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得无法正常办事,所以他现在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春香院。因为那里有最好的酒,最好的女人。
远远就看到了鸟飞屋檐上雕着的蟾宫玉兔,大红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曳,檐梁上挂着一块金字招牌,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字,“春香院”。
一进去,老鸨就笑开了眼,手舞着红手帕招呼道,“三位大爷先请坐,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风情万种,貌如嫦娥。保证让大爷们满意。”然后扭转头,对着楼上的绿袖红裙吆喝,“姑娘们,还不快下来,有贵宾到了。快迎客咧。”
不一会儿,就齐刷刷站满一排排姑娘,个个傅粉点朱,人人搔首弄姿,扭着屁股,卖笑作势。
风暴瞄了一眼,冷冷道,“这就是你们的貌如嫦娥,看来嫦娥也太丑了吧。都是些庸姿俗粉,大爷我要最好特出众的。”接着就从怀里甩出一撂银票,只见上面每一张都是一千两,老鸨看得绿了眼,看起来就像一个老蛤蟆直往肚里吸气。
好会儿平定了心神,老鸨才陪笑道,“大爷,你不知道,我这里前天来了位红艳姑娘,真是才貌双绝,举世无双。只是……”老鸨突然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老鸨这才贴近身,吞吞吐吐道,“只是价格……”
“价钱不成问题,大爷有的是钱。”说着,风暴又抽出一把银票。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去。”老鸨喜得合不拢嘴,这就要带风暴过去。
风暴转过身,对着风霜风雪吩咐道,“你们也去找位姑娘。”
风霜眉开眼笑,雀雀跃试。
风雪一脸怨气,却咬着嘴唇道,“只恨不是男儿身。”
风暴笑笑,道,“那你自便。”说完,就跟着老鸨走了。
这是春香院三楼的一间雅室。外面大厅尽管吵吵嚷嚷,但这里却很宁静。宁静而祥和得不像是置身于春香院,而是处于青山绿水环绕的小庙观。
房里布置并不华丽,一座凤凰双舞的屏风,梳妆台上放着各种胭脂花粉,一面大而光亮的铜镜闪着银光。其实房里面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好看的只有一个女人,一坛酒。
一坛深藏十年之久的女儿红。
一个正弹着“春宫怨”的女人。
风暴走进门口时,只看到她穿着一身红得很辉煌的衣服。再往里走,就看到她的脖子是白的,她的发髻是歪的,歪的发髻上歪插着根凤头钗。再往里走,就看到了她的正脸。
古雅的琴突然崩掉了一根弦,幽怨而缠绵的琴声停止了,风暴也马上停止了呼吸。
究竟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女人,一个很绝的女人。
这除了说这个女孩是绝色外,还说这个女孩很纯。
风暴见到的,正是凤凰。
那种叫人涅磐后又重生的凤凰。
那种叫人为之惊艳为之疯狂的天上仙物。
风暴重重吸了口气,才道,“你怎么在这里?”
凤凰流着泪道,“是他们逼我来的,说我不来的话,就永远不能和你再见面了。”
风暴一阵莫名感动,他紧紧握住凤凰的手不能放开,觉得想说什么却挤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无论哪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男人不感动的就不是人了。
风暴当然知道“他们”指的是谁。可他还是很愤怒。一种无名的愤怒压着他,使他想毁灭这世上所有一切。黑老大当然知道他每次受奖后总要找女人的,他也故意要纵情声色来显示自己的胸无大志。能克制自己不去享受的人是最可怕的,他永远会记得黑老大这句话。目前他可不能让黑老大觉得自己可怕。
他抱起了旁边的女儿红,撕开泥封,仰起脖子就往嘴里倒。酒果真能麻木心的伤痛吗?他的眼里仿佛湿润,是愤怒?还是感动?仿佛自己的一切都在黑老大的算计中,他真的有了一种无力回天的压抑。
凤凰,快走,黑老大来了。
风暴大声呼喊,声嘶力竭,可凤凰却还是朝他走过来。
凤凰走到黑老大身边,突然两个人影重合一起,风暴看到的是凤凰的脸,但看到的是黑老大握剑的手。
凤凰在冷笑,在黑夜的冷风中,风暴不停地打着冷颤。
凤凰一剑刺穿他胸膛,他看到凤凰血红的牙齿。
不!
风暴从床蹦起,浑身不停地哆嗦,冷汗流满全身。
他不断地安慰自己,这是一个噩梦,他对着桌前铜镜照了照,全身如雨淋一般,一张苍白的脸,两只大大的眼睛。
风暴又想起昨天晚上刚做的噩梦。他的手不停地颤抖,脸上的肉不由自主地痉挛。
凤凰含泪惊恐地看着风暴身上的变化,她不知道风暴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
风暴再要往嘴里倒酒时,凤凰突然轻轻按住了酒坛,她一双剪水眸子带着说不出的柔情。“别喝了,其实我见到你,真的很幸福。”说着,她的脸又红了,就如害羞的女孩第一次向她的心上人表白一样。
喝完酒后,风暴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他大声问道,“这些天,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凤凰道,“其实没什么,他们只不过把我安排到一间幽僻的房子里。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那你弟弟,他还好吧。”
凤凰甜甜一笑,“他过得很好。只要我听话,他会过得很好的。”
风暴突然眼中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道,“若你不听话呢。”
凤凰刚才装的微笑突然消失,她脸上突然显出恐惧的表情,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
风暴用力握紧她的手,道,“你放心,我会把你们姐弟俩救出火坑的。你等我!”
凤凰全身都软了,偎依在风暴身上,仰起清秀的脸,决然道,“嗯!”
第五章饿狼岗3
当风暴三人走出春香院时,已是黄昏了。
两个花枝招展的女孩扭着屁股,跟在他们后面。她们年龄都不大,清秀的脸上却带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妖媚。
风霜恭敬道,“风堂主,现在我们到哪去?”
风暴面无表情,道,“都是师兄弟,你就和以前一样称呼我就行了,不要叫什么风堂主,听着很生疏。”
他微微沉吟,道,“听眼线报告,一剑天就住在鸿悦客栈。我们这就去拜访他。”
风雪冷冰冰道,“但你杀了他最心爱的徒弟逆寒剑韩极,我们贸然去,我怕一剑天会对你不利。”
“这个,我自有分寸。”他转头道,“小玉、小媚,今天我有个重要的客人要招待,你们若服侍得好好的,大爷有重赏。”
春香院来的两个女孩甜甜看着风暴手里的厚厚银票。
小玉媚笑道,“服侍男人是我们最拿手的,小媚你说是不是?”
小媚眼光闪动,道,“那还用说,谁不知道我们春香院的女人是我们长安一绝,风爷所请的客人,无论床上床下,我们都保管他满意,就请风爷放一百个心好了。”
风雪满脸鄙夷不屑,插嘴道,“你们只有十七八岁吧?怎么说这种有伤风化的话。”
小玉回敬道,“哟,看来这位姑娘还是个雏儿呢,我们年龄虽然小,可经历的男人比你看到的还多。你若和几百个男人睡过觉,我怕你说的话更有伤风化呢。”
风雪满脸通红,怒道,“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廉耻之心?”
小媚拈着莲花指,左晃右摇,装腔作势,大笑,笑得直弯腰揉胸,连眼泪都笑出来了,道,“这个世界有廉耻之心的人有几个能活下去。在春香院的姑娘若有懂得廉耻的,只怕早已喂咀了!乞丐横毙街头,你们这些有廉耻之心的人有几个给予救助了?我们挣的是青春饭,至少比当乞丐好多了,至少我们不会等那些所谓的有廉耻之心的人的施舍。”
风霜息事宁人道,“大家不要吵了,还有正经事要做。”
转身对着风暴,沉吟道,“风暴,一剑天虽然好色如命,但那个人铁石心肠,我怕他不容易被打动。”
风暴道,“放心,我和他要做一件大买卖,他不会对我们不利的。”
“什么买卖?”
风暴微笑道,“天机不可泄漏。”
鸿悦客栈。
一剑天显得很狂躁,他心情不宁时都会显得很狂躁的。饿狼岗并不是个善处之地,早上派去探路的两个徒弟,到现在还没回来。难道饿狼岗真像传说的那样“一上饿狼岗,尸骨全无存。”
他踱着脚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狼人经常易容出行,根本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更没人知道他具体的行踪,这次狼人若跑了,茫茫人海中到哪去找。
石剑奇不仅仅是他的得意弟子,而且也是他的私生子。他有很多女人,但媚娘是唯一关心他,也是他唯一深爱着的女人。
自从媚娘难产死后,他更加空虚寂寞了,以致于常常玩女人来填补心灵的落寞。
现在他要女人,只因他又开始坠入了思念媚娘的漩涡中。他双手胡乱地抓着头发,他不能被女人打垮,特别是被一个死去的女人所打垮!他要忘记媚娘——他饥渴……
一剑天正准备叫弟子进来时,却看见两个妙龄少女正踏着轻盈的步履向他媚笑着走过来。
一剑天两眼冒着光,死死盯着她们,就像看见一块陷饼掉到自己嘴上一样。
可他没看见,这两个女孩后面还站着一个脸上挂着微笑的锦衣青年。
小玉和小媚没费多大功夫就走进了一剑天的房间,就像跨进自己的家一样。脸上挂笑的锦衣青年也正想鱼贯而入,可是一柄剑指着了他的咽喉。
锦衣青年笑笑,道,“我是大黑帮的风霜,”然后他指着进去的小玉小媚,道,“这是云老爷子送给你的礼物,希望尊驾不嫌菲薄。”
一剑天咣的一声就抽回了剑,含笑道,“多谢云护法的礼物。改天我一剑天必定登门拜谢。”
风霜突然悄声道,“有一件你很感兴趣的买卖,不知剑主是否有意一试?”
一剑天哈哈笑道,“什么买卖我都不做,我只想马上享用云老头子送来的礼物。”
风霜边走边叹道,“可惜啊,可惜,有些人真是健忘啊,连杀子的仇人也忘了?”
一剑天一怔,喝道,“站住,你在说什么?”
风霜背着脸,冷冷道,“我只不过说某些人连杀子的仇人都忘了。”
一剑天厉声道,“你怎么知道石剑奇是我的儿子?”
“我怎么知道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人真是铁石心肠,竟然认为白发人送黑发人很正常!”
一剑天皱眉道,“你们想做的买卖与狼人有关?”
“他就是做成这笔交易的主角。”
一剑天正愁没帮手除掉狼人,现在正好可利用黑大帮的势力,遂爽快一笑道,“好,这笔交易你们想怎么做?”
风霜将脸转过来,正色道,“狼人在饿狼岗,而饿狼岗的地图就在刀昆仑手里,你们杀了他的二护法张平,恐怕他们不会善罢干休。所以我们联合起来,一起对付刀昆仑,杀了他之后,抢得的地图归你。”
一剑天暗道,这饿狼岗地图不仅关系到怒血剑,而且关系到一处极大的宝藏。黑大帮会这么好心罢手?!不过目前还看不出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且走一步再说。
“好,反正这生意我们大家各取所需。”
一剑天眼光闪动又道,“你们黑大帮还有一个风暴,他杀了我的爱徒韩极。你们要把他交出来。”
风霜道,“风暴已于昨天到闽南执行任务去了,三天之后,他会回来。不过你得先履行我们的协议之后才能见到他。”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等风霜走出鸿悦客栈时,天已黑,风霜轻轻一笑,用力扯去脸上的面膜,正是风暴。
刀昆仑这几天右眼不知道为什么总在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自己有什么灾祸吗?大刀帮的子弟过年过节总会送给他丰盛的财物,有马护法督促他相信这次中秋节他会有十万两的进项。有钱当然好,有势就更好,但他的大刀帮却还没在江湖上壮大起来,实在空负一身豪志,要将大刀帮壮大起来,就必须要有人才,可现在人才真的不好找,忠心的人才更难找,他的左臂右膀能有一人与黑大帮的铁手相当就好了,他不觉长长叹了口气。
成立大刀帮在某种程度上是他敛财的手段。漠北那种地老天荒的苦日子他过够了,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怎么能使金樽空对月呢?
这是一座玲珑的小凉亭,背面靠着东湖,两旁植满芍药,月季,兰花。刀昆仑就坐在小石桌旁喝酒,桌上放着精致的小菜,他旁边伴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葱葱纤手举樽倒酒。眼色如波美人如酒,酒不醉人人自醉。
刀昆仑拉住美人玉手,仿佛已醉了。
只见美人又巧巧地送一粒花生米到刀昆仑嘴里,娇嗔道,“大爷不知把那块破纸看成比什么都宝贝似的,奴家只不过看一眼嘛,又不吃了你的。”
第五章饿狼岗4
刀昆仑哈哈大笑道,“我的红玉,心肝达达,不是不给你瞧,只怕你瞧不懂。”
红玉越发撒娇,道,“我就要看嘛。”
刀昆仑眼珠转了几转,看拗不过去,才从胸中掏出一块纸来,道,“我的亲亲,我总算怕你了,行不行?”
红玉接过来,原来是块破羊皮纸,上面都是奇怪的线条,看了几眼,撇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儿呢,原来是一张破地图。”说着就扔给刀昆仑。
刀昆仑急忙把地图卷好,压低声音,神秘道,“你可知这是一张藏宝图。”
红玉果然胃口被吊起来,惊奇道,“藏宝图?”
刀昆仑道,“自从二十年前铁算卦隐匿在饿狼岗后,他就大造机关陷阱。结果江湖上那些杀人放火的人就通过金银珠宝来买命。”
“买命?”
“他们知道自己的仇人不放过自己,所以就希望能躲到饿狼岗上,因为乱触这里机关的人往往有来无回。铁算卦就按他们送钱的多少来规定他们能呆多久,据江湖传闻,呆一年至少得二十万两银子。”
红玉不禁惊呼道,“二十万两?”这该买多少手环手镯啊。
但她突然疑问道,“假若那逃亡的仇人也花钱来呢?”
刀昆仑笑道,“一进了饿狼岗,铁算卦就会保证这个人的安全,所以他的仇人无论出价多高,铁算卦都不会让他进来。到了最后竟然出现了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画面。”
红玉道,“什么画面?”
“为了防止仇人逃进饿狼岗,那些追亡人反而大量地往饿狼岗送银子,他们虽然不进饿狼岗,却是为了堵住铁算卦的口袋,免得他们的仇人先逃进来躲着了。”
刀昆仑看看旁边的美人,对她的表情很满意,她正是那种听到入迷的神情,又吃惊又好奇,满脸的期待,就像馋糖的孩子望着高高柜台上的糖果。
接着刀昆仑又笑道,“结果铁算卦却眼睁睁看着一大堆的金山银山,却不能自己享用。”
红玉好奇道,“为什么?”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