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揭脸色转缓,指著周亚夫道:
“说!到此所为何事?是刘胜指使你来行刺本王?”
周亚夫惊魂未定,战战兢兢,嗫嚅道:
“刘王爷!天大的误会,小人到此是报喜讯的,请摒退左右,有大事禀报。”
刘揭一呆,忙挥袖袍道:
“费先生不是外人,有话快说!”
周亚夫稍作调息,不卑不亢,道:
“禀王爷!小的携来刘侯爷手函一封,请您先过目!”
刘揭无言,看後递给费长房。
费长房鹰瞵鸮视,炯炯然似要望穿心事,冷道:
“没错!确实是刘胜的官印,密函假不了,但他没有理由造反呀?刘桓一驾崩,刘启登上大位,他就是当然的太子殿下,为何出此下策?”
周亚夫视正息匀,不疾不徐道:
“王爷!容在下向您禀明:
第一,‘狩猎场事件’侯爷救驾立了大功,却没有得到任何赏赐,证明刘桓刻薄寡恩,也说明侯爷地位有动摇危机。
第二,刘桓命在旦夕,太子刘启懦弱无能,但身体健朗,如登帝位再活个几十年没有问题,侯爷即使顺利立为太子,要当多久呀!况且刘启也是仗著窦皇后及长平公主刘嫖的羽护才当上太子的,刘候爷没有这种靠山。
第三,在‘陇西侯’窦长君密室内抓到的一干人士,密审之下供出与王爷有切身关联,于是侯爷当场下令诛杀,却私放了窦长君,侯爷乃有借重王爷之意,以此输诚啊!
第四,侯爷有感李探花救驾有功,极力推荐封为‘护国神仙’,没想到李探花这小子知恩不图报,竟然见色忘义,玷辱王爷侄女任小姐。侯爷得知任小姐与王爷关系匪浅,特别思谋,要送王爷一份大礼。
下过,刘侯爷在密约上已有说明,提出一个条件,要王爷秘密杀了窦长君,好平分天下,表示您的诚意!因为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话音未了,虎帐後面板出一人,竟然就是窦长君,气急败坏,忿然变色厉指周亚夫,哇哇叫道:
“臭小子!满口胡言,没想到我在刘王爷处尽说他的好话,他在暗地里却要我的命!这还有天理吗?”
刘揭愕了一下,摆摆手阻止窦长君说下去,淡淡说道:
“窦侯爷别慌!我们是老交情了,只听周亚夫片面之词,老夫岂会相信!”
费长房此时插嘴,冷然道:
“话虽如此,不是刘胜亲口,怎能轻信,说不准周亚夫偷盖了刘胜的官印,蒙骗了任小姐,是朝廷的密探呢!”
窦长君一闻费长房声援,脸色阴霾稍缓,哼道:
“费先生所言极是!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任小姐别受骗了!”
费长房接道:
“李探花这小子古灵精怪,深谙道门法术,行事又不按常理倒是不可小觑。王爷要谋大事,此人恐怕才是障碍,不可不防。”
提起李探花,刘揭就忿恨难消。
“就是这个李探花坏了大事,要下然‘狩猎场起义’早已成功,本王早就称孤道寡了!”
周亚夫笑而不言,解下背上包裹,置于桌面,肃手说道:
“禀王爷!刘侯爷为了取信于您,送了个大礼,请打开锦盒看看?”
刘揭不以为然,冷道:
“刘胜有何礼物珍逾拱璧,值得老夫观赏?”
周亚夫笑道:
“不妨看看!”
刘揭揭开锦盒,先是一楞,继而哈哈狂笑,目射精光,喜道:
“好!太好了!这份礼物值得刘胜换取半壁江山!”
窦长君与费长房大奇,赶忙探头来看。
这一看,费长房也大笑出声,眼神炯炯,朗声道:
“恭喜王爷!此人一除,王爷大事成矣!”
窦长君一见,顿时面如土色,急道:
“李探花的项上人头!这……刘王爷,人头可能是假,千万别上当!”
刘揭冷哼一声,使了个眼色。
费长房骤然卷出“云袖乾坤”,直拍而去。
“啊……”惨叫声中,“陇西侯”窦长君痴肥的身躯已然摔出三丈开外,“噗!”地一声,脑浆迸散,死于非命。
刘揭看也不看窦长君一眼,不屑道: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李探花的人头可假,天下人人欲得的‘道门至尊令’都不晓得,真是绮襦纨绔,死不足惜!”
任天娇举袖抹泪,心有余恨,委曲道:
“刘伯伯!是我牺牲色相才杀了此獠的,皇帝任他胡为,才是罪魁祸首,刘伯伯要为侄女作主!”
刘揭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阿娇放心!刘伯伯一定杀了狗皇帝,替你出这口怨气,也只有你如此深明大义,才宰得了李探花,这是大功一件啊!”
周亚夫见大计已逞,却不苟言笑,一副忠心为主模样,问道:
“禀王爷!密约何时何地签订,请王爷赐告,在下好回报侯爷!”
刘揭思虑片刻,断然道:
“周亚夫!回去转告刘胜,七日後黄昏,就在临潼之东鸿门见!”
周亚夫连忙打揖施礼,恭敬道:
“敬领尊示,周亚夫一定转奉侯爷。”
任天娇神色黯然道:
“刘伯伯!李探花的人头请交给我带回去向师父禀明,再乱刀剁为齑粉,方消我心头之恨,我也要恳求师父劝您一臂之力,除掉那狗皇帝!”
“好!很好!人头任你处置,只要有‘道门至尊令’,伯伯就可号令天下道门弟子了,等于掌握江湖万教为我效命!”
刘揭笑颜逐开,目送任天娇及周亚夫离去,手握“道门至尊令”,冷笑一声:
“神仙是我,帝位自是探囊取物!”
转身招呼费长房共商大计。
第二集 浪荡孽神 第七章 阴煞归太虚
天地门辟,日月重光。
遭逢际会,奉辞遐方。
将扫群秽,还过故乡。
肃清万里,总齐入荒。
告成归老,待罪舞阳。
咸阳“鬼冢”南山北麓密洞。
雕琢游龙戏凤的拱门上,竹帘依然,紫芒闪烁从缝隙间迸了出来,竹帘无风自动,窸窸作响,
任天娇潸然泪下,楚楚动人,跪在门前已经半个时辰,身旁任天柔惴惴不安地陪著乾著急。
沉默已久的戚夫人悠然长叹一声:
“冤孽,情天恨海无止休,是天意吧?阿娇怎会看上你这个浪荡子?”
任天柔护妹心切,忙道:
“师父!李探花是当今圣上册封的‘护国神仙’、号称‘浪荡孽神’,不会辱了阿娇的,况且她还认了窦皇后为乾娘呢!”
戚夫人忧心仲仲道:
“多嘴!你懂什么?自古正邪不两立,他师父及师兄会同意吗?要不同意,岂不又多添了一对旷男怨女!”
李探花爽声道:
“岳母大人!小婿知道您从小看著阿娇长大,很疼爱她,我师兄也是如此疼我,况且师父很开明的,我也绝对不辜负阿娇!”
戚夫人嗔怒道:
“谁是你岳母!你又懂什么?修练‘幽怨九转真经’的女子是不可以随便嫁人的,这是为你好!”
任天柔茫然问道:
“师父!为什么我们姊妹不能随便嫁人?”
戚夫人讶异道:
“唉!阿柔,你不会是……也想嫁给李探花吧!”
任天柔闻言,瞬间双颊飞红,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螓首低垂不敢正视,手足无措的拧著衣角,戚夫人看在眼里,怎不明白。
任天娇含情脉脉地转望李探花,又看看任天柔,心有灵犀,当然知道姊姊心思。
“师父!我们从小相依,誓言长大後要共事一夫的!”
戚夫人的脸色一沉,轻责道:
“别打岔!师父话没说完,本门《“文》魔功至阴《“人》至毒,凡夫《“书》俗子与之《“屋》交欢,一次就得毙命,再有道行的则如饮鸩止渴,甘之如饴,也过不了十次……你们合体多少次了……”
任天娇羞得低下头来,碍于师父追问,果真伸出纤纤玉手,偷偷数了起来,十根指头还不够用……
“够了!阿娇,别丢人现眼了,还数不尽呢……这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竹帘内猛地窜出一道紫芒如臂,罩向李探花头顶摩娑一会儿。
刹那间,戚夫人惊叫一声,紫芒流光迅即消失。
“怎么可能?怎会这样?‘圆月相思’情种魔毒……冤孽呀!天意如此,夫复何言?”
任天柔、任天娇两姊妹一悚,师父怎会这般吃惊,忙问道:
“师父!您说什么‘圆月相思’的?”
戚夫人不加理会,迳问道:
“李探花!你知道是何时中毒的吗?”
李探花也是疑惑,一想戚夫人可能明白,详细说道:
“岳母大人!我也不知道!从小师兄就采集仙草炼制药水,命我浸泡,只说是练功;离开‘博台洞天’後的第一个月圆就发作,那个雉鸡精和狐狸精亲口说出‘圆月相思’之毒是妖魔女的克星,小婿才知晓这件事已告诉阿娇,没有隐瞒,我也觉得奇怪,上个月圆之夜怎么没有发作!”
戚夫人又陷入沉默,片刻才道:
“罢了!天心难测,你们体内阴阳情种魔毒已经交融,也算是奇缘巧合,为师就准你们嫁给李探花。不过,以後会如何,可能只有‘老子’知道了。”
任天柔、任天娇姊妹俩又喜又羞,连忙伏地叩谢,不约而同,媚眼直望李探花。
“李探花!要负我徒儿,我绝不饶你!”
李探花见好事已成,欣然作揖为礼,道:
“多谢岳母大人!小婿谨记于心,来年必让岳母大人抱孙子!”
任天娇一听,爱郎又不正经,粉颊飞红,捏了李探花一把,痛得李探花哇哇乱叫,赶忙告饶。
这两小恩爱情景看在戚夫人眼里,一则欢喜,却也触景生情,唏嘘不已,竹帘内传出了饮泣声。
“师父!您别伤心了,徒儿知道,您又想起去世的独子吗?”
戚夫人悠然叹息道:
“算了!往事如烟,我儿子当是像采花这么大……算了,说说刘揭这个贼人,探花!你可想好了如何处置他!”
戚夫人毕竟已入道,感情自是收放得宜,况且在小辈面前,怎可失态?
李探花见戚夫人说及正事,也收起顽皮心态,正色道:
“岳母大人!刘揭在狩猎场摆设的‘奇石八卦阵’,确为师兄黄石公当年传授张良的奇门遁术,可见那三卷天书竹简已落入其手。”
戚夫人紫芒流转的玉靥一沉,恨道:
“哼!我就知道刘揭这老狗不安好心,得了张良的天书竹简,还骗取我的‘僵尸战士’;幸好为贤婿破解,否则为其所逞,岂不助纣为虐了。”
李探花习惯性地搓揉脸颊,应声道:
“岳母大人!刘揭取得‘道门至尊令’,自以为即可号令天下道门弟子,为其所用;鸿门之约我已有安排,岳母大人将计就计,自可万无一失。”
戚夫人颔首道:“如此甚好!”
接著叹息一声:
“探花!我入魔道是情非得已,希望你能了解。”
李探花道:
“岳母大人!小婿知道,师父曾说及您在寻找一个人,能否告诉小婿,说不定能替你找到。”
“哎!岁月不饶人,再说吧……”
紫芒敛去,戚夫人消失密洞之内。
项羽及刘邦的鸿门宴名流千古,“信阳夷王”刘揭野心勃勃,雄心万丈,也要仿效先人,与“中山靖侯”刘胜平分天下吗?
日落西山,红霞满天。
刘揭轻骑百名,扬尘而来,意气风发,进驻北边大帐,似有南面而王之概。
右侧小帐紫光熠熠,正是戚夫人与爱徒任天柔、任天娇二姊妹;左侧百名精兵护卫;身後又有费长房随侍。难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片刻,马蹄响起,刘胜已到。
只见他钟甲护卫仅二十余骑,倒是左右二名道长,正是“黄子”黄不群及张勃,各领百名高徒,个个目露精光,皆是万中选一的道门高手。
刘胜跃下战马,快步上前,朝刘揭作揖称道:
“刘伯父老当益壮,小侄仰之弥高,今日您我合作,天下大幸,万民大幸!”
刘揭先是一怔,看这小子志得意满,只带护甲二十,却有道门弟子两百,尤其黄不群、张勃道行高深,自以为胜券在握,目视甚高。
心中一笑,暗忖道:
“可惜啊刘胜,你太年轻了!黄不群、张勃来得正好,正好一石两鸟,省却另番功夫。”
当下不动声色,起身相迎,哈哈笑道:
“好说!贤侄青年才俊,人中龙骥,你我今日合作,披肝沥胆,坦荡相照,天下于掌握中矣!”
刘胜扫视刘揭左右,神色睥睨,似不将之放在眼里,轻笑道:
“伯父旌麾之下皆精壮勇士,逐鹿天下就靠他们了,那紫芒闪烁的帐内不知是何方神圣?”
刘胜鄙夷神色尽人刘揭眼里,心里暗骂一句“等著瞧!”口中却笑道:
“贤侄!是‘僵尸战士’的创造者!”
刘胜一听,然双眼圆睁,怒道:
“毁我精兵数千的就是他,恨煞我也!留不得!”
刘揭急忙摆手,肃然扬声道:
“贤侄不可这次,此是戚夫人,神通广大,乃我谋取帝位最大力量。”
刘胜怒意未消,抢道:
“管他是谁!邪不胜正,我有‘黄子’前辈和张勃二位当今道门领袖,何需魔道小丑?况且李探花已亡,留她狗命,更要嚣张,今日不除更待何时!”
言罢,看也不看刘揭一眼,急令黄不群和张勃率徒团团围住?
只见两百道门弟子左手结印,右举一张灵符过顶,内三圈,外三圈,有如八卦太极图,围了个滴水不漏,严阵以待。
黄不群朗声道:
“禀侯爷,‘守身伏魔大阵’已成,就是魔界法王也难逃一死,请侯爷下‘诛魔令’。”
“且慢!”
刘揭大喝一声,急跨两步,厉道:
“刘胜!你吃了熊心豹胆,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看看这是什么!”
举起手来,掌中赫然是“道门至尊令”。
刘胜大惊,不由退了三步,“你……”字尚未出口,刘揭已然冷道:
“不过也好,就依你之意除去妖婆,免得夜长梦多,但这‘诛魔令’要由我来下了,哈哈!”
冷笑两声,旋又叱道:
“护卫上!围住刘胜,不准放过一人!”
一声令下,百名精兵已将刘胜及二十名护卫围了个严严密密,刀剑出鞘,虎视眈眈。
变生肘腋,刚才志气昂扬的“中山靖侯”刘胜一下如斗败公鸡,垂头丧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局势全在掌握之中,“信阳夷王”刘揭踌躇满志,哈哈狂笑,鄙夷道:
“跳梁小丑,酒囊饭袋,哪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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