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赶回来的。这几日,你先和我列几个约束,也好让你二伯父帮忙选看。”又喜道,“我这便去,你与喂虎两个好好说话。”说罢推门而去了。
储林榭奇道,“从去年起便逼我成婚??这是要赶尽杀绝了呀。”于燕飞道,“做父母的爱瞎操心,也不过是这样。”储林榭道,“你倒是无妨,可这大街上??哪里能拉来一个何常相呢。”于燕飞道,“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你莫急,舅舅和储伯父都是识人的,定不会亏待了你。”储林榭叹道,“我想去??我想去看看爷爷。何常相在东岸厢,你要去看他,自己招呼丫头,还是茜弓那几个。”说罢也去了。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储林榭带了气,那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自在老头储晦云并不住储家大宅,却在后山上搭了一个茅草屋。储林榭去时,姚八公正与他两个坐着说话。储晦云道,“你们两个吃这许多苦头,这珠子的事总算完了。你倒是可以过些安稳日子了。”又呵呵笑道,“只是我们大巴山就占了大便宜了。”姚八公道,“储先生这话,倒和令孙的一样。”
姚夏见了储林榭,欢呼一声,飞奔过去,道,“储姐姐来了。”姚八公道,“女孩子家家的,大呼小叫,又跑这么急,像什么样子!”储晦云笑道,“是我们家家教不严,带坏了小夏。”又叫储林榭过来,道,“小夏现下虽是你的妹妹,但女孩子气质谈吐,你还要多向她学。不然待出嫁了,平白遭夫家嘲笑。”
储林榭愣道,“正是父亲他催我嫁人,念得我烦了我这才上山来玩,怎的爷爷也这样说?”储晦云道,“你都过了二十岁了,谁家养女儿养到二十岁的?”姚八公也笑道,“那大官富贵之家,老人舍不得女儿的,也有留到这么大。”
储林榭见他们果真又说起嫁人事宜,是姚夏听不得的,忙将她哄出去玩。先谢过姚八公,又问储晦云道,“他逼我嫁人,爷爷也不帮我说话?”又道,“姚老丈说得多好。我们家虽非大富大贵,但也不必像小户人家一样早嫁女儿换生活罢??莫非咱们家已然艰难到要靠卖我的聘礼吃饭了?”
储晦云道,“这个也是??要你远嫁,我可当真舍不得。”姚八公笑呵呵道,“舍不得便多留几年。”储晦云道,“也无妨呀,就在近处找个人嫁了便好。反正你不嫁人也是成天不归屋的。就近嫁了,我们去看你也方便。”
储晦云这话说得轻巧,储林榭听了却是心中一动,低声道,“我忙了这一堆的事后,定然天天守在家里,承欢膝下。”储晦云摆手道,“不必??你有你报国大志,我怎么舍得拘束了你。你只要好好找个人嫁了,之后不论去到哪里,我们也好放心。”
储林榭轻叹一声,道,“我费心在找了??我今后再费心一点。明年此时,带孙女婿来磕头。”储晦云叹道,“我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
储林榭惊道,“这是怎么?”储晦云道,“老头子近来常觉身子不爽快,只怕熬得过这个冬天,也熬不过下个冬天了。你早点把人家定下来,我下去见了你奶奶,也好让她也开心开心??她在地底下多少年,盼你出嫁也盼了多少年了。”
储林榭忙上前替储晦云把脉,好一阵才抹着眼泪道,“爷爷又骗我,你身体正好着呢!”储晦云道,“我身体虽好,心里可不好受。年轻时那几个兄弟最爱和我攀比,眼馋我养了好儿子好女儿,又招了好郎,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又都拔尖,早眼红得不得了。前几年来他们孙女外孙女挨个出嫁,我将棺材本都随了礼了不说??那老李头,孙女嫁的个三本将军;那姜老太婆,重孙子都会扎马步了;那吴大拐子,曾外孙女都会背着九九乘法表打酱油了??你一个大姐姐亘在上头,又不出嫁,又耽误你弟弟妹妹找人家,什么时候给我生个能文能武的小储林榭来?”
储林榭道,“爷爷若是嫌我拦住了几个弟妹的因缘,大可以将我挂名到庙里,就说我是不嫁人的。云台风坪几个,论资排辈挨个儿说亲去,保准一个也不耽误。”说罢转身便走了。姚夏在屋外见储林榭气冲冲出来,忙问道,“大姐姐怎么了?”
储林榭蹲下来抱住姚夏道,“你莫叫我大姐姐。这个家里怎么待得,大过年的这样逼我??你和于姐姐去潭州于家去。我今后还是你大表姐??只是也保不住你什么。”说罢抹着泪奔下山。
下山便是储宅后院,银枪玉戈两个在等她。储林榭道,“我要看何常相去。”银枪道,“先头茜弓月铠两个随表姑娘去了东岸厢,还不知道走了没有。”储林榭道,“我出去一趟,你们个个都变得多嘴了,她在不在与我看不看何常相有何相干?我就看他几眼,还能把他吃了?”又哭道,“我就算想把他吃了,也咬不下嚼不烂,倒头来还不是她的!”
银枪玉戈不敢接话,只跟在储林榭后头走。三人走过花园,要过雩苑时,一个梳百合髻穿大红掐丝褙子的姑娘,搭着个小丫头的手,正颤颤悠悠走过来。见了储林榭,忙停住问好。那小丫头也道,“大姑娘好。”银枪玉戈两个也道,“坪姑娘好。”
来人正是储林孝同父庶妹,储林榭堂妹储林秀。储林榭道了声“你也好。”便急匆匆往东岸厢去。储林秀问旁边那小丫头道,“大姑娘这么急是为什么?”那小丫头道,“听说是龙胆虎威来家了。”储林秀笑道,“常听她喜欢龙胆虎威,可不是人家不喜欢她,闹了个好没脸的么,怎么又去??罢了,咱们也不管。关上雩苑大门,好好过日子也就是了。”又扶了那小丫头的手进院子。
储林榭到时,于燕飞却不在,只两个小丫头在服侍,见了储林榭都问到“大姑娘好”。其中一个叫碧溪的丫头道,“大姑娘可来了,表姑娘又病了,被茜弓姐姐扶回房去,月铠姐姐请了大老爷去看呢。”储林榭闻言便往她识君榭去了??那识君榭原名吹香馆,储林榭先是改成识君馆,后因了何常相的缘故,对潭州榭念念不忘,又喜哉自己名字中又带个“榭”字,也不嫌讳便用了上去。若非唐永刚死命不肯,不然叫识君讲武堂也是有的。
那识君榭中一进门是一个小影壁,画的是天兵天将。拐过去便是一个大讲武堂,西边角上竖一个旗子,上书“讲武堂”三字,是储林榭仿的河西讲武堂校名题字,可以乱真。讲武堂后正房门口柱子上一副对联,“虎踞龙盘今盛昔,天翻地覆慨而慷”,中间悬一块大匾额,书道“人间正道”,仿的太祖笔记。东厢房那边写一个“沧”,西厢房那边写一个“桑”,总归是储林榭自己的笔迹,挺拔硬气,略显粗糙。于燕飞宿在东厢房,储林榭三人直奔而去。
唐永刚在床边一个美人凳上坐着,给于燕飞把脉。茜弓月铠两个,一个端面盆,一个托手巾,守在唐永刚身后。储林榭道,“上午还好好地,这又是怎么了?”月铠道,“表姑娘要去看何将军,还没到东岸厢门口便晕倒了。”
这时在识君榭西厢房休养的素仙凡仙两个也闻讯过来,皆问道“表姑娘怎样”。唐永刚见一屋子人,招呼众人出去,只留茜弓月铠守着。储林榭见他面色凝重,急道,“却是啥子回事嘛。”双手便扯上了唐永刚袖子。
唐永刚叹道,“还不是她真气与蛊术交战,一时间又乱了罢了。”储林榭道,“可有大碍?”唐永刚道,“大碍自然无有,一时间便可醒来。只是今后何时清醒,何时昏迷,也不好说。”储林榭道,“这两个状态叠加,总是非此即彼的。要不是能用蛊术不能动真气,要不就是能动真气而不能用蛊术,哪有这样昏昏沉沉的呢。”唐永刚道,“你自己上课不认真听。现下问我,我怎么知道。”只又向门口那月铠交待道,“我们先去了,你两个好生服侍。表姑娘一醒,便来告诉我知道。”月铠轻声应了。
储林榭正赶素仙凡仙两个回去休养,道,“你两个也是一身的伤,不要以为年轻可以硬扛??先赶紧养好了,今后用你的时候有着呢。”银枪也笑道,“两位姐姐一路跟在大爷身边用心。好容易大爷回来了,也让我们好好露露脸。”玉戈笑道,“你们两个是老太太留给大爷的,大爷读书都带你们去。我们再怎么奉承,也越不过你们去。”素仙凡仙待要分辩,又一个小丫头跑了过来。唐永刚道,“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都跟你们大姑娘不学好!”那小丫头笑道,“是奴婢心急,奴婢想着大爷也急的??碧溪姐姐说何将军方才在要水喝,想必不久便能醒来。”
储林榭笑道,“就你机巧,赶过来领赏的。”银枪闻言褪了个镯子给那小丫头道,“这是大姑娘赏你的,回去好好伺候着。”小丫头应了,又一溜烟跑了。只唐永刚在一旁吹胡子小声道,“替他人做嫁衣裳。”
储林榭心情大好,也不论唐永刚讽刺,只吩咐素仙凡仙道,“下午先好生养着,今天姑娘我亲自下厨,到了饭时再来叫你们。”也不理旁人,带上银枪玉戈走了。
果然晚上何常相便醒了,储林榭喜道,“你终于好了,待起来后快去看曼殊。有你在,她想必也好了。”又将梁怀鱼等事同何常相讲了。何常相道,“却是我不中用,昏迷这许久。不然你们不用这么为难。”储林榭笑道,“说什么呢,你醒了就好。”二人就此无话。
唐永刚又替何常相诊过脉,开一张方子给茜弓拿下去抓药煎药,便道,“你重伤未愈,先好生疗养,过得几日便好??我保证十五灯节,你又是龙胆虎威一个大将军。”何常相忙道“不敢当。”唐永刚随即带储林榭几个出来。
玉戈问道,“大老爷这两处问诊好不便宜。不若将何将军与表姑娘挪至一处,两个人也好一起照看。”储林榭念及一段典故,不等唐永刚开口,忙道“不好不好,这样甚不吉利。”银枪便问是何典故,储林榭却不说了,只道,“太不吉利,啊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唐永刚又给于燕飞看过,仍是白日里那般说辞,又带储林榭到他书房中去。银枪玉戈知他父女两个有知心话说,上了两盏茶,又温一个热炉子,便退了。两人只在门口守着。
唐永刚道,“昨天接了你回来,今天事多便没有细问。你内力尽失,从何时而起的?”
储林榭皱眉道,“我也不太记得,许久不用武功,都忘了有内力的时候了。”又歪着头想了一阵,道,“莫不是何常相受伤那一场架打得我失了内力?后来素仙凡仙带他走了,也将我内力带走了。”
唐永刚叹道,“是我害了你??我以为你会跟她两个回来,又以为她两个定能保你周全,是以下了一道咒。”储林榭道,“湘西邪有这么厉害?”
唐永刚道,“我倒情愿没这么厉害。我原意是她两个见你之后,你内力便渐渐消退。如此一来,她两个便能带你回来??只是这咒只制你半个月的,怎的这许久了你还未好?”储林榭道,“咒是你下的,我怎么知道。”
唐永刚叹道,“一路上受了许多苦吧罢??”储林榭道,“也没什么。没有内力了,我便不用内力便是。这天下间许多不会武功的人,不也活得好好的么。”唐永刚道,“这样也好,省得你仗着有武艺到处乱跑,落得一身的伤来。”储林榭道,“那内力能回来么?”唐永刚道,“那半个月中,倒是我邪术作用,要解也不难。现下你仍是没有内力,却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又替储林榭把脉,道,“怪哉,体内一片平和,果真一点冲突没有??也好,磨去你的急躁性子。”储林榭道,“我是不打紧,有就用,没有就不用。我们书院好人才多得是,山长是不会怪我给书院丢脸的,只怕你们要怪我不给储家争气了。”唐永刚道,“你是哪里话来。原先是你小,怕你不上进,又是把你当男孩子养的,才那样。现在是大姑娘了,赶紧嫁了人才是正理。”见储林榭又瘪了嘴,心下不忍,道,“路上是不是吃了苦头呢。”
储林榭摇头道,“哪里??就是遇到几个蟊贼,被抢了一点金银首饰去。后来也被喂虎报了仇了。”唐永刚道,“是我无能。我若会武术,便亲自去接你了。”储林榭瘪嘴道,“你哪里会去接我??即便你现在不会武功,邪术这么厉害,寻常人等有谁拦得住你的??你在替王坚将军将士等义诊,自然走不开了。”
唐永刚道,“你知道大人的辛苦就好??外头的事情自有我们大人去做。你好好当你的闺阁小姐,无事的时候把那绣花针捡起来,也当个大姑娘的样子。”
储林榭道,“你要从小把我当男儿养,现在又要我有个姑娘的样子来,真真自相矛盾??谁当得了你的女儿来!”唐永刚道,“是怕你养不活,这才乱叫的,想那小鬼拿不住主意拘不了你去。便是养个儿子,也该要张罗着成家了。”储林榭道,“你又要催我嫁人??你再说一句我就走了。”唐永刚道,“女大当嫁??”储林榭果真摔了门走了。
储未节虽不在家,却一天一封书信回来,写的全是王坚将军军中青年才俊,大到战功履历,小到穿衣习惯饭菜口味,一一详列。唐永刚储晦云两个便拉了姚八公一起,三个人仔细甄选。储林榭虽烦他们,但他们找他们的,到时候她不嫁便是,也不甚急。只每天换新花样给何常相做菜做汤。
第十四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2 '本章字数:3156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11 22:46:02。0'
这天何常相下床走动,才出得房门,便问到好香的烧排骨味。何常相行伍之人,无有阶级观念,不爱人服侍,便一个人循香味而去。
那东岸厢中储林榭开了一个小厨房,特意搭灶在那几株金缕梅之后。厨房一个小小房间,旁边还圈出一个小院来,里面一堆绿油油的青菜,就在雪中堆好。屋内噼里啪啦响着,不知道在炒什么菜,只见一阵阵炊烟从窗口飘出来。
何常相绕过那金缕梅,只见厨房门口,雪地中一个红衣少女,手指冻得红红的,在那里择菜。下午极好的阳光,那少女的脸被白雪映得吹弹可破一般,只专心看着手上那一把菠菜。忽然片片雪花飘起来,其中一片落到那少女雪白的脖颈上,那少女冻得一缩,抬起头来,阳光极盛,便将右手搭在额上,眼睛眯住,双唇微微张开??且不说何常相心中一动,这储林秀看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