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听着假发和高杉制定作战计划,阿文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不能使唤,银时注意到后以为她是太累了,推她去隔壁房间休息。似乎是真的太累,躺下后没多久阿文就睡着了,等到她醒来已经是半夜。
阿文坐起身想伸一个懒腰,却发现身体根本不能动弹,一时还以为是鬼压床,却惊悚的发现她的手未经过她的意志开始移动。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喊隔壁房间的银时假发高杉,嗓子却像被掐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手自己移动到席子旁边的武器上,是她很少用到过的太刀。
身体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发出骨节嘎吱嘎吱摩擦的声音,仿佛整个人都被重组了一般。
阿文不受控制的举着刀走出房屋,脑子里忽然炸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的嘶哑声音,仿佛有把刀子在她脑海里乱绞一样,让她的疼得生不如死。
停下……给我停下……
拼尽全力的阻止自己身体移动,却徒劳无功,她悄无声息的走向一名巡逻兵,举起刀……
不要——!!!!!
……
银时高杉假发被阵营里的骚乱吵醒,急急忙忙赶到事发现场时,已经有很多攘夷军士兵看到,攘夷军的优秀首领——红色子弹在举刀对沉睡中的攘夷军大开杀戒。
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银时在看到红着眼睛如同走火入魔一般只会念叨着“杀了他们”的阿文时震惊了一秒,看到她刀下七八名淌着血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士兵后,连忙拔刀,用刀背一把将阿文手中的长刀打下来,再用手刀敲晕了阿文。
他抱着倒在他怀里的阿文,低头愣愣的看着自己流血的虎口。
这是刚刚在打下阿文手里的刀时被刀把震伤的。如果是以前,他根本不会受这样的伤。
阿文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
想到她刚刚的样子,银时忽然打了一个寒颤,这姑娘不会是被什么附身了吧。
害怕鬼神幽灵的银时浑身哆嗦着,努力克制着把阿文一把扔掉的冲动,将她抱回房间,不去管外面攘夷军的吵闹。银时知道经过这件事再联系阿文被俘虏却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攘夷军内部恐怕会有不少人认为阿文背叛了攘夷军,她拼死拼活努力了近三年才树立起的威望和信用恐怕顷刻间就会崩塌。可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管外面那些糟心的事。
烂摊子什么的就让假发和高衫收拾吧!
银时看着席子上阿文那张苍白的脸和参差不齐的短发,想了想刚刚阿文那奇怪的力气,掏出根绳子把阿文绑住了。
“抱歉了阿文其实银桑我绑的不是你……哪位替身大哥大姐拜托您从这阿文身上下来吧,这小姑娘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拜托了拜托了,银桑我给您磕头行不行啊……”
与“替身”这么近的接触,银时觉得自己都快哭了。
☆、第五十二训:你敢娶,我就嫁!
阿文从噩梦中挣扎着醒过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撮银白色卷毛。
摸上去应该会是很软很Q的感觉……
阿文动了动胳膊,想要摸一摸那撮卷毛,却发现全身无法动弹,她抬起脖子,看到自己全身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这才想起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抿了抿嘴唇。。
一旁抱着剑的银时脑袋一磕一磕的打着瞌睡,看上去蛮辛苦的样子,终于坚持不住一般,毛茸茸的脑袋从肩膀上滑落,银时一下子惊醒,晃着脑袋警惕的左顾右盼。看见阿文睁着两只大大的黑亮黑亮的眼睛看着他,银时打了个哆嗦。
“你你你是谁?!!”
银时向后蹭了两步,举着带鞘的刀一脸抗拒的看着阿文。
“这算是……捆绑play吗?”阿文瞧了瞧身上的绳子,然后抬头一脸纯洁眼神无辜的看着银时。
“咳……咳咳咳咳——”似乎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银时咳嗽了半天,不过警惕而陌生的眼神却柔和下来:“你到底是在哪里学到的啊,我可不记得老师有教你这些,果然是辰马那家伙吗?”
“不要什么事情都往龙马哥身上推啦,我是跟你学到的,你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推卸责任。”阿文一脸“都是你的错”,义正言辞道。
“什么啊,银桑我不记得有教坏你……吧……”银时有点心虚的嘀咕了一句,接着说:“既然恢复正常了那我给你松绑了啊。”
“别!”阿文连忙制止:“千万别。”
“嗯?为什么?难道你身上那位‘前辈’还在吗?”
“前辈是谁啊,你以为我被附身了吗?!!”阿文有点无奈的看着在她说“别”时就在悄悄退后的银时:“我猜,我可能是被控制了,之前有和你们说过的吧,我被什么人注射了不知道有什么用的药物,说起来给我注射药物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你们曾经从天人手中救出来的那个罗锅。”
阿文没敢说“暗部女”也曾提醒过她,因为那个人之前还伴着“你的时间不多了”这句话。给人的感觉相当不好,总觉得说出口就一语成谶了。
“既然不是替身那就没什么问题了。”银时松了一口气:“既然是药物那就一定会有解决的方法,嘛~不用害怕会伤害别人,到时候真出问题我会拦住你的!”银时信心满满的说。
“真的?到时候一定拦住我?”
“真的真的,绑这么长时间会不过血的。”银时耷拉着死鱼眼,解开阿文身上的绳子,顺便用刚刚弹过鼻屎的手在阿文衣服上抹了两把。
阿文因为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没发现这人的小动作。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有点像山雨欲来的征兆,她仿佛听得见她的身体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渐渐崩坏的声音。
这种仿佛命不久矣的预感是要闹哪样啊。
暗暗叹了口气,阿文偏过头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有隐隐的争吵声从隔壁传来。
“银桑,我……砍伤的那几个士兵有没有事?攘夷军现在……怎么样?”
“谁知道呢。”银时专心解着之前系的一个个难度巨大的死结,一副对他人死活漠不关心的样子,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太熟悉他各种表情动作的阿文却看得出来,银时在强撑。
明明就很想知道那些人伤的情况,明明就,关心的不得了。
如今她的手上竟然沾上了同伴的血,那些拿她做实验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文觉得心里面越来越乱,不知道该怎么平复,难受到不行。
“嘛~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那边有假发和高衫呢,他们两个还是很靠谱的,比银桑我要靠谱多了……”说到最后一句时,银时语气变得很小,仿佛有种不甘和自嘲在里面。
“没有的事!我觉得银桑是最最靠谱的人。”阿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元气满满,银时却低着头解绳子,没有接她的话。
沉默渐渐充斥着这个小小的房间,良久,向来善于活跃气氛的银时似乎是觉得不能让这种憋死人的沉默继续下去,他挠了挠凌乱的卷毛,嘟嘟囔囔道:
“你想听什么,银桑我给你讲。”
“噗……”阿文没忍住笑出声来:“你是在学哥哥当年给你们这些小鬼头讲睡前故事吗,可惜我早已经过了听睡前故事的年纪了。”
“啰嗦,到底听不听!”银时炸毛了。
“听,当然听,我想听我还没参军那两年的事情,请告诉我吧,银八老师~”
从银时进村塾他们都是在一起,唯独那两年,对于她来说是一段空白。
“为什么是银八老师啊,八这个词听上去就很没存在感的样子……”银时耷拉着死鱼眼,抱怨了一句阿文对他的称呼,继续说道:“其实那两年也没什么可说的,都不是什么开心回忆啊,要知道当年我们年纪很小的,别人不相信我们的实力,那时候很受歧视呢!”
“原来还有这样的经历啊……”
“是啊,被分到后勤班炊事班其实还算好的,军备物资总是将剩下的最差的分给我们也不算什么,最让人牙痒痒的是其他人看你的眼神。”
“什么眼神?”阿文好奇的问道。
银时顿了顿,仿佛是在回忆什么令他不爽的事情:“因为战乱,有好多失去亲人无家可归的孩子,孩子们吃不上饭就会参军,那时候军队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就像是看为了混一口饭而参军的孩子的眼神,那种轻蔑而高高在上的感觉真是特别想让老子我一个直拳揍到他们的脸上。”
“自称都变成老子了看来是真的很可恨啊。”
“是啊,后来攘夷军后方被袭,是靠我们才保护了后方,这才让攘夷军接受了我们,不过那时候假发和高衫可真逊!”银时一脸嫌弃加得意:“假发砍了人之后直接吐出来了,高衫那家伙还算好一点,没当场就吐。”
看上去仿佛银时是那个最坚强的人,其实谁都不曾去深想,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是有着怎样的过去才能做到杀人都面不改色的。
阿文了然,又觉得有点心疼。
“展示实力后就顺利多了,攘夷军也渐渐习惯我们这几个技艺超群的小孩的存在,所以阿文啊,要知道你年纪这么小却能在刚进攘夷军时就站稳脚跟,其实是托了我们的福呢,所以不要太得意哦,你能这么顺利全都是超厉害的我们给你打下了基础,你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已。”银时爸爸满口的沧桑,他摇着食指,微翘着下巴得意洋洋的显摆。
“是是~我现在能这么顺利,多亏了你们这些奇行种。”
“什么奇行种啊,银桑我才没有那种少女的跑姿。”
银时讲得很细致很有耐心,阿文坐在一旁,低沉熟悉的嗓音滑进她的耳朵,也滑进了她的心底。
听着银时的讲述,阿文渐渐觉得有些困倦,可她不敢闭眼睛。
她有种感觉,这一次睡着了,下一次就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
时间,真的不多了啊……
“呐呐,银桑。”阿文忽然出声。
“嗯?”
“我喜欢你。”
银时“咣——”一声把自己的下巴砸到了地面。
“你你你你说什么?!!!”
阿文叹了一口气:“我说,我们来一发怎么样?”
“咣——”,这一次是银时把自己整个砸到了地面。
“阿阿阿阿文?!!!你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女孩子第一次是很宝贵的,要给自己最喜欢最喜欢的人才对,你你你——”
“是啊,所以我决定给你。”阿文淡定道。
她没有脸红,没有紧张,只是觉得,除了这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记得从前和爸爸一起看电视剧,电视剧里那个一夕变老的女子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想恢复一夜的容貌,只是为了嫁给心爱的男子,哪怕天一亮她就要死去,也好过对着镜中的白发一点一滴数剩余的生命。
那些说什么“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的其实都是骗人的,谁不想有一个一辈子稳稳的幸福。
可是她的时间不多了啊,她只剩下现在。
如果他也喜欢,就好了呢。
如果他愿意,就好了呢。
……
“阿阿阿阿阿文?!!你确定?!!”
“Yes;I am sure。”
银时觉得自己可以化身为狼了。
妹子的邀请诶,妹子的上·床·邀·请诶,他曾经觉得他这辈子可能会做一个大魔导师永远跟右手作伴了了,没想到今天就能脱离光棍成功进阶。这不是做梦吧!
是阿文诶,是他肖想很久的阿文诶!
银时耳朵里轰隆隆冒出红色滚烫的烟。
“真的,可以吗?”
“来吧!”阿文大义凛然道,“你磨磨蹭蹭的,是想让我在上面?”
“你是质疑我男性的尊严吗,上面那个绝对是我!”银时一副正经的不得了的样子,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就……来吧!”
片子里是怎么演的来着,是要先亲吻的吧……
只在片子里看见过过程的银时凑上前,将唇覆在阿文唇上。
唔,有点凉,似乎这次把她救回来她的体温就有点不正常,不过没关系,一会阿文体温就会上升的……
银时迷迷糊糊的想着,舌尖探出,细致的描绘着花瓣的形状。
有点甜呐,像草莓牛奶的味道……
银时忽然想起当年松本村外,那个笑容讨喜,向他张开双手的小姑娘。小姑娘手心里是草莓牛奶糖。
小姑娘当时眼神里明明是那么不舍,这糖果应该是对她有什么特殊意义吧,所以早早学会看人脸色的他才不敢去接她给的糖果。
可是,小姑娘还是执意的把她最看重的东西给了他。
他的小姑娘,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的那个小姑娘,他最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她的那个小姑娘……
银时忽然停下了动作,喘着粗气抱住阿文,良久,他才松开她,慢慢将她落在地面的衣服重新穿回她身上。
“是这样啊。”阿文低着头,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说什么奇怪的话。”银时敲了敲阿文小脑袋瓜,手劲并不重:“等攘夷战争结束,我娶你吧!”
阿文抬起头,睁大眼睛呆愣愣看着银时。
“哎呀,真是麻烦死了。”银时纠结的挠着脑袋后面的卷毛,头往旁边一撇,假·傲娇、真·不好意思的一副满不在意的语气:“明明银桑我一点也不适合说这样的话啊什么告白啊求婚啊之类的真是的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
看着银时挠着脑袋碎碎念的样子,阿文忽然觉得想哭。
怎么会这样呢,哥哥快要救出来了,也知道银时其实还是喜欢她的,明明一切都在往好发展,明明所有疼痛就要结束,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办,她快撑不住了,等到她再次失去意识被|操控时,银时怎么办,假发高杉怎么办,攘夷军怎么办,还有哥哥……怎么办……
阿文弯着眉眼,使劲点了点头,泪珠一串串的从脸上掉落。
“嗯,我嫁!一定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说的是,攘夷时期阿银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所以大家别把他当成后来那个情场老手一般的旦那,这时候年纪小还是比较纯情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