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典轻功不如高文昌,使出千金坠将全身的力道运到双腿双手,使身体重心外移,速度不快但很是稳健。韩飞见二人如此精神一振,从来没有爬过这样陡峭这样高的山,心中着实没有底,二人为了自己能够看上这次“云台比剑”想出这种办法,心里十分感激,如果此事传出去必会有损二人的英名,看二人都上了一丈多高,飞身爬了上去。
高文昌身体轻健速度奇快,爬了一阵儿,身上系的绳子一紧,知道韩飞没有跟上,手束一根草停了下来高声道:“韩贤侄,不要向下看,重心上移,曲臂弯腿,想一想壁虎爬墙的动作。”韩飞此时满身大汗淋漓,依高文昌之言果然轻快了许多,再借着二人之力速度也快了上来。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高文昌又道:“韩贤侄,四哥,前面是最难的明镜台了,可要多加注意了。”韩飞感觉到高文昌慢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峰壁光滑,没有可以抓的草树,没有坑洼。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滑,亏得高黄二人的绳索,险些坠下。
高文昌道:“大家注意了,韩贤侄记住要领,气输丹田,运于掌心。”韩飞紧记在心,三人速度慢了下来,韩飞突然摸到一个裂纹,好像是人刻上去的,是一个字的一横。手有了借力之处登时情况大解,向上不远又有凹处,这次一摸却是一个平滑的凹线,与上次的一样,料定是字,心想古人真是了不起,能在这里凿字。
天边微微发白,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天地被罩在一层灰色之中。三人慢慢爬过了明镜台,韩飞全身湿透了,如果自己要爬这座高山真是万万不能的,低头一望登时有耳晕目眩之感,山下的大树宛如小草,山路像一根根的细线,手一松险些坠下忙收目上爬。三人来到山顶时天色放亮,对面可以看见人了。景色太美了,一团团白雪一样的云从峰腰飘过,云台上面平坦无比,在云团之中像一艘汪洋中的小船,看着远处的云自己就象水中的鱼跟着水流走。远处山峰叠翠,万里如帐,阳光普照,升起片片雾气,景色时隐时现有如仙境。三人找了个石头坐了下来,看着如真如幻的奇景,高文昌道:“这云台美景当真别致,只是上来一次着实麻烦,我等这样轻功上来由是这样,凡夫俗子只怕一辈子也难得一见啦。”韩飞道:“是呀,当初孔夫子蹬泰山而晓五岳,我看这云台美景是天下一绝了。高叔叔,刚才爬明镜台时,我发现石壁上好象有字呀?”高文昌道:“是呀,这字在这石壁上只怕有几百年了,古人真是了不起,在这样陡峭的崖壁上刻字,你们猜一猜是什么字?”黄典道:“高山美景多受文人骚客喜欢,多半是哪位大家的留笔。”韩飞道:“我借力的那个字笔画挺少的,感觉摸到的是两个横。”黄典道:“我摸到的也没有几笔,我想多半是跟着‘云台’二字有联系。”高文昌道:“四哥果然聪明,一共是四个字‘云中神台’。”
哈哈一笑,一人道:“好一个‘云中神台’,这等美景可不能少了老叫花子。”“铛”地一声一人飞了上来,高文昌心想:此人武功竟高到如此之境,到了崖边自己都没有察觉。见那人上来心中更生敬意,那人却是三条腿,拄着拐杖。
高文昌道:“原来是丐帮帮主三足神丐纪老英雄。”这人正是丐帮现任帮主三足神丐纪少通。纪少通道:“呕,老叫花子还以为是第一个,没想到已经有三人了。”高文昌跪地便拜道:“后辈给您见礼了。”黄典跟韩飞也拜了下去。
纪少通也不阻拦,只是道:“罢了,罢了,不必多礼,你叫什么来着?”用手一指高文昌。高文昌道:“我姓高名文昌,我师父就是神剑聂峰。”纪少通道:“我想起来了,江湖上有个‘红白三剑’就是你吧!聂峰现在可好呀?”高文昌道:“尊师十二年前就病故了。”纪少通道:“物逝人非,没想到走在老叫花子前头了,这两位是?”高文昌道:“这位是湖北黄石,铁刀圣手敬大川的大徒弟铁刀手黄典,我结拜义兄。那位少年他的父亲您老一定认识,他就是江南一剑韩霄凌韩大侠的公子,韩飞韩公子。”
纪少通一听道:“原来是韩霄凌的后人,霄凌跟我有过一段缘分,没想到他的后人都这样大了。老啦,老啦。”“老东西,又在这卖老了。”身形一晃云台之上又多了两个人,纪少通既不答言也不回头满脸通红。高文昌、黄典、韩飞寻声看去,前面上来的是一位老倪,满脸皱纹堆垒,一身灰色僧袍干净利落,后面是一个黑脸的和尚。韩飞一见叫道:“师父。”快跑几步拜在那黑脸和尚脚下,黑脸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少林七罗汉之一的铜臂铁罗汉了安大师。了安笑呵呵地将韩飞扶起,指着老倪对韩飞道:“鹤鸣,我给你介绍一下,她是你的师叔,普驼山静山寺主持真如师太。”韩飞又给那老倪拜了三拜,那老倪也不答言,大刺刺地坐在一块凸石上。韩飞心中不乐转身对了安道:“了吉师叔说你去普陀山来不及回来,怎么又回来了?”了安道:“我一听说车天要跟字秋生五月初一云台比剑,就飞鸽传书告诉了吉要他照顾你,后来又觉不妥,我知道你听到信儿一定会来,对你又不放心所以就赶了回来。”
说话之间云台之上又多了五人,两位武当的大师,一位崆峒的高僧,山西神枪王王九京和一位世外隐士,都是为了这难得一见的比剑而来。纪少通和了安与几位打了招呼,相互寒暄了几句。
了安大师将韩飞领到一旁嘱咐道:“我是怕你鲁莽才急急忙忙赶回来的,你一直将车天视为杀父仇人,今日见了他一定要实大体观全局,不要为了一时之怒坏了大事。车天现在武功高到何等地步我们无从知晓,这次是我们一个打探的好机会。再者说当初是比试武功,死了只能自认学艺不精,何况你父亲是事后病死的,贸然报仇江湖众人未必助你,反而失了礼去,待将来查明事实,邀起人手一举将他砍杀。”
韩飞心中感激,师父千里急行赶了回来,完全是为了自己,他将路上遇见车天的事与了安说了。高文昌这时也过来深深一躬,了安双手合十道:“阿米陀佛,高施主多礼了。”高文昌道:“您是少林高僧,我是应该的。”了安道:“鹤鸣这些天来多亏你们照顾。”高文昌道:“哪里话来,是我们应该多谢令徒才对。”韩飞道:“高叔叔言重了。”云台上又多了九个人,有男有女,韩飞一个也不认识,心知能够上得云台的就绝不是泛泛之辈,每个人都不知高出自己多少。
日上三杆,云台之上云雾缭绕,太阳发出五色的光,人们身上像被镀了一层神秘的光华。韩飞左右看了看共有二十五人,都是武林中成了名的大家,他们或是相识的相互讲述离别后的情形,或是静立想着比剑的情况,有几位高僧和老道盘膝而坐,休养生息。
有人喊道:“巴观主来了,巴观主来了。”一些人站起来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不见动静。突然从西面上来一位,韩飞暗想这人好轻功,这么多武林高手都是从南面上来,他却从西面上来,多半是想显示显示。见那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头戴九梁道冠,身穿八卦道袍,背背七尺长剑,往脸上看一字眉,三角眼,四字方口,八字胡须一尺多长,一条红色竖眉立在两眉之间,看上去凶巴巴的。韩飞第一眼看见他就很不舒服,此人绝非善类。
众英雄纷纷与他问候。了安在韩飞耳旁低声道:“他就是群仙观的观主,江湖人称掌镇乾坤三眼二郎巴南图。”声音有如蝇飞。巴南图在与众人的寒暄中似听到了,往这边一看走了过来,向了安大师道:“了安大师,怎么没有到观上见一面呢?”了安道:“来得匆忙,未能到贵观叨扰。”巴南图道:“这场比试后,一定要到我那小坐一会儿。”了安道:“一定。”
巴南图转过身,高声道:“各位,今日是大王峰井教七星剑客字秋生同天山剑圣宫剑圣车天比剑之日,刚才我看了一下,这些人中大多数都参加过十五年前江南一剑韩霄凌与剑圣车天的比剑,规则大多清楚,只是今日又多了几位,我还得跟大家说上一说,免得等一会儿出现不必要的场面。”有人喊道:“巴观主你说吧,我们都听着呢。”巴南图道:“好,各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需要我多费口舌。第一,这次比剑关系到比剑双方的名誉,两人是在拼命,所以不得有人发出任何声音干扰任何一方,如果不听劝阻就只有请他下云台去了;第二,此次比剑是单打独斗,生死由命,各位之中也许有谁跟某一方特别亲近,看到朋友生命有危险要出手相救,或是跟某一方有深仇大恨,我劝你还是以后再说,要不我巴南图首先不让。”
纪少通道:“巴道长说得对,老叫花子也算上,这等事绝不是习武之人应该做的。”真如师太道:“这话是应当,只是日上三杆这两位为何还不露面呢?莫不是跟众位武林英雄打趣吧!”众侠士也交头接耳起来,有人道:“可不是吗?这架子也太大了。”又有人道:“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俩,实在不应该,他们有些拖大呀。”
“众位英雄,字某来也。”身形一闪,七星剑客字秋生和花仙子阮真来到崖口,身子一飘落到云台之上。字秋生抱腕道:“字某来迟一步,叫各位等得心烦了,我这里给各位赔礼了。”字秋生见高文昌、黄典、韩飞也在云台上,脸一红将眼光移开。众英雄跟字秋生没有一个有深交,多数人不曾与他谋过面,对他的武功也是半信半疑,不知他有什么能耐位列四大名剑之中。巴南图道:“不迟,车天还没有来呢?”长空中两声鹰叫,韩飞暗道,那人果真是剑圣车天。
果不出所料,过不多时漫天撒下无数的花瓣,粉红色的花雨映满了天,香飘十里。云台是华岳五峰中最低的一座也在几百米之上,怎会有如此多的花瓣飞落,众人纷纷仰头而望。苍穹之中那两只鹰在盘旋,鹰爪上抓着包裹,花瓣就是在那里飞落。三足神丐纪少通叹道:“好神通的法子,老叫花子怎么想不到,唉,当年要是有这种……”真如师太哼了一声道:“有这法子也没有用,鸟与鱼永远到不了一起的。”韩飞听了奇怪,不知道二人在说些什么,别人都是充耳不闻。
云台上落满了花瓣,众英雄凝神一看,云台南面崖口多了四人,却是清一色年轻貌美的女子,看年纪不过是二十左右,分别穿着赤、橙、黄、绿四色纱绸衣裙,手中提剑。韩飞认得黄绿二人,正是在破庙被黄氏兄妹拦截的两人。四名女子两人一对左右展开,而后又上来两名女子,一个青衣,一个蓝衣,只是这两人青纱罩面,不辨面目。六人同声道:“天下一剑,剑圣车天。”一人飘然而至,正是韩飞在破庙见到的那人,那人仍是黑衣黑裤,泥脸罩面。
众英雄之中有人道:“好大的排场,又是漫天的花瓣雨又是六名美女相伴,天下再难找出有这么大排场的武林人物了。”又有人道:“可不是吗?而且要用泥脸罩面,莫不是脸上生了疮怕被人看。”巴南图道:“众位,众位,今日是七星剑客字秋生同剑圣车天比剑之日,现在两位主角都到了,时方才我都讲过了不再重复,希望大家注意。”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有异议也不再言语了。
字秋生手中黑铁剑一提道:“车天,你三番五次地要与我比剑,今日字某应邀来到华岳云台,你却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弄了一张假脸是何缘故呢?”韩飞心道:“字秋生拙嘴笨腮这句话倒问的有理,莫不是这人不是车天?他二人不论孰胜孰负自己都须看清车天面目。”他提高声音道:“是呀,怎地自称天下剑术第一的剑圣,竟然不敢以真面目视示人,叫人可发一笑。”虽然二人还没有比武但巴南图刚刚说完,不免有几人向韩飞投来冷眼。
车天道:“字秋生,不要找些理由,与你比的是我的剑,你胜了就可以叫天下第一剑了,没有人敢与你争抢,可是今日你多半会留在这云台上。”众英雄都明白车天的意思。真如师太不耐烦道:“快比吧,还罗嗦什么?再等一会儿太阳都下山了。”
字秋生看着远处的旭日呆立了许久,他突然转过头凝视着车天没有表情的泥脸。他将黑铁剑一指车天道:“车天,今日一战你我必当各尽全力,不留任何余地,倘若我字某命丧你的胜邪剑下,只怪我学艺不精,我师弟、妹妹决不会找你报仇。”车天道:“那样最好,免得我又要多杀两人,我怕我杀人太多,阴气太重,下辈子不能超生。”韩飞激道:“好大的口气,还没有比就知道准赢了。”字秋生看了一眼韩飞,眼里充满凄凉的目光,他自己都没有信心应付这场比武,一个少年给了他无限的勇气。
车天道:“看来今天不用比了?”众人都是一惊。字秋生道:“为什么?难道你认输了不成?”车天道:“我只想找一个能与我打上几百回合的对手,看来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凭你现在的本事在我面前走不过三十招。”字秋生怒吼一声“找死。”黑铁剑力劈下来,车天也不拔剑,脚步轻移堪堪躲过这招。一劈一躲当真都是天下一绝,招式平白无奇没有一点诡异的地方,但却是最有用的,众人都在想如果这一剑劈来自己应该怎么办,想来想去都不如车天这一躲。
字秋生一上来就使出了看家绝学“井字七星剑”,车天闪转腾挪躲过两招“井谷射鲋”、“井洌寒泉”已是身陷绝境之中,方才说三十招胜过字秋生,在众人看来只是一句笑话。突然间晴空中打了一道闪电,众人凝目一看,车天手中多了一柄宝剑,剑长三尺六寸,强光下泛着刺入骨髓的寒光。两柄剑一个白一个黑,像两条龙绞在一起,上下翻腾,没头没尾。渐渐地只见剑光,身感剑气,不见人影了。韩飞心道,原来剑也可以这样使的,我还得多少年能有如此的境界。
铜臂铁罗汉了安在一边自语道:“字秋生剑走‘捂’字,单手拦在身前以挡住敌人视线,侧身应敌,脚下轻快,招术怪异,中原武林哪有这样使剑的。”三足神丐纪少通道:“剑术不宜硬碰,重于旁敲侧击,避重就轻,配以身形步法、腕力、腰劲,应敌时指南刺北,左实右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