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我这就下去。”
阿文弯了弯唇角,将发卡重新别回鬓侧。
阿馨姐,我现在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一阵微风从阿文耳畔拂过,仿佛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出这样一句话。阿文愣愣的回头,最后笑了笑,走到那三人一狗身边。
“幻听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三训(大结局):这是属于我们的,最美好的年代
十几年后——
曾经长满野草的乡间小道如今收拾的很干净,三月的暖风轻轻拂过稻田,伴随着婉转鸟啼,发出沙沙的微响。松下村塾的染井吉野压满枝桠,仿佛撑不住那一簇簇盛放的春意,粉色花瓣簌簌飘落,落在屋内不知哪个幸运学生的书桌上。
“染井吉野,武士之花,单瓣,微粉,花期短暂,开放和离去都干净而果决。”认出花树品种的少年揉了揉四下乱翘的银色卷毛,红通通的死鱼眼打量完樱花树,又打量起看上去蛮新的和式建筑。
“啧,听说这里之前被烧毁了,现在能重建成这样,我是该佩服矮杉叔叔的财力,还是该佩服假发叔叔的魄力?”
他走到村塾院子里一座神龛面前,蹲下身在墓碑前上了一炷香。点燃香柱的打火机是从神龛上拿的,换过内芯的打火机金属壳子已经生锈发黄,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人愿意换掉它。
少年抓了抓脑后凌乱的头发。
“小的时候就听老爸老妈说起过您,虽说没亲眼见过您,不过总是听人说起,时间长总会有种熟悉感了。”
“我叫坂田光,出生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伴随着人世间第一缕光。我出生时我老妈难产,我老爸在御庭番跟夜兔打完后跟矮……高杉叔叔打,跟高杉叔叔打完后跟天道众打……”
他的出生,伴随着父母的生命危险,伴随着将军的更替毒杀与换代,伴随着茂茂派的凋落与重新崛起,伴随着各方英雄齐登台,和这个国家看得到未来的一线光明。
那一年,最黑暗的一年,不负责任的爸爸打了新任将军,不负责任的妈妈把他托付给楼下的登势婆婆,两人和假发高杉真选组一同成为了反动分子。
这还真是命运一般的重合。离开的终究会回来,失去的也能再次找回。
“因为受不了那对笨蛋夫妻,我就离家出走了,趁这机会就来看看您,才不是特意来的哦,是离家出走的顺路而已,顺路!听他们说,我的名字还是您给取的。啊,我不是在嫌弃这个如此大众的名字,绝对不是哦,虽说作者那家伙的基友文里女主角也叫坂田光……”
“现在这个世界很好,虽然有时也会有悲伤和难过,不过终究还是像假发叔叔说得那样,迎来了江户的黎明。这个新的时代,不会再有只会创造牺牲品的政府,和小小年纪就必须抛弃童年、背刀扛枪上战场的孩子。”
“其实,小光我对国家啊大义啊什么的,完全不在意的,我只想像老爸一样,喝着草莓牛奶过着悠闲的生活。不过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我想我是喜欢的,很喜欢很喜欢。因为喜欢,所以我想去保护。”
“而他们都说,这个时代,是您带来的。”
“谢谢您,松阳老师。”
***
十几年前——
十一月份已经下过雪,气温还是很冷的,尤其是在荻城这个多雪多山的盆地,阿文把自己裹成一只熊。银时为了防止她滑倒,一路都有点紧张,生怕出什么闪失。
“昔日的红色子弹如果走个雪路都能滑倒,那我也不用混了。”阿文小声嘀咕了一句。
“医生说前三个月是很要命的时间段呐,楼下的老太婆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照顾你,如果你和孩子出事,银桑我会死得很有节奏的。”银时苦着脸,语气听上去像是在嫌麻烦闹别扭,可眼神却是小心而温柔的。
松下村塾的故址依旧静悄悄,鹅毛大雪覆在被烧黑的木头上,就像给长眠的村塾盖了一层棉被,看上去似乎有些温暖的感觉。
十年前的今日,吉田松阳与世长辞,年仅二十九岁。十年后今日,他的桃李们神使鬼差的成了武士之星的支柱。
神龛里有几柱快要燃灭的香,空气里有淡淡的酒味,闻上去应该是只有土豪才喝得起的那种酒,墓碑前是一个能装下四个馒头的碟子,但碟子里却只有两个馒头,其中一个形状还特别古怪,看上去特别像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
“唉唉,今年又是最后一个啊。矮子也就算了,假发那家伙就不能等等我们吗?”银时揉了揉四下乱翘的卷毛,拿起那个“古怪”的馒头时抽了抽眼角。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但也不能让阿文解决这玩意儿,所以银时大义凛然的决定“牺牲”自己。
一张字条从馒头里面掉出来:
【哦哈哈哈哈哈,银时阿文,我猜你们今年一定是最后到的。如果是高杉的话,肯定不会碰这个奇形怪状的馒头,刚好可以把纸条藏在里面。我特意在所有馒头里下了泻药,就是为了让高杉那家伙上当,帮我看看馒头还剩几个,回来后告诉我。PS:不是假发,是桂!!!】
银时脸色发青的一口吐掉嘴里的东西。
“喂喂假发,你不是一直自诩正义之士吗?这就是你的武士道?”阿文眼角抽了抽,顶着青筋捏碎了碟子里最后一个馒头。随即想起什么,她猛地抬头看向银时,发现银时也在同一时间看向她。
“那矮子……不会真吃了吧?”
阿文忍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蹲下,把扔在松软雪地上的馒头渣子拾掇进碟子里,手不小心拂过一块雪地,硌人的触感让她微微愣了愣。
她伸手扒开雪块,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小巧的打火机。她盯着打火机发愣良久,坚硬的外壳硌得她手心生疼,忽然间,眼泪开始哗啦啦的滚落在雪地上。
银时也楞了楞,随后他伸手将打火机从阿文手心里抽出,妥善的安放在神龛上,然后将阿文揽进自己的怀里。
“会再相遇的,等走完这段路,一定会再相遇。”他低着头,看到阿文头发上别着的红色草莓发卡,心里忽然也开始难受起来。
松下村塾的学子,终究只剩下他们四个。
“嗯。”阿文使劲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的将眼泪抹在银时的红围巾上。
……
回去的路上积雪增厚更加难走,阿文有点精神不济。银时偏头瞧了瞧,忽然停住脚步,蹲下了身。
“我背你吧。”
阿文摇头:“我没问题的。”
“医生说前三个月是很要命的时间段呐,楼下的老太婆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照顾你,如果你和孩子出事,银桑我会死得很有节奏的。”银时苦着脸,又把这话祭了出来。这段时间他这句话已经说了不下十次。
阿文眨了眨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趴在银时的背上。
“六年前我走这条路时,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雪,当时遇上身穿黑衣服的你,转头又不见人影,还以为遇见鬼了呢。”银时笑着说道。
“哦,那时我都没恢复意识呢。”阿文对这件事有点印象。“如果那时恢复就好了,就可以不用让你等这么多年。”
银时的后背很温暖,暖的让人直犯瞌睡。阿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将脸埋在银时肩窝。
“切,银桑我才没有等你呢,只是顺便而已,顺便。”银时语声略带不满:“其实就算你恢复意识,见到我也一定会躲得远远的吧。就像你之前一样,要不是在仙望乡和吉原——”
身后传来阿文睡着后浅浅的呼吸声,银时愣了愣,稍稍偏过头,唇角衔上一丝笑意:“嘛,其实要论独自背负的东西,我也没资格说你。不过既然是我的人,无论怎样都会回到银桑我的身边吧。”
……
阿文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温暖的白光,有簌簌的樱花树,有翩翩飞舞的白蝶,有书声琅琅,还有发丝不安分的微微翘起、眉眼弯弯的教书先生。
那份暖意,从银时后背的体温,一直传递到阿文的梦境里,催开一整个世界的春意融融。
“这是你们的孩子?”松阳伸手轻轻贴在阿文小腹上,面带笑容的微微侧耳上去,脸上似乎还带着一点苦恼,“他应该叫我什么呢,舅舅?”随即他又笑开了:“要认真说起来,阿文和银时都不是一个辈分的呢,不过这种条条框框的东西就不用在意了。”
“松阳老师。”阿文眼神如同水洗过一样亮:“就让他也叫你松阳老师吧。”
“因为这是阿文能够想到的,最美好的称呼。”
“松阳老师?听上去不错呢。”他眼神温柔,仿佛看到了小小的孩子叫着“松阳老师”张开双臂求抱的场景。那一瞬间,这个孩子的身影与所有村塾学生们的身影重合,教书先生弯着月牙眼,唇角微微上翘,在阿文耳边说了一句话:
“这孩子,出生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但黎明终究会来临。他的出生,伴随着世间第一缕光。”
“就如同,永远不会消散的希望一样。”
……
“他是光……”
伏在银时背后的阿文喃喃道。
“什么光?”银时偏过头问阿文。
“银桑……”阿文的声音里,微微带着鼻音:“我们的孩子,就叫‘光’吧。”
“坂田光。”银时点了点头:“嗯,挺好听的。”
光,既是黎明时的第一缕光,也意为“阳”之光。
***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一个是侥幸没有走上歪路的小姑娘,一个是一直在歪路上前进的天然卷。忽然有一天,“啪嚓”一声,窗户玻璃碎了,电脑屏幕毁了,她原本的路也歪了,再也没能正过来。
男主角无父无母,拥有人生导师一枚,青梅竹马数只,浪纹和服四件,臭烘烘的脚底板一双,乱糟糟的天然卷满头,黑色鼻屎一宇宙……他誓死也要捍卫自己的糖分和tama,喜欢开黄腔也擅长出口遁,能用嘴解决的一般不愿意动手,不过最后不知为什么总会演变成大打四方。
所幸他艺高人胆大,凭着他坚实扛揍的身子骨和笔直的银白色tama,捡回眼镜架大胃兔白狗狗组成一家四口,广结天下好友,收获人缘无数,以及一干男女老少的心,和连续五年“最想嫁”排名冠军。
他是最拉风也最接地气的无冕之王。
后来,时间绕了一个圈,什么都忘记的小姑娘眉眼弯弯着张开手掌心,粉色的不二家草莓牛奶糖如同一根红线一样,把原本已被斩断的羁绊,重新系在了一起。
诶?这么说来,为了独占松阳老师威逼利诱提供糖果的高杉才是月老?
可是建议阿文收下高杉糖果的假发又是什么呢?难道是红娘?
那“罪魁祸首”松阳老师又是什么?
松阳老师就是松阳老师,他是松门学子心中最温暖的阳光。
……
有的羁绊永远都不会变色,有的人也永远不会离开。他们你扯我辫子我揪你头发的长大,他们吵吵闹闹着成熟,他们背靠着背将生命互相交付,他们共同欢笑,共同悲伤,共同得到,共同失去。才刚刚过去二十来年的岁月而已,还有更多二十年,他们将继续一起走过。
坂田文不是刀鞘,为什么?
因为木刀洞爷湖从来不需要任何刀鞘。它本身就是一把为守护而生的刀。
她只是一把枪,平时作用不大,却是关键时刻保护木刀最后的屏障。
然后,见证即将到来的风云变幻和时代更迭后,即使腰侧再也不能挂上木刀和□□,即使武士之剑的存在变得毫无意义,有些东西也会深深埋进心底,永恒不变。
最后的最后,这个世界,终将迎来硝烟散尽的、最美好的黎明之光。
***
远在千里之外的鬼兵队飞船上,来岛又子担忧着问一旁的河上万齐:
“高杉大人怎么了,为什么一遍遍往厕所跑,脸色还那么可怕,就像想要杀了谁似的……”
“大概是,难得在最爱的老师墓前放松了警惕,怀着施恩一样的高冷心情吃了老同学给的东西,结果——”河上万齐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天:
“被耍了吧。”
……
微风吹拂起某个下泻药的黑长直,安静的街道被他身后跟着的一串黑制服队士打破;樱色和服的马尾姐姐刚刚从夜店下班,捡起路边板砖砸在爱的跟踪狂头上;居酒屋的美女机器人整理了一下发髻上的小小螺丝钉,偷懒的猫耳大妈被老板娘狠狠敲了一记;喝得醉醺醺的废柴大叔躺在公园长椅上打瞌睡,挽着发髻的妻子从他身边经过,唇角还带着一丝微笑;河堤附近的私人作坊再次响起扰人的Ga Sha Gon;头发挡住眼睛不修边幅的忍者穿过高墙给小萝莉送来最新的jump,不小心碰到了再次从房顶掉下来的眼镜萌娘;吉原上空阳光逐渐蔓延,百华的帅气首领吐出一口烟雾开始一天的巡行;再次求婚无果的棕毛球君回到飞船后,被自家副手一脚踹进海里……
银时和阿文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黎明第一缕阳光罩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心情都会跟着变好,神乐叼着醋昆布坐在围栏上,嘴里哼着歌双腿还有节奏的轻摆,定春闻到两人的味道后“汪”了一声,蹬蹬蹬撒欢一样的跑下楼梯,新八拿着扫帚,在登势居酒屋门前朝着两人招了招手。
银时和阿文笑着同时开口:
“我们回来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这篇文就完结了,感谢大家忍受我罗里吧嗦了八十多章~之后会有一篇番外,是包子的,以小段子的方式呈现,明天或者后天会发出来~
☆、番外:爸爸去哪儿
1、小卷毛摇摇晃晃的举着小木棍找到沙发上用《JUMP》蒙着脸呼呼大睡的银时:
“PAPA,教我剑的用法嘛~”
《JUMP》从银时脸上滑落到地板,他迷迷糊糊将手伸进衣服里挠了挠自己的肚子:“哈?找你眼镜哥哥去。”
“不要,我想学的是剑不是吐槽神功,眼镜哥哥没PAPA你厉害。”
“没可能找到比银桑我更厉害的了吧。”银时嘀咕着,然后说:“那就找你神乐姐姐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