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为女侠几位付账啊。”
“你拿回去吧,合着你封大团练往我马回子脸上抹颜色呀,不要说女侠只吃了我一顿,就算吃上个年二半载的,我马回子照样一文不收,我的大团练,你回回手吧!”
封大洪哈哈一笑,道:
“连我那碗牛肉你也全请了?”
马回子大笑道:
“我马回子不全吃亏的,只等到了西口,往你封团练那儿一住,还不是又吃回来了!”
于是,连骑上黑卫的女侠也笑了……
从草岭到西口镇骑马不过两个时辰,只是冬天天黑的早,一行赶到西口镇的时候,南城城门已经关了一半,四个年青乡丁,俱都手持红樱长矛,守在城门楼下面。
要知这西口镇的城墙四周,全有护城壕,城壕宽约十丈,城壕中水深丈五,为的就是防御土匪强盗攻城,如今城门前面的儿臂粗绳索,正要准备吊起来呢,封团练已到了城壕边,乡丁见是团练回来,马上推开城门,等着一众进了城门,就要拦起吊桥。
封团练请女侠等先进城,这才对守城门的道:
“后面有两个骑牛的,就快到,等他们进城以后再把吊桥拉起来。”他吩咐已毕,立刻把女侠等请到紧接南城门的团练所中。
女侠五人全都是初次来到西口镇,虽说天已黑,但五人望过去,西口镇的街道至少有两里多长,街道也相当宽大,看来少说也有几千户人家,南北两城,中间有短墙相连接,城高人多,阎半仙如果攻西口镇,没有一两千众,实难对西口镇有何威胁。
众人走入团练所,靠大门处有一排房子,里面住了两百多个乡丁,封团练马上交待在大厅上准备一桌酒席。
走入大厅中,只见除了两张长方形大木桌外,两边全放的刀枪矛叉之类兵器,往后面入大厅里来了。
于是一桌酒席摆在大长桌上,却是鸡鸭牛肉之类,因为马氏三口全是在坐。
酒席筵上,女侠问封团练,道:
“可知那阎半仙今在何处?你们是如何知道那阎半仙来攻打西口镇?”
封团练道: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说着,起身从一个架子上取过一封折过的信,递给女侠又道:“等你看过这封信以后,就全明白了。”
就着灯亮,女侠大看了一遍,冷然一笑,道:
“阎半仙可真有出息,竟然领着七八百人马干起绑架勒索买卖了。”
封团练忙道:
“可是你别小看这家姓曾的,他可是我们这地面上最大的富户,虽不富可敌国,但也足比半个西口镇的。”
女侠不解的问道:
“姓曾的住西口镇上足不出户,他又如何会被阎半仙的人把一十三口全掳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封团练一声叹息,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这儿住的曾大户,家有良田千顷,全都在双龙湾,就是离这儿往东三十几里的地方,曾老太爷那里也有个大宅子,平日也有几个护庄院的师傅,前不久突然过来七八十个土匪,扬言他们是阎半仙的人,马上就要卷进西口镇了,这些人杀进曾家庄院,当场掳去曾家老小十三口,打死几个护院师傅,且撂下话来,要曾家拿出十万两银子赎人,限其十天,银子送到二朗庙沟,同时要西口镇也要凑足十万两银子,才能免去一场浩劫,如果西口镇想过太平年,腊月二十日就得送上,否则阎半仙就会领人马把西口镇先围个水泄不通,一朝杀进城,管叫鸡犬不留。”他一顿之后又道:“西口镇上曾大户就住在南城里,城里开了两个大生意,一个是万象山药材行,既零卖也批发,另一个字号叫更新绸缎庄,三间门面高门槛,里面只相公把式就有二十多人呢。”
南宫年点头道:
“单只这两个字号,就知是有钱人家开的。”
封团练道:
“所以说曾家年轻的人全在镇上,乡下只有老太爷夫妇同小孙子们,再加上丫环下人护院的住着,如今出了这桩事,曾老大同曾老二天天往我这儿跑,他们催着我要西口镇上快凑十万两银子,要及时同他们的十万两一起送上二朗庙沟,可是我是一方团练,要我封某人拿银子送给土匪,往后我哪还有脸再干这一乡团练了!”
女侠道:
“这事情有问题,因为我在山中打听,阎半仙把人马从登服拉向南面的桐柏山去了,怎么会突然又注窜到这里来呢?难道阎半仙又要与棋盘山李大鼻子合着扭成一股?”
封团练立刻道:
“这几股土匪流窜不定,忽东又飘西的,那棋盘山就在重阳以北,李大鼻子把那一带已经踩成稀泥巴了。”
南宫年正要开口,突听马回子道:
“要以我马回子的想法,干脆咱们凑个一二百人,一口气冲杀过去,先解决二朗庙沟的八十来个土匪,救出人质,然后就等阎半仙来,大家也好豁上大干一场。”
封团练摇头道:
“马兄的想法,同我当初想的一样,可是后来再细研商,觉着曾家十三口人在土匪手中,曾家又备了银子赎人,万一咱们救不出人来,反而害了那十三曾家的人,所以我正迟疑不决呢!”
就在这时候,一个乡丁领着一位穿着十分体面的人,黑缎帽,紫长袍,狐皮马褂,一脸焦虑无限的走进来。
封团练立刻起身,不料这人急怒交加的道:
“封大人,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儿谈笑风生,举杯饮酒啊,须知我曾春生的父母儿女快没有命了呢!”
封团练木然一笑,道:
“为了应付阎半仙,我特意去了草岭一趟,不但请来马家父子三人,还幸运的遇上这几位英雄,大家皆愿帮助我们一臂之力,如今正在商议怎么救人,如何对付阎半仙呢,曾掌柜既然也来了,那就大家一齐商量着办吧!”
不料曾掌柜怒道:
“我的团练大人,你怎么不听我的,你既没有上千人马同阎半仙一拼,更没有能耐独自找那阎半仙理论,眼看着十天过一半,怎还不见行动呢,西口镇上大家摊凑十万两银子应该不难吧。”
女侠黑牡丹道:
“大掌柜,谁要处在你的境况中都是这样,不过封团练之职责,是安定地方,如今他正在尽力而为呢,终究他会对西口镇有所交待的。”
不料曾掌柜听罢,冷笑道:
“姑娘,你说的轻松,我听的可沉重,如今落在阎半仙那群土匪手上的可是我的父母儿女,单就一声交待就能把人救出来?你可曾知道,连北城汪家也在拍手笑呢!”
女侠不解的望向封团练,道:
“怎么半天又出来个姓汪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封团练一叹,道:
“在这西口镇上,南城曾家,与北城汪家,全是大户人家,两家生意全一般,就因为同行冤家,所以两家谁也不服谁,表面他们见面打哈哈,暗中却又各不相让的勾心斗角,自从出这件事以后,北城汪家自然要拍手笑了!”
马回子怒道:
“土匪就要攻城了,姓汪的还能笑得出来……”
报声若宏钟而气愤形之于色,却不料门外早有人高声道:
“谁说我汪家笑来着!”说着,走进一个半百老者,只见他双手插在袖管里,山羊胡子翘的老高,一脸的不高兴样子又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你们还要在这儿无中生有的派我姓汪的不是呀!”
封团练忙起身笑道:
“误会,误会,汪掌柜也来了,快一齐坐。”
女侠望去,只觉这姓汪的一双鼠目紫芒外露,小鼻头下面一张好大的嘴巴,山羊胡子已是黑中掺白,一付极端精明的模样。
这时只见这姓汪的走到曾春生面前,道:
“曾掌柜也在这儿,那太好了。”
曾春生道:
“怎么个好法子?”
汪掌柜一窒,道:
“你为家人跑断腿,我为全城找团练,你已准备十万赎银,城里再摊派,你们曾家就不必再出了,我一家认捐一份,余下的全城各户分捐。”
突听曾春生哈哈一笑,道:
“曾家十万两银子已花,哪还在乎多出一万两。”一面对封团练道:
“北城汪家出多少,南城曾家一个不少。”说罢起一抱拳又道:“我回去准备希望团练大人早作准备,打发这阎半仙放人,曾家就算感谢不尽了。”
曾春生一走,汪掌柜面露尴尬,道:
“这算什么?”
然而黑牡丹却在暗想,事情只怕不简单吧!”
第十一章 虎穴解人质
从西口镇往浙川,一路上翻山越岭走两天,这条路上最险峻的地方,就是距离西口镇五十里地的二朗庙沟,大山里有一座二朗庙,证明这一带多野狼,因为二朗神就是专管山中野狼的。
微弱的日光打从东面群峦叠幛的群山冒出个轮廊时候,大地却仍然灰惨惨的,显然这一天仍然是个似要降雪的阴天,就在这时候,西口镇南城门走出五个人来,细看就像五个逃难的灾民,一个个全都是一身破黑棉袄裤破毡帽,一个女的黑布包头,两个年轻的背包袱,另一个挑担子,一个大胡子驼背的,却拄着一根长手杖。
只见这五人登上一城西河岸的渡船,过河顺着山岭前面的山道往南行,那条山道也正是往浙川去的路,最近二朗庙沟来了强人,已经半个月没有人走这条路了。
进入山区十几里路,路上碰见几个挑柴往城里来卖的,路边上,一个挑柴地惊奇道:
“各位,回头吧,你们没有听说前面二朗庙沟有土匪?”
只听拄杖大胡子粗声的道:
“土匪了也是人,有啥子好怕的,再说我们也是逃荒的,要银子没有,他们再狠,总不以穷人富人一齐杀吧!”
挑柴的没话说,摇摇头望着这几个逃难的走去,其中一佣挑柴的自言自语道:
“看到了吧,这几个人长的可真是高大,那两个大胡子活像咱们山里碰到的大公猴。”
另一个也道:
“要我看那个女的也不弱……”
五个人走远了,因为过山坳,就是一座不算低的山岭,山岭上全是花林叶树,这种树只有一种用途,就是当柴烧,满山岭上全是这种树,高不过两三丈,就算寒霜把树叶煞气的焦黄,西北风还是吹不落满树地枯叶,但是西北风却吹得树叶哗哗响,而使得山道上的行人顿感寂寥与恐怖!
这时走在后面的大胡子,高声对前面背包袱的大个子叫道:
“小伙子,你准备怎么称呼我呀!”
大个子回头笑道:
“叫你爹呀!”
后面的大胡子呵呵一阵笑……就在笑声里,他又拿棍子顶顶跟在前走的大毛脸汉子,道:
“你叫我什么呢?”
有些腼腆的样子,大毛脸一歪,道:
“我不就是你大儿子嘛!”说着,嘴巴咕哝着又道:“娘的,昨儿咱们还在你家后院里花花搂腰一摔三跤呢,今天却变成了你儿子,唉!”
最后面跟的老太婆早笑道:
“可不要忘了我是你们妈呀!”
于是所有的五个人全笑了……
原来这五个人正是马回子一家三口,加上周通牛大壮,全扮成一家逃难的,准备过二朗庙沟呢。
五个人这么装扮,可全是女侠同封团练商议的结果,一方面设法去盗窝里探看人质,但主要的还是在打听阎半仙的行踪,女侠黑牡丹总想把握住任何有利机会,一举搏杀阎半仙于中途!
就在距离二朗庙沟尚有六七里时候,山道边一座断崖上,盘根的一棵老松树,横七竖八的似要掉下来,马回子五人才刚刚走到树下面,不料断崖上突然掷下一粒石子正打在前面走的牛大壮包袱上面,就差一寸没有打到头顶。
牛大壮还以为山上落石呢,不料他刚仰头看,发现老松枝上坐了两个持刀汉子,山崖上也有七八个,正咧着大嘴巴冲他笑呢……
牛大壮-惊,忙叫道:
“山上有人!”
五个人全停下脚来,早听山崖上有人喝问道:
“哪儿来的呀!”
马回子高声应道:
“老乡,俺们是逃荒的呀!”
只听上面人道:
“他们这是往浙川那边跑。”
马回子却接腔道:
“这也不定规,人饿极了,哪儿有吃的就往哪儿逃!”
就在马回子话声落,巨石后面,早冲出十二个持刀壮汉,其中就是那个问话的,提着明晃晃的钢刀往路中间一站,不由赞道:
“他娘的,全是好样的。”
牛大壮在最前面,闻言不解的道:
“好汉,你说啥!”
呲牙咧嘴一笑,那人稍仰起头,道:
“傻大个儿,老子是说你们几个若是干俺这一行,那一准是一等一的好手。”
牛大壮道:
“你们是干啥的?”
“干没本买卖呀,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强盗!”
牛大壮一听,回头就闪躲到马回子身后,满面惊悸的道:
“爹,强盗哇!”
牛大壮这么一做作,早引得十二个土匪哈哈笑,只听那土匪指着牛大壮,道:
“大个子,原来你是驴屎疙瘩外面光啊,真是虚有其表,看你吓的脸焦黄。”
突然,他手一摆,道:
“扒开来看看,值钱的全留下,哪个哼声不字,砍下他的脑袋当尿壶!”
就在他的话声里,早冲上五六人,连拉带扯的把所有的包袱抓过来,当场三把两把的散了一地,却全是几件蓝棉衣,外带一包窝窝头。
马回子心想,如果不是顾全大局,单就你们这十二个小杂种,还不够马回子一个人收拾的。
心念间,马回子伸手在怀里一摸,走向那个指挥的前面笑道:
“好汉,我这儿就是这么几十制钱,还是一路讨来的,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那人一把抓在手上,掂了掂冷冷哼道:
“逃荒的怎么不多带些银子呢,难道一定要把银子埋在地下生霉生锈不成!”
马回子哭丧脸道:
“逃灾荒的时候是带了几十两银子,可惜一路上磅到几处占山为王的,全被搜去了。”
只听那人又喝道:
“搜身子!”
这些土匪也真狠,连马回子老婆也被他们全身摸一遍,只把个马回子气的牙齿格碰响。
这时周通却有意无意的问道:
“俺们一路上听说阎半仙就要扑向西口镇了,各位可是那阎半仙的人马?”
那人双目一瞪,道:“你问这干啥?”
周通道:
“各位好汉你们看,我们一家五口离乡背井跑到几百里的大山里,眼看着有一顿没一顿的快一年了,如今天寒地冻,前面不知道是啥子古景,既然生不逢时,挨饿受冻过日子,干脆找机会投奔阎大王那儿,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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