??我扶住她,已然不敬??”黄岳山道,“也罢,总比你那几个师兄要好。”
霍行官推门进房,见他们几个还斗在一起,道,“黄岳山已然走了,你们还装成真的了?”阿叉道,“青城派武功天下第一,在下自愧弗如。”秦汉广拱手道,“多谢兄台相助。”阿叉道,“我同李二郎过命的交情,我师妹又同储山亭过命的交情。而储山亭陈覆鹿四把宝剑她们几个书院同窗,皆是过命的交情。今天这点子小事,于我不算什么。我的名字你们已然知道了,我也没有字,你们叫我阿叉便好。”霍行官秦汉广虽听李二郎提起过,仍是报了名姓,又是一番相认。
霍行官拱手道,“富贵乞丐最义气,虽无缘得见,今天见了叉兄也是一样。可惜我们还要往下游而去,叉兄可顺路?”阿叉叹道,“师门有急召,这里已是耽误了些日子,过会子便要走了。”边说边揉胸口,道,“他这一掌可真够厉害的,覆鹿能收敛内力硬接这一掌,虽其志可嘉,却也去了半条命了。”霍行官道,“我原先听山长说过,黄岳山的武功没有这么厉害。今天一战却不是的,莫非他迎来武学第二春了?”阿叉道,“他现在的功夫,只怕比我师父不得差了。”秦汉广问道,“我听说黄岳山练一种毒掌,毒素自掌心而出,钻入别人经脉之中,可有?”
阿叉道,“有。若不是我跟着师父四处乞讨游走惯了,蛇虫鼠蚁浑然不顾的,还接不了这一掌呢??倒可惜了覆鹿。”霍行官二人并未听李二郎讲过陈蕉叶受伤一事,此时听了,忙一齐问他。阿叉道,“听说吴婆在场,有解药赠她。只是后来毒也没有解完。再后来又乱了真气,又从悬崖上跌下去,还又小产了??”霍行官叹道,“早知如此,方才便该救了她出来。坐山兄已死,她再追究,又有何用呢?”
秦汉广道,“黄岳山在西南名气最盛,他投降蒙古,便是一个标杆倒向那边。其中盘根错节,不知损伤几何,覆鹿若能挟制住他最好,只可惜她伤病在身??”说罢已沉痛不能言语。霍行官叹道,“便如我方才说救她出来,却最终未救她,亦是想到此节??当真国破家亡之下,谁都身不由己。”秦汉广道,“最怕是连命都献了出来,仍然大厦之倾不可挽回,真是憋屈!”说罢一掌劈落,身旁那桌子便断了一个角下来。
阿叉道,“我还没有辞工呢,你这一掌,拍掉我两天的工钱。”秦汉广道,“又没有拍坏你的桌子。那一掌只在这角上作用,断口如此整齐,你不说,谁知道是被拍过的?”阿叉道,“我知道秦兄武功好,至于抱负能不能施展开来??世上带路党如此多,杀一个,便是一个,何必计较那么多。”
霍秦二人都笑道,“正是。陈覆鹿吃这么大苦头,我们也不该枉自嗟叹,该做些实事来。”于是向阿叉告辞。
阿叉道,“这大半夜的,却上哪里去。不如歇息一阵,明天再走。”霍行官道,“叉兄有所不知,那所谓闹鬼者,是一白衣女子。秦兄似乎看上了那女子,夜夜充当护花使者。害得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秦汉广道,“你休得胡说,败坏人家名声!”霍行官道,“那就是你看不上人家咯?”秦汉广憋红了一张脸不与他说话。
阿叉见二人这般,心下了然,便道,“几位若是住店,小的带几位楼下登记。若是不住店,容小的将这里收拾好了。”赵百夷冷冷道,“你们自行方便,我先走了。”霍行官要拦他,赵百夷淡淡道,“你们热血忠诚,不干我的事。”走到门口,又停住说道,“是非黑白,我自有计较。”说罢翩然而去。
第十一章就此结束。后面情节越来越紧凑,字数也越来越少了
二十章,三十六万字,眼见要贴完了。原本准备国庆贴完的,看来要提早了。
看了的也评论评论吧
第十二章 白衣妙法莲花心1 '本章字数:379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11 20:31:18。0'
乌仁阿茹娜最爱的人被人害死了。她请求她的父亲,不要替他报仇。阿茹娜来到爱人死的地方,每天替他念往生咒,并且替害死他的人们祝福祈祷,希望减轻他们的罪孽。
阿茹娜的父亲是蒙古国师那摩。那摩说道,“你让我派人护送你。”阿茹娜说道,“你的勇士,手上沾满了无辜百姓的鲜血。我并不要他们护送。”
那摩道,“汉人心思狡诈,南方人尤甚。你去那里,我不放心。”
阿茹娜道,“既然我去那里父亲不放心,那么生生世世都在那里的汉人女子,她们的父母放心吗?”
那摩道,“生了女儿,都是一辈子的操心。父母只有将女儿留在眼皮子底下,才有放心的。”
阿茹娜道,“阿弥陀佛。在眼皮子底下,与不在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区别呢?是你自己要觉得不放心,这才不放心的。你将心放宽,便没有不放心了。”
那摩道,“我就算放下心来,南方那么险恶,便仍是那么险恶。我怎么敢让你去。”
阿茹娜淡淡一笑,道,“你们北方人觉得南方险恶,他们南方人也觉得你们北方人愚蠢。殊不知矛盾双方无时无刻不向对方转化。你们觉得他们险恶,于是你们在通往险恶之路上;他们觉得你们愚蠢,于是他们正变得愚蠢。”
那摩道,“那么你是哪里人?”
阿茹娜道,“我哪里人也不是,我又哪里人都是。我潜心念佛,菩萨会保佑我的。”
那摩道,“我不信菩萨,我只相信我们蒙古的勇士。”
阿茹娜道,“我信菩萨,不信你的勇士。”又问道,“阿爹你看我身上,可有一层佛光?那是菩萨在保佑我。佛法无边,佛光普照,每个人都有菩萨保佑。我信,于是菩萨保佑得到我。你们不信,于是许多时候菩萨想要保佑你们,你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