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默默的把衣服上的兜帽戴在脑袋顶上。
“对了,你让我查的那件事情有结果了,我的式神在吉原周围区域发现了你所说的那种生物,和你一样但又不太一样,没有呼吸心跳,存在感薄弱,每次发现后又很快消失,周围再也找不到它们的身影,我怀疑它们可能是躲进了吉原。”结野晴明话音顿了顿,用折扇敲了敲面前的矮桌,继续道:“不过吉原内部不属于幕府的管辖范畴,我没办法做进一步调查。”
“吉原吗?我知道了,多谢。”阿文点了点头,帽子不小心从头顶滑了下来。
“噗——哈哈哈哈不行再让我笑一会儿哈哈哈哈——”
“你够了喂,不要再笑了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三训:那些问吉原“炎上”篇哪里着火的人,都去给我到
作者有话要说: (1)花魁道中:就是花魁游行,有兴趣的可以看电影《恶女花魁》,懒得看的也可以参照后宫篇月咏的游行
(2)深支子:传统和色名称,类似浅橘黄,和目录页的颜色差不多,看上去很暖很阳光的颜色。
(3)艺妓,中文也翻译成艺伎,她们与游女并非同一职业,艺妓是表演艺术者,更加类似于公关。如果把艺妓称之为游女是极其失礼的事情,按理说在吉原应该是没有艺妓的,动漫吉原篇却屡次出现这个词,我觉得作为日本人的空知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错误,所以我猜测应该是搬运或者翻译的问题。因为与作者下个文有关,所以这里多提了点。有兴趣者可以百度。
(4)兵库髻:传统发髻,下面还有许多分类,感兴趣的可以关注和服吧,各种发型都有。懒得查的参考神乐和新八潜入吉原时的发髻。
PS:空知没忍心下手崩的高杉已经被我崩得差不多了…_…|||……另外,我没有查到唐草纹能不能用在振袖和七五三上,如果有知道的还望告知,阿里嘎都~~~
茶屋和料亭门前处处可见的璀璨花灯映亮这条脂粉巷;路边偶尔走过行姿翩翩的俏丽游女伴着靡靡的女子香;红色和伞下的花魁道中(1),华美和服的细微摩擦声和着木屐踏下的圆淳声响交相辉映,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这里是吉原游廊,是常夜之街,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是纸醉金迷的幻想。
是阿文此时所踏之地。
阿文局促的扯了扯腰带前的长结,拖沓的女式振袖和高木屐总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在阿文潜入吉原前,原本是想装扮成嫖客,可提供吉原情报的假发却及时阻止了她。
“有参军那几年的经历,你的确可以扮成男子以假乱真,不过阿文,去花街不和游女喝杯茶的话,你很快就会被人怀疑的。这就像是去咖啡女仆店不和女仆们玩猜拳、去北斗心轩不吃几松殿的荞麦面、去银时家不摸肉球一样。”
“虽然北斗心轩的面很好吃,不过你这都是什么比喻啊。”阿文眨了眨眼睛:“那我就找游女喝杯茶怎么样?”
“阿文,找游女的话,你缺少最关键的一个条件。”
“是什么?难道是计数棒?”阿文歪着头,一脸“勤奋好学”的问道。
“女生不要说这么下流的话。”假发捂着嘴假咳两声,一脸正义凛然:“咳,你缺的不是计数棒,你缺的是——钱。”
阿文默然,她刚好在不久前把扫厕所挣来的钱换成了电脑和手机,现在确实缺钱缺得厉害。
“而且吉原不允许带武器,所有带武器的客人一律会被吉原自卫队‘百华’解决,一直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攘夷浪人带刀进入吉原,最后无一不是落到惨死温柔乡的下场。男子和服太简便,不容易藏武器,而游女的衣裳大多繁复累赘,你可以扮成游女,趁机把武器藏在衣服里带进去。”
“行,我知道了。”阿文点了点头,捧起碗把拉面汤喝完,坐在对面的假发则是又向几松老板娘要了一碗荞麦面。说起来他们这些同窗都有一个共性,就是碗里的食物总是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浪费。
“轰——!!!”北斗心轩的大门忽然被炸开。真选组小恶魔冲田举着加农炮带着一众队员冲进拉面馆。
“桂,去死吧——!!!”
只见假发不慌不忙的将碗里的汤全部喝掉后,随手扔下一只美味棒,等到烟雾全部消失时,假发和他身边的伊丽莎白早已经一起消失不见。
“喂,你们砸了别人的店都不道歉吗?!!”几松挡在楼梯口教训道。
“哦,对不起。”大概是因为老板娘表情有点凶,也可能是因为几松与冲田去世的姐姐年龄相仿,这个少年很礼貌的鞠躬道歉后,在毁坏拉面馆的赔偿账单上毫不犹豫签下土方十四郎的名字。
大概鬼之副长的工资除去买蛋黄酱和尼古丁,剩下的全部都被冲田这样“挥霍”了。
真选组离开后,阿文与老板娘相视一笑,齐齐无奈的耸了耸肩。“多吃点吧,这里别的东西可能没有,面的话应有尽有,这次我请客,请你吃到饱。”老板娘又给阿文端上一碗拉面
“诶?真的吗?”阿文受宠若惊的捧着碗,她总觉得自己的饭量越来越大:“谢谢,老板娘您真是好人。”
“刚刚听你们说和服的事情,游女和服对料子要求比较高,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有合适的吧,我这里倒是什么样的和服都有,一会跟我上楼挑一挑吧。”
“咦咦咦——这怎么好意思!和服都是很贵重的。”阿文连连摇头:“您都已经请我吃面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您……”
“没关系。”老板娘豪爽的笑着,轻轻敲了敲桌面,“事后再还给我就好了。”
阿文跟在老板娘身后,两个人上到二楼后才发现假发并没有逃走,甚至还颇有兴致的跟在阿文身边帮她选衣服。
“就这件吧,阿文。”假发挑出的是一件红色振袖,上面的唐草纹像极了松阳当年做给她的七五三和服。
阿文看着那熟悉的花纹,有些失神。和服的正绢料子很光滑,比当年哥哥做的那件要华贵得多,可是阿文还是觉得,再也没有任何衣裳能比得上那件朴素的礼服。她的手划过红色振袖,最后落在另一件看上去比红色稍微低调的深支子上(2),笑着对身旁人说:“假发,我可是秘密潜入吉原啊。红色这么显眼,我穿上是去当靶子的吗?”
“当年你那身军装可不就是靶子。”假发一副老妈子的口吻,满脸写着“操心”二字:“让你换你还偏偏不换,被天人追着打也坚持那身红,现在怎么不坚持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阿文转了转眼珠子:“我要换衣服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咦?阿文你不是系腰带苦手吗?当年在村塾都是我们帮忙的啊。”
“那是多久以前的设定啊,读者们都已经忘记了吧!”阿文觉得自己自己做人挺失败,好事这些混蛋没记住多少,从前的糗事倒是能像倒豆子似的说个三天三夜。“上战场前我就能自己系腰带了,虽然你的定义是闺蜜,但也不要真把自己当女人看啦,快出去吧!”
最后几松把假发拎到一楼去修真选组炸坏的柜台。阿文摸了摸手上光滑的衣料,开始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她想起在东京以及刚被接到村塾时她那一身的毛病:路痴、娇纵、不会穿和服、大手大脚……如今她在森林里行走也不会再迷路,她可以扫上一整天厕所都不喊累,她已经不需要别人帮助就能够结出很漂亮的振袖结,她吃饭时不会在碗里剩下一粒米……
蜕变的又何止阿文一个人,松门学子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可是那个一直想看着他的小小武士们长大的教书先生,已经不在了。
明明都已经告诫自己不要想过去的事情,可是有些东西总是不期然从心底最深的地方钻出来,阿文面无表情的穿上衣服,好一通劝说假发不要跟着自己,然后最终,踏上了吉原的土地。
刚穿上木屐时走路还不太稳当,走几步习惯后的阿文微微抬头快速巡视一眼周围,然后移步向平时花魁道中那条路走去。曾经夹路的樱花树在吉原隐入地底后早已干枯,阿文心下略感遗憾后,便隐在人群里观察吉原内部的情况。
“明明都已经不是战争年代了,为什么我还要潜伏作战啊?”披着一身二三十斤的沉重衣裳,阿文压低声音,自言自语的抱怨。
“此言差矣,阿文,身为攘夷志士,未迎来江户的黎明,我们的战争就没有结束。”阿文身后忽然传来极为熟悉一本正经的声音。“我就知道阿文你还是心怀国家大事的,为解放这片依旧被天人统治的街道,不惜扮作游女潜入吉原,你果然是吾等的同志!”
哦擦,这个呆萌蠢到底还是跟来了吗?!!
阿文趁周围人不注意,拎住假发后衣领把他拖进暗巷:“喂,不是说不让你跟着吗!”
假发正义凛然的目光直视阿文,直到阿文心虚移开目光,他才长长叹了口气:“我虽然不知道阿文你隐瞒了什么,可是让你自己一个人跑到吉原这种地方,我怎么可能会放心。”
假发拍了拍阿文肩膀,话音里有种微微的沉痛,压在阿文心头。
“其实之前一直没有说,你当年的‘死亡‘给我的触动有多深。我一直都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和老师,还有那么多同伴早早离世。还有银时,你知道之前我们一起喝酒,他醉后跟我说过什么吗?他说他把你弄丢了,怎么找也找不回来。高杉那家伙虽然一直嚷嚷着要毁灭世界,但是他的心情我大概也猜得出来。阿文,你能理解走到如今的我们的心情吗,那种再也看不得重要之人出事的心情?”
这是假发第一次跟阿文这么坦率的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估计这些话憋在他心里已经很久了。
“对不起,假发,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会保护好自己。”深陷愧疚当中的阿文乖乖低头道了歉。
“不是假发是桂,所以说,我的攘夷队伍福利政策相当好哦,三保一金,还有配餐美味棒……嗷——!!!”
阿文把假发踩到脚下:“无论什么话题你怎么总能扯到其他地方,我本来愧疚得要死正酝酿情绪打算哭一场,你这一句话就毁了所有小清……新?!!”
阿文话说到一半,目光不经意扫过暗巷外的街道,一个熟悉的背影闪过,映入阿文的眼睛。
阿馨姐?!!
阿文扔下假发,朝那个背影追了过去。
那个背影像极了井上馨,原本阿文来到吉原的目的就是她。踩着木屐行动不便,阿文干脆脱下木屐,光脚在地上跑。与艺妓不同,游女是不穿足袋的,而装扮成游女的阿文就这样拎着木屐,脚心被石子硌得生疼她也没工夫在意。(3)
然而再次转过一处巷角后,阿文忽然捕捉不到井上的身影了。
“该死,竟然跟丢了。”阿文屈膝站在路中央,好不容易盘好的兵库髻(4)也微微有些凌乱。
“你跟丢了谁?”
低沉的熟悉嗓音传进阿文耳朵,她瞬间回过头,眼神不可置信:“高杉?!!”
假发在吉原,高杉竟然也在吉原,如果银时也来了的话,他们是不是可以开场同学会?
高杉眼神扫过阿文滑稽的造型和光着的脚,挑着眉,一副讥诮的口吻问道:“你这是跟踪银时那家伙?跑来捉奸?”
“谁捉奸啊,我才没有那闲工夫!”阿文白高杉一眼,随即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你说谁,我没听错吧,银时也来了?”
“刚刚看到他了。”
好家伙!这次真可以开场同学会了。
阿文有些无语,此时身后又传来脚步声,并伴着极有辨识度的石田彰(……)的嗓音:“我说阿文,你的速度好像比以前更快了……”
阿文此时才忽然意识到,上次红樱事件假发和银时发狠话说下次见到高杉绝对要砍了他,现在这两个人可不是见面的时候。刚刚还想着什么同学会的她实在是太甜了啊喂!
“阿文你——”假发话音一顿,瞟到一旁的高杉时,他的目光有一瞬间怔然,随即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阿文在心里长叹一声,捂住了脸。
“高杉!!!”
高杉就像是假发的兴奋剂一样,一遇上他,假发呆也不发了,萌也不卖了,蠢也不犯了,整个人比磕了药还精神。就在他把手放在刀把上,想要履行上一次的“承诺”时,三人所在的地面忽然插上无数支苦无。
阿文高杉假发在苦无射来瞬间齐齐散开,躲开了攻击。三人被一群女忍者包围,为首一名浅黄发色的女子率先开口:“之前我听说,有人带着刀具出现在吉原,想必就是你们吧。”为首的女忍者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苦无,忽然从房顶高高跃起:“在下,月咏。”
阿文瞟了一眼高杉和假发堂而皇之挂在腰间的武士刀,心里有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
不知天高地厚的攘夷浪人原来说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啊啊啊!!!
她扮成游女悄悄潜入的目的何在啊?!这两个猪队友啊猪队友!
第二次攻击一触即发,假发和高杉瞬间拔刀挡住铺天盖地射来的苦无,阿文仗着速度快一边蹦来蹦去躲苦无一边掏出枪和小太刀,结果衣服太累赘,她差点崴到脚。
“这点小伎俩对于我们这种闯过风风雨雨的人来说,是不可能奏效的。”阿文把脑袋上的苦无拔下来,藏在身后,无视自己满脸的血。
“哦哈哈哈——没错,这种程度的攻击我们可以完全打落哦,完·全!”假发也把脑门的苦无拔了下来,伴着额头缓缓流下的血,把苦无藏在了身后。
高杉偏过头不再看阿文假发那两个蠢货。
沉默良久,月咏面无表情道:“竟然能打落我所有的攻击,你们到底是谁?”
“假发,她竟然会为我们打圆场,好孩子诶,她真是好孩子诶~”
“不是假发是桂!攻击?刚才哪里有攻击,我只是过来捏个饭团而已。”假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饭团:“撒~捏完饭团我们就是朋友了。”
气氛更加沉默了。
“首领——”月咏身后一名蒙脸女忍者跑到她身边,悄声跟她说了什么,阿文模模糊糊听到有“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