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想着如何应付这个司马莫如，就听得耳边一阵娇笑：“这位公子，来到‘盗心画舫’，不管你是达官显贵还是市井平民，这里的姑娘都一视同仁，我们只认银子，不认名气，冒充一个北方客栈小掌柜也不会有什么面子……”
“无双休得无礼！”一声娇叱打断了女人对我的调侃。讥讽我的女人正是那天掉进水里小丫鬟，叱骂她的女人美艳如花，直追当年红叶谷美女蔷薇。
“夫人，奴婢看这个家伙觉得讨厌……”那个叫无双的小姑娘仍然恨恨地看着我。
“你们认识？”美女夫人诧异地问小丫鬟。
“不不不，我不认识他。”小丫鬟连忙解释。
“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来到这画舫上就是‘盗心’的客人，你是田掌柜也好，隐姓埋名来潇洒也罢，我们都不管，但如果想输了银子想赖帐，我们有一千种手段等着大爷……”
我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小厮换成筹码，对着美女笑了笑，说道：“找个人和我赌吧。”
“骰子、牌九，大爷玩什么？”小厮热情地招呼。
“骰子吧，这个容易一些。”我淡淡地说，“而且我要和夫人玩。”
按照江湖上惯用赌场规则，我和美丽的女人分别拿着各自的骰盅摇来摇去，其实谁也不知道能摇出什么东西，但必须得这样做，只有这样做才显得比较帅气，在江湖上混，可以输，但不可以不帅。
我们两个把骰盅摇得嘻哩哗啦乱响，直到右手发酸才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十两。”女人两眼逼视着我说。
“二十两。”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开！”女人说着猛地掀开骰盅，三个骰子躺在桌面上，分别是五点、三点和两点。
我刚要掀开骰盅，就听得对面桌上一声大骂：“臭婆娘！你出老千！”只见一个年轻男人揪住一个女子的领口，恶狠狠地咒骂。
“你放手，再不放手我喊非礼啊！”女人使劲挣扎。
“谁让你出千，我偏不放。”
“我没有出千！你哪知眼睛看见我出千了！”
“没有吗？那就算了，接着玩吧。”男人放开了女人，两个人又开始摇骰子。一群激动的看客纷纷暗自叹气，还以为可以看一场好戏，没想到这么快就不吵了。
我和颜悦色地掀开自己的骰盅，三个六点。
“暴子！他是暴子！”一群看客开始惊呼。
我向四周团团作揖，最后对美丽的女人诡秘一笑：“咱们再来如何？”
这次美丽女人挽起袖子更努力地摇骰盅，更使劲地拍在桌子上，“一百两！”
我看了看美丽的女人，很深沉地叹了口气说：“二百两，加上你身边这个小丫鬟。”
“你你你，你输了赔什么？”小丫鬟听说自己成了赌注，立刻愤怒起来。
我缓缓脱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依然用故作深沉的语调说：“你看这个够不够？”
美丽女人看了一眼扳指，阴阴地笑了一下：“我赌了，公子这个扳指价值不菲，希望一会儿不要赖帐才好，‘盗心’画舫手眼通天，如果公子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小心走不出这金陵城！”
“我田阳最讲究一诺千金，几时赖过赌帐，夫人掀盅吧。”我负手而立，摆出了一个自以为比较帅的造型。
美丽女人看了看我，随手在头上一拔，说道：“二百两银子，一个丫鬟，再加上这根金簪！你先开！”
我一言不发，掀开了骰盅，一个三点，一个五点，一个一点。
美丽女人冷笑一声，把手伸向自己面前的骰盅。
“淫贼！”刚才打架的女人又是一声大喝。
“我就是淫贼又怎么样？”刚才那个打架的男人此刻一脸淫笑逼近女人。
“啊——非礼啊！”女人慌忙后退，但被身后的一张桌子挡住了去路。
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去，两手按住女人的双肩，瞪圆双眼，龇牙咧嘴恶狠狠地威胁：“小贱货！老子就是个淫贼，老子就要非礼你，又能把老子怎么样？”
“救命啊！”随着女人一声凄厉的高喊，男人一把扯开她的外袍，时间彷佛停止了一样，所有看客都抻长脖子期待男人进一步的动作，男人犹豫了一下，温柔地把女人的外袍合上，然后又做怒目金刚状，对女人嘶吼：“老子就要非礼你！”
又伴着一声“救命啊”，女人的外袍再次被撕开，如此反复，直到每个看客都失去了兴趣，纷纷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该赌博的赌博，该和妓女调情的就和妓女调情。
美丽女人掀开了骰盅，一个四点、一个两点、一个一点。
我不顾美丽女人的错愕，把银两和金簪收在怀里，拉过一个发呆的小丫鬟，轻轻捏了一下她娇嫩的脸蛋：“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你你，你放手。”小丫鬟努力抗拒，但有一点底气不足。
“我我我，我放什么手？你已经被你主子输给我了，现在你是我的小奴隶，捏一下不行吗？”说着我又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心里泛起一阵快意，“走，小宝贝，跟爷回家。”
“慢！”我没有猜错，美丽女人大声喝止我。
“夫人，救我啊！”小丫鬟也开始向美丽女人求救。
“我已经把你输了，他以后是你主子，现在我还要和你主子再赌一场。”美丽女人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我轻轻拍了拍小丫鬟的脸蛋，转身对美丽女人说：“以后对我的人说话要客气一点，我今天赢的差不多了，为什么还要和你赌？除非……除非你有足够吸引我的赌注。”
“再输了，我就跟你走。”美丽女人依旧是那样的语调，云淡风轻，看不出半点火气，更不像把自己当成筹码的样子。
我慢慢转过身，围着美丽女人走了两圈，嘴里兀自嘀咕：“还算可以，有几分姿色，可以考虑当个姨太太，腰稍微粗了一点，算不得小蛮腰，充其量是老蛮腰……”
“你赌不赌啊，公子？”
“赌了，老子见色起意，早晚死在女人手里。”我边说边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夫人，赌虽然可以，但总得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等一会你输给了我，我也好对我的老婆讲，她又多了一个妹妹，总不能那个时候再问你的名字吧。”
“这里的人都叫我水夫人，你叫我水凝子好了。”
第二十三章 戏弄二女
更新时间200659 12：31：00 字数：3050
我晃了晃手里的骰盅，笑着对水凝子说：“水夫人，咱们这就开始如何？速战速决，赶在三更前回家。”
水凝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散落在赌台上的骰子，再换上如花的笑容：“田公子，咱们不比骰子了，玩一点西洋传过来的玩意如何？”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纸牌，“这里有五十四张纸牌，黑红花片四色各十三张，再加上大小双王，再找来两人，我们四个同赌，根据牌的优劣叫分，其他三人组成一队，这种玩法就是传说中的‘三打一’，田公子博学多才，想必听说过。”
“田掌柜、水夫人，算我一个如何？”刚才打架的男人从不远的地方一步三晃地走了过来，和他吵架的那个女人也跟在后面，扬言要在赌桌上报仇。
牌打得毫无悬念，每局都是水凝子叫分，我们三个人同组，几局之后水凝子的桌面上已经一无所有。
“天不佑我，一切枉谈，我跟你走就是了。”就这样，在我走下“盗心画舫”的时候，身后跟着水凝子和那个小丫鬟，赌客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鱼贯而出，在他们的印象中从来没有任何人从这条船上带走过任何东西，只有我是一个例外，不仅赢到了几百两银子，还赢到了两个标志的女人。第二天“赌神田阳”的名字便在金陵城里传开，各大赌坊纷纷挂出“谢绝田阳入内”的条幅，也有几家赌坊出重金聘请我去赌场坐镇，或者去邻家的赌坊里捣乱，但从那次以后，我再也没有赌过一场，所以永远是一个神话。尽管江湖上把我的赌技传得神乎其神，但知道其中秘密的人也为数不少，比如关浪和小寒，也就是那天装作打架的男人和女人，又比如水凝子和小丫鬟，看来张雪尼的易容术并不高超，没有瞒过这两个女人，她们知道我几次三番刺探“盗心画舫”一定有所图谋，我也知道水凝子故意在“三打一”上把自己输给我也是有所图谋，只不过我们谁也不说破而已。按照江湖规矩，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秘密，如果每个秘密都不泄漏，每个计划都能完美执行，每个朋友都不背叛，每个情人都会忠贞，那么江湖也就不成为江湖了。从另一个角度说江湖也不能全都快意恩仇，那样每天都打打杀杀，见面就砍人，江湖里到处是血雨腥风，不仅混江湖的人会觉得没意思，看江湖的人也会觉得没意思，那么江湖同样丧失了生存的土壤。江湖就是这个样子，像是一个怀春的羞涩女人，在面对情郎的时候，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搞一些自以为很聪明的小动作，多数时候都是彼此之间的心照不宣，江湖中的侠客或者坏蛋们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也正是这样的生活才有了江湖。
“为夫尚未婚配，收你们两个属于未娶妻、先纳妾，如果十年八年之后仍然没有正妻过门，可以适当考虑在你们之中择优转正。按照田家的规矩，先入者为长，不管你们两个人过去是什么关系，主仆也好、尊卑也罢，从现在开始只能姐妹相称，因为小丫鬟在先，而水凝子在后，所以小丫鬟是姐姐。”说到这儿我扭头问小丫鬟：“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快快告诉为夫。”
小丫鬟小脸一红，诺诺地说：“我……我叫钟无双。”声音好似蚊子一般，微不可闻。我习惯性地拍了拍她的脸蛋，转头对水凝子说：“快来拜见你姐姐，从今天开始要讲究长幼尊卑，如果我不在家，一切要听姐姐的，知道了吗，水水？”
我心里清清楚楚这个水凝子一定是不同寻常的武林人物，身负武功，甚至是某个帮会的头面人物，但既然屈尊来到我的家里刺探消息，当然怪不得我占一点便宜。
听了我说的话，小丫鬟无双偷偷看了水凝子两眼，有一些惶恐，水凝子则很坦然地向小丫鬟行礼，道了万福，然后转身对我说：“相公，未曾迎娶，也未曾拜过天地祖宗，深夜同处一室于礼法不合，相公可否……”水凝子欲言又止，我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和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计较这些，但一定得装作很急色的样子，所取些手帕、香囊之类的信物，然后占一些口头便宜，客栈掌柜，本来就不是什么清高的君子，如果太过于道学反而被人怀疑。
在一阵“缺德”的叫骂中，我离开客栈上房，独自换上夜行衣，直奔“盗心画舫”，我知道今晚水凝子和钟无双一定会跟来。
在距离秦淮河不远的一条胡同里，两个醉鬼搀扶着蹒跚而行，我故作神秘地靠了过去，双手举过头顶，扭腰摆臀原地蹦了三圈，醉鬼看我跳得高兴，就学着我的样子动作，等他们两个歪歪斜斜地模仿完毕，我靠近他们轻声说：“我这里有百年佳酿，二位可愿随我去品尝？”两个醉鬼顿时喜出望外，连忙点头。我带着两个人拐进胡同，绕了十几条街，最后带他们进了百花楼。这百花楼是金陵城里有名的妓院，和“盗心画舫”是生意上的宿敌，我们一行三人要了一个单间，不点小曲，也不叫姑娘，只让端上一些酒菜，就关起门来聊天。两个醉鬼说话没有半点逻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云山雾罩、乱七八糟，我也小心谨慎地说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相信躲在隔壁的探子会听得头痛。
在酒足饭饱之后，我把两个醉鬼分别送进了知府大人的官邸和金陵富商刘富贵的宅子，然后自己绕着夫子庙跑了三圈，最后回到客栈。稍顷两个疲惫的女人也相互搀扶着回来，并声称早起去吃早点。我吩咐小二端上茶点，对她们两个说：“既然二位娘子都吃过了，为夫就独自用餐了，二位坐在旁边相陪就是。”说完便故意大吃大喝起来，并不时抬头看看两个吞口水的女人。
吃过早饭，我吩咐小二叫来住在隔壁的张雪尼，烦劳她带着两个女人去买几身符合身份的衣裳，再三嘱咐一定要逛遍金陵城，然后躲进房间开始补充昨夜的睡眠。江湖传闻内功高超的武林人物可以不睡觉仍然精神焕发，这话纯属是上官刨花那种说书人愚弄老百姓的说法，故意把江湖形容得过分神奇，其实人都是血肉之躯，不吃饭、不睡觉，武功再高强也没有用。由于昨晚奔波过于辛苦，我一觉睡到太阳偏西，恰巧张雪尼带着两个疲惫的女人刚刚回来。
“二位娘子可买到了称心的衣裳？”我似笑非笑地揶揄。
“今天只买了衣裳，明天还要去买珠宝首饰，后天去选胭脂水粉，田掌柜只管准备银子吧，帮二位夫人挑选的事情就交给奴家好了，保证尽心尽力。”张雪尼满脸讨好地对我说，同时也说给两个可怜的女人听。
我忍住发笑，对张雪尼说：“张大姐今晚莫走，一起吃过晚饭，我们玩一会儿麻雀牌如何？”
我在说话的时候仔细观察两个女人的脸色，那是欲哭无泪的悲壮，彷佛死囚即将走向刑场的表情。
麻雀牌玩到三更，我推说困了，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故意装作小心翼翼地换上夜行衣，然后悄悄爬上屋顶，借着月光，我看到两道瘦弱的身影跟在后面，看来这两个女人不顾疲劳又跟来了。
这次我故意挑选很高的墙翻，走很难走的路，时而一路小跑，时而跨过很宽的水沟，把两个女人折腾得身心疲惫。
正在我暗自得意的时候，几个黑影拦住了我的去路，为首黑衣人抽出明晃晃的钢刀，阴阴地问我：“救华车的是你？”
江西神刀门！我的脑子里立刻想到进金陵城之前的那个晚上，风亦！这伙人是风亦他们门派的，看来今晚的事情有点难办。害怕归害怕，但江湖上的面子不能丢，狭路相逢，如果没有勇气就等于先输了一半。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抱拳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无意中看到几个和各位同样打扮的人行凶，一时间动了侠义心肠，出手救了那位客商一命，似乎那个人叫做华车，我没记住名字，咱们江湖同道讲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做这些本来就是武林中人分内的事，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华车，更不是一伙的。”别看我说的义正词严，其实已经流露出把自己置身事外的意思，华车和我不是一路人，你们砍人找他去，别找我。
“神刀门办事，你跟着捣乱，杀你也属正常。埋跳你修（江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