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老头仔细查看了一下,抚摸着这锦盒,“唔……这是机关锁没错,只不过……”眉头皱了起来,这么复杂的机关锁他还真是没有见过,但是这锁的样式……想到什么了似的,起身到书架上去东翻西翻,摸出来一本积了厚厚的灰的书。
“这是……”
“《墨经》。”班老头翻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幅图,和锁上的花纹比对了一下,“嗯,不会错的,就是它!”
“班大师,这是什么锁?”高渐离开口询问。
“九龙含珠锁。”班老头面色凝重,“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机关锁,制造这种机关锁的手艺已经失传了,如今世上这种锁不会超过3把。这种锁内设机关复杂多变,如果错了一步,锁孔就会被内置机关完全封死,再也打不开了。而且这个盒子也是特制的,刀枪不进水火不入,要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很难。”
雪女问:“那能打开它么?”
“一般情况下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这样吧,你先放在我这里几天,我研究研究。”班老头托着腮,最近是真的遇到麻烦了,先是自己的机关兽被公输家族的人做了手脚差点伤害到了自己人,再是又跑来一个这么复杂的机关锁貌似脱离了自己能解决的范围,唉!“他们大部队就押送了这么一个盒子么?还有其他的发现么?”
“那倒没有其他的什么了,就是……”雪女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高渐离,“小高?”
“还有一把琴。”高渐离开口。
“琴?”
“这把琴说来也古怪,那天我只是轻轻碰了它一下马上就被一股力量给弹了回来,似乎碰不得。”高渐离说起这件事就皱眉。
“还有这种事情?”
“大师!”这个时候门又被人敲开,端木蓉焦急地走了进来,“大师,大铁锤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嗯?”班老头的脸更加严肃了,“都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情况恐怕有些不妙。”
客栈里,秦稞坐在床上,借着烛火撩开自己的衣服下摆。把自己的双腿露了出来,解开上面缠着的白色绑带,露出光洁的皮肤。
房间内光线晦暗,秦稞的身体却有如暗夜里闪动的萤火一样淡淡发光,她贴着自己的双腿,侧耳倾听,血管里的鲜血汩汩流动,“应该能撑一会儿吧?”
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秦稞警觉地拿过被子把自己的腿盖住,“谁?”围绕着她身体的光芒瞬间消失了。
“秦师弟,是我。”是张良的声音。
“哦,师兄,你进来吧!”秦稞松了口气,盖着被子坐在床上,“怎么了吗?”
“秦师弟……呃,你睡了么?”张良走进来发现秦稞已经坐在了床上,不由得止住了脚步,站得远了点,“没打扰你休息吧?”
知道张良可能尴尬,秦稞摆摆手,“没事没事,师兄你这么晚了找我应该是有要紧事吧?”
“呃,我向店老板打听了一下,最近这里附近来了一支数量庞大的秦国军队,就驻扎在城外大约20里的地方。我想,墨家机关城应该就在这附近。”张良说。
秦稞点头,“嗯,我也觉得。”
张良看秦稞并没有很意外的样子,“秦师弟,你有察觉到什么异常么?”
秦稞点点头,伸手一指某个方向,“有啊,那边的山上有很重的血腥味儿,似乎死了不少人,再往里面就鸦雀无声,只听得见鸟叫虫鸣,只是那里面似乎有人活动的样子,应该就是墨家机关城的位置。”
“你已经知道了?”张良惊讶,“怎么不早告诉我?”
“刚刚才知道,谁让那里从刚才到现在死了不少人。似乎有股很邪恶的气息从那里传来,这让我不想发现都难。”秦稞苦笑着摇摇头。
“既然秦军已经找到了墨家机关城的位置,那么他们明天一定会有所动作,现在就是不知道阴阳家的人赶到了没有。”张良面色有点凝重。
“嗯,所以我不打算耽搁了,我现在就上山把我的东西要回来。”秦稞很简洁明了,“师兄你就待在客栈里,若是我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还没有回来你再想其他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7 蟒虎之森
张良愣住,她要……
秦稞一把掀开被子,露出自己发光的双腿,重新把绑带扎好,似乎还捆得结实了许多,“我自有办法上山,师兄你不用担心。”
“秦师弟,你……”她想要做什么?
“我现在的状态只能撑一会儿,且只够我一个人到达墨家机关城,见到墨家的人之后说明来意他们应该不会为难我,等我拿到羽衣就不用担心了。”秦稞一边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双腿一边跟张良保证说。
“你确定要一个人上山?”张良皱起了眉。
秦稞点点头,“我很机灵的,师兄你相信我嘛!”
机灵他是相信,只是看着秦稞他总是不放心,但他没有足够的理由阻止她,而且事实摆在眼前情况严峻,他知道孰轻孰重。
最后,张良去马棚牵来了一匹马,载着心意已决的秦稞,趁着夜色浓重把她送到了她所指的一片山林里。下马之后,他问了最后一遍:“你真的要一个人去么?”
“嗯,这片森林机关重重,师兄你不能再靠近了,我可以在上空借着风力飞过去。这条路一直往前一定会有墨家的守卫的,只要我不做反抗不露出敌意乖乖和他们交待,墨家的人不会伤害我的。”秦稞安慰他。
“那你要小心。”
秦稞闻言浅笑,“虽然现在说有点早,不过为了让师兄放心,我还是告诉你好了,别把我想得那么弱啊!”
张良抬头看着依旧坐在马上的秦稞,月光下她的脸格外恬静,似乎什么风都吹不开她身边围绕的安宁气息,她虽然外表柔弱但是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天的他却知道她的内心比谁都坚强。从镜湖医庄离开后她的脸色就一直很苍白,他没问,因为她也不会说。
“我会在客栈等你回来。如果明天早上没看到你,我会想办法来救你。”
“嗯。”秦稞点点头,暗地里舒了口气,“师兄你自己也要小心。”
“好。”张良停顿了一下,“那你快去快回。”
秦稞笑了笑,暗自用力,身体从马背上浮了起来,挥了挥手,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张良的面前。
张良看着空荡荡的林地,没有秦稞的身影,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儿,有些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长长地叹了口气,上马,回望了一遍这寂静的密林,“不管多久我都会等。”
远去的秦稞耳朵终于传进了张良骑马回去的声音,最后一句话她听得很清楚,只是现在……心里暂时甩开杂念,仔细分辨周围的地形,操纵着风向把自己往前带。老实说操纵风还真不是自己擅长的,所以实际操作起来格外吃力,每隔几百米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缓口气。
逐渐进入到森林深处,秦稞就听到了很多异常,而且这骚动也非比寻常,看来是有高人在交战。她决定停下来,在远处观望了一下,免得把自己卷入战局,那个让她感觉到邪恶的源头也在附近,她屏住呼吸,靠在树干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有很强烈的风声,这是什么功夫?听力的范围缩小了一点,锁定在一块区域,估计离这里不到三百米,会安全么?
风聚集成漩涡,干扰了秦稞的听觉,耳朵嗡嗡作响似乎要震聋了,她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听力太敏锐就是这点不好,过了好久她才松开手,但是紧接着就是一股极为寒冷的剑气飘散过来让她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森林里似乎又多出来了两个人的样子,之前的风声没有了,看来是被打败了,现在来的这两个是援军么?和他们对打的人是谁?看上去好厉害的样子,呃……感觉上去似乎就是那个让她不舒服的家伙,听他们的谈话,这个人是卫庄手下的?卫庄手下的人还真的是如同世人所说的那般杀人如麻啊……秦稞的脑海中模糊地闪过一团朦胧的白影,不觉得有点神伤。
说起来刚才这剑气,莫非是水寒剑?秦稞突然意识到可能的情况,那不就是那个把自己的羽衣从阴阳家手里抢回来的人的佩剑么?这不意味着很有可能就遇上了自己要找的人了么?
秦稞一激动,刚想出去,突然就听到了一阵萧条肃杀的箫声,很凄凉的乐曲,冰凉寒冷的感觉围绕在森林里,连秦稞隔得距离这么远都察觉到了,这个是……
看样子那个卫庄的手下这回并没有占上风?不会死了吧?那自己现在出去应该可以咯?轻轻地探出一个头,感受了一下寒流的方向,定了定心神,准备现身。冷不防背后多出来一个人捂住了自己的嘴,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唔!”身体一麻,晕了过去,被人点了穴道。
等秦稞恍恍惚惚再次醒来,听到的是一个比较耳熟的声音,“秦姑娘。”
这个声音……秦稞知道是谁抓的她了,心里把某个男人的名字狠狠地骂了一遍,表面上很淡定地笑了一下,“好久不见啊,卫庄先生。”
“秦姑娘,许久不见,怎么是这副打扮?”卫庄把鲨齿往自己身前的地面一插,大有一种审讯犯人的架势。
秦稞摸摸头,“走江湖的,女儿身有点不方便,所以就从一个认识的朋友那里借了身行头掩盖一下身份。”
赤练把玩着自己的宝贝赤练王蛇,“哦?你不是生来就是男子么?秦稞公子?”后面的“公子”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看来是真的已经查过了……无奈过后,“如果世人不知道我是女子,我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卫庄先生,你把我请到这里来不知道有何贵干?”
“秦姑娘一个人深夜至此,你又是有何目的?”
“我要去墨家。”秦稞简单明了地开口,“他们拿了我的东西,我得要回来。”
“哦?”卫庄似乎有点不信。
“半年前的时候,你们不是拿了个盒子来天山找我么?那个盒子在我在洛阳的时候落到了阴阳家的手里,三个月前,那个盒子在辗转传送到阴阳家本部的路上被墨家的两个人给拿走了,所以我才跑过来的。”秦稞耸耸肩,“我琢磨着明天后天肯定会有阴阳家的人到这里,所以我才连夜上山省得东西又被别人拿走。”现在倒好,被他们抓到这里,不知道又要花多少力气才能拿回羽衣。师兄还在客栈里等着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盒子里的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卫庄眯眼,“秦姑娘可知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秦稞想了想,简单粗暴,两个字:“杀人。”
“那秦姑娘应该知道这里的凶险,在下还是劝你快点离开比较好。”
秦稞摇头,很坚决,“不行,我不拿回我的东西我是不会走的。若是让阴阳家得到了它,我这一生跟死了没区别。”
“哦?是什么东西对你来说如此重要?”
秦稞想了想,开口,“羽衣,霓裳。”
霓裳!在后面的白凤一听到这两个字立刻看向了秦稞,又是霓裳!
“那是什么东西?”连赤练也不禁好奇。
“我的衣服。”秦稞知道这么简单的解释和他们说不通,只好说,“那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它如果在我的手上,天下就没有人抓得到我了。”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件衣服,能让我独自飞在天上。万米的高空,凡人能奈我何?”只不过,羽衣虽然能保护她,却也能暴露她的行踪。
“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衣服?”赤练讶异。
“赤练姑娘若是亲眼看到了我出生时的景象,你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就算连剑能说话也不奇怪。”
“难不成那是真的?”赤练咯噔了一下,什么五色祥云飞禽走兽聚集真有此事?
秦稞苦笑了一下,“我曾经也以为那是假的,但是十八年前出了一次变故,亲眼目睹了之后我就觉得那不是个传说。”从那以后,自己的真实身份也逐渐知晓,东躲西藏的日子一旦开始就没了尽头。
“你……其实看得见?”
“我一出生就被人蒙住了双眼,并不代表我是瞎子啊!”秦稞摸着自己眼前的黑纱,“呃,好了,卫庄先生你们能放我走了么?”天就快亮了,不能磨蹭!
卫庄沉思了一下,“抱歉,秦姑娘,你还是不能进墨家机关城。”
“为什么!”秦稞有点不高兴,该死的卫庄,杀了丹哥哥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现在还要阻拦!
“如今墨家机关城内正在进行一个计划,秦姑娘你若是进去的话会打乱我的计划,所以还是请秦姑娘在事情未了结之前,留在此处。”
秦稞皱眉,声音冷了下来,“卫先生若能保证我的羽衣不会落入阴阳家或是秦兵之手,我可以在这里等。”
“我会吩咐我在机关城里的人帮姑娘留意。”卫庄无视秦稞若有若无的怒气淡然地转身。
“好,一言为定。”秦稞心里纵然有千般不愿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把心暂时先安定下来。
天亮了,秦兵要发动攻击了,考虑到秦稞和秦军不宜碰面,卫庄把她留在了山崖边,自己和赤练下去观察动向。
白凤在边上,他被命令留下来看着秦稞。
秦稞不打算跟他说话,心里有点生气,如果不是他多事把自己绑来,现在她早就已经拿到羽衣离开墨家机关城了。
她靠在一块岩石上面,估摸着自己现在的情况,昨天晚上连续使用御风术双腿已经暂时无法行动了,从这个白凤凰的手上逃脱的概率比让她真的变成一个男子的可能性还低。就算自己现在的御风术还能使用,也比不上他的速度。
想到这里,秦稞有点泄气,心里又狠狠地把某个名字抓出来骂了一遍。
“你好像很不高兴。”
秦稞咬牙,“与你何干?”
“确实跟我没关系。”很平淡。
秦稞不说话,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秦稞跟霓裳,到底哪个是你的名字?”
秦稞脸上的平静破裂,“你哪里听来的?”
“阴阳家的人这么叫你,有问题么?”白凤凰挑眉,“看来我还是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赤练也许她还能查出什么来呢!”
“你……”秦稞深呼吸一口,“我可以说我现在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