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洛莉第一次觉查到，自己脑神经或许已经经不起年轻人的挑拨了——她觉得自己一碰到这只人形青蛙，理智这种东西迟早会被玛利亚给收回去。
“啊——今天的夜空好多星星啊——大婶我觉得你再怎么晃me，me也没法吐出鸡尾酒啦——还是快点停下来吧，否则me真的要吐了——”
“你要真的吐的话，不要给我什么鸡尾酒，请务必吐点血出来吧！托你的福，我觉得我现在看见两栖动物都想剪成稀巴烂！”
“呕——”
“弗——兰——！你小子特么的还真吐啊！你有本事吐血啊！你吐一只青蛙算是毛线啊！会幻术了不起啊！！”
。。。。。。今夜的巴里安，略喧嚣。
然后，次日晚。
“啊——好无聊啊——”
今天也依旧坐在屋顶上进行着看家任务的弗兰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打起了瞌睡，结果被洛莉给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
“好——痛——大婶你是想要谋杀me吗——”
面对自家后辈那完全没有情感波动的面孔还有指控，洛莉翻了个白眼，没打算搭理他。
在沉默了一会后，才开口问道。“69号。。。。。。我是说你师父，他还好吗？”
“师父？”对于洛莉的突然开口，以及问话的内容都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的脸看起来还是一个表情，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摆了摆手，用毫不在意的口吻回答道。“师——父啊，很有精神哦——精神到被复仇者关到水牢里当凤梨罐头了——也坚持不懈地在为祸人间哟——”
。。。。。。
一时间，洛莉不知道应该接【还真是有他的风格】，还是【他都坐牢了还不能消停一点吗！】，纠结了半天之后，她才吐出一句。
“有其师必有其徒，你们两个都可以去上感动蛤蜊了。”
“诶——那是什么——？”
“。。。。。。鬼知道那是什么。”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会话，弗兰沉默了一会，随后眨了眨眼睛，用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的语气说道。“大婶你知道前任巴里安雾守吧——是个怎么样的奇葩呢——”
洛莉愣了愣，最后很认真地在脑内搜索了一下关于玛蒙的信息。
“不清楚，我和玛蒙不熟。”她摇了摇头，目光恰好落在弗兰那带着【666】标示的地狱指环，不禁又补充了一句。“我只知道她从来不替三九感冒做广告。”
“大婶——你果然上了年纪——只能吐槽这种烂梗了呢——”
“你小子管我！”洛莉嘴角抽了抽，瞪了一眼弗兰。“玛蒙的事情问贝尔不是更快吗，你不是和他很熟吗？斯库瓦罗说你刚上任的时候全是他在带你。”
“诶——me可不记得有那么感人的历史情节哟——”弗兰摆了摆手，面无表情地纠正道。“明明是那个堕王子在单方面虐待me——”
洛莉瞥了他一眼，虽然她心里在吐槽贝尔的扭曲作风，但是也看出弗兰这家伙是故意避而不谈这方面。
……难不成在担心玛蒙回来以后自己的去处？不过玛蒙不是已经领便当下场了吗？难道蛤蜊已经找到了复活的方法？
……而且，这些话完全可以问贝尔或是斯库瓦罗啊，难道是因为和我不算太熟，反而能说些话？
。。。。。。小孩子好麻烦。
洛莉默默地脑补着，顿时觉得心情烦躁起来，又抓了抓自己惨不忍睹的头发。
“我说小子——你来巴里安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清楚这里的风格。”她皱着眉头，阖上眼睛，语气明显可以听出是在压抑着不耐烦的情绪。“弱肉强食——你有能力的话，玛蒙就算从地狱爬回来，你也可以保住雾守位置。如果不能，那是你能力不足，就当下层人员干跑腿吧！”
语毕，洛莉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弗兰，发现他难得流露出了一丝呆滞的神色，正准备挖苦他两句的时候，这只巨型的人形青蛙又摆出了嫌弃的表情，故意后退了几步。
“大婶——你不会想要拐着弯说你相信me什么的吧——哇——好恶心——”
不知道是年纪大的人真的不经气，还是洛莉天生心浮气躁脾气暴，又或是洛莉在多年的别扭生活下在心理上有那么一方面还处于小孩状态。
总之，她是炸毛了。
弗兰看着眼前可笑鸟窝头的小女孩（伪）黑着脸，握紧拳头，嘴里念着“你特么能不能往正常的地方想啊！”，就一拳向他挥来。
只等着她拳头落下，然后在像以前那样用幻术来整整这个理论上的前辈，弗兰的心里是这么盘算着的。可是没想到洛莉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拳头停在了空中，随后捂着嘴，狼狈地跳下了屋顶。
弗兰一瞬间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也尾随着跳下来。
“大婶——你怀孕了吗——？”
弗兰远远地望着跪在地上又吐又咳的洛莉挖苦道，他显得很不在意——毕竟洛莉是个吃货，吃多了反胃是很正常的事。而等他走近些，他的眼神流露出了几丝愕然——洛莉正不断地在咳血，情况看起来相当严重，要是确切形容一下的话，那应该就是——从来没有人能这么精神地坚持着把全身的血给吐出来的感觉。
没一会，洛莉虚脱地靠在树边，也顾不得地上全是她自己的血，闭着眼睛，喘息了一会，脑海里浮现出许久以前的模糊画面，连可怖的窒息感也仿若犹存。
先前由于虚弱而意外回忆起的画面，给了她为何突然吐血这个问题留下了一条线索，她握紧拳头，半眯着的紫色眸子流溢出满满的怒火。
“该死的艾斯托拉涅欧。。。。。。”
她小声咒骂道，完全没注意到尾随在她身后而来的弗兰。
☆、九
“幻术是在虚假和真实之间来去变换的东西，想学会它，就得学会欺骗——你必须学会先骗过自己。”
这是六道骸传授弗兰幻术时候说的第一句话，而那时面部神经还没瘫痪的小弗兰顶着巨型红苹果，眨着碧绿色的眸子，本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传统优良品德，一脸不解地歪头问道（虽然他的帽子看起来非常碍事）。
“那——师父——me怎么才能知道你现在不是在骗me呢——？”
然后，为了掩饰语塞的六道骸kufufu地笑了几声，拿起手中的三叉戟就插在了他的苹果帽子上。
小弗兰以此为趣，因为他知道六道骸不会动真格的——把他做成冬日里温暖的烤红富士，或者是把他丢到装满水泥的罐子里，扔进海当漂流在大西洋上的可怜腌苹果。
不过他当时如此有自信的原因，不是因为六道骸除了库洛姆之外，就只选择传授他幻术，而只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师父不喜欢吃那样奇怪方式做出来的苹果。（六道骸本人得知了之后，用三叉戟戳穿了他的苹果帽子，挂在雪地里，和衣服一起晾了一晚上）
六道骸当初为了把他那往诡异方向发展的天真扭过来，花了不少功夫（比如晾弗兰）——虽然这孩子十多年后偶尔会把这套令他老师曾胃痛过的【天真】给搬出来做伪装，但是连六道骸自己也觉得这是那孩子成熟幻术师的作法——只不过就是令他有点不爽到想要插死他而已。
关于弗兰和六道骸两个人是怎么结下师徒缘的，两个人都不怎么提起，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彼此保持着所谓的师徒默契——绝口不提。
不过如果被人问起的话，回答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绝妙的一致。
六道骸：“kufufu，我只是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踹到了一个烂苹果，想着踢掉的时候才发现是一个烦人的小鬼。”
弗兰：“me那天想要去摘凤梨——结果发现了一颗蓝色的——正准备拧下来让奶奶去卖个好价钱的时候——me才发现那是可怕的凤梨妖怪——”
于是，那次难得重会旧友的洛莉嘴角抽搐地听着他们各执一词，耳边还充斥着什么【me那时候还担心手会不会烂掉啊——】，以及【当初要是一脚把那颗苹果踹得更远些就好了】之类的话，眼皮都不抬地做了总结——那谜一般的相遇，绝对不是什么令他们俩心生愉快的美好回忆。（虽然她严重怀疑这两个看上去就像是童年缺爱的师徒，真的会有那种东西吗。）
“kufufufu，这还真是令人不愉快呢。”六道骸坐在沙发上，面上带着与话语内容相反的笑容。洛莉有几次想提醒那是boss的专座，但是想想如果boss他们能现在秒速杀回来的话，说不定就能看到老友被痛殴的场景，于是有闭上了嘴——她是真心想要看看六道骸吃瘪的表情，尤其是在听说他是十年前被年轻的蛤蜊十代给痛揍了一顿后才加入的之后，这种损人的愿望便更强烈了。“没想到你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还是老样子嘛，洛莉。”
“彼此彼此，你的笑容也是一如既往的恶心到让我食欲全无。”洛莉本来想要脱口而出【69号】，但是回头想想那家伙好歹记住了自己的名字，不礼貌回应实在说不过去。只可惜她到现在还没有记住69号的名字，沉思了一小会后，板着一张严肃的脸，郑重其事地接了下去。“阿六。”
“噗——”坐在她旁边的弗兰装作是没能忍住笑的模样，随后发出了夸张且很没诚意的笑声。
六道骸若无其事地喝着咖啡，拿起自己的三叉戟扎在弗兰的青蛙帽子上，波澜不惊地继续开口寒暄。“你可不适合用这幅孩子脸做出大人的表情呢。还有，请至少记住我的姓氏是六道吧，否则对于并肩作战过的友人来说，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
洛莉眨了眨眼，耐着性子听完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完之后，立刻转身趴在沙发上干呕。
“感谢撒旦，把你那套恶心的客套话收起来，你知道它不仅不能促进我的消化功能，而且对我的胃一点也不好！”
洛莉回过头，擦了擦并没有存在什么东西的嘴角，再度摆出了严肃的模样，双手环绕在胸前。
“那么，你来这里绝对不是为了寒暄老友，看望徒弟这么简单吧。想要委托什么任务？话先说在前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看家，连个厨师被boss带去做烤羊排了。我可不想在斯库瓦罗他们回来之前分散战力，如果是紧急事态的话我可以另作考虑。”说着挑了挑眉头，勾起一丝可以算是难得一见坏笑。“不过如果是紧急事态的话，你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悠哉了吧。”
六道骸不予置评，带着浅笑抿了一口咖啡，随后半眯起眼睛。
“你还是一如既往——敏锐又正经得令人讨厌，我应该说过成熟的表情和你的小女孩模样一点都不相称。”他漫不经心地说着直戳洛莉痛楚的话，随后放下杯子，往咖啡里加了块巧克力，晃了晃杯子。“啊——不得不纠正一下，这个徒弟我并没有看望的打算。”这么说着的六道骸摊了摊手。
“你——还真是能够安心放养自己徒弟呢。不过我还以为以你的个性，会把寒暄老友这个槽点满满的话也一起否决掉。”
洛莉这么说着，瞥了一眼不知何时秒速滚到墙角去扮演数蚂蚁的放养小孩的弗兰，顿时觉得无比心塞。
“kufufu，我还没有老到会忘记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哟，洛莉。你心里知道我有在否决就可以了——尽管这么多年，我还是相信我们有这点默契度的。”六道骸无视再度扭头装吐的洛莉，看了一眼在墙角装傻待机的弗兰。“那孩子你还可以放些心，我的徒弟没那么容易死掉——不过你会不会被他给捉弄成疯子，这就值得期待了。”
“那我也可以考虑在被你们师徒俩弄疯之前，先把你们给按在电椅上吧。”
洛莉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悠哉喝咖啡的六道骸，六道骸又喝了一口咖啡后，将杯子放在桌上，略显轻浮的笑容收敛了起来，洛莉也微微端正了坐姿——她知道废话了那么多，正题终于来了。
“如你所见，我现在还是用靠幻术形成的身体在与你们对话，身体的在哪想必巴里安的人已经告诉过你了。”他阖上眼睛，手轻轻拂过海蓝色的头发，笑容似乎带着点自嘲。
“想要我们去劫狱？”
洛莉试探性地开口问道，并在心里计算着得失、可能性以及现在她已知的巴里安和彭格列的力量。而就在她皱着眉头，正头脑发胀地权衡着的时候，六道骸摇了摇头。
“那个需要机会，并不急于一时，不过我有预感会很快需要你们办这件事，但是在此之前我要拜托的并不是这个。”幻术师的直觉可怕，洛莉十分清楚，她并不打算打断六道骸继续说话，所以并没有插嘴。于是他顿了顿，便继续说道。“我将要做一件事情——在密鲁菲奥雷。很冒险，我也并没有把握。如果彭格列那边传来库洛姆和我失去联系之类的消息，那很有可能是我失败了，精神被关在密鲁菲奥雷的某一处，那时的我——需要巴里安。”
洛莉紧盯着他半睁开的眸子，两只眸子的颜色虽然不同，但是同样平静无波，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于是她向后一靠，叹了口气。
“你下决心了。”她的语气很笃定。“看起来蛤蜊的十代目确实不错，揍了你还照样能把你整得服服帖帖。”
“噗——”六道骸仿佛听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kuhahaha！这是我听过最蠢的笑话！”
说着他收敛了些，唇边挂着冷笑，半眯着眸子，整张脸看起来阴森森的。
“我只是不想看到世界在我之外的人手中毁掉罢了。”
他的表情和话语看不出什么作假的成分，对世界的杀意出自真心真意。
洛莉阖上眼睛，耸了耸肩，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并不打算接下话头。
沉默中，瞥了自家师父一眼的弗兰默默地开始挖墙脚，准备种上蘑菇——他心里清楚六道骸是个优秀的幻术师——当然他也是。
……幻术是在虚假和真实之间来去变换的东西，想学会它，就得学会欺骗——你必须学会先骗过自己。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真实寄存在幻影之中，虚幻又同样蛰居着真实——这就是幻术师。
撒——谁知道你是骗过了me们——还是骗过了自己呢——
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