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卉从怀中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到了那个男子面前:“赔你们的酒钱。”
男子脸上忽黄忽白,神色尴尬。
女子的脸微微发红,羞怒道:“小孩子家家的。看你也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身上有这么多银子,不会是个小骗子吧?”她的声音尖细。不过一会儿工夫,酒桌旁边围上了许多人,众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形,听女子如此说,都对着林卉指指点点。
林卉气笑了。
“说我是骗子,还不若说你们自己是江洋大盗呢,身上刀刀剑剑的,哪里是良家人能有的东西?”
那满脸横肉的大汉猛地一拍桌子:“臭丫头,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可是堂堂荣欣堂的弟子。”
大汉一报出荣欣堂几个字,围观的众人纷纷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又害怕又羡慕的复杂神色。
大汉的脸上露出得意:“臭丫头,敢说我们荣欣堂的任是江洋大盗,胆子不小。”
围观的众人看向林卉,都是一副同情可怜,你死定了的表情。
林卉嗤笑:“荣欣堂?听也没听过。”
桌上三人腾地站起,怒视林卉:“臭丫头,你这是要挨揍吗?”
悟空站在林卉的肩上,吱吱地向三人叫嚣。林卉从桌上拿起一根筷子,一甩手,筷子穿透了堂中的柱子,打入后头的墙面。
三人以为林卉要对自己三人动手,已经拔出了手中的宝剑,林卉不过是个小孩子,围观的民众哪里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兵戈相向的地步,快速地后退逃跑。
那瘦高的男子最先回过神来,原来林卉压根不是冲着自己几人来的。他先是走到那柱子旁边,筷子完全穿透了柱身,中间的圆孔壁面光滑,然后他又走到墙边,此刻那女子和满脸横肉的男子也已经走到了瘦高男子的边上。
三人见了墙上筷子,全都倒吸一口冷气。筷子插进了墙面,筷子尾部刚刚没入墙面,与墙面持平,这是怎样的力量、控制能力?!
他们三人虽然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号,可是哪里见过这手笔,他们的师傅,也许也能做到将筷子穿过柱子,但是再没入墙面,而且要刚刚好筷尾和墙面持平,却是不能。
“前辈,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三人面色如土,奔到林卉跟前,作揖认错。
见三人立刻变成遇到猫的老鼠一般,林卉也懒得再和他们磨牙,转身便要离开。
三人松了好大一口气,那瘦高男子却突然向林卉追了几步:“前辈不知是哪个门派的?”
林卉冷声答道:“无门无派。”
瘦高男子眼中闪过别样的神采:“前辈不知在哪里落脚,不如和我们一起回荣欣堂,我们好好款待款待前辈,当作赔罪。”
林卉不作声。
“前辈……”
“不必了。”
“前辈稍等,刚才冲撞了前辈,是我们几个不对,现在我是真心诚意地想要赔礼。我荣欣堂在内江郡、易门郡和南浙郡中,首屈一指,可以说,在这边,就没有我们帮会做不成的事。前辈如此英豪,不如考虑加入我们荣欣堂,若是前辈来了,一个荣誉长老的名头定是跑不掉的。”
第一百章 进城
林卉听得这瘦高男子如此说,倒真有些心动,她自然不稀罕那所谓荣誉长老的位置,只是荣欣堂既然在这块地面上势力如此庞大,想必要找两味药材,比自己一个人去找要方便得多。
况且这些个江湖高手,武艺再高,在林卉眼中也不过是过家家酒一般的,对林卉根本造不成威胁,跟着此人走一趟又如何。
“前辈,若是您不想呆在荣欣堂也无妨,不过让我们给您置办一桌酒菜赔罪总是要的,您的爱宠爱喜爱喝酒,我们堂内有许多药酒、果酒,味道极好的,也顺便让您的爱宠解解馋,如何?”
林卉还未说话,悟空却是从林卉的肩上跳到了瘦高男子的肩上,搂住了瘦高男子的脖子不撒手了。
林卉无奈,苦笑道:“如此叨扰了。”
“前辈能赏光,是我们几个的福气,不叨扰,不叨扰。”瘦高男子满脸殷勤。
就有小二迁来马匹,瘦高男子将马让给了林卉,自己和大汉一乘。
四个人出了镇子,向东西方向疾奔,到黄昏时候,几个人面前出现了一座高高的城墙,城门上方书:陆川城。
城中许多地方都升起了炊烟,正是到饭点了。
一队士兵精神抖擞地列队站在城门两侧,三人一走近城门,就见一个小队长之类的任务出列跑到了几人的面前。
“郑大人,张大人,谢大人,您三位回来了?这位是?……”
“别多问了。”郑平一挥手,几人打马进了城。
小队长回归了队伍,几个士兵倒也不敢嘲笑。
“队长,这是谁啊?这么嚣张?”
“小子闭嘴,不想活命了?!”
那士兵被队长喝得一愣:“队长……”
“你们呢,少说几句。小心祸从口出!”
见队长神色凝重的样子,几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敢作声。刚才那先开口的士兵,倒是认为这队长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吓唬自己几个,好挽回刚才的颜面,露出不屑的神色:“队长,他们几个到底是何方神圣。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吗?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朝廷的人……”
队长看着说话的这人,陆川城是易门郡的郡府,此人跟陆川城的郡守有些远方亲戚的关系。才被安排进了自己的队伍,领着公差。
只是这小子仗着这层关系,很有些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说话做事平添几分嚣张,大有天下之大,老子第一的架势。
队长没有说穿郑平几人荣欣堂弟子的身份,信口说道:“我是不太清楚这几个人的来历,只知道这几个人跟郡守大人关系不错,此番来。怕是来参加郡守大人的寿宴的,想来不是我们这个层次的人能够得罪的起的。”
“也不知哪里来的瘪三,都说自己跟郡守姑父有关系,不过是吓唬人的,明天姑父的生辰宴会,若是这几人敢来。看我不揭穿他们几个!”说完这话,这士兵就有些后悔,说实在的,他虽然嘴里叫着郡守姑父,和郡守夫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郡守新抬的一房小妾的远房侄子。
郡守眼中,哪里有他的存在,当初把他扔到这城门上。也没个好前程,就不管了。虽说明天就是寿宴,他却是哪有那个资格参与,人家压根就没知会自己……
林卉几人进了城门,不过一会儿工夫,就到了城东。街道正中央的位置,伫立着两头石狮子,石狮子后边,是高达三米的两扇朱红大门,两旁又是略低的侧门。
看门的弟子看到郑平几人,早早的开了侧门。
“郑师兄,半月未见您了!”几个人跑过来帮郑平几人迁马。
“你小子是不是又长高了?”
那人用手挠了挠头,嘿嘿傻笑。
“行了,不跟你罗嗦,今日里有贵客,我得先进去禀告师傅。”
三人将林卉引进一个小花厅,吩咐上了香茶,就出来去他们师傅那里了。
路上,谢依,也就是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子,拉过郑平,怒气冲冲质问道:“你怎么拉了这个煞星回来,要是她真要做些什么,怕是师傅师伯都不是她的对手。”
郑平笑容十分意味深长:“很多事情,不是只有打打杀杀才能解决的,既然是高手,自然要把她笼络成朋友,总比当敌人好吧……”
“你担心个什么劲,郑平这小子精着呢,你见他什么时候吃过亏?”满脸横肉的张熊瓮声瓮气地说道。
林卉坐在花厅内,闭目养神,感知却是无声无息散发了出去。
这里大概是荣欣堂的总部,整个宅子的面积很大,几乎占了整一条街,粗略估计,大约有几百号人居住于此,个个血气充沛,体魄过人,不愧是练武之人。
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见郑平带着一位老者来了。
老者见了林卉,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片刻就恢复如初,虽然郑平之前跟他说过,来人十分年轻,他着实没想到,会如此“年轻”,应该说是年幼了:“贵客到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客气了。”
老者一撩衣摆,在主座落座:“在下姓姜,名烙,敢问贵客尊称?”
“林乐容。”林卉显得有些疏离清高。
姜烙见林卉爱答不理的样子,有些气闷,仔细观察起林卉来。
这是一个大约八岁的小女孩,身材瘦小,面色发黄,头发细软,眉目十分模糊,存在感不强。
她穿了一身灰色的棉布衣裙,仔细观察,发现料子并不是常见的棉布,有些细小的区别,以姜烙的见识,还不能够分辨出这到底是什么。脚上穿的是一双黑色的皮靴,照理说,在外行走,脚上一定会沾有灰尘,但是她的脚上一尘不染。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看不出来这人的路数。
她的肩膀上站着一只小猴子,这小猴子倒不是凡品,毛发金黄发亮,顾盼之间,灵性十足。
悟空见这老头一双眼睛总是时不时打量自己,对着老头恶狠狠地龇了龇牙。
第一百零一章 赴宴
下人上了香茶,姜烙喝了一口,皱眉道:“怎么上这茶,莫不是给贵客上的也是这个?”
那丫头忽听得姜烙指责,有些慌了手脚:“大长老,我不是……”
“好了好了,平儿去,泡雪山白叶来。”
郑平应声退下,那侍女也被他带了出去。
“林小姐,真是失礼,让您看笑话了,一阵子没有调教,下面的人就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无碍的。”林卉神色淡淡,她对姜烙当着自己的面训斥侍女实在没什么好感。
“不知林小姐是哪里人?”
林卉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恍惚,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是哪里人。也许等她筑基之后,该回去看看她的家人了。
“平遥郡。”
姜烙的手摩挲着桌沿:“那里距离这可有着千里之遥,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吧。”
林卉但笑不语。她的冷淡,让谈话再次中断。两人静静地等候了一会儿,郑平端着茶水进了花厅。
姜烙招手,拿过了托盘上的茶盏,亲自递给林卉。
林卉伸手去解,刚碰到茶盏,就发现了不对劲,姜烙似乎用了武功中所谓的内力,茶盏拿在他手上纹丝不动。
林卉的灵力发出,隔绝了他的内力,轻松地接过了茶盏。掀开盖子,茶香弥漫,茶盏中,几片细长的白色的叶子上下浮动舒展着,带着一股子惬意。
林卉轻轻抿了一口,果然是好东西,刚入口,还有些涩口,不过一会儿,甘味就在舌尖流转。
姜烙的面色微红,他这一手,用了七成了功力。眼前这人却如此轻松地化解了,二人接触的那一刻,他只觉得灵魂都在战栗,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这人不是一般的高手!
“林小姐,刚才多有失礼,还望勿怪。”
林卉来这里可不是和一些无聊的人扯皮的:“之前郑平跟我说,我来您们荣欣堂能有个长老做?”
姜烙脸色微僵,心中暗骂了郑平几句:“自然有的。林小姐愿意加入,本门之幸啊。”
“做荣欣堂的长老,有什么好处?又有什么事情是长老必须要做的?”
“好处嘛,能够每月得到堂内的百两供奉银子。在堂内可以享有一套**的院子。若说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在荣欣堂遭遇危机的时候挺身而出,捍卫荣欣堂的利益。”
林卉皱眉,那些好处都可有可无,这义务就悬了,若遇上什么绝顶高手,岂不是命也要丢掉,幸好林卉艺高人胆大:“我此来,是想寻两样东西。不知作为长老的话,能否下达寻物的命令?”
姜烙问道:“不知是什么东西?”
“耳条,和麻杆,都要活的。”
姜烙松了一口气:“这两样东西堂内都有,林小姐想要活的,我们派人去找就是了。小问题。”
林卉点头:“不知最近可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
姜烙将郑平打发了出去,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林小姐慧眼如炬,我们荣欣堂最近刚好遇上了一些麻烦,你也知道,在内江郡、易门郡和南浙郡。我们堂的影响力一直都是最大的,甚至隐隐盖过了朝廷。最近,我们得到消息。易门郡的郡守,趁着这次寿宴,恐怕会跟我们撕破脸,他私底下招募了两个高手,十分厉害,我们暗地里派出了几批精英弟子,一个都没回来……”
林卉点头:“我大概明白了,需要我做些什么?”
“和我们一起出席寿宴。”
当日,姜烙等人好好款待了林卉一番,吃完饭,林卉回了房间。
此刻的悟空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猴”事不省了。林卉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醒酒丹给悟空喂下,这些醒酒丹什么的,都是林卉在坊市上买到的,大的作用没有,针对这些小事情倒很有奇效,悟空的酒劲渐渐过去了,神智也渐渐恢复了清醒。
一边帮悟空梳理着毛发,一边同悟空瞎侃。
“悟空,我有敛息术,别人发现不了很正常,可是别人怎么也发现不了你?”
悟空舒服地在林卉的怀中打了个滚,听得林卉这话,嗤笑一声,露出很是不屑的表情:“你那敛息术不过是个垃圾货色,你就当成什么好宝贝似的。“
林卉拍了拍悟空的脑门:“怎样……”
悟空挪开林卉的手,露出谄媚的笑容:“也没说怎样啦,我用的收敛身形的法术,是我记忆传承中得来的,天生就会的,不是我的族类学不了的。”
“稀罕……”林卉撇嘴,“那个记忆传承又是怎么回事?”
“嘿嘿……”
第二天一早,林卉一行人就前往郡守府了。
一行人中,除了林卉、姜烙、郑平,还有三个人,和姜烙是同一辈的,几个人之间互称师兄妹。
最年长的那个叫杨明,是荣欣堂的堂主,他看起来大约有五十几岁了,身上血气旺盛的程度远远超过了其他几人,武功应该很高强。穿一身绿色锦袍的叫曹祝,四十岁左右,比较沉默。最年轻的就是穿绯色长裙的陶椿了,大约只有三十岁。
所有人里边,郑平应该算是辈分最低最没地位的了。不知道郑平清不清楚这次宴会的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他神采奕奕,一路上都显得有些兴奋。
几个人仍然是骑马,到了郡守府上的时候,府门前已经是车水马龙,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远远就听到有个中气足的,正不停地唱名,唱得抑扬顿挫,跟唱歌似的。
“给杨堂主请安,给曹长老、姜长老、陶长老请安,郑兄安好,这位是哪家的小姐?”
几个人刚停马,就有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帮忙迁马,笑嘻嘻向众人问安。林卉倒是闻出点异样的味道,这管家还真不简单,在场的除了自己,名字他都叫得上来。
“这位是我们新进的长老,林乐容林长老。”
管家眼睛闪过一丝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