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原谅我。”
“是,我是没原谅你!我恨你!”静琬突然从他怀中坐起来,抡起拳头就朝他的胸膛捶去,“我恨你!我恨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原谅你……”
突然一拳打偏,正好打在慕容沣胳膊的伤口上。上午才受得伤、做的手术啊,再硬朗的汉子也知道痛啊!慕容沣猝不及防,“哎哟”一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包扎着的伤口。
静琬这才留意到他左胳膊上部粗粗的,显然衣服里面包着很厚的纱布,这时也才想起他受了枪伤,一下子害怕又心疼起来,抓着他的手急急问道:“你怎么样啊?要不要紧?”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慕容沣嘴上说没事,眉头却皱成一团。
“你让我看看,到底伤得重不重。”静琬说着就去解他的扣子。
“真没事。”他赶紧去挡静琬的手。
静琬却倔强起来,扒开他的手,继续去解扣子:“你让我看看,现在有没有流血!”
“静琬,真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他又去阻止静琬,可他的手刚一碰到静琬的手,便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静琬的手,高兴地问道,“静琬,你真的原谅我了?你真的原谅我了!呵呵,你真的原谅我了!”
他这开怀一乐,让静琬也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解他的扣子,一下子别扭起来,把屁股往旁边重重一挪,背转过身去,硬邦邦地说:“我没原谅你!”
他却再不去在意她嘴上说什么了,紧跟着挪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她,把下巴往她肩膀上一放,自我陶醉起来:“你真原谅我了,呵呵,你真原谅我了,我太高兴了!”
“你高兴得不要太早,我不是女将军、女司令,我爸也没有十万大军!”
“那我就跟你一起教书去!这个督军谁爱当谁当去!”
“就你那些风流事,也有资格当老师!”
慕容沣吓得赶紧抬起头,着急地把静琬扳过来,小心地看着她,“静琬,苏、苏樱的事你都知道了?静琬,你相信我!我、我找苏樱,是因为她长得太像你了。我以为我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回你了,可是我一看到苏樱,就好像看到了你,我就自欺欺人地让她假扮你,陪在我身边。可是你要相信我,我只是让她打扮成你以前的样子,静静地呆在那里,我从来都没有碰过她。还有程谨之,我也几乎没有碰过她。”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上次她说她怀孕,可那都是假的。不过,我、我的确也跟她发生过一次意外。静琬,请你相信我,真的就只有这一次意外,我真得很后悔这一切。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就是不要赶我走好吗?”
“你必须走!”
“静琬!”他一下子傻眼了。
静琬低着头擦擦眼泪,才开口:“你去把我儿子和女儿接回来,我想他们了。”
“呵呵……”他又一下子乐了,抚抚额头,“静琬,你吓死我了。呵呵……”
“你笑什么!”静琬抬起头怒视着他。
“呵呵……静琬,你放心,他们明天就来了,家平明天会把他们带过来。”
“你为什么今天不带他们?”
“我、我忘记了。”
“什么?你还敢说你在乎他们!”
“我是在乎他们,可是我也在乎你呀,你们都排在第一位!可就是排在第一位也得有个先后顺序吧。我今天一出法庭,就着急着想来见你,这一急就把他们忘家里了。”他说着便又去抱静琬,“静琬,他们可天天在家里等着我把他们的妈妈接回承州呢。”
“等他们来了,我就把他们留在这里,哪也不让他们去了。”
“静琬,那怎么行?他们也得有爸爸呀。”
“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要跟我去教书吗?”
“你愿意把我也留在这里?呵呵,静琬,你终于肯收留我了?”
“我说了不算。你得问我爸。”
“呵呵,呵呵……”
“你怎么还在笑?”
“静琬,只要我们夫妻同心,再加上我们的两个宝贝,我相信,用不了太久,爸爸会接纳我的。”
“谁跟你是夫妻!你离我远点!”静琬从他怀中挣脱,坐到了床的另一头。
他死皮赖脸地挪过去:“好,我不碰你,我们聊聊天总行吧?你知道吗?锐锐可真顽皮啊!他一到小树林,就把我练枪的那些靶子通通给拔起来,害得我每一次去打枪,那些侍卫们都得一个个重新竖起来,呵呵……我真弄不明白他怎么就老跟那些靶子过不去……”
“那你就不说他!”
“干嘛说他?反正那些靶子也是经常要换的,让他们多竖几次有什么关系!”慕容沣说着便悄无声息地往静琬身边挪近了一些,“还有悦悦,别看长得像我多点,可我发现她的性情可跟你一模一样啊!每天就喜欢倒弄那些花花草草!”
“嗯,她是特别喜欢花。她才几个月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说到女儿,静琬便甜甜地笑起来。
“你不知道,她一进静园的时候,就双手往后面一背,仰着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的时候哇,还会轻轻地闭上眼睛。我都能想到她十八岁时候的样子了!”慕容沣又朝静琬挪近一点,俩人几乎挨着了。
“静园?”
“对呀,你走之后,我把兰花房重新建了一下,取名叫静园,比以前大多了,也漂亮多了,悦悦可最喜欢去里面玩了,你们呢,可真是母女!”慕容沣已伸出胳膊轻轻揽住了静琬。
“他们现在一定很快乐吧?”
“那是!要是你能陪他们在那里玩,他们肯定会更快乐!”
……
两个人果真坐在那里聊了大半夜,黎明的时候,都有些困了,可他不敢动,他怕他一动,她就会尴尬地从他怀中抽身而去;她也不敢动,她怕她一动,他就会有让她尴尬的下一步动作。更重要的是,两个人谁也舍不得打破当下那份奇妙地想要紧紧贴着对方的感觉,于是,就那么坐在那里,他抱着她,她靠着他,头碰头,相依而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次日上午,病房里的尹老爷看着一起走进来的静琬和慕容沣,便把头往窗户那边一扭。
两个人都尴尬地叫了声“爸爸”,便不敢再出声。
好半天,尹老爷终于开了口,这是他自打苏醒过来,第一次对静琬说话。
“静琬,爸爸当年去承州找你时,就跟你说过,齐大非偶,你怎么就不听呢!”
“爸!”静琬的泪水一下子就出来了。
“静琬,你从小有什么心事,都喜欢先跟爸爸讲,可是你这一回,怎么就把嫁衣一脱,不吭一声就走了呢!你怎么就为了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男人,就抛弃了生你养你十几年的亲生父母呢!”
“爸,我错了,我真对不起您和妈妈。”
“你跟爸爸说,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你是不是早忘了家里还一个爸爸和妈妈呢?要不是建璋去找你,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回来了?”
“不,爸爸,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想着您和妈妈。”
“那你怎么就不知道回家呢!你是怕爸爸不认你,还是怕不让你生下那两个孩子呢?”尹老爷说到这里,猛地将头转向静琬,原来一双眼睛早已是饱含泪水。
静琬再也抑制不住,往床前一扑,号啕大哭起来。慕容沣难过地蹲在静琬旁边,单手轻抚着静琬的背。
尹老爷继续喃喃自语:“爸爸有时候是固执些、爱面子些,可是爸爸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希望你能够幸福啊!爸爸前阵子对你和孩子们是苛刻了些,你知不知道,不光是因为爸爸爱面子,更是因为爸爸恨你呀!恨你当年不告而别,恨你这些年都杳无音讯,让我和你妈妈在家里为你担惊受怕……”尹老爷自己也是哭得说不下去了。
“爸爸,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跟妈妈,都不会让你和妈妈再担心了。”
尹夫人再也看不下去了,开始轻斥丈夫:“都过去的事情了,你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你不想听你出去!”尹老爷冲夫人吼道,又转头看向慕容沣,“他怎么还在这里,怎么还不走!”
“爸爸,我当年做的事确实对不起静琬,对不起您和妈妈。我现在已经离了婚,请您就原谅我,给我弥补的机会,让我跟静琬一起孝顺您和妈妈吧!”慕容沣赶紧恳求起来。
“呵呵,原谅?我无忧无虑、娇生惯养的女儿当年背弃婚约,不顾名声,不要父母,却讨得一个侍妾!讨得一个权宜所纳!讨得五年来的漂泊无依!你以为一个原谅就可以抹杀了这一切吗?慕容督军,不是一个原谅,就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
“爸……”
“你不要叫我爸,我尹楚樊受不起!”尹老爷硬生生地回绝了慕容沣,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们全都出去,我要休息了。”
尹夫人知道丈夫的脾气,再跟慕容沣在这儿吵下去,到头来伤得最深的还是女儿。于是悄悄地冲慕容沣使了个眼色,又拉起来静琬劝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陪着你爸。”
待尹夫人把静琬和慕容沣送走后,折回病房,尹老爷冷冷地撇她一眼:“你怎么不走!”
“你不就是想赶慕容沣嘛!”尹夫人拉了把椅子重重地放在了床边,坐了下来,“你一直说女儿所托非人,那你帮女儿挑的就是好人吗?是谁吞了你的家产,把你弄成这样?我告诉你,慕容沣当年做得虽然有点绝,可那一部分都归功于许建璋在背后捣的鬼!他先是出于无奈,现在又有悔过之心,专门为此道了歉,离了婚,你还想怎样?你这回啊,可真是看错了两个人!”
“慕容沣怎样,自有世人公理评说;建璋其人虽可诛可恨,但是静琬背信弃义在先。我尹楚樊这辈子,宁人负我,我不负人。”
“哼,你还有脸说?”
“我怎么没脸?”
“你负了我!”尹夫人一字一顿地说了这几个字,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噼哩啪啦地数落起丈夫,“我们结婚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我生静琬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什么彼此间没有秘密!什么我们母女的幸福就是你最大的幸福!都是你信口胡诌的吗?齐大非偶是怎么回事儿?我说呢静琬什么时候认识的慕容沣,怎么就突然地奔了他去了,原来你什么都知道!难怪女儿背着我们悄悄地走了!你说她是不吭一声就走了,你怎么不说是你把她的嘴巴先堵住了呢!女儿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这一切都是你逼女儿的!”
尹老爷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尹夫人抹抹眼泪,继续数落道:“你说你当初要是跟我说了,我也能在中间开导开导女儿。就是开导不了,我们跟许家不是还没有正式谈到结婚吗?不是一切还来得及吗?会闹到后来女儿结婚当天逃婚、许建璋怀恨在心的地步吗?你有把女儿风光大嫁的机会,你却硬逼她去做了让人耻笑的事情!你也给别人留下了陷害报复他们的借口!你还别忘了,当初咱静琬把许建璋从承州救回来时,还是他许建璋先闹着要退婚呢!你就这样把我蒙在鼓里,让我傻乎乎地就在那儿天天劝静琬!我告诉你,这些年女儿所受的苦,有一半儿是你害的!你还想逼女儿逼到什么地步!”
尹夫人一席话说完,胸中的气算是出了大半儿,一时间也不想再开口。
尹老爷自始至终是不发一声地坐在那里任由夫人数落,等夫人停了大半天,才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他真离婚了?”
尹夫人瞪他一眼,走出病房,到护士站要了一叠这两天的所有报纸,又走回病房,把报纸往老头子身上一丢:“自己看吧!”
尹夫人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直奔家去。到了家里,静琬要过来,被她死活拦在家里。她是打定主意要把老头子一个人晾在医院一下午!晚饭时分,沈副官带着锐锐和悦悦来了,静琬和尹夫人都是好多天没见到这两个孩子了,一时间心肝宝贝儿地亲热起来,晚上谁都顾不得去医院了。
第二天早上,尹夫人推开病房门,发现丈夫直挺挺地坐在病床上,腿上一叠报纸,手里还攥着一张。她没好气地一把夺过那些报纸:“看清楚了吗!”
尹老爷慢悠悠地靠回床头上,沉默一阵儿,才开口问:“静琬呢?”
“在家给你煮粥呢!”
尹老爷闭上眼睛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开了口:“你去告诉静琬,她要是想去承州就去吧,只是别忘了她在乌池还有一个爹,别忘了带孩子们回乌池看看他这个爹!”
“要说你自己跟她说!这一回,要是没有你当面儿亲自点头,她是打定主意要老在家里了!你自己生的女儿你自己清楚!”
约摸半个小时之后,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静琬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慕容沣单手抱着悦悦,受伤的那只手拉着锐锐紧随其后。静琬本不欲让慕容沣前来,可尹夫人出门前就发了话,让他也带着两个孩子去,我看你爸能犟到什么时候!
“爸,您醒了?”静琬高兴地奔到床前。
慕容沣也想张嘴叫爸,可又怕惹尹老爷不高兴,干脆闭了嘴,只冲尹老爷尴尬地笑笑,把悦悦轻轻地放在地上,用手往前推着俩孩子,边推边嘱咐道:“快叫外公!”
两个孩子都听话地奔到床前,隔着被子扒着尹老爷的腿叫起了外公。
“嗯!锐锐悦悦又长高了!外公可真想你们呀!”尹老爷再也掩饰不了心中满满的爱,摸摸锐锐的头,又摸摸悦悦的头,眼中再也没有了旁人。
“静琬,你爸爸同意你们的事了。再过几天你爸爸出了院,你就跟孩子们一起回承州吧。”尹夫人刚才嘴巴虽硬,可还是忍不住替丈夫起了个头儿。
慕容沣激动地看向岳母,又赶紧谢岳父:“爸爸,谢谢您!”
尹老爷不看他,也不理他,而是低头摸摸两个外孙的脸蛋儿,叮嘱孩子们:“锐锐、悦悦,别忘了你们也是尹家的孩子,别忘了你们乌池还有一个外公外婆,别忘了跟妈妈常回来乌池看看你们的外公外婆。”
“嗯!嗯!” “嗯,好!”两个小家伙都乖乖地点点头。
果真跟静琬一样倔,打死都不会直接跟他说:我把女儿交给你了。慕容沣欣喜之余,不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