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时伸出手背不经意碰了碰阿文的手。嘶,冰凉冰凉的。
“冷不冷?”银时忽然开口。
阿文摇了摇头。头顶忽然落下一只温暖的手,顺着头顶发丝的方向,一下一下,像摸狗狗一样。
“喂你这是在做什么?不会又是往我头发上抹鼻【哔——】吧。”阿文哭笑不得的看着银时:“不许再摸了哦,不然的话阿文我哭给你看哦,一边哭一边开枪哦!”
“看不出来吗?”银时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银桑我这是在给你‘顺毛’。”
阿文被银时这句话噎住,片刻后小声嘀咕了一句:“有你这么顺毛的吗。”
“阿文……”银时叫着阿文的名字,他想起之前叫她离开吉原时她有些黯然的眼睛,猜出她大概在不高兴些什么。这姑娘大概是觉得遇到火后连和同伴并肩作战都做不到的自己太没用,钻了牛角尖,自己又跟自己拧巴上了。
“阿文,银桑我啊,其实也有害怕的时候,也有难受到想要哭想要逃的时候。之前有一次你做饭的时候我没看住你,在你打开瓦斯的瞬间,银桑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从前做的噩梦瞬间全浮现在我眼前。”
阿文记得这件事。她打开瓦斯时被银时一把拉到身后,他的表情如临大敌,仿佛面前的火苗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从那以后,阿文再也不碰瓦斯,只用电器。
“阿文,有些话你知道银桑我是从来不说的,因为说出来真的觉着就像羞耻Play一样,所以银桑我破例只说一次,只说一次哦,你要听好了。”
“银桑我对自己的妻子没有任何的要求,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的岁数比我长。”
阿文嗓子哽住,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好啦好啦,我们回家吧回家吧~”银时把手臂搭在阿文肩膀,像揽着哥们一样勾肩搭背的揽着她,似乎想要抹消说出那句话后的些微不自在。阿文眨了眨眼睛,忽然抬头对银时说:“银桑,我们要个小卷毛吧。”
“小鬼什么的就是麻烦,银桑我才不给自己找麻烦。”银时马上把自己平日里的说辞搬出来,生怕阿文误会什么。他的语调懒洋洋的,说的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一样。
“阿馨姐说,她可以让我恢复成正常人。”
银时原本一只手正抠鼻子,听了这句话后一激动手指一下子捅得太深:“啊疼疼疼,嘶……她说的是真的?”
阿文微微蹙起眉:“信心满满的样子,她大概已经有办法了吧。只是——”
“只是你要暂时离开一阵子跟她走是吗?不要用那种‘你怎么知道’的眼神看我,银桑我刚刚看到你时就猜出来了,一脸心事的样子。”银时暗叹口气,边擦鼻血边嘀咕:“真是的,我家小姑娘还没在我身边几天就又被其他人拐走了,爸爸我也是很伤心的啊。”
“对不起啊爸爸桑~~”阿文嬉皮笑脸的捅了捅银时后背。
“啧,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银时轻轻敲了敲阿文的脑袋瓜:“早去早回知道吗?外面有好多不知所谓的臭小子,就算长得帅也不可以多看他们哦,要知道外面的男人都是不负责任的小混混,只有爸爸我才是成熟顾家的好男人。”
“是啊是啊,所以爸爸桑要好好在家赚奶粉钱哦~~”阿文踮起脚尖,吻了吻银时嘴角:“等我再次回来,你就可以做一个真正的爸爸了。”
银时看着阿文在夜色里亮晶晶的眼神,挑了挑眉,笑着把自己一半重量分在阿文身上:“虽然之前银桑我说对自己的妻子没有任何要求,不过也有一些小条件哦。银桑我也是有大男子主义的哦~等你回来后就把你绑在家里不让你出门了呦~什么同学会啊联谊啊也不会让你参加的哦~偶尔也要跟银桑我玩玩S|M哦~~”
“你信不信我把你踢进水沟,在掏枪给你来一发?”
“别别别掏枪,银桑我更希望你用其他东西跟我来一发,比如说……嗷——!!!!!”
***
临走的时候新八和神乐给阿文送行,新八推了推眼镜,无奈的看了一眼楼上:“银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阿文小姐别介意,我这就上楼把他揪出来。”
“就是说啊,银酱一定是躲在被窝里偷偷哭阿鲁,新八唧你快把他拉出来,我要好好的嘲笑他阿鲁。”小神乐一只手掐着腰一只手挖着鼻孔道。
“不用了新八君。”阿文连忙摆手:“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不过心里大概在闹别扭吧。就让他在上面呆着吧。”
新八神乐目送阿文跟着井上走远,转身回到万事屋。
“银桑,阿文小姐已经走了,银桑?”屋里不见有人,窗子却大开着,有风从窗户吹入,just we风铃随之发出空灵灵的声音。
叮铃,叮铃铃。
“银酱他……之前不是还在屋子里吗?”
新八和神乐傻眼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室内,定春趴在桌下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
***
“阿馨姐,我们去哪里?”
“春雨。”
“春雨?!!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去春雨这件事情阿文之前一直没有听井上说过。井上只是说,治疗过程会有些痛苦,最好能不让银时看到,免得他心疼炸毛再影响治疗。
“春雨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那里已经有人帮我们打点好了。还记得我炸掉的实验室吗?其实真正的实验体资料并不在那里,我那生父疑心病很重,瞒着春雨高层在那个实验室里弄了个密室。我炸掉实验室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春雨察觉那个密室的存在,日后好能利用一下。”
阿文跟着井上径直往江户湾的方向走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地面沙沙沙的声响,阿文停住了脚步。
“阿馨姐,先等一等。”阿文回过头,街上什么也没有,她眼珠子转了转,退到街角的暗巷,在暗巷里发现一个金属垃圾桶。阿文走到垃圾桶旁边,掀开盖子,看到躲在里面朝她笑得有点谄媚的银时和常年在歌舞伎町流浪的武藏先生。
阿文眨了眨眼睛,又把盖子合上,转过头:“阿馨姐,我可能是出现幻觉了,我们还是走吧。”
“等等等等。”银时想从垃圾桶钻出来,结果因为还有一个武藏,两个人就这样卡在垃圾桶里不上不下。
“我说你啊,想给我送行就大大方方的送嘛,傲娇个什么劲啊,竟然躲在了垃圾桶里。”阿文无奈的伸手想把银时从垃圾桶里扯出来。
“这才不是垃圾桶,这是我温暖的小家!”武藏大叔不满道。
“=_=大叔我记得你的小家是在板车上,什么时候又搬进了垃圾桶?”阿文耷拉着死鱼眼道。
“才不是板车,那也是我温暖的小家。”
“嗨~嗨~”阿文好整以暇道:“我这就把侵占你家园的跟踪狂拽出来。”
“啊疼疼疼疼疼,阿文轻点,你这样会把重要的东西一起扯出来的轻一点嗷嗷嗷——”
“安静一点啦,不会把你的灵魂扯出来的。”
“女孩子不要说这么下流的话,银桑我的蛋○蛋才不会嗷——!!!”
***
被阿文从垃圾桶里扯出来后,银时就耷拉着没精打采的死鱼眼跟在女孩子们身后,就连毛茸茸的卷毛看上去都有点发蔫。
“不是不想送行吗,怎么又跟来了?”
“银桑我才不是来送行的,只是路过而已,路过!”
“是是,你是路过。”阿文无奈笑道:“那么,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想‘顺便’对我说的吗?”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银时问着阿文,眼睛却瞧着井上。
“大概不会太快。”迎着银时略带期盼的目光,井上语带抱歉道:“怎么着也得明年。”
“没办法在家跨年了吗。”银时嘟囔着,又问了一句:“那情人节呢,情人节之前能回来吗?”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需要根据阿文身体的具体情况而定。”井上苦笑道。
“好吧。”银时烦躁的揉了揉卷毛后,把围在脖子上的红围巾摘下,围在了阿文脖子上,因为围巾有些长,银时绕了好几圈,阿文半张脸都埋在了红艳艳的围巾里,把她苍白到透明的脸色映得健康了一些。
“嗯,这样看上去暖和多了。”银时捏着下巴左瞧瞧又瞧瞧,最后才满意的点点头。“毕竟要在外面过年,所以要裹得严实些知道吗。”
“一股垃圾桶里的味道。”阿文吸了吸鼻子,嫌弃道,却把围巾围得更紧。“不过看在是红色的份上,我就留下它吧。”
此时三人已经抵达江户湾,平静的海面停着一艘巨船。看出这是鬼兵队的船,银时瞳孔缩了缩,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拉住阿文:“你还欠我十年份的情人节礼物,所以早点回来。”
“嗯。”阿文使劲点了点头,眼圈红红:“我会给你准备礼物的。”
“行了,你们走吧,我就不继续送你们了,现在还不是见那家伙的时机。”银时往前轻轻推了推阿文,看到阿文回头看他,银时笑了笑,转身背对阿文挥了挥手。
“走吧,阿文。”井上牵着阿文一步一步走向鬼兵队的船。阿文摸着脖子上柔软的红围巾,用脸颊在上面蹭了蹭。“自从村塾被毁哥哥被抓,我们总是聚少离多。”围巾上还留着那个人身上的温暖,暖的阿文都快舍不得离开。
“等你再次回到江户,就可以天天面对着那张没精打采的脸了。到时候会让你一直看到腻味的。”井上打趣道。
“说的也是。”想到银时那张配上死鱼眼有点呆有点轻微面瘫的脸,阿文笑了笑。“帮我们打点的人是高杉吧。没想到,高杉竟然会帮忙。”
“嗯,因为我威胁他了。”井上面无表情道:“我对他说,那个疯狂科学家没准会利用松阳老师,他就二话不说的帮忙了。”
“打蛇打七寸,你可真厉害。”阿文有点发愣。虽说有时候她也会拿高杉开涮,不过那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别看高杉虽然长得矮,人家村塾时期就是一块既高冷又难啃的骨头,一般屌丝都奈何不了他。
“能把高冷鬼畜惹炸毛再顺毛也是一门学问。”井上极其淡定道:“刚好前一阵有人教过我。”
“教你?”阿文好奇问道:“是谁啊?”
“下部文的女主。”
“……你够了,不要再帮作者做宣传了喂!”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训:远距离煲电话粥,向来报喜不报忧
自从阿文离开地球后,银时有时会给阿文打电话。电话频率并不规律,但内容大多是一致的,不是他又解决了什么千古疑难事件,就是他又收获了哪个小姑娘的芳心,总之,就是大吹特吹一番,潜台词是:正义呼唤我,美女需要我,牛仔……啊不,银桑很忙的。换言之就是:你再不回来,受欢迎的银桑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当然阿文也毫不示弱,每次都会说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大量的帅哥看花眼。其中就有一个极具异域风情、嗓音跟火影里的佐井有一拼的帅哥天天追着她不放,最喜欢说的一个词是“饥渴”,真是让人难以忽略他的“热情”。
至于这帅哥是谁,你懂的。所谓追着她不放又是怎么回事,你也懂的。
帅哥的呆毛也不知道是长得太快还是后来粘上的,总之依旧是鹤立鸡群迎风独立,让阿文心里总生出一股“折断它”的豪情壮志。不过阿文能看见这帅哥的机会并不多,因为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得配合治疗。井上馨把她生父的密室整理成了病房,因为有鬼兵队做担保,春雨倒是没找过她们的麻烦。当然如同勾狼之辈也有可能找过麻烦,都被井上用自己的手段处理了,总之阿文是什么也不知道。
情人节那天,阿文还是没能回家。面对着井上抱歉加遗憾的眼神,阿文笑着摇了摇头。
“回不去就回不去吧,反正我已经把礼物寄回去了。”
礼物是一条红色的围巾,是阿文用除却打吊瓶的时间一针一线织的,和离开家时银时给她围上的红围巾凑成情侣款。没有银时那条蓝色围巾厚,刚好在换季天气还不太冷的时候戴。
结果情人节接到银时电话那天阿文才知道,银时没收到那条围巾。
“今年情人节,我和新八唧收到了四份巧克力。”电话那头银时的声音如同往日一样没精打采,不过阿文还是从中听出不经意的温暖和兴奋,不过话音一转,银时又说:“阿文你都没法回来,而且连礼物都没有寄过来。”
阿文愣了愣。
“其实银桑我也不是很介意的,不,是完全不介意哦。礼物什么的就先欠着一年吧,反正都已经欠十年了,就跟银桑我的房租一样,债多不压身是不是?我们还有以后很多年……”银时语无伦次道,语气里明明是有点失落的,却在努力的安慰阿文。
“嗯,你说的对。”阿文无声笑了笑。“我们还有很多年很多年。”
原本因为无法回去的阿文此刻焦躁的心情就这么被妥帖的熨平了。身在异乡,因为治疗的副作用而全身疼痛,可阿文却在这份疼痛里忽然找到了一种她还活着,也会活很久很久的希望。
时隔多日,身在江户的银时收到来自银河系以外的快递。他耷拉着死鱼眼拆包裹,拆出一条崭新的红色围巾和一张卡片,卡片上阿文用花体字写着“情人节快乐”。银时这才知道,并不是阿文没准备礼物,而是节日期间快递公司超负荷,货物送达时间延期了。
此时天气已经转暖,人们都换上了薄薄的春装,围巾啊羽织啊外套啊都已经过季了。银时举着围巾看了半天没舍得放下,最后还是捂在了脖子上,不但捂在了脖子上,还出门遛了一圈,逢人就清清嗓子,故意扯着围巾抱怨着款式难看,语气里却有点不经意的炫耀意味。有不少人问他“你不觉得热吗?”,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声逞强道:“银桑我刚好感冒了,现在很冷呢,你那是什么眼神?一点也不热哦,真的一点都不热哦。”
新八和神乐觉得他蠢死了,都不想承认他们认识这个蠢货。神乐还悄悄的给阿文打电话,把银时傻了吧唧的德行用一箱醋昆布的价钱卖给了阿文。
电话放下后,阿文原本全身疼得要死,却还是笑得直打滚。
有一段时间,银时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