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麻面”伸手抓过去,突然灰影一闪,土地庙里的老和尚横身一挡,道:
“阿弥陀佛,施主这是要做什么?”
“阴阳麻面”一僵,但旋即怒道:
“老和尚,你可是在玩火烧身呢!”
老和尚依然挺身挡着,道:
“施主,佛门净地,不容亵渎,还请施主自重。”
“阴阳麻面”冷冷骂道:
“老秃驴,我看你真是活腻了。”话声中,就见他跃身退到庙门阶下的场子上,大手一挥,对他的手下四人沉声道:
“他娘的,给我拖出来打!”
立刻就听四个大汉吆喝一声,往庙内冲去,四个人尚未登上台阶上面呢,就见那老和尚大步走出庙门,四个大汉也不多说,一拥而上,拳风腿影,四面八方向老和尚狠命围扑而上,光景还真的一付揍活人架式!
却不料老和尚十分了得,挡拳盘腿,闪展腾挪,一抡推撞中,四个大汉竟然一拳也未打到老和尚身上……
“阴阳麻面”虎吼一声:
“真是一群饭桶,全给我退下来!”
四个大汉目露凶芒,边骂着退下到一边,一个个双手叉腰,准备再战呢。
这时候“阴阳麻面”背上拔下砍刀,交给一旁的手下,冷笑着对老和尚道:
“我‘阴阳麻面’为了图个吉利,不想在景阳庄上制造血腥,既未带多人来,当然更不愿动刀子,老子刚才见你露了几手,想来必是个练家子,待我‘阴阳麻面’向你讨教几手拳脚功夫!”
老和尚年近六十,如今面对身高六尺年才三十几岁的“阴阳麻面”,自也不敢大意,面对逼近的“阴阳麻面”,他心中相当明白,因为早听人说,陀螺谷中强盗头子“阴阳麻面”十分凶悍,看来今日难免一场拚斗!
老和尚正在思忖,“阴阳麻面”闷不吭声突现掌形,乍见双掌交搓,倏忽间双掌分上下两路疾迫近身,刹时带起两股气漩,发出“噗噜”响声,气势惊人!
老和尚袈裟飘动中,运起双臂,借力卸力,就在“阴阳麻面”暴弹双腿前掌后拳奋力下击中,老和尚不看双方只注意“阴阳麻面”双脚尖方向,就在一股强大拳力前方,立刻双肩摇晃,全身神奇的横移五尺而躲过“阴阳麻面”千钧一击!
“阴阳麻面”双脚落地,不由冷笑道:
“你该反击了吧,我的大和尚。”他话声中,转身一挫,忽的一个大回身,右腿车轮似的暴漩横踢。
老和尚专心对敌,口不出声,身手矫健,只见他打横拔空,双掌交错,仍是疾闪敌人横扫一腿!
却不料“阴阳麻面”右腿横扫中途,突然中途拄地,藉着老和尚身在空中无处闪躲,倏然拧腰疾挥八掌,掌掌挟排山倒海啸风,狂飙而上!
老和尚知道上当,就在避无可避之下,奋起双掌迎去,于是,空气中爆裂一声“砰”!就像断线风筝般,老和尚就在空中连翻三个空心筋斗,三丈外落下地来,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才一跤跌在地上!
双手叉腰,“阴阳麻面”冷哼道:
“招式不错,可惜劲头缺缺,老和尚,你坐那儿歇歇,知道厉害,就别上来!”“阴阳麻面”朝庙中走去!
突然间,老和尚缓缓爬起来,沉声道:
“‘阴阳麻面’,你不能进去!”
“阴阳麻面”回头望,立刻露出一口黄板牙,笑道:
“真有你的,看来你还是不服气嘛!”另外四个喽兵早哈哈大笑起来!
斜着肩头,歪着身子,老和尚庄严的道:
“你不能进去!”
“阴阳麻面”肚皮一顶,搔搔面上稀疏的几根小胡,道:
“如果我‘阴阳麻面’大王非要进去呢!”
老和尚毫不迟疑地道:
“得先把我老和尚撂倒!”
突听“阴阳麻面”高声对四下躲藏的朝阳庄上人道:
“众家乡亲们,我‘阴阳麻面’今日是来串门子的,不合兴杀人,再说我也是以赤诚之心来找门亲戚,如果顺利成功,往后你们朝阳庄过日子,过的就是平安日,非但如此,逢年过节我还会孝敬一些,如今这个老和尚竟然非要以死耍赖,这可不是我‘阴阳麻面’的初衷本意,他一定要为寺庙尽忠,‘阴阳麻面’这就成全他!”说着一伸手,又道:“刀来!”
于是,就见一把冷紫砍刀,刀把上绢带净红似血,在刃芒的闪耀中散发出慑人的彩芒!
“阴阳麻面”握刀在手,迎面“咻”的一抡,有着一股气吞河岳之气势,冷笑道:
“老和尚你快抄家伙呢!”
老和尚摇摇头,道:
“不!出家人只救人不杀人!”
“阴阳麻面”大怒道:
“你是在找死!”砍刀一抡就要斩去呢!
突然自树林中急匆匆跑来三个穿着十分体面老者,迎着“阴阳麻面”噗通跪下来,道:
“大王,今天是八月节,最好不要在神前杀人呀,你知道那位姑娘是谁,她有个哥哥在西口镇上当团练,你若抢了他妹妹,杨团练同你就没完没了,可是你如果找媒提亲,双方如果都有意,你再用花轿来抬过门,这要比你抢人可体面多了,大王爷,你可得三思呀!”
“阴阳麻面”哈哈大笑,道:
“真是我陀螺谷里好邻居,每句话都是替我想,好,我这就暂回陀螺谷,三天以后媒人上门就是,哈……”
在距离朝阳庄尚有一个时辰距离,远从荆紫关过来的黑牡丹与周通,已攀登上景阳庄对面的石盘岭上,遥望景阳庄,如果不疾不徐的走,赶到景阳庄正好吃午饭!
从插天老柏树上隙望向天空,秋阳火伞高张,行路人汗出如水,甚至黑牡丹胯下的黑马也喷出一口热吐沫!
石盘岭上,黑牡丹把缰绳往驴脖子上一搭,对随后跟上来的周通,道:
“岭上风大凉快,咱们就在这儿歇上一阵子再走。”
周通把哨棒往树干上一靠,找了一块岩石坐下来,取下草帽扇着凉,边笑问道:
“姑娘,大青河还有多远呀!”
黑牡丹也把草帽摘下来,道:
“也快到了,走的快,明晚一定能到。”
二人正在凉快呢,远处石盘岭下边有了声音,那是一阵铜铃声,黑牡丹与周通望下去,林深密青,陡崖峭立,除了声音渐近以外,什么也看不见,不过是往岭上来,应不置疑的!
不旋踵间,从斜道上登上来两匹健骡,马骡见面,虽不相互踢弹,却也会敞起喉管,呼喝的穷叫一阵……
黑牡丹望过去,只见骡子上骑着两年青人,前面一个骑在骡上,灰衣短襟,顶着破草帽,帽带垂到胸前面,手臂脸蛋全都发出黑红色,背上背了一把砍刀,猴儿精般的一双眼睛,早盯着黑牡丹与周通望不停……
跟着上来的年青人,装扮的十分体面,瓜皮缎帽,天蓝长衫,灯笼裤子黑缎鞋,脑后垂着亮光光的长辫子,双目精芒毕露,稍翘的鼻尖下面,一张吃四方的大嘴巴。
二人本要继续往岭下走呢,突见后面的年轻人问道:
“二位这是要上那儿呀!”
周通坐在地上应道:
“去大青河!”
青年人浓眉一紧,道:
“要去大青河,为什么不绕绕道,从荆紫关往南,再去内乡往北,从鲁山入山不是也可以吗?”
黑牡丹笑道:
“那要多绕三天脚程,直着走我们明晚就到了!”
青年人立马回头道:
“姑娘,如果你要直着走,只怕这一辈子也不一定会到大青河上!”
黑牡丹望望周通,不由一笑,道:
“这是为何?”
青年人直起身子,手中皮鞭指向远处道:
“二位,你们顺我的手往东南方看,二十里地方有个陀螺谷,那儿住了几十个凶神恶煞的强盗,他们在那儿经营陀螺谷已有一年多,平日里把谷中山道东改西岔,不明道路的人,一进入谷中,休想走得出来,你们要去大青河,就必须走过陀螺谷,想想看那够多危险!”
前面的青年人也道:
“回头吧,听我们大少爷的话是对的,若没有急事,多走个两天山路,又有什么不可?”
两个骑骡的年轻人边走,就听后面的青年又问道:
“出门在外,应知趋吉避凶之道,平安第一啊!”
只见两骑缓缓往阳庄那面下去……
也就在两骑才走出不到五丈,骡背上的青年人问道:
“那‘阴阳麻面’真的会在今天派人到庄上提亲?”
“‘阴阳麻面’是这么说话的!”
“‘阴阳麻面’!‘阴阳麻面’……”
黑牡丹陡然热血沸腾,心中在想,原来八大盗中的“阴阳麻面”会窝藏在这陀螺谷中,倒是令人想不到的事情。
只见黑特丹对周通道:
“走!咱们先到前面朝阳庄去。”
周通早扛起哨棒,咧着大嘴笑骂道:
“娘的,什么样的‘阴阳麻面’,我赛周仓倒要见识一下,看谁先把谁吓倒!”说着跟在小黑马后面往石盘岭下面走去!
才走了一半,半山腰里,前面的青年人早挡住他二人去路,道:
“怎么?是我说的太清楚了?还是二位听了糊涂?那我就直接了当的说,要上大青河,请绕内乡过鲁山入山,这儿有强盗,行了吧!”
黑牡丹一笑,道:
“你说的也清楚,我们听的也不糊涂,强盗也是人,只不过手里多了一把杀人刀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青年人道:
“你这位姑娘忒也大胆了,陀螺谷中全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你最好别拿自己开玩笑,回头吧!”
“好意心领了,不过如今快吃午饭了,我们先到贵庄叨扰一顿,完了立刻上路!”
青年人沉思一下,轻点着头,道:
“嗯!这倒可以。”说着拨马往岭下驰去……
顺着山径,一行人到了朝阳庄上,黑牡丹发现这庄上的房子全都是向东而建,最东面一个广场,场子一边一间大地庙,沿着广场四周,种着一圈老桑树,原来这儿是养山蚕的地方,如今年头不太平,附近山上已空下来,没有人敢在夜里守山了。
青年人骑骡子走在前面,侧面进入广场,他没有先回家,而是到了土地庙,庙门口老和尚早迎了出来:
“是杨团练回来了吗?”
“大师你还好吧!听说你同‘阴阳麻面’对招较量过。”
老和尚叹口气点点头,道:
“传言不假,那人是有一身功夫,贫僧不是他对手!”
青年人一惊,道:
“合我二人之力呢?”
老和尚摇摇头,道: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要知他手下尚有五六十个恶煞,认真干起来,就不是朝阳庄之福了!”
青年人怒道:
“总不能眼看我妹妹被那恶魔拉去陀螺谷糟蹋!”
老和尚道:
“你还带有朋友,那就先回家去吧,也许就在这一两天里,陀螺谷就会有消息了。”
回头看看黑牡丹与周通二人,姓杨的青年并无太大好感,原因是一个长的美,却一身黑漆漆的衣裳,另一个大汉却又骊身是毛,就算不穿上衣,准也是一肚皮粗毛,这时闻言,才接道:
“他们二位是过路的,吃过午饭就回头走了,陀螺谷就算他们要走,我也不会答应他二人去送死的。”
周通望望黑牡丹,只见黑牡丹笑笑,道:
“如果说我要去找那‘阴阳麻面’呢?”
“姑娘你最好别找他!”
“为什么?”
“因为俏麻子迫不及待的要找个压寨夫人,我看你长的不输我们庄上的杨姑娘,你若被他碰上,准难逃出他的魔掌,杨团练说的不错,你还是吃完饭赶西口镇去吧!”
黑牡丹一听,也不多说,跟着杨团练来到一处高大庄门楼前面,六层青石台阶上面,望进去,门正口有个屏风,绕过屏风,一个院子,里面十几双大白鹅,有几双厉害的看了人平着翅膀伸长脖子,哈着大气在厅咬人的模样!
一个伙计把二人引进客厢,杨团练却挺胸往堂屋那面走去,只见他走至堂屋门口,立刻又回过身来交待那伙计道:
“马上送些吃的,不论面条电好包子也罢,一定要有汤有菜,尽着客人吃饭,完了请他们原路回去,就不用再来打扰我了。”说完他进到大堂屋中,然后从堂屋后屏走入后院,绕过回廊走向后面堂屋……
听得有人尖声道:
“大哥回来了,大哥赶回来了!”
原来这伏牛山区闹土匪以后,大的镇甸开始想组织着地方武力自保,西口镇的人就把附近年轻人集中起来,成立团练,这朝阳庄的杨定邦,因为从小练过武术,所以被选为团练,地方武力才在成立没有多久,如今还是在西口镇操练呢,不料杨定邦得到消息,土匪要抢他妹妹,这才跟着家里长工急急的赶回来!
杨定邦手里提着马鞭子,走入堂屋,才叫了一声:
“爹!妈!”猛抬头看到自己的妹妹,不由怒道:
“一个姑娘家,烧的什么香?土地庙这么近,你又刻意打扮,如今可好,正碰上‘阴阳麻面’,这事如何得了,你说怎么办!”
只听老太太道:
“定邦,回来大家想办法,合着不该先把你妹妹大骂一顿,又有什么用呢!”
又听一声苍老语音道:
“芍药无心,强盗有意,合着这是在劫难逃了!”
突听芍药道:
“哥哥,如今你只有一人回来,绝不是那鬼强盗的对手,不如我同哥哥连夜往西口镇姑妈家躲一阵算了!”
杨定邦道:
“能躲一时也躲不了永远,如果惹恼了‘阴阳麻面’,他来个血洗朝阳庄,连爹妈在内,一庄之人全得遭殃!”
突听芍药哭道:
“妈,这可怎么办,我可是宁死也不嫁那个丑鬼怪物!”
杨定邦深长一叹,道:
“我手下训练的人,是有一百多,但他们家都在西口镇上,如果因为我的私事,把他们拉过来替我拚命,在公在私,全说不过去,再说他们才练了几天把式,运马劈砍还差的远呢!”
老太爷捋须说道:
“咱们朝阳庄上也有三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真要干起来,我老头子也算一份!”
杨定邦道:
“爹,你……”
“我怎么样,总不能把我们芍药变成强盗婆吧!”
杨定邦的妈也顿脚道:
“他们要抢我的女儿,得先杀了我!”
走进杨家三个长工,一个老妈子两个小丫环,全集在后堂屋里,在家无计可施呢,不料周通大踏步走到后面来道:
“大爷,不好了,我们姑娘突然有些不舒服,想在你们前面厢房里多歇一会呢!”
杨定邦不高兴的道:
“最好是快一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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