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武当人理所应当的骄傲,前所未有的自豪。
中原武林向来以少林武当为中流砥柱,如今少林风光不再,他武当二字走到哪里哪里响亮,武当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光彩。
铁流这一路走来,虽然尽量掩人耳目,但是吃饭住店还是没有花钱,无论走哪间店,都有人已经付钱。当然说得更确切一点,是不需要买单,因为每个店主都以接待英雄为荣耀,都没有收那些武林人的费用。每个店主都见他这模样的人都出来迎接,都会在他早上离开时送出店外,翘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多时,怅惘若失。
当铁流到达武当山下的小镇,八大掌门及众高手等候多时了,早有人报信。
“铁大侠来了”。小镇沸腾了。
“师侄”。武当掌门人无相率先上前,给了铁流一个拥抱。这是掌门人欢迎英雄归来的终级献礼,这是武林人至高无上的荣耀。
和七大掌门握过手,铁流步行走入武当大厅。在祖师爷的神像面前,他把白虹剑献给了掌门人。无相道长很是推迟,在铁流的坚持下,勉强接过,毕恭毕敬地向张三丰的神像行礼,双手怀抱在胸,似乎要与此剑溶为一体。
八大掌门询问魔教现在的情形。铁流明白意之所指,他回答说:“血魔刀己碎,双方血己流够多。休养生息,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是的,血魔刀己永不再有,魔教再也不会威胁到中原武林。
铁流又走上了朝阳峰,开始了漫长的静悟。任凭风卷起残云,任由雨敲打花枝。任众武林的观望和瞻仰,任风尘的喧嚣,他只是静静的等待,又好像在领悟。那一丝淡淡的忧伤,是那样的不容易让人察觉。是在为师父无尘子的死感到难过,还是因为洪洁的亡觉得悲伤?
一个多月后,他终于走下朝阳峰,向掌门人无相道长辞行。无相道长盛情挽留。铁流只说了两个字:“回家。”他终于记起了要忘却忧伤,因为家中还有已近年迈的父母。
无形道长默然:“那什么时候回来?”
铁流沉默,这世界还需要他回来吗?他没有办法回答。
“武当永远也是你的家,常回家看看”。无相道长这个出家多年的世外人在这一刻也变得感性,因为铁流这一去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来武当山。
铁流点头,走了。为了武林,他付出了太多,甚至是生命——黑森林他曾抱住必死的决心。
为了武林,下山以来和分别十五年的父母只有那短暂的相聚。
为了武林,他毅然地放弃了和洪洁双栖双飞的决定。
为了武林,他在与最强大的敌人战斗中武功尽失。
为了武林,他和强大无敌的魔中之魔决战,力挽狂澜,拯救正道。
铁流回家
一年多来,铁流的双亲一直都不平静,尤其是铁老爷子。
分别十五年的初次见面,竟然是在自己的最后一镖。
竟然是在自己一生中最危险中的时候。
竟然是分别十五年的儿子-铁流拯救了自己,拯救了二十多年来有惊无险走过来的顺风镖局。
每当想起,怎能不叫他铁老爷子激动得热泪盈眶。想起儿子那丰姿神采,怎能不由衷地自豪。事实上儿子拜入无尘子门下已经让他自豪了十五年,十五后,儿子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救了自己,救了镖局,武功高绝,正气凛然。
突然听说:铁流拯救了武当派,拯救了中原武林,击退了不可一世,消声匿迹几十年复出的魔教。让他禁不住欣喜若狂,这孩子有出息,一定的。铁流的母亲仍然平静,仍然吃斋念佛保佑儿子平安。
再后来,铁流失去武功,铁老爷子的神情一下子跌入地狱般,一下子老了几十年。武功是武林人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武林人宁愿选择失去生命也不能没有武功-苦练几十年的第二生命。儿子没有了武功怎么办?拿不起剑直不起腰杆怎么办?老爷子的担心几十年走镖都没有过。铁老夫人闻信却面露喜色,仍然平静地吃她的斋念她的佛。对于一个普通的女人,儿子的性命是她唯一的关切,健康是她唯一关心。没有了武功就不用失去生命和健康,所以在她看来这反而是好事。家是浪子的宿命,是浪子治疗创伤的港湾。回来吧!她默默地呼唤。
然而铁流却让她失望了,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黑森林。一个五十年来让天下武林禁若寒蝉的地方。一个只有半个人曾经走过的炼狱。走镖二十多年的铁老爷子闻信跌坐在地,许久,许久没有爬起,像是不愿起来,又似乎不相信儿子的愚蠢。
铁老夫人跌跌撞撞地跑入佛堂——那个为铁老父子走镖担惊受怕二十多年的地方。现在,她颤抖了,她念经的声音更加剧烈,却似乎无法驱散那让铁老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带来的恐慌。
神奇少年走出了黑森林,练成了无与伦比的武功,那境界只有武当派祖师爷张三丰才达到过。没有疑问,这个人是他铁老爷子的儿子,铁流。铁老爷子的心终于平静了,再也不用为自己的孩子感到担心了。因为没有比黑森林绝机阵更高的智慧,没有比白虹剑更利的武器,也就没有了比自己儿子更优秀的英雄。他恢复了往日的豪迈,江湖走镖二十多年的豪迈,但凡提到儿子就会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神采。
铁流走出了黑森林,铁老夫人念经的声音又渐渐地稳定。她从铁老爷子的神情中感到了力量,一种让她永远不再为儿子担心的力量。
果然不久,来铁家的客人突然多起来。因为铁流拯救了武林,拯救了天下。那些八大门派的人有事没事来套近乎,那些素不相识的人自称是铁流的朋友。
然而铁流却没有回家,他在干什么?也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也许是派中事务烦忙,总之他一定有他的理由,总之他忙完了一定会回来。当然两位老人盼望儿子的心情比任何是都要强烈。
铁流还是没有回来,家里却来了一个重要的客人。一个不同于往常的客人。因为这个人是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人,是铁老爷子二十多年江湖路上都少见的美人。这个带个丫环的客人最不寻常的是在铁家长住,殷勤地照顾地二位老人。这让铁老夫人乐开了花。铁老爷子却有些不安,因为他非常清楚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谁知道这姑娘儿子愿不愿意。儿子现在是中原武林的中流砥柱,何患无妻,他二老还是不过问的好。
二个月漫长的等待,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朝思暮想的儿子。二老禁不住热泪盈眶,铁老夫人更是抱住儿子久久不愿放手。
“咳”。铁老爷子率先从喜极的眼泪中醒悟,提醒铁老夫人适可而止。
铁老夫人放开了铁流:“家里来了客人,这些天一直服侍我和你爹,你去看看吧”。铁老夫人显然对于姑娘的豘非常满意,为她说起了好话。
姑娘没有出来迎接,大概是不好意思吧。
“谁呀”。铁流走进院内,他张开的嘴没有闭上,在万丈魔焰面前没有变色的他竟然失态了。
一袭白衫,浑身上下不沾染一丝尘土,清丽脱俗的少女正在打扫庭院,似乎没有看到铁流回家。
“彩霞,帮我把···拿来。”完全是故意漠视铁流进来,少女仍然在干她的活。而这庭院已经打扫一尘不染了,今天已经扫过N次了。
“是,小姐。”彩霞“咯咯”笑着看铁流和小姐。
铁流没有在意少女的冷淡,他竟然笑了——这大概就是宿命。这个少女竟然是洪洁。洪洁竟然没有死,难怪他会惊讶。
讲述尾声
原来洪洁虽然准备牺牲,但是侍女明月却不同意。明月一直爱着洪血,她愿意为洪血也是为洪洁去死,为洪血成魔去死。为了她爱的人,她甘愿付出宝贵的生命,即使这样成就的只是一个魔鬼。即使她的牺牲会失去应有的意义,但她别无选择。她既不能看作她爱的人成为一个魔鬼,更不能看作她爱的人杀死自己的亲妹妹,一个这世上最爱自己的姐姐。
铁流静静地听着,听到那血魔降生惊心动魄的时候,他的神色一变再变。
从看到洪洁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浑然忘我的世外高手。不再是黑森林中朝阳峰上与天地万物溶为一体的神。
他已经完成了他的历史使命。
他不再需要那种与万物共生的力量。
从走进铁家大院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是个平凡人。
一个平凡的男人。
全书完。
iq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