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就是李探花藏身之处,又是风化之地,所以带著墨茵往中区市集聚结处而去;没见过世面的墨茵感觉事事新鲜样样新奇,买胭脂、添新妆,光是购发钗就挑上老半天,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却累得两个大男人跟著到处乱跑,折腾了大半天。
日落霞隐,弦月隐翳,华灯初上,人潮涌进市集更显热闹。
街尾上坡高处突然有人大喊:“打架啦!”
墨茵脸上一喜,充满好奇地忙将一件件包裹递给墨咬钱,便钻进人潮中打算看人打架,吓得李、墨两人连袂紧随而去。
街道宽约二丈,两辆马车交会不需错身;一位长相标致的美人儿持著一柄华丽宝剑,与一男一女夫妇模样的二人对峙不下,围观人潮愈聚愈多,磨肩接踵人满为患。
夫妻档的妇人徐娘半老气质不差,手中三尺青锋遥指著状若悠闲的少女道:
“在下巫敏,放下你的手中宝剑!此剑不祥充盈妖气,会让你惹来杀身之祸,因持有者均未曾超过七天就死于非命!”
妇人的丈夫手持一管四尺二寸乌亮铁箫,显得温文儒雅,但一脸杀气腾腾,怒声责备道:
“在下‘箫君子’石意闲!你持宝剑滥杀无辜连稚童都不放过,你到底出身何门何派?如此残暴不仁有违天和,会牵连你的师门陷于万劫不复!”
围观群众已有人惊叹“箫君子”石意闲的名号,肯定是出自名门大家。
女子亭亭玉立风姿绰约,唯脸色苍白死灰令人印象深刻,手持宝剑缓缓出鞘,瞬间光华大炽确实是柄上乘宝剑;剑锷锋利像是吹发可断,护手柄镶嵌一颗鸡蛋大的耀眼红宝石,更衬托此剑名贵,足有四尺六寸长,是战场用的特殊长剑。此剑为一名弱女子持有实在罕见,横在面前映月流光,阴气逼人。
女人面无表情,喉间生涩地吐出字句,像似勉强地从皓齿问流泄出来,道:
“剑即是我,我即是剑!唯我独大……鲜血是滋润我的粮食……怨恨之气能滋长我的灵性……你们夫妻能追踪到我算是有点道行……但只有死路一条!”
阴森恐怖的气息弥漫空间,夹带著山风吹袭,令人倍感寒意,围观的好事群众耐不住阴风侵体般自动往四边栘动,腾出更大的空间。
石意闲神色一紧,忙举箫触唇轻吹起声乐,音符从箫管中跳跃出来流转空间,充盈一股歌颂生命美好的欢乐节奏,冲淡那股阴森寒气。
巫敏藉夫君的箫音起舞,娇娆剑姿目的在引起敌方分神,从其紧蹙的眉目之间就知其不敢轻敌,也是攻守兼备地谨慎防范。
脸色死灰的女子宝剑横胸,剑锋映月,流出一轮若潭水般的清澈月影,好像照射到每一个人的心田,仿佛被她情深望月的款款气氛所摄,油然而生一股怜悯之慨。
观战群众中墨咬钱看得痴迷,墨茵心尘不染无动于哀,却感觉得出少女一身死气沉沉,但其手中宝剑灵光大动,妖异莫名,是剑,人而非人,剑,又为何能如此扣人心弦?
她看见身边李探花双眼异采频闪,噘嘴冷笑以待,并非痴迷投入,便好奇轻声附其耳问道:
“李少侠,所有男人都一副色咪咪模样瞪著那位漂亮的姑娘,你为何能不心动?是否她长得不够标致迷人?”
李探花轻捏其手制止发问,同时输出一股热流,令她百骸舒通,浑身酥麻,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轻飘陶然快感。
李探花另一手按在墨咬钱肩膀上,方令他从痴迷的意乱思絮中清醒过来,灵台重现光明,场中发生的诡谲变化,教人提心吊胆差点惊呼出口。
少女握剑横胸之姿不变,但其身体轻盈若棉絮飘浮离地约尺,浑身绿晕笼罩,其手中宝剑迸出一股艳红妖气,好像是人形淡芒流转绿晕中,穿梭不停,一看即知——
是剑提人离地,而不是人握剑飘浮!
李探花收回左右手缩进宽袖之中,令墨氏两姊弟瞬间看下见那种宝剑提人的诡象。
“为什么……”墨氏姊弟惊魂未定地异口同声对苦李探花询问,他却不理不睬静观战局变化。
巫敏舞剑英姿就如布下八卦气网,但为少女举剑望月痴情神态所惑,逐渐慢了下来,变成破绽百出。
石意闲的箫音转弱心志已然失守,肯定是与墨氏姊弟同样看见了恐怖异象,但在一般人眼中却是未斗先输,气势已弱了三分。
李探花由气势牵引中,直觉地感受石意闲所散发出的恐惧讯息,并非对著持剑之人,而是对著那柄宝剑。
战场中女子的双瞳忽尔由黑翻白,充盈一股邪异红芒,阵阵电闪。
李探花暗叹要糟!石意闲和巫敏夫妻心意相通的箫剑和鸣,为诡异女子的气势重击,两人联手之优势反成了拖累。
少女横剑映月的光影倏地破碎。
除了石意闲及巫敏夫妇外,没有人看清少女如何出招;只见爆起漫天剑花,割裂了天空温柔的月色,若破镜碎光袭卷而出。
铁箫呼啸迎击,长剑电光石火般挥击,刹那间与宝剑硬撞了三十六下。
宝剑传出特有的诡异声响,有如潮水翻滚般起伏不迭,又像骤雨落荷,忽缓忽疾,十分悦耳。
围观群众好像看见天上星辰掉落满空的光点,流转在战斗中的三人之间,煞是好看,同声鼓掌叫好。
满空的光雨散去。
换来一蓬血雨洒落。
石意闲一声闷哼,身形护著其妻巫敏踉跄颠退,肩头鲜血喷溅,浸湿半身宽服。
少女仍然望著晶莹亮丽的剑身,反映著天上弦月;借剑观月,好像从未出招般亭亭玉立。
石意闲咬牙厉喝道:
“妖剑!你不是人!”
李探花闻言幡然了透其话中之意。
围观群众中奔出五人,见石意闲中剑挂彩,纷纷拔出随身武器,大声喝喊道:
“石大侠!咱们帮你!”
小女子闻声忽然转身窜上屋脊,若天马行空,却是有意无意地停歇,好像等人追去:
巫敏迅速包扎石意闲伤口,与他率领五名自告奋勇的游侠儿追赶过去。
围观的群众大叹可惜,因为少女手中的宝剑,能挥洒出远比任何烟火更绚丽的灿烂。
好戏收场,众人散去。
墨咬钱请示道:
“李少侠!现在咱们怎么办?”
李探花轻揉双颊胡渣,漫不经心道:
“当然追过去瞧个究竟,要不然晚上怎睡得安稳?”
墨茵却乐上眉梢,附和道:
“咱们当然赶去救人!我辈行侠仗义岂能见死不救?”
李探花故意问道:
“救谁?”
墨茵一派舍我其谁地道:
“当然是救被追杀的弱女子!”
话声一落,她一溜烟地追去。
李探花一脸无奈地道:
“她奶奶个感情,奶大无脑……还没有开窍就像管家婆,真搞不懂以後的日子怎么活下去!”墨咬钱一旁陪笑,十分尴尬,只有请李探花多担待老姊墨茵的好奇心,便双双加紧脚程以防她有闪失。
第一集 癸阴厉煞 第十章 妖剑淫魔魂
不禁相思倚危楼,山色空蒙海气浮。
风雨别来花半老,音书隔绝雁凉秋。
林间野鹤呼幽梦,天际浮云带远愁。
好寄相思与楼水,门前日日有潮头。
城堡北门放眼望去尽是高山峻岭,凭著少许的月光还可以辨清路径,时有野兽出没,人烟稀少。
然而静谧天空传来兵器互击的“铿锵”声,将李探花、墨咬钱、墨茵一行吸引而去。
三个人就藏匿树丛间观看三丈外的战局,惊见少女把宝剑刺人一名游侠儿的胸膛,这个人双手死握住剑锋,鲜血沿剑槽激喷出来,为那柄宝剑吸得通体艳红。
少女手中宝剑泛出艳红流光,吞吐出气息,若火焰燃烧,尤其手柄护环上那颗鸡蛋大的红宝石闪亮若耀眼星芒,妖光灿烂充满一股邪异气氛,令人不寒而栗。
少女正前方石意闲及巫敏严阵以待,另外四名义助的游侠儿分布四周,他们看见同伴被杀,急得眼红;两个人持刀滚地施展“地蹚刀法”欲攻少女下盘,两名持剑直刺少女背部,顾不得以多欺少。
少女双手拔出痛饮鲜血的宝剑,起腿踢飞尸体,滚落地上,刚好撞得疾攻下盘的两名游侠儿乱成一团。
少女跳跃而起,若旱地拔葱,瞬间闪过背後两名游侠儿偷袭;她跳跃的姿态并非足点地面掠起,而是手中宝剑腾空提吊她的双臂带动身体,令人感觉不可思议,这身法绝非凌空虚渡的高超轻功。
少女双足踩在一名游侠儿的肩膀,朝天雁姿的宝剑突然反转直下,贯进这名游侠儿的顶门,齐柄而入,连惨叫一声都来不及已然猝死了。
就在一瞬间,石意闲手中长箫化为一股光团,掠过一丈远距直击少女额头之间,其妻巫敏仗剑紧随其後以防有失。
“噗!”
长箫击中少女额头,插入不过寸许,但强劲内力一催,竟爆开少女的後脑勺,後半边头壳及红白稠糊的脑浆迸裂四射,只剩下半边脸庞上的眼睛、耳朵、鼻孔皆透著光线,忽尔两片苍白檀唇轻启,“嘿嘿”地出声狞笑著,令人毛骨悚然。
石意闲见状恐惧莫名,少女毁掉了後半边脑袋竟然还活著当面狞笑,简直是妖怪。
少女贯插进游侠儿脑门的握剑双手,忽地扭转整柄宝剑分割尸体,夹带著大量鲜血从体内喷出,由下往上撩拨杀招,又快又狠。
石意闲本已受伤,一招灵蛇出洞的倾力一击耗尽所有力量,万万料不到少女死绝後仍能用招,惊见宝剑切体袭来,惊骇欲绝地根本无法闪避。
巫敏早有防备,好像臆测出少女的行动,左掌迅速化爪攫住石意闲的後领衣襟,抽身暴退,右手三尺青锋匹练出剑芒一圈圈,方阻挡住宝剑的追击,退得险象环生十分狼狈。
宝剑挥得气势如虹,乘胜追击毫不留情。
滚地的两名游侠儿再次施展出“地蹚刀法”欲解危招,故技重施,少女不再上当,双足如锥钉住袭来的两柄刀背,宝剑顺势一挥便两颗人头落地。
石意闲与巫敏踉舱猛退才得以喘息片刻,但是另一名持剑的游侠儿已被宝剑拦腰挥成二截,死状甚惨。
巫敏惊慌厉叫道:
“我知道了!你是行尸走肉,只是‘妖剑’的傀儡,以此方式避人耳目,如今替身已毁,看你这柄‘妖剑’还能横行几时!”
少女玉靥仰天,而中空的眼睛及鼻孔更为清晰恐怖,两片薄唇嗡动,传出一股阴森,道:
“知道‘妖剑’秘密之人!还会让他们活下去吗?这名女子只不过是我玩弄过的臭皮囊,随便戴个面罩,照样我行我素,你们能耐我何!”
石意闲用力过度,左肩伤口崩裂,血流浧浧湿透了半边衣服,咬牙怒责道:
“妖孽!你是何方邪物?残杀无辜嗜血为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会遭天谴!”
少女行尸走肉的恐怖模样把剑横在眼前,空洞眼睛瞪著映月的血红宝剑,忽尔桀桀狂笑道:
“什么天网?物竞天择的道理自古不变,三丈外躲在树丛里的两男一女出来吧!尔等全部上来送命,省得本剑尊多费功夫!”
李探花跳出树丛,墨茵及墨咬钱钻出来走在前方守护著,一派护主心切的模样;巫敏出声喝阻,要他们赶快逃生。
石意闲跌坐地面运功疗伤,争取有限的时间恢复体力,巫敏仗剑俨然一挺守在前方,拚死也得一搏这柄邪恶妖剑。
墨咬钱侠义本份岂能见死不救,从背後取出三尺乌钢铲子,箭步疾走,舞得霍霍生风,听声即知这种特殊兵器十分沉重,并有开山裂石之威;其姊墨茵隐在他的身後,打算给敌人致命一击,李探花如影随形跟在她身後,好像整个人缩进她的影子里面,不知有何盘算?
墨咬钱如初生之犊不畏虎,抡着锐利三尺平头铲子往行尸走肉的半副头壳就锄下。
妖剑在玉手中弹出封架。
“锵!”一声爆响,星花四射。
整柄妖剑弹飞而起,带著少女尸体颠退三步。
墨咬钱膂力之大令人刮目相看,其姊墨茵心想这个便宜岂能不捡,便乘机倾力一刺而出,“嗤!”地一声插进少女前胸,瞬间旋扭剑锋再拉出来,已在她的胸前开了一个大洞,但却没有流出一丝鲜血来,吓得墨茵惊叫失声,呆若木鸡。
宝剑在半空中为少女尸体的玉臂高举著,霍然间抽回宝剑,护柄上那颗鸡蛋大的艳红宝石,正好映照著惊骇失神中的墨茵一脸通红,如果剑锋回收,她早已人头落地了。
墨茵再次尖叫得花容玉惨,若见鬼魅惊呼道:
“眼睛!红宝石内有一颗眼睛在瞪著人!”
墨咬钱为恐其姊墨茵有失,便高举平铲若棍猛砸四尺六寸长的妖剑剑锋,少女残破纤弱的尸体倏进忽退,挥起妖剑旋转画圆躲过钢铲重击,残破尸体彷佛不堪力敌,随时会分解散落一样。
隐藏于墨茵身影里暗中保护的李探花道:
“毁女尸!”
墨咬钱凭著天生神力及手中特殊的三尺乌钢沉兵,毫无花招一铲又一铲地直劈、横扫、右砍、左锄四种姿势有如划一个大“米”宇,务求在气势和心理上挫折敌方,可以看出其中的智慧意境,尤为超绝不凡。
妖剑特长且重于一般轻盈三尺青锋,本是驰骋战场上厮杀的重型兵器,可以划开厚重胄甲将人劈成两半;如今遇上能开山挖洞的乌钢铲子,实是劲敌,唯有避重就轻,转以轻灵取胜。
墨茵三尺青锋被妖剑连续震退,又为墨咬钱挥铲阻挡才暂时挽回败势。
妖剑爆起一团光点,若风吹往四方扩散。
妖剑控制的女尸身法加速闪入光点之中,仿佛刺猬缩入光刺护体,躲避另一边墨茵挥剑强攻,如此狡诈招,也教人瞧出妖剑必须人剑一体方能运作的缺点了。
石意闲与巫敏见状,心中的震骇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则是妖剑沉重的本体竟能如风轻灵无迹,挥洒自如,好似一根孔雀翎般光彩艳丽穿梭空间;再则是见李探花由始至终如影随形隐藏于墨茵快速移动的地影里,如斯绝世轻功身法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为什么还下出手助其一臂之力?
妖剑凌空画圆,护体的光刺若狂风骤雨般往墨咬钱及墨茵卷袭而去,姊弟俩惊慌失色地挥出一圈圈漫天剑影、铲影抗衡;但是退势不歇,每一退都是妖剑焰火般的光华暴涨之时,想越雷池一步都不可能,险象环生,令人提心吊胆。
妖剑激射而出的凌厉剑气,刚好是他们姊弟俩旧力方消、新力未生的刹那交替空隙,迫得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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