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饿已使得邱太冲有些虚脱,累更令他肢体发软!
透着仍有的求生本能,一股强大的责任感,而使得邱太冲竭力承受着各种折磨!
渐渐的天又黑了,阳光成了他的奢望,因为第二天不知会不会再看到阳光!
不过这一夜小船似摇篮,摇得邱太冲好一场沉睡,直到二天一早,邱太冲被饿醒过来。
缓缓仰起身子,解去缚在腰上的绳子,邱太冲伸头向四下望,不由叫了声:
“天呀!”
因为他什么也看不见,当然除了四下里尽是绿泛黑的海水外!
不过邱太冲自小被海水泡大的,求生本能多少还知道一些,于是他运用自己智慧,先得弄些吃的!
有道是:风浪过后小鱼水面溜,这话真是一点不假,邱太冲只要把左手往水下伸去,就会有小鱼游过来,他就是利用这机会,着实叫他刺中几条鱼!
邱太冲像享受一顿丰盛大餐似的细嚼慢咽,一条小鱼,那真是有生以来最令他愉快的一顿美餐,因为他连那咬不烂的鱼骨,也一咬再咬的不忍丢弃。
风小了,浪也小了,海面上成群的海鸥在飞翔,而使得邱太冲知道附近陆地,也许有海岛,就像自己的家乡洞头岛那样,于是他流泪了,因为自己的家已毁在海盗之手,那个叫宫雄的大海盗之手!
邱太冲很想看到陆地,但他直到天黑还是没有看到……
终于又是一个黑夜的到来,而使得邱太冲无可奈何的倒卧在小划船上沉沉睡去!
片片碎云,反射出东方天空的鱼肚白,就在一阵呼叫中,邱太冲揉着眼皮醒过来,却听得附近有人在说:
“人还是活的,没有死呢!”
邱太冲一骨碌爬起来,发现附近有几个大岛,一条单桅帆船,向他的小划船驶来,心中不由大喜,立刻连连挥手不停……
邱太冲终于被救到了帆船上面,只见船上一个青年劲装俊男走过来问道:
“兄台可是前天一场暴风把大船吹毁的?”
邱太冲有些虚脱的道:
“我是遇上那场暴风了,眼前可否给在下一些吃的?”
青年早招手叫一个伙计送上一大碗粥与小菜,邱太冲不及言谢,先一口气把粥吃下肚子,这才抱拳道:
“请问兄台贵姓大名,此处是何所在?”
那青年一笑,道:
“在下南宫年,正由普陀返回象山湾,准备前往中原去呢,这儿叫舟山群岛,请问兄台是……”
邱太冲一听大惊,道:
“怎么我已由洞头吹来定海了吗?真是不敢想像!”
要知南宫年在荆紫关遇过女侠黑牡丹,得知黑牡丹是师父一心禅师师妹一澄师太的弟子,这次是特来普陀询问师父有关一澄师叔的一切,如今正准备重回中州,去寻找女侠黑牡丹,因为南宫年自见过黑牡丹以后,难忘伊人倩影,更何况他曾在女侠中毒镖之后,亲自背她去急救!
但他却想不到会在大海救了邱太冲,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
单桅帆船行驶中,邱太冲把几天前发生的祸事说了一遍,且说海盗头子名叫宫雄,是个北方大盗,手下还有个武功不错的文通,就在这闽浙沿海为害,也详细说了一遍……
南宫年听完,不由咬牙道:
“这些强盗真是可恶,如果不是在下要赶往中原协助师妹黑牡丹灭除流窜在伏牛山区的八大盗,在下一定相助邱兄一臂之力的。”
邱太冲长叹一声道:
“海盗人多势众,盗魁武功高强,即算有兄台相助,怕也难与抗衡!”
南宫年道:
“在下送兄台登岸以后,兄台准备做何打算?”
邱太冲凝望着远方,道:
“括苍山双龙庙距离我家不太远,原是在那儿学了几年武功,可是想起师父年迈,又不好去惊动他老人家,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要知邱太冲年不过二十一,又未行走过江湖,自然不认识什么人,如今突然发生这种事,一时间还真令他有手足无措之感!
南宫年道:
“兄台可有什么亲戚可以投奔的?”
邱太冲道:
“我家在金华有商号,这仇我是非报不可!”
南宫年沉思有顷,这才对邱太冲道:
“既然一时间兄台没有良策,倒不如随同在下先到北方,协助在下师妹,剿除伏牛山区八大盗以后,在下必商请师妹一同南下,协同一致,为兄台报仇,要知在下师妹武功高强,嫉恶如仇,尤其在下曾在丹江见她水下功夫,也十分了得,到时她必定会答应一同前来的!”
邱太冲一听,稍作思忖,当即点头道:
“为了联络志士,共同消灭海盗,在下愿先追随南宫兄前往北方一行!”
南宫年一听大喜,道:
“好!既然邱兄愿往,南宫年深知眼下邱兄心情,不过在下倒是诚恳的相劝邱兄,从现在起,应化悲愤为力量,同仇敌忾,消灭强盗!”
邱太冲早热血沸腾,血脉喷张的道:
“在下一定听南宫兄的就是!”
于是南宫年的船进入象山湾,就在象山靠岸,然后改为双桅帆船。
这时早有几个伙计向南宫年禀报一切货物全都装载完毕,就等南宫年回来开船!
要知象山南宫世家,专做海产干货生意,所谓海产类在沿海来说并不值银子,但如果运入内地,尤其中原一带,就成了奇货,干贝、海参、鱼翅、淡菜、海蜇,尤鱼之类,全是调节上珍品,所以南宫家的货船,把这些海产运入内陆,马上一本万利,然后再把内陆山珍特产人参之类装船运回,自然又是大赚一笔,自不在话下了。
双桅船自象山出海,穿过沈家门航向上海,由吴淞入长江,直驶向汉口,船上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相聚甚欢,言及年龄,南宫年长邱太冲两岁,于是邱太冲以南宫年大哥呼之。
逆江而上,船行较慢,大半月以后,船才到汉口,已是初冬季节了。
南宫年在汉口把船上的货已出清,空船驶向老河口,然后沿丹江而到了荆紫关。
于是南宫年就把船上一切安排妥当,当日就叫船返回舟山,自己与邱太冲二人先到了荆紫关的那家药铺,方大夫自是十分欢迎,大家谈起大破卧虎山庄事,不由哈哈笑开怀……
只是南宫年急于找那朝思暮想的师妹黑牡丹,二人在荆紫关才住一天,第二天就买了坐骑离去……
雨淋日炙,时光如云烟过眼,山道崎岖,虽有坐骑亦不能放马奔驰,南宫年与邱太冲二人绕过荆紫关往东,直人八百里伏牛山区,沿路黄叶飘零,霜浓风寒,眼看着灰云罩顶,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就要飘落了……
这日傍晚,二人骑马缓缓来到内乡县境的夏馆小山城镇,就住在东关内的一家小客旅中,也就在这一天夜里,好大的一场雪,鹅毛般的落下来,眼看着二人就困住在这家小客栈中了,一时间无计可施,只好等雪停了才能上路!
深山出俊鸟,夏馆一枝花。
深山鸟儿长的美,但夏馆一枝花却是指的一个人,一个年约二十的女子,凡夏馆的人,谁都知道东门周员外的掌上明珠芸娘是个美人胚子,见过芸娘的人,全都在惊艳之下,不由自主的赞美几句!
如今,外面下着大雪,而周员外的前院西暖厢中,却是一只大火盆,火盆上架着酒壶,一张八仙桌上,周员外面对符家庄的退职捕头白长庚,正殷殷的举杯劝酒。
只听灰髯壮硕的白长庚右手举杯,左手大拇指竖起老高的夸赞道:
“令嫒生得可真是冰肌玉骨,色艳桃李,仪态大方,杏面生春,何止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简直就是天仙化人一般美丽。”
阿谀赞美之词,周员外总是一笑置之,但如今出自白捕头之口,那就令他从心眼里高兴,因为白捕头是他远从几十里外的符家庄来的上宾,其目的也就是试探着女儿的亲事。
周员外家大业大,骡马成群,年已五旬,也只有芸娘一个女儿,偏就芸娘又生得国色天香般艳丽,在这夏馆小城镇上,早有人提过亲,却因芸娘是文武全才,人坐闺房,刺得一手好绣,走出户外,骑马射箭全有一手,而使得上门提亲的知难而退。
暖厢中,周员外的国字脸上,浓眉一扬,抚髯哈哈笑道:
“白兄谬赞,往后还得白兄多多指点呢!”
白老捕头丹凤眼一眯,含笑道:
“指点不敢,倒是白某能获员外下交,甚感三生有幸。”
两人正在这暖厢中对饮对酌,暖厢门已被推开了,只见一个十分挺拔,目芒冷沉青年,仰首仲眉跨进来,刹时一副笑容的向周员外施礼,道:
“员外交办的事,全部订制好了,后天就可以取来了。”
周员外呵呵一笑,道:
“好,好,来,我同你引见一下,这就是从符家庄来的白老捕头,如今县衙捕头一职已由儿子接替,现正在家乡享清福呢!”一面又对白长庚笑道:
“这位是丁管事,来到夏馆投亲未遇,他家乡又闹灾荒,半年前投身在我这儿,人很忠实可靠,也有一身本事,这年头天灾加上人祸,丁管事能出淤泥而不染,不做那为非做歹的事,而投入我这里,这种年轻人也真是难能可贵的了。”
白捕头上下打量这丁管事,抚髯笑道:
“倒是难得!”一面礼让丁管事一旁坐下来,下人立刻又添加杯筷,白老捕头道:
“丁老弟府上是………”
丁管事立刻回答:
“小地方卫辉府。”
白老头一笑,道:
“比起这山里来,那算是大地方了。”
丁管事腼腆含笑,一副老成的样子,频频向周员外与白长庚二人敬酒,边随意问道:
“闻说县城捕头姓白,原来竟是白老爷子大公子,倒是令人可敬!”
周员外抚髯笑道:
“这就叫做老子英雄儿好汉,英雄好汉出少年,哈……”
白长庚得意的笑笑,道:
“全是县太爷抬爱。”
周员外道:
“能干上捕头,那也得要真才实学,令郎二十四五岁,就能在这乱世里当此大任,也是白仁兄平日教导有方。”
白长庚一笑,道:
“还嫩得很呢,靠大家支持罢了……”
于是员外举杯道:
“来,咱们先干一杯。”
三个人放下酒杯,周员外这才缓声对白长庚道:
“三个月前,白仁兄大公子领了七八个捕快入山办案,曾在我这儿落脚一阵子,对于大公子那种温文尔雅,儒将风节,我是十分心仪,再说我那个刁蛮的女儿,又眼高过顶,除非是拔山盖世的英雄,来清去白的丈夫,她是绝不会中意的,放眼咱们县境中,值得一交的,也只有白仁兄,所以这才厚颜相询,不知大公子可曾订过亲事没有?”
白长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公门中退职的捕头,能与周员外攀上姻亲,这是他不敢想像的。
就在他大喜过望中,当下起身抱拳道:
“这是我白氏门中光彩,也是小儿福气,老实相告,我也正为小儿终身犯愁呢,如今能得员外垂青,白长庚真是求之不得了……”
两个老的说着说着竟然把臂哈哈大笑起来,而一旁的丁管事,恰巧喝醉酒一般,满面胀红,已是不能自己,一阵沉默中,只见他起身强笑的抱拳,道:
“外面正在下雪,我得去外面照顾琐碎杂务,恕小的告退了。”
白长庚与周员外二人把臀言欢,举杯对酌,就在外面大雪而暖厢一室生春中,哪还会去注意丁管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表情!
儿女婚事似乎就在杯洒言欢中敲定了,又过了一天,大雪似乎是转小了,于是白长庚立刻迫不及待的要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带回符家庄,临去,周员外命丁管事把两件赶着订制的新棉袍送给这位未来的亲家翁携回去,那是两件绣工颇精的蓝缎棉袍,冬天穿着可正好御寒。
丁管事从马厩拉出两匹马,言明要替员外送送白老爷子的,虽经白长庚一再拒绝,但丁管事还是陪着白长庚骑马走出夏馆那个矮城门,朝着夕阳山驰去。
三天大雪,把个夕阳山粉妆得一片柔白,那座上七下八的夕阳顶上,上百只老乌鸦,“呱呱呱”的叫声此起彼落,从远处望向夕阳山顶上,有如一位白净的雀斑姑娘脸蛋,只是山顶上的小黑点不时的会移动而已!
半山腰的山道上,又见那棵大柿子树,只是这时候除了一树的乌红柿子以外,树上连一根树叶也没有,白长庚与丁管事二人到了大柿子树下面,把树梢上几只正啄食柿子的乌鸦惊飞上半天空,却听白长庚道:
“丁管事,你回头吧,告诉员外,说我白长庚诚心诚意的谢谢他的美意了!”
丁管事面含笑意的翻身下马,道:
“有件东西,在下忘了交给白老爷子带回去。”说着伸手在怀中掏摸……
白长庚笑道:
“员外真是破费了,白某倒是过意不去呢!”一面也翻身下马来,他这一转身之间,但觉一束比山上雪还要亮的冷芒,一闪而划来,劲急中挟带着刮面的“咻”声!
白长庚不防丁管事有此一招,急切间横臂上架,左腿暴抬猛踢,口中厉喝道:
“丁管事你……啊……”
丁管事一声冷笑,白芒破空划过,撩起一溜血雨滴洒在雪地上,紧接着拧身刀闪,躲过白长庚拚命一脚,冷凛的笑道:
“姓白的,你该死!”他话声中手中短刃上撩如电掣般劈向惊楞受伤的白长庚,刀法犀利,有如天外流星。
扭身强忍左臂见骨刀伤,白长庚像游鱼一般一闪而自坐骑腹下穿过,就听身后“沙”的一声,坐骑竟被丁管事一刀破腹,那马痛极怒奔数步跌毙在雪窝里。
白长庚面对冷如寒冰的丁管事,咬牙问道:
“姓丁的,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对白某下此毒手?”
嘿嘿一阵笑,那声音就像树头上的乌鸦叫声,丁管事戟指白长庚,道:
“姓白的,就凭你父子二人是干捕头的,丁某也足够理由杀你了,另外……嘿……”就在一阵冷笑中,丁管事又道:
“你儿子只不过是个小小捕头,有什么资格娶芸娘为妻,拿我丁某摆在什么地方?”
白长庚一听大惊,道:
“你究竟是谁?”
丁管事一步步逼向白长庚,一面冷冷连哼,道:
“当你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我会告诉你我是何许人!”
这时白长庚臂上大量出血,在寒冷入骨风吹之下,仍然强忍着伤痛,厉叱道:
“这么说来,你是非要老夫的命了!”就在他话声中,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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