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柳员外却一团和气的微点着头,道:
“一切全仗铁总镖头安排!”
微一皱眉,铁胜英扶一把金背砍刀,遥望向远处灰朦朦的飞云堡,道:
“号角桥子齐鸣,却未听喊杀之声,这倒令人奇怪!”稍作沉思,当即吩咐道:
“令狐玉你去探一探,得小心些!”
话声中一个短小精干的镖师,早急步奔向飞云堡而去,这里大伙迷惘的议论纷纷,不少人席地围坐一起啃吃干粮,黑衣姑娘却蹲在地上,把小黑驴后蹄翻起来细细查看,一付关怀怜悯的样子!
飞云堡建在山道一边,距离飞云堡不到半里地,山道分岔,一条往上的宽道是上飞云堡,一条向下的则是往卢氏去的山路,堡墙连在悬崖边,另一边与绝岭峭壁交接,乍看之下,酷似一道短震墙,一座高大的堡楼子,这时上面正人头攒动,却连个灯亮也没有。
万胜镖局的令狐玉还未走近堡门楼,“嗖”的一声,一支箭早落在他的脚前面:
“朋友,你走的够近了,别再往前走了!”
令狐玉仰脸高声道:
“喂!我们是南阳府万胜镖局的,铁总镖头要拜见你们堡主宗老爷子的!”
“回去告诉铁老英雄,山区不太平,飞云堡夜里不待客,请铁老英雄多担待!”
“天已经黑了,容我们的人进贵堡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就走,请给个方便吧!”
好半晌,堡楼上没有回应,而使得令狐玉在外面直搓手,进退两难而无所适从。
“朋友,回去吧,我们堡主又不在堡里,谁也作不了主,你们来了那么多人,难保良莠不齐,请转告铁总镖头,请他多多体谅我们飞云堡的苦衷吧!”
话已说,无可挽回,再说这是求人的事,总不能勉强别人或强迫人家。
令狐玉无可奈何而讪讪的走回来!
“他们怎么说,飞云堡怎么一回事?”铁胜英翻身下马,柳员外为了找地方过夜,也急着看令狐玉怎么说。
于是,令狐玉把对方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微摇着头,铁胜英道:
“想那宗亮与我铁某的交情,几乎到了拈香换贴,磕头拜兄弟的交情,听说我来,必然会大开堡门才是,难道他也真的被土匪吓破胆了?”沉思有顷,自语又道:
“两位少堡主难道也不在飞云堡吗?”
却听另一镖师道:
“让我去再看看,总得把话明说,免得他们起疑。”
总镖头铁胜英道:
“明告他们,咱们不是保的什么镖,全是柳河那面来的迁徙难民,今夜一定得进堡去住一宿的!”
那镖师当即快步向飞云堡冲去,不料他才走近堡门楼,又是一箭射来,几乎射中他的脚面:
“朋友,话全说的明明白白,怎么又来噜嗦,是不是有什么奸诈诡计要对我们飞云堡不利?”
那镖师双手一抱拳,道:
“堡上朋友千万别误会,万胜镖局这趟是柳河一庄的男女老少,他们不能夜宿山林,如果光只我们保着一般镖银货物,住一夜荒山野林自无不可,还望上禀宗老爷子或少堡主,看在大家多年交情份上,行个方便吧!”
于是,堡楼上又是一阵沉默,遂又有人高叫道:
“两位少堡主随堡主去了,没人能作得了主,朋友,你就别再噜嗦了!”
像个泄气皮球般,那镖师也抹头回走,来到荒林边!
“他们怎么说?”
“又碰了,他们不敢做主,两个少堡主同宗老爷子全不在飞云堡中!”
突听那短小精干镖师令狐玉骂道:
“呸!什么宗老爷子,简直就是宗老糊涂,他明明在堡内,却推了个一六二五,什么玩意儿!”
跌坐在大石上,铁胜英唏嘘道:
“宗亮人中之龙,侠骨心肠,人尽皆知,不可能听到这么多难民而不接纳的,此行径大反常态,难道他真怕我们施诈而对他飞云堡不利?”
“总镖头何不亲走一趟?”
众人望去,却见是一位黑衣姑娘,一边还牵着一头黑小驴。
轻点着头,铁胜英道:
“不错,也许他见了我本人,就相信所言不假了。”
黑衣姑娘点头道:
“老弱妇孺不宜夜宿荒林,你们看那林深地方绿惨惨的小光亮吗,那就是狼啊!”一顿之后,又道:
“我们不妨设下计谋,先赚进飞云堡,只要总镖头见了飞云堡主,就不怕他不接纳这些难民了。”
点着头,铁胜英道:
“姑娘说的有理,看来姑娘必有良策,何不说出来也好让老夫琢磨琢磨!”
黑衣姑娘一笑,道:
“良策没有,一计在此,不如我扮成总镖头女儿,总镖头就说我生了急病,必需进堡去熬药治疗,那时他们就再也难以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一拍大腿,铁胜英道:
“此计甚好,咱们这就照计行事!”
却是柳员外拉住黑衣姑娘道:
“姑娘怎可涉险?”
浅浅一笑,黑衣姑娘道:
“咱们这不是去土匪窝强盗窟,用不着杀杀砍砍,柳老爷子尽管放心。”说完,把小黑驴往一旁拴住,跟在铁总镖头身后走去……
二人才走近堡楼下,早又一箭射来,却被铁胜英一掌打落,怒道:
“这不是飞云堡待客之道吧,回禀一声,万胜镖局铁胜英亲来拜堡了!”
堡楼上早有人回道:
“刚才说的十分清楚,堡中当家的主事的全不在,铁老英雄请回头吧!”
铁胜英立刻道:
“如今我女儿身染重病,必需进贵堡暂休息,这点要求不为过吧!”
又是好长一阵沉寂之后,两扇大堡门启开一缝,把铁胜英与黑衣姑娘二人放进飞云堡。
只见两个提灯的灰衣短打汉子,举着灯尽在黑衣姑娘脸上照,而黑衣姑娘却露出一脸疲惫不堪样子。
进得堡门,迎面一个小小广场,正面大厅,厅后面一连两进院落,从堡里看,三面绝壁一面城堡,形势十分壮丽雄伟。
就在大厅廊前,早见一个虬髯大汉,豹头环眼,挺胸凸肚,双手叉腰呵呵笑道:
“原来真是铁总镖头,快请厅上待茶!”
铁胜英回礼,却皱眉道:
“阁下是……”
又是一声宏亮大笑,大汉粗着嗓门道:
“俺是新近飞云堡的总管,小字号于大海的便是!”
铁胜英二人走入厅上坐定,于大海高声道:
“上茶!”
早见一个女婢,端过一个木盘,送上两盅茶,接过茶杯,铁胜英对黑衣姑娘道:
“你跟丫头到后面去找你宗大婶去,她会找人替你熬药,为父就在此地等,吃了药咱们还得回去呢!”
伸手一拦,于大海早说道:
“丫头刚才说老夫人同一众女眷全睡下了,熬药容易,就把药交给这丫头,马上就去煎!”
只听丫头走近黑衣姑娘跟前,道:
“请小姐把药拿来吧!”不轻易的,那丫头手中木盘稍作翻转,只见一个“毒”字,清晰的写在木盘底。
黑衣姑娘双目锐芒一闪即敛,道:
“那就烦你先送来一杯白水,让我把药丸先敷下!”
丫头一听,稍施一礼就急急退出去。
举起茶杯,铁胜英正往嘴里凑呢!突听黑衣姑娘道:
“爹,你那杯茶还是由于总管喝,你喝我的吧,我等等喝白开水就好!”
铁胜英一笑,道:
“也好,于总管,这杯给你!”
于大海的自然反应是一震,也就是那么一震,早提醒久走江湖的铁胜英,不由冷然一哼,把黑衣姑娘手中的茶接在手中,双手连扬,道:
“于总管请!”
极不自然的拍着肚皮,于大海笑道:
“晚上吃多啦,也灌了不少酒,还是总镖头请!”
黑衣姑娘道:
“茶里不会有毒吧!”
“这是什么话,没有招待你们进堡,已经是心里难安,不知将来堡主回来后会不会怪罪下来呢,怎可以施奸弄诈,还要坑害二位贤父女?”
突听铁胜英道:
“你不是飞云堡的人,因为飞云堡谁都知道我铁胜英只有两男,膝下并没有女儿!”
含着怒容,于大海道:
“你有女有男关我何事,再说我于某到此不久,这还是第一次与总镖头见面呢!”
黑衣姑娘头上拔出银簪,手法急快的往茶内一放,还未等她拿出来,早见于大海一脚踢翻茶桌,暴退两丈,怒喝道:
“娘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铁胜英怒道:
“这么看来,飞云堡真的出事了!”
于大海戟指着铁胜英,道:
“原本听说一群逃难的,于大爷还不太有兴趣,不料这群逃难的竟然是大迁徙,还请了你们保镖,不用说一定有不少金银好赠,本为要杀过去的,忌于你铁胜英金刀震八方的威名,才设计把你赚进堡来,原指望一杯毒荼毒死你这老王八,却是这鬼灵精丫头,无病呻吟,坏了老子好事,不过,一计不成,爷们还有二计在此!”
铁胜英早怒道:
“姓于的,你是哪路人马,宗堡主他们人呢?”
得意的一笑,于大海道:
“宗大堡主一家平安,不过他那个不听话的总管,却被我一刀劈死,只等我们挖出飞云堡藏金之地,自然会拉着我的人走去,不过这事情既然你铁胜英碰上,。电子书在于大爷看来,未当不是锦上添花,老子这么一说,伟大的铁老英雄该懂了吧!”
黑衣姑娘冷然问道:
“这么说来,那帮从柳河过来的难民也要遭殃了?”
“只要他们把贵重东西交出来,于大爷照样放生!”
铁胜英大怒,“嗖”的一声拔出金背砍刀,早见于大海狂叫道:
“围起来!”
只见埋伏于大海四周的二十几名劲装灰衣壮汉,一个个黑巾包头,手握钢刀把二人围在大厅上……
铁胜英愁眉一望黑衣姑娘,道:
“想不到却害了姑娘!”
浅浅一笑,黑衣姑娘道:
“老英雄不用为我操心,只管放手一搏就是。”
于大海早狂笑,道:
“你们谁也不用操心,鬼门关已为你二人大开方便之门,勾魂使者早已等得不耐烦,二位,上路吧!”
黑衣姑娘冷笑着拔出宝剑,道:
“勾魂使者是等的不耐烦,只是等的是你们!”她话声中长剑一挥,一招“苍龙摆尾”,只见长虹一道,刃芒在波声中洒出一溜彩色艳丽的血雨,三个土匪早横尸当场。
于大海一见,不由大骂道:
“好个泼辣货,看于大爷饶得了你!”
好重的一柄厚背砍刀,挟着刺耳锐风,席卷而砍向腾跃的黑衣姑娘,像群蚁争食一般,十来个土匪早抢着挥刀围住金刀震八方呼喝着狂杀起来……
于是飞云堡的大厅变成了杀人场,刀刃撞击中挟杂着呼喝哀号,刃芒冷焰旋流闪耀下,一束束血雨喃洒开来,光景可真够惨烈的!
于大海似已杀出个性,早把上衣脱去,露出胸前好大一片森森黑毛,只见他双手握刀,配合着口中低沉的哼咳声,与黑衣姑娘双双战在一起……看起来一个是力沉势猛凶如狮虎,一个是剑走轻灵,招式辛辣……
战到分际,突见黑衣姑娘卖个破绽,斜却跃向一张桌面,幽灵似的又自那张紫檀厚桌面下消失,而使得举刀欲砍的于大海一迟疑,却不料黑衣姑娘已自下又钻回去,于大海只觉下面黑影一晃,刚一警觉,口中“不好”二字才说出一半,就觉右足痛彻心肺,而使得中途稍滞的砍刀猛力劈在桌面上,“卡”的一声,在黑衣姑娘斜飞而出同时,桌子已被劈裂!
只听于大海破口骂道:
“奶那个熊,于大爷看走眼了!”
不料他右足难抬,双手抱刀,等着黑衣姑娘扑上的同时,空中一声冷笑,只觉无数剑花在自己眼前爆裂开来,不由奋力一刀斜劈!
璀璨夺目的碎芒突然结合成窒人的刃芒,那么令人难以捉摸的划过于大海那粗如儿腰的脖子,但听“咯”的一声,像巨石激起池中一片水花,只是这些水花却是鲜红色,破桌也被压碎了!
又是一声清叱,黑衣姑娘剑走连环,身随剑旋,早又放倒五名围攻铁胜英的土匪……
只听铁胜英高声赞道:
“姑娘好剑法!”
突然间,其中一个土匪似是头目的狂叫道:
“不好了,当家的被杀了,快告诉二当家呀!”
又在几声惨叫中,黑衣姑娘冷凛道:
“你们一个也别想逃!”她逃字出口,人已挟着剑山般的刃芒,迎着几个匪徒杀去,一面高声道:
“铁总镖头伤的如何?”
“金刀震八方”铁胜英傲笑一声,道:
“皮肉之伤不碍事!”只见他精神一震,撩起金芒闪闪,早又把围近身的三名土匪逼退……
不旋踵间,黑衣姑娘又放倒三个,大厅上只余六七名土匪,一看情形,那名小头目急叫:“扯呼!”
几个土匪冲出大厅,到了厅前一片广场,早遇上另一帮土匪自堡墙上,堡后面冲杀过来,看来足有二三十人之多,其中一个冬瓜形矮胖子,手握一对铜锤,迎住铁胜英高声骂道:
“姓铁的,放着你的阳关道不走,为何偏就挤在这独木桥上穷搅和,你今坏了爷们的买卖,你那万胜镖旗往后就别在这八百里伏牛山区走道了。”
铁胜英一摆手中金背砍刀厉声喝道:
“大旱三年,山区里不知从哪里冒出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搅的黄河水不清,今晚既然大家兜上,总得要杀出个结果来……”
黑衣姑娘早声问道:
“你们是不是老爷岭赵长腿一伙的?”
双铜锤碰的当当响,就听那矮冬瓜道:
“眼前虽不是,但却早接到赵大当家的入伙信函,卷了飞云寨,老子们这就要往西南去老爷岭呢!赵大当家人多势大,你们若是害怕,现在退出老子就放你二人一马!”
冷冷一笑,黑牡丹道:
“如果你命够大,还有机会遇上赵长腿,那就告诉他,有位黑衣姑娘早晚要去取他项上人头!”
狂傲的一笑,矮冬瓜一抡双锤,转而暴砸黑衣姑娘,口中却骂道:
“我操,口气不小,先吃老子一铜锤!”
黑衣姑娘正要他扑来,如今见铜锤一先一后暴砸而来,奋力一跳,半空中搅动一天气漩,剑芒收敛中,就见矮冬瓜双锤抛地,撤地滚出三丈外,左手紧抓右臂,口中不断“丝”叫中,大吼一声:
“杀!”
于是二十几个土匪蜂拥似的围杀而上,刀声与叫声,喝骂与哀号,交织成一幅既不壮观又不伟大的战争场面,因那么多人围杀两个人,有什么壮观可言,除了可耻以外!虽然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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