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他既没惹哭过女人也没被女人惹哭过。”土方在一旁说道。
“那就是你以前惹哭的女人来捣乱吓人了?”
“本大爷对这种没教养的女人向来没兴趣,而且我也没惹哭过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土方面无表情的看着冲田嫌近藤太吵,直接勒住近藤脖子把他搞深度昏迷的动作:“话说为什么是我和近藤惹哭的女人啊,好好想一想你有没有惹哭过什么穿红衣服的女人吧?!!”
银时不接话了。
“我是穿红衣服的女人阿鲁,不过我没被银酱惹哭过。”小神乐指着自己说道,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支口红把嘴涂大了好几圈。
“小丫头你距离女人还远着呢。”银时敲了神乐一记。“快擦掉,恶心死了。”
……
“你们听说了吗,真选组最近在闹鬼。”
“闹得好闹得好。”
“听说是个红和服的女鬼。”
“管她是什么。”
阿文摸了摸兜里两打符咒,如果不是上一次和真选组结下梁子,她也许会去贴贴“小广告”驱驱鬼赚赚外快。每天在工厂听工友们谈论的都是类似这样的话:真选组又怎样怎样,幕府又怎样怎样。仿佛所有人都窝着一股对世道不平的愤恨。就像一个压力锅,所有的群情激昂全部都隐藏在Just We的死鱼眼笑脸下。总有一天,锅内沸腾起来,顶住锅盖,然后便炸开,轰隆一声。
炸了自己人,也伤了周围人。
在“锅”还没“炸开”之前,阿文开始夜里在工厂四处游荡。工厂长曾经是有“蝮蛇蛮藏”之称的同心(江户下级警察),因为曾做过警察,所以对于如何瞒过警察很有一套,除了摆在明面的Just We,他一定还有什么藏起来的危险东西。
阿文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趟这趟浑水,大概是心里的正义感作祟吧。她找遍了所有仓库,仓库里除了just we就是just we。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将身子向后一倚,后背与墙壁靠上的同时,身后发出微微的清鼓音。她皱着眉,转身摸了摸墙壁,并用屈起的手指在墙面扣了扣。
墙对面是空的!
她从仓库这头走到那头,用步子丈量着仓库的宽度,又跑到仓库外用步子丈量着外面的宽度。
果然……
阿文仰头看着仓库二楼多出来明面上却看不见的那部分,目光深沉。当她正想爬上楼梯重新回仓库二楼去仔细探探究竟时,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搭上阿文肩膀。
“这么晚还不回宿舍睡觉吗?”腹蛇工厂长犀利的眼神扫向阿文。
“睡不着。”阿文顶着一张面瘫脸说道。
以她现在的听力竟然都没听见工厂长从身后接近的声音,该说果然不负“腹蛇蛮藏”的称号吗?
“梦到了从前的事情。”不知道工厂长是不是已经怀疑她了,阿文脑子飞速的转动着。
“梦到什么了?”
“梦到……”阿文忽然用手捂住眼睛:“梦到家人和同伴被幕府……”
她的声音里是无尽的仇恨和怒火。
仿佛一只野兽在悲鸣恸哭。
工厂长的眼神缓和下来,他轻轻拍了拍阿文后背:“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对幕府不满的人,大叔我也是啊,如果不是幕府裁员,我儿子就能改过自新了,可是就因为裁员,就因为幕府的裁员,他离家出走再没回来!!!”工厂长越说越伤心越说越生气,他微微抬头向仓库二楼的方向瞟了一眼:“我这三十年为幕府无私奉献,可是幕府却把我们一家当垃圾扔掉。我绝对不会让幕府好过,让我们一起努力毁灭这个国家吧!”
阿文捂着脸点了点头。
“行了,快去睡觉吧。”工厂长催促阿文一句后,便转身离开。当工厂长的身影消失后,阿文将双手从脸上拿下来。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可没有骗你呐,工厂长,不过如果是从前的话,我可能会帮你们这些可爱的后辈一把,不过现在嘛……”
“毁灭这个国家,是不行的呦。”
虽然是腐朽的国家,不过这里还有对于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她约定过了,这一次一定会守护好。所以腹蛇工厂长呦,要革命的话,你还是在自己家内部革命吧。
第二天,阿文趁着午间休息去工厂外的公用电话棚给真选组打了个电话。虽然和他们结下过梁子,不过她心里承认他们还是群好警察。打完电话后她返回工厂,本来想直接递辞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结果刚一进生产车间,就看到人群中央那个极为明显的银色天然卷。
这谁啊?!!这穿着白色工人服的天然卷是谁啊?!!
“啊美和子,来的正好。”工厂长伸手招呼着阿文:“给你介绍我们的新成员,坂田先生和大猩……哎,美和子哪去了?”
阿文看到银时那一瞬间迅速从生产车间溜了。她倚着厂房外的墙壁拍着自己的胸口,却忽然发现她没有心跳和呼吸。她手指顿了顿,在胸口停留了一秒,最后若无其事的放在自己的脑袋上
“这人怎么跑这里了啊,这工厂水这么深,银桑这个完全事故体质来了我还怎么放心递辞呈走人啊!”
阿文觉得自己都快哭了。
……
下午工厂开工之前,阿文回到了生产车间。
“美和子你刚刚哪去了,怎么忽然没影了?”工厂长招了招手,抬头看阿文的瞬间愣住:“你……你这打扮怎么回事?”
出现在工厂长面前的是一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太空人”。阿文身上穿着工厂配发的白色工作服,带着白手套,头上用工友的白围巾缠了好几圈,把脑袋缠得圆圆的,戴了一副大口罩,还把工友的眼镜借来架在了自己鼻子上。
“你是美和子对吧,我没认错,你是美和子对吧?!!”工厂长瞪着眼睛指着阿文。
阿文大声的咳嗽了几声,指了指自己喉咙。
“生病了?”工厂长了然,“上午还好好的,怎么生病了,既然生病了就去休息。”
阿文使劲摇了摇头,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成拳敲了敲自己的左胸口,一副要为人类献上自己心脏的模样。工厂长感动得泪流满面:“工厂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牺牲小我奉公灭私的人,员工们,你们要以美和子为榜样,下一届工厂长候选就是你了,美和子!!!”
“哦,那我也要努力当上工厂长候补才行。”银时在一旁敲了一下手心,偏头对身旁的近藤说:“大猩猩先生,我们要一起努力。”
“美和子你之前不在,给你重新介绍一下。”工厂长指着银时和近藤:“这两位是坂田先生和大猩猩先生。”
阿文这才注意那个所谓的“大猩猩先生”是真选组局长。
真选组动作可真快啊,中午才打的电话下午就派人潜入探查敌情了吗?可是为什么没派队员,而是局长亲自来呢?
“顺便一提,他们两个似乎都失忆了,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哦,原来是失忆了啊哈哈……失忆?失忆!
真的假的啊,开玩笑的吧!!!
……
阿文蹲在车间角落里,远远的看着新来的那两个人,在心里暗叹一口气。
一起从小长到大,除了打架和嘴遁,她鲜少见到银时这么正经的表情,连眉毛和眼睛间的距离都近了,看来工厂长所说的失忆确实不假。
失忆这种事情,阿文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尽管她也曾说过,人和人的羁绊维系在比记忆更深的地方。可是她更能感受到的是,失忆就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可以重新认识可以从头开始,但是从前的那些真的就是忘了。就像此时她不记得那个所谓的剧情里有没有银时失忆这段,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恢复记忆。她只知道,他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所有好的坏的,所有开心的美好的珍贵的伤心的难过的沉痛的,都不记得了。
也不记得她了。
阿文低着头,将眼镜摘下来,用手捂住眼睛。自从醒来后这个动作她经常做,每当想哭的时候就会习惯性用手捂住眼睛,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掩住她所有的软弱。
他终于可以不用背那些沉重的包袱了。
可是他内心深处大概是不愿意忘记的吧,他那样的人,如果没了要背负的东西,大概会迷茫,会害怕的吧。
就像现在,这样吧……
“阿喏……美和子……前辈是吧?”银时捧着一堆组装好的just we找上阿文,他总觉得他组装的just we表情不太开心,想找个人问问,转头四顾最后找上给他印象最深的阿文。
没办法,这人穿着太奇怪了。
他刚一开口,对面女孩瞬间抬头,他赤红如同干涸血液的瞳孔便对上一双清亮干净仿佛水洗过的黑眸。
黑眸睁大,似有惊讶。而银时却觉得这双眼睛有点眼熟。
“我……见过你吗?”
见过啊,你的确见过的啊,我是阿文呐,你的幼驯染阿文呐,一直喜欢你的阿文呐。
阿文在心里默默的说着,低头将眼镜戴上。镜片反射着窗外夕阳橙黄色的暖光,挡住她温柔中带着怀念的眼神。
她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
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哦,是吗?”银时挠着脑袋后面凌乱的卷毛,眼睛比从前的死鱼精神不少:“你知道我失忆了,好多事情记不清,大概是认错人了吧。那个,我是来请教一下,我组装的just we似乎看上去不太对劲,能不能教教我……”
真是和从前大不一样呢,难道失忆会让一个人性格完全改变吗?阿文心说,反光的镜片和巨大的口罩挡住她所有的表情。她接过银时的just we,看过之后,心中瞬间有了答案。
just we的表情,看上去迷茫、紧张、不安,愧疚……
大概类似于他此时的心情。
果然呢,这个人,他可是银时呢。
阿文将just we调整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和一对儿没精神的死鱼眼,然后将just we重新递给银时。
呐,银桑,这是我想给你重新找回的笑容。
因为眼镜和口罩遮挡,银时看不见阿文此时的笑脸。他只是皱着眉看着手中just we有点猥琐的笑容和死鱼眼,然后敲了敲手心。
“哦,我明白了,就是让just we的表情开心一点是吗?”
阿文使劲点了点头。
……
晚上下班后,阿文换上黑色连帽大衣,将帽子拉到头顶,又戴上从祭典上顺的暗部卡卡西面具,偷偷从工厂跑出来。
她来到歌舞伎町,走到登势婆婆居酒屋前,仰头看着二楼缺了一大半屋顶的万事屋。
到底是怎么搞成这样的啊,该说银时他不愧是男主角,完全事故体质吗?
阿文暗叹口气,信步走入登势婆婆的居酒屋。
“一杯烧酒。”阿文坐在木吧台前,竖起一只手指。
对于她怪异的打扮,登势婆婆也没表示什么意外。这里是歌舞伎町,全国的小偷罪犯浪人黑帮都喜欢的地方,而且活到她这个年纪,大概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见过。她只是稍稍打量了阿文一眼,便将一杯烧酒摆在阿文面前。
阿文将面具下端微微抬起,只露出一角苍白到看上去不太健康的尖尖下颌和半片几乎透明的唇。然后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她将一张折叠起的白纸放在杯口上,将白色的瓷杯推向登势婆婆。
“我很穷,用这个抵酒钱可以吗?”
登势婆婆瞟了阿文一眼,伸手将白纸打开,上面写了一个工厂名和工厂的地址。
“哦呀哦呀,这可抵得上最好的酒的价钱呢。”登势婆婆微微笑了笑:“不再喝一杯吗,客人?”
“不用了,一杯就够。”阿文摇了摇头。跳下木吧台前的凳子,在掀门帘时听到身后登势婆婆有些不经意却温和的声音:
“欢迎下次光临。”
阿文站在居酒屋门前的夜色中,二楼万事屋传来椅子“吱嘎吱嘎”和吃醋昆布时“嘎吱嘎吱”的声音。阿文抬起脸,看到楼上那片鲜明的红色衣角,她斜戴着的面具下,淡色的唇角微微扬起,笑意温软,眼神明亮。
……
银时发现自从来这个工厂这一周以来,每天中午的便当他总是比别人多一条腌鱼干。
他挠了挠凌乱的头发,有点疑惑,,比疑惑更多的大概是类似开心的心情。
“不公平啊,真是不公平。”大猩猩先生用筷子指着银时的便当:“为什么你的鱼总是多一条,一定是伙房的人偏心!”
“你再说什么啊大猩猩先生,这一定是因为我表现太好感动了神明大人,神明大人送来了海螺姑娘给银桑我,所以我的便当每天才能比别人多添一份鱼。”
“咦,是这样吗?”
“一定是这样。”银时点了点头,他身后厂房门内,裹着白围巾戴着大口罩的“海螺姑娘”眼镜后面的两只黑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她笑看着银时夹起鱼往嘴里塞,转身拿着自己只有白饭的便当离开。
……
真选组拖了一周才派了个监察,这么晚才来的原因据说是真选组局长消失了,他们集全队之力找了局长整整一周都没找到人。阿文抽着嘴角听工友们八卦,不经意瞟了大猩猩先生一眼,心说你们谈论的真选组局长正在咱们工厂打酱油呢你们造吗?
最后just we工厂还是被成功取缔,虽然闹得很大就连江户都差点被炸,不过一切还算皆大欢喜,阿文躲在暗处,看着银时用一把刻着“洞爷湖”的木刀将阿文曾查探过的二楼仓库里探出头的巨炮“腹蛇Z”号一刀砍断,“腹蛇Z”炸开,弥漫起浓重的烟尘,她心里仿佛一直揪着的心脏终于松下来。银时恢复记忆,这个事件也圆满解决。阿文觉得自己可以退场了。剩下的舞台,是万事屋那三个人的。
神乐和新八睁大眼睛紧张地看着烟雾中央渐渐走出的那个人。他弯着背,顶着一头凌乱的天然卷,睁着一双赤红色没精打采却似有悲伤的死鱼眼。
周围呛人的浓烟钻进银时鼻子,许多记忆同时钻进他脑子。他忽然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微微弯下腰。
有点沉啊,老师;有点沉啊,阿文……
神乐和新八呆愣愣的看着银时一步一步走过,没和他们打招呼。
银时瞟了两个人一眼,随即把腰挺直了。
“回家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