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每日出门吗？”
“是，还是每日出门，回来时间不定。”
“查不到去了什么地方吗？”
白石有些尴尬起来，他现在做这些事情，几乎全靠他自己一人，难免有些力不从心，离秋的修为比他高，离秋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去了哪里，他也无可奈何。
“让你为难了……”
白石的脸微微涨红，有些羞愧：“是我无能，不能为掌门分忧。”沉吟片刻，又说道：“我今日去，在离秋师姐身上，闻到了一股桂花香。”
林卉看了眼白石，白石虽然修为不高，胜在心思缜密、观察入微，若是培养好了。会是个好帮手。
“这桂花香不一般？”
“离秋师姐不爱熏香，这桂花香也是今日才闻到的，香气浓郁。这里的气候并不很适宜桂花树的生长，整个白屏山脉，总共也没有多少，要沾染这么浓郁的想问，零星几株怕是不行，离秋师姐应该是去过成片的桂花林之类的地方，方圆几百里之内。只有一个李举人家和赵知州家中的桂花园规模最好，而赵知州家的是丹桂园，香气没有这么浓郁，只有李举人家里的。是金桂园……”
“你就去查了那李举人？”
白石坦然道：“去过了，刚刚才赶回来，这李举人的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连下人都不见了……我打听过了，门下弟子，今日有十多个约了在他家赏桂的……”
听了这么一番话，林卉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你这是在怀疑离秋跟最近发生的这几起弟子失踪的案子有关？”
白石抿了抿嘴唇，默然不语。
“她一向是个谨慎的……”这白屏山脉虽说是大周的修仙圣地。与神仙挂钩，却不是个清净的地方，相反，这些人为了修仙，互相倾轧，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离秋曾经是桃源峰的执事弟子，每日里查的就是这些肮脏事，若是现在，她下了水，做起了这勾当。自然比别人更难发现。
白石的这些叙述，并不带有个人偏见，更多的是将他的发现。比较客观地陈述给林卉听。
“我问过门童，我去送药的时候，离秋师姐也才刚进门不久。”
白石的言下之意，就是离秋就算发现了这个味道，也还没来得及掩盖住。
林卉不免又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总要查查清楚，只是现在她也没那个心思，也就暂时放下不提。
……
青云门，元宝峰。
蔡浅愁眉苦脸地坐在主座上，也不喝婢子们奉上来的香茶，只把注意力放在左侧客座座上之人身上。
看那客座座上的人，头上一朵白色堆纱绢花，脸上未施脂粉，穿着一身雪白纱裙，底下一双无花色的白绸布鞋，楚楚可怜之中，也带了几分端庄肃穆。
似是等得时间过长，有些焦急，蔡浅忍不住开口道：“西雨师姐，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她再怎么说，也是掌门……”
西雨看着蔡浅一脸肉痛，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轻笑道：“我知你忠心，可就算忠心，也得看看这忠心的对象值不值得，她轻飘飘一句话，就要你的东西，也没见她把功劳算在你头上，你的灵石，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嘛……”
蔡浅像是被说到了心坎里，跺跺脚：“你说的是啊！”叹了一口气，又喃喃道，“谁叫人家是掌门呢？……”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管你是谁，总得讲个理字吧？实在不行，你就说将东西给了别人不就成了？她若问起，就推给底下的人，没问你的主意，就卖了出去，便说你去查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事情。”
蔡浅面上一喜，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愁眉苦脸的样子：“说出去的话，也得她信啊，她也不知道哪里打听来的我手上有那些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些价值高昂，不易出手的……”
西雨闻言，也不惊讶，放下手中的茶盅，说道：“总要她信了才好，不如我找个人，将你那些东西全买了吧？”
蔡浅眼睛一亮，口中仍道：“这？……不好吧？”
西雨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轻轻笑道：“虽然是做戏给那人看，我也会真金白银地付灵石的，你那些宝贝值多少灵石，我就付多少，绝对不会少给一块。后头再透给她知道，既然是真有其事，自然不怕查的。”
蔡浅脸上这才泛起些笑意：“西雨师姐真豪气！只是你还没问掌门问我要的似乎什么东西，若是买回去无用，岂不是……”
西雨不过是不想让蔡浅把东西给林卉，东西具体是什么，她倒并不在意，轻轻摇头道：“这倒不用担心，总会有用处的，师弟报个价吧。”
她今日来，可不是来和蔡浅叙旧的，也不是巴巴地就为了来卖蔡浅一个人情，从林卉召蔡浅见面的时候，西雨就大概猜到了林卉是要从蔡浅这里打秋风，花了几日的功夫打听清楚了，也不急着上门，就等蔡浅快绝望的时候，才来了元宝峰。这样蔡浅才能更感激她不是……
那人虽然说了会替自己解决林卉，都大半个月过去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说来说去，自己多做一手防备才是对的。要真等林卉坐稳了那个位子，日后再想翻盘就更难了。幸好连续做了几个布置，都很奏效，现在林卉的门里的名声，再臭不过了。
等今日她再来一手釜底抽薪，让林卉彻底坐实了那些名声，想到这里，西雨脸上的笑意更盛。
蔡浅此刻欢喜得不得了的样子，叫了婢子们进来，连声吩咐道：“西雨师姐今日在我这儿吃饭，我要好好摆一桌，你们赶紧下去准备。”
“还有，上上好的点心来，就用那从南地沼泽带回来的一诉香，那玩意儿才配得上西雨师姐这样的高雅人儿。”
一叠声的命令下来，十几个婢子都领了差事，匆忙去准备了。
“师弟何须跟我如此客气？”
“嘿嘿，我自然不把师姐当外人，只是师姐贵人事忙，来我这的时候不多，想着和师姐多亲近亲近。”
西雨见蔡浅一副欢喜傻了的样子，不免有些失笑：“还是说说你的那些东西吧，怎么个卖法？”
说到生意上的事情，蔡浅那傻气就消失的一干二净，脸上剩下的就是一个职业商人的精明：“我这些东西，着实是好货色，若要全部拿下的话，两百万灵石。”
西雨听到两百万灵石，忍不住勃然色变，整个青云门的开销，一年也不过几万灵石罢了，原本从青云门仓库中搜刮来的这些东西，全部算起来，也不过值个七、八百万灵石，这些灵石，又分了大头给了那人，若是给了蔡浅两百万，她还剩下什么。
“师弟的嘴，会不会张得太大了？”
蔡浅面色一紧：“师姐此话何意，难道认为我蔡某人是在敲竹杠吗？”
西雨见蔡浅面露不愉，深吸了几口气，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上又端出小脸来：“不知林掌门问师弟要的那些宝贝，到底是什么，竟值这么大一笔灵石？”
蔡浅面露倨傲：“我的这些宝贝，确实难得，分别是三颗筑基丹，三十颗练气丹，六十颗玄黄丹，一件低阶宝器，两件高级法器。”
筑基丹？西雨眉头皱了起来，林卉竟然打算用筑基丹做门内大比的奖励吗？
除了筑基丹，西雨听蔡浅报出的这一溜的物件儿，听这几样东西，样样都不便宜，粗略一算，确实要两百万灵石的样子。
幸好自己防着一手，若真让林卉得了这些东西，怕是底下不少弟子都会对她死心塌地了。
她来元宝峰之前，也不是没打听过蔡浅的生意，实在想不到，他竟能拿出这么些珍品，勉强牵了牵嘴角：“师弟生意做得越发大了，这些东西竟随手就能拿得出来。”
蔡浅脸不红心不跳，直接接受了西雨的夸赞：“这几年运气特别好，上天眷顾，才攒了些家底。”
西雨气闷，转而又想到蔡浅身上竟有这许多值钱的宝贝，何必非得向他买了来，杀人夺财岂不更好……
蔡浅见西雨目光闪烁，贪婪之意尽显，心中鄙夷，脸上仍做出愁苦的样子：“我也知道，这些东西要一次性吃下去，是有些难了，师姐的好意，我心领了……”顿了一顿，又道，“反正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本来就打算最迟明日早上就交到青云殿的。”
西雨一听东西马上要交去青云殿，立刻乱了阵脚：“怎么这般着急，离门内大比不是还有十来天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嘱咐
蔡浅略带深意地看了西雨一眼，西雨这才惊觉自己失言，虽然挑明了林卉向蔡浅讨要东西这件事情，却没说这些东西就是为了门内大比的，这样一来，好像她是巴巴的为了破坏林卉提议的门内大比而来，虽然她的本意就是如此……
蔡浅倒没有追究，叹了一口气：“本来是要求我十天之内上交的，这几日算是宽限我的，明日是一定要上交了，不然，我在这青云门怕是呆不下去了……”
西雨恨声道：“她算哪里冒出来的，又有什么资格发配你的去向……”
蔡浅闷闷地说到：“她是青云门的掌门，自然是有那个资格的。”
西雨这是要气死了，就因为林卉是青云门的掌门，她就可以这样吗？本来坐上上面的可是自己！
稳了稳心神，又小心问道：“那些东西如今都在你身上？”
蔡浅淡笑：“那么多东西，若全放在我身上，恐怕我睡觉都不安稳，自然是放在一个稳妥的地方，明日我带掌门去取。”
西雨还想着今日晚上就找个机会杀了蔡浅，杀人夺宝，谁想这姓蔡的，看着是个糊涂人，遇到这些事情又精明得厉害。
西雨本来不过是练气期，是做了掌门夫人以后，李忘生用了大量的天材地宝，硬生生提到筑基期的，手上那柄万事如意倒是厉害，但若是明日要伏击林卉和蔡浅，以一敌二，再说林卉又是个厉害的，这事怕是难成。
此刻，西雨是多么的不甘心：“林掌门也太过分了一些，青云门历代掌门，也没见哪个伸手问属下讨东西的。”
“说起来，掌门也不过是为了我青云门的大业，如今门里面困难。我也是知晓的，也算我对门里尽的一份心力吧。”话虽然如此说，蔡浅面上仍是一片愁云惨淡，见了的人，都明白他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下说些漂亮话安慰安慰自己罢了。
西雨听蔡浅说的这些，气得半死。这蔡浅，也不知被那林卉灌了什么**汤，被林卉这么欺压，她说了这许多。也没生出反抗的意思，只一味顺从。
见蔡浅只顾唉声叹气，听不进自己的话，想到明日林卉有了那些东西。恐怕以后都没自己什么事了，只要日后自己成了掌门，这些钱财迟早又会回到她手上的，他日蔡浅孝敬的对象不就成了自己的了吗，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咬牙道：“师弟如此为难，还是之前说的那样，我帮师弟都买下来吧。”
“可是刚刚……毕竟这么大一笔灵石……”
西雨既然做了决定，自然就不再纠结那些灵石了。如今一个蔡浅，就因着林卉一个掌门的名头，被剥削得如此凄惨，也说不得林卉什么，他日，等她坐上了那个位子……
想到这里。她就只看得到她坐上掌门之位以后，源源不断进账的灵石了。
脑子里转悠着那些灵石，心中不免嘲笑刚刚自己小家子气，没有远见，笑道：“少不得拼拼凑凑吧。总会让师弟满意，今日回去就找个人来，做了这笔交易。可好？”
蔡浅目中含泪，里头满满的都是感激：“虽说这些东西献上去也是为了门里，却不知道，这些可是我的几乎全部家底了，我哪里真的舍得……如今师姐肯为了我……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道：“师姐全部买去，就像救了我一命一般，蔡浅定然铭记在心。”
“师弟，你何必同我如此客气？下午我便叫人把灵石送来。”
这边师姐师弟相处融融，不是传出欢声笑语，那里林卉也是等到了一个她等了很久的客人。
青云门中众人皆知，黄岩峰的庞长老，在十六年前六月初六那日开始，便再也没有踏出黄岩峰半步。
那日，庞长老一次性驱散了黄岩峰所有的弟子，连他的两个亲传弟子和三个再传弟子，也被无情地下令不准再踏入黄岩峰。
那几个原本春风得意的人，一下子就掉入泥沼，时间一久，众人见庞长老没有丝毫转变想法的意思，他们的日子也变得不好起来。
有个再传弟子忍不住，寻上了黄岩峰，却被庞长老废了一身的修为丢了下来，从此成了一个废人，便也就没什么人敢上去了。
林卉从任务大堂接到的那个关于符篆的任务，大概也是庞长老在十六年前就放在那里的。
庞长老为什么性情大变，为什么闭关不见外人，这些林卉却是打听不到，她现在能信、能用的人还是少了一些。
从她回了青云门，又做了这掌门，庞长老好像一无所觉，一直都没有露面。他不着急，林卉更是不急。庞长老当日拐了那么多个弯让自己学会了青雷，总不会就这样放着不要了吧。
今日，他终是忍不住了。
庞长老一个人独居了十多年，不免就有些不修边幅，原本谁都不相信出现在青云殿门口的会是那个快要被所有人遗忘的庞长老。
二人再次见面，互相倒是倒调了一下位置，这次换做林卉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庞长老。
庞长老也不见任何局促、尴尬、难堪的样子，同时，也不见任何的恭敬和谦卑。
毕竟是青云门中资历较老的长老，况且不管庞长老是什么居心，林卉总是从他那里得了好处的。
便叫坠儿看座上茶。
庞长老随手接过坠儿奉上的香茶，喝了一口，似乎是嫌弃那茶的味道不好，皱起眉头，不再喝那茶，将茶盅递还给了坠儿。
坠儿捧了茶盅，轻声请示道：“长老爱喝什么茶？”
庞长老摇了摇头：“不喝了。”声音一如既往地嘶哑，在这空旷的殿中，更加刺耳，就仿佛风箱拉扯着似的。
坠儿也不惶恐，也不追问什么，只是福了福身子，便向林卉告退了。
“来和你做一笔交易。”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林卉一愣，倒是没想到庞长老开场如此直白……
……
白石这日从离秋和悠悠那里送药回来，也没马上回青云殿，拐了个弯去了一趟他的两个兄弟那里。
二人见是白石来了，连忙将他迎进了屋子里。
倒了茶水，三人依次坐定。
矮胖男子喜形于色，看着白石笑道：“今日怎么又得空来了？我去备些酒菜，咱么哥几个今日好好叙叙。”
白石连忙摁住了他：“快先别忙，我今日来，就是带样东西给你们，马上要回掌门那里复命的。”
说着，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