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濂在打量着费云帆的时候,在费云帆眼中,也评估着眼前的男人。这个他所谓的情敌,他未来妻子爱着的男人,以前并不十分放在眼中,哪怕他年轻英俊,哪怕他和紫菱青梅竹马,但毕竟还是一个不成熟的毛头小子。在他的财富面前,楚濂的资本实在是少的可怜。虽然这几个月在旁边看着,楚濂并没有他想象中简单,但是,再成熟也没有他那么多年的阅历,也没有他的资本。况且,楚濂已经娶了绿萍,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两个并不是十分熟的男人,坐在客厅中,竟是相对无言起来,或者说一个是没话说,一个是不屑于开口。
“恭喜你,绿萍是个好妻子。”费云帆率先开口,不过眼中一闪而逝的嘲讽,却让人无法看错。当然,如果不是楚濂善于观察他人,这么多年的阅历下来,也无法看透此人。
“谢谢,绿萍确实是个好妻子,能娶到她是我的荣幸。也恭喜你,紫菱很可爱。”是啊,如菟丝花一般的女人,如果连可爱都失去,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呢。
“紫菱是我过尽千帆后唯一发现的精灵,全身上下充满了灵气。当我回国后在汪家的酒会上遇到这个可爱地丫头,我惊呆了,她简直是汪家的灵魂,那么充满朝气,那么独特。”一说起紫菱,眼中尽是满足和宠溺,嘴角微微地上扬,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昭示着主人的满足和愉悦。
听到费云帆说紫菱是汪家的灵魂,楚濂心中暗暗恼怒起来,如果这个只是有点小聪明,有点小胡思乱想的女孩,就是汪家灵魂的话,那这个汪家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紫菱是汪家的灵魂,那么绿萍是什么?费云帆,你太过分了,也当真是目中无人。不过,幸好你没有发现绿萍的好,也幸好你接受了汪麻烦。
“她的小诗,她的梦,她令人眼前一亮的见解,我们简直有太多话题可聊。当我向她求婚的时候,我万分地肯定,紫菱,将是我费云帆的妻子,也只能是属于我费云帆一个人的。”暗含深意地看着楚濂,那眼中地警告,再一次让楚濂在心中皱起了眉头,但是脸上却似乎没有听出费云帆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恭喜,你找到了你的肋骨。”
感谢你接受了我的麻烦,那个小丫头,就祸害你去吧。死道友不死贫道,想到此,楚濂心中却又高兴起来,对费云帆的不满也减少了大半。你之琼浆,吾之砒霜。最好能把她带的远远地,一辈子都不用来打扰我和绿萍的生活。想到此,对于刚才费云帆的话,楚濂更是不在意了。
费云帆自然不知道楚濂心中的想法,以为楚濂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也满含笑意地点了点头。
“谢谢。”
屋中的女人们自然不知道客厅中的暗潮汹涌,舜娟带着紫菱和绿萍进了房,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证明文件,摊在了绿萍和紫菱的面前。
不去理会绿萍和紫菱疑惑地眼神,“这是爸爸妈妈给你们的结婚礼物,绿萍,紫菱,你们一人一份,也算是爸妈给你们的祝福。以后你们就都是别人的妻子,要做好妻子的本分,相夫教子,不可丢了咱们汪家的脸。”
绿萍看着妈妈严肃地神态,也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妈,放心吧,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妻子的。”
看了眼绿萍,再看了眼母亲,紫菱却满是不在乎,反正以后费云帆会宠她爱她,带着她去往梦中的世外桃源,而且费云帆那么有钱,怎么会在乎那些小事情。
拿起了手边上的文件袋,看着满满的英文,紫菱实在是头疼极了。
“妈,绿萍,这些是什么啊?”
皱着眉头看着小女儿竟然连简单的英文文件都看不懂,对她的失望就更加明显。以后还要去国外生活,难道她一辈子都只靠费云帆吗。
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打消了念头。如果说说就有用,那么早在很多年前,紫菱也不会变的如此一无是处了。
满意地看着绿萍浏览着文件,我的女儿就算是失去了一条腿,也是最优秀的。
惊讶地看着产权文件和财产转移证明,“妈,这些你和爸留着就好了,何必要给我们。”
“绿萍,是什么啊?”不满的看着绿萍忽略她的问题,紫菱急急地问道。
“妈妈和爸爸把一些不动产和钱都转到了我们的名下了。”虽然想要对妈妈说些什么,但绿萍还是耐着性子给紫菱讲解道。
“哦。”不在乎地看了眼文件,对于衣食向来无忧的紫菱来说,钱不过是她金卡里的数字,无关乎多少。更没有去深想父母的用意,反正她的一切都来源于这个家,既然他们生了她,养她也是应该的。
“妈,我还有些积蓄,这些我不要,你留给紫菱吧。”把手中的文件袋重新装好放到了母亲的面前。
欣慰于大女儿的感恩和体贴,舜娟又看了紫菱一眼,眼中闪过叹息,“我和你们爸爸商量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我们都老了,这些东西以后早晚也是你们的。如今你们都一个嫁为人妻,一个又即将要出嫁,又都要远渡重洋,在外面不比在家里,万事都要用到钱,留着些傍身也好。这里是咱们家的一些不动产,还有各给你们的现金、股票。你们姐妹两个,爸妈也不偏心,你们一人一半。爸妈养老的钱还是有的,这一点你们放心。”说着把文件袋放到绿萍的腿上,眼中的坚持让绿萍不好再开口。
“绿萍,紫菱,妈是过来人,走的路比你们吃的盐还多。咱们女人,除了要体贴丈夫,伺候好公婆,照顾好家里和孩子,还有一样也顶重要,就是要抓紧家里的财权。有钱在身边,一来到了要用钱的时候,你也可以拿出来,二来,在婆家说话也硬气些。绿萍,妈不担心你,你向来很有分寸,紫菱,妈刚才说的话,你可千万要记住。”直视着紫菱,这也算是作为母亲善意的提醒了。
“妈,你怎么能这么庸俗市侩,钱钱钱,难道两个人相处就只有钱吗,如果是这样地婚姻,我宁可不要,也请不要把我的婚姻说成是贪图了云帆的钱财。云帆懂我,怜我,是我的守护神,是我的知己,我们两人的感情,不是你说的那样不堪。”紫菱听着母亲的话,这简直是对她所有爱情观的亵渎。虽然她对云帆,说不上是爱情,但是她的婚姻也是神圣的。
“我庸俗,我市侩,紫菱,我简直不敢相信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好心提醒你,反倒让你说成是对你婚姻的亵渎,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过问你的事情,你爱怎么就怎么。”舜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女儿,竟然有着如此天真的想法,她都不敢认定,这个真是她的女儿,她舜娟的女儿。
绿萍在旁边看着母亲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的颤抖显出了她此刻的难过和震惊,忙安抚道:“妈,紫菱不是这个意思。紫菱还小,很多事情她还不能体会,以后她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无奈地坐了下来,眼中露出了疲惫和失望。“绿萍,你就不用为她说好话,如果她有你一半的懂事,我也不用为她操那么多心了。”
“妈~”
“是,我是没有绿萍的懂事,没有她的完美,没有她的善解人意,你不用再一次提醒我这些,我都知道,我都明白。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拿我和绿萍做比较,我是一个人,不是绿萍的附属品。妈,你是我的妈妈,可是你为什么不像爸爸一样包容我,呵护我,了解我。你知不知道,每当你说我不如绿萍时,我的心好痛好痛,就像要裂开来一样痛。”紫菱激动地打断了绿萍的话,看着绿萍的眼神也掩饰不住的怨毒起来。
才平息下去的怒火,被紫菱这样一喊,那样没有礼貌,那样不尊重,更是愤怒起来,“你还有理了,就是你爸爸把你宠成这样,才让你如今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当着我的面,大吼大叫,这简直成何体统。我不理解你,我不包容你,你还要我怎么理解,怎么包容。你说不去上大学,后来又不去工作,整天窝在家里,对着你的破电脑,对着你的破珠帘,难道你的电脑你的珠帘可以让你过一辈子吗?我要不是你妈妈,你以为我要管你,我愿意管你。”
“那就让我自生自灭吧,不要管我,不用理我。反正,你也从来不关心我,只会对我要求这要求那,整天要我做一些我完全做不到的事情,以满足你的炫耀。我的电脑,我的珠帘,就是我的世界,你如果不能试着理解,也不要那样说它们。”
“你,你简直放肆。”高高地嗓门,哪还有平日里的优雅,只是一个被女儿无礼的举动,气得颤抖的母亲。
收起了刚才的惊愕,绿萍被紫菱满眼的怨恨震撼到了,这个还是她印象中的妹妹,那个永远要躲在她背后的紫菱吗?难道她的存在,当真给了紫菱那么大的压力,大到露出如此怨毒的眼神。不不不,一定是她看错了,紫菱只是太激动了,她不是有心的,绿萍忙挥走心中的愕然。
“妈,你消消气啊,紫菱不过是一时糊涂,她不是那个意思。”拉着舜娟仍然激动不止的手,绿萍担心地看着母亲,像紫菱眨眨眼,说道:“紫菱,你不是这个意思对不对,你只是口不择言了,快向妈妈道歉。”
“不用你假好心,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说着自顾自地跑了出去,“碰”的一声,把门板震地颤抖不止,让人不由地哀悼它的寿命。
看着紫菱摔门而去,舜娟指着紫菱跑出去的方向,简直气得无法言语。
不温不火地聊着天的两人,突然听到房中大声地争执,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到紫菱哭着跑了出来,那楚楚可怜地样子,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她受到了多么大的委屈。费云帆立马站了起来,追着紫菱的背影跑去,连一句再见也没有说。
摇了摇头,楚濂简直是莫名其妙。抬脚进了房间,看着舜娟似乎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倚在沙发上,脸色即使是被厚厚的粉底掩盖着,也掩饰不了深深地疲惫。
询问地看了眼绿萍,绿萍摇了摇头,“楚濂,紫菱呢?”
“刚才哭着跑了出去,费云帆去追了,放心吧。”
“她还有脸哭,简直是不可理喻。”舜娟一听,气着说道。
“妈,由着紫菱去吧,当心你的身体。”担忧地看着母亲,绿萍知道,刚才的紫菱简直是太过分了,妈妈那样说的体己话,竟然被紫菱误解成这样,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儿,谁家父母会说这些呢。
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女儿,“绿萍,还好有你在,妈就剩下你了。紫菱,就让她去吧。”提起紫菱,舜娟就无法遏制地失望,如果说以前的一次次失望,仍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那么经过这段时间,紫菱的一切行为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今日彻底让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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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紫菱在家闹了这么一出,就凄凄惨惨地跑了出去,看着伤心又绝望的母亲,绿萍和楚濂只好留下来安慰着,到了晚上,汪展鹏没有回来,紫菱也不见人影,汪家偌大的餐厅中,只有三个人面对着满桌子的菜,吃着晚饭。看着母亲睡下了,绿萍和楚濂才开车回家。
楚濂一边掌控着方向盘,一边留神着绿萍的脸色。虽然绿萍在汪家一直表现地很好,可是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楚濂还是看出了绿萍的压抑和黯然。余光看到绿萍映照在车窗上的脸,木然中透着迷茫和失落。
“怎么了,今天吃饭的时候就发现你不太开心,刚才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性能良好的跑车,疾驰在马路上,外面人声嘈杂,越发显得车内自成世界的宁静。过了许久,久到楚濂以为绿萍不会回答,才听到绿萍幽幽地说道:“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是紫菱痛苦的源泉,我努力成就的优秀,在紫菱的眼中那么可恶至极。”言语中的落寞,让楚濂心中叹气不止。
楚濂能够明白绿萍的落寞,因为他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同为孤儿院的伙伴,有的人成功了,功成名就,有的人却平淡一生,作为草根阶级,看着昔日的友人那么分光无限,泛酸,巴结,嫉妒,甚至于丑陋贪欲。人类比动物更加高级的原因之一,恐怕是人类富有贪婪的野心。
优秀并不是错,但是遮挡了别人的阳光,却会常常被看成是罪大恶极。
“我从小爱护着的妹妹,我一直认为我和紫菱无话不谈,我们会是全天下最要好的姐妹,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我的一切不过是一厢情愿,是个可笑的笑话罢了。我只要一闭上眼睛,一停下思考,紫菱刚才那怨恨的眼神,那么讽刺地看着我,我忘不了,楚濂,我忘不了。”
绿萍淡淡地叙述着,低沉沙哑的嗓音,渐渐变得哽咽起来,“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想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更可怕的是,我发现我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紫菱,她的想法,她的思维。过去我只是认为她过于梦幻,过于天真的想法,如今想来却如此可怕。”
“我做错了什么,紫菱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我不是个好姐姐,我真的很失败。”双手痛苦地捂着脸,把脸都埋进了纤细的手掌中,楚濂耳边传来了断断续续地抽泣声。
一个转弯,楚濂把车停到了马路边上,才心疼地看着绿萍,在她面前哭泣的绿萍。楚濂,不是发誓不让她再伤心了嘛,不是发誓会让她幸福的嘛。紫菱,你好样的。
把绿萍拥入怀中,楚濂知道,绿萍现在并不需要他说些什么,楚濂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再多的安慰,也无法抚慰绿萍受到的打击。只能让她有一个依靠,让她尽情发泄吧。
在汪家那么久,为了照顾母亲,绿萍一直忍着,一直强颜欢笑,做一个合格的女儿,如今在他面前,绿萍就痛快地哭吧,然后,做回他爱着的妻子,幸福的妻子。紫菱,让她爱怎么就怎么吧,管得了一时,难道还管得了一世吗。而且,现在的紫菱应该比谁都幸福吧,不是身边还有一个所谓的守护神在安慰吗。
我可怜的绿萍,不要那么伟大,偶尔自私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