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离知道自己刚才言语有失,急道:“康某并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韩飞道:“我知道康大哥的意思,笑兄弟和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大会之期你和木大侠他们一起去,我们在群仙观见。你好好地呆在这里,现在不比寻常,你的嘱托我是不会忘的。”笑忘书道:“有你这句话就行了,一定要小心。”韩飞道:“车西北不死,我是不会死的。”康离道:“行了,像要离别的夫妇似的。”笑忘书当即面红耳赤。韩飞别了笑忘书和康离回到少林和丐帮所住的密林已经是深夜,众和尚和乞丐除了几个站岗的都睡了。
第二日是个晴天,万里无云,天空如洗。韩飞一夜未成深睡,闭眼就进入梦境,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混混噩噩之间看见了母亲苏星红,母亲还是那样慈祥,后来看见了车西北,他正用刚刀去刺母亲,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身子僵硬在那里。他分明知道这是梦,但却醒不过来,想喊也喊不出来。他感到自己被人给掏空了,只剩下一个躯壳,一个没有感情,一个只想着报仇的躯壳。慢慢地一个女子走了过来,离远看是聂小妹,到了近前却变成了高轩竹,被掏空的身躯这时不知被什么堵得满满的,一种从内心往外的别扭。
要不是了安推了韩飞一下,只怕他这辈子也醒不过来了,他睁开眼看了看师父,他还以为是在梦中。了安道:“昨天晚上事情办得怎么样?”韩飞道:“我找到康大侠他们了,康大侠为我们准备了干粮和水,一会儿派些弟子取回来,免得我们还得筹买。”了安道:“鹤鸣,你是不是不舒服呀!脸色这样难看。”韩飞道:“没有什么。”了安道:“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时。”韩飞道:“徒儿明白。”
众人吃了自己做的饭食,吃完后韩飞找到了了生、纪少通、白须老者、真如等人,对纪少通道:“纪老前辈,昨天晚上我进了潼关,见到很多武林侠士狂吐不止,我想这定是丐帮的所为了?”真如道:“这不是我们商量好的吗,让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不要到群仙观去吗?我前天就叫师兄吩咐下去了,这只是些泻药不会有事的,而且附近治泻肚的药也让我们都收走了。了生大师,我们丐帮的动作够快吧!”韩飞道:“只是我昨天一看这个做法只怕行不通。”
了生道:“鹤鸣,有什么不对吗?”韩飞道:“这次武林大会几乎召集了武林所有门派,如今在潼关的就不下五六千人,这些人中知道这个阴谋,知道我的身世和车西北的人少之又少,只怕只有丐帮和少林,还有木大侠他们。这么多人同时腹泻,说是偶然只怕没有人会相信,如此一来,只怕我们要同整个武林作对了。”
纪少通道:“是呀!我手下的长老们也在抱怨,他们不知道谁是友谁是敌,又不能张嘴问,看来潼关除了我们都要吃泻药了。”了生道:“那你的意思是?”韩飞道:“我看不如让大家都去群仙观,到时揭穿车西北的真面目,我想大家是有分辨能力的。”真如道:“你不是说车西北准备了很多卑鄙的手段吗?那这些人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韩飞道:“我们多准备些水和干粮,多派些人提醒他们就是了。”了生道:“看来只有这样了。”
了安命人到三清观分舵取来干粮和水,丐帮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能来了好多吃食,足够这些人吃上一个星期的。少林和丐帮动身时,黄氏兄妹也要一同前往,了生大师同纪少通一商量,只要路上多加提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就同意了,一行一千来人奔华山而来。
这日午后到了华山脚下的华岳镇,离会期还有一日。刚刚到了镇口,只见在镇前界碑旁站着三个老道,三人迎风而立,仙风道骨,气度不凡。三人见到众人马上急奔而来,全力快跑,显见心情急迫。距人们十丈开外,中间的老道便喊道:“少林的了生大师,少林的了生大师何在?”了生和了安等人急忙住足,了生道:“这不是华岳观的道本观主吗?一别三十多年,老衲都有些不敢认了。”中间的老道来到了生跟前一躬到地道:“道本这里给了生大师见礼了。”了生急忙还礼。
道本道:“大师此番可否是去华山群仙观?”了生道:“近年江湖上颇不平静,江西良碧渡的韩施主和群仙观的巴观主主持这次八月十五武林大会,我偕同丐帮的纪帮主等人前来参加,观主问我是什么意思?”道本道:“大师可否跟我到前面说话?”神情紧张。了生道:“观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些都是本派的弟子和丐帮的友朋,对他们没有什么可隐瞒的。”道本道:“我看大师还是不要去群仙观的好,群仙观的掌镇乾坤三眼二郎巴南图命我在你来的路上给你们下毒,我哪里忍心这样做才来告之,可我想他们还会有其他手段对付您的。”
了生知道其中原由,只是不知道道本是有意相告,还是欲盖弥彰假意讨好,故意道:“他巴南图为何要这样做?我们可是他请来的。”道本道:“这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也许他有不可告人的企图,所以我特地来通报,并请各位英雄到我华岳观休息,免得遭了他们的算计。”纪少通道:“多谢观主了,只是观主难道不怕他巴南图报复?”
道本道:“道本不才也是有血有肉之躯,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岂能做,何况众位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英雄。只怪我这人愚笨,把祖宗的基业败到这等地步,愧对仙祖呀!历代皇帝到华山祭神的不少,汉武帝、光武帝、唐玄宗等都来过,只是因为华山险峻难上,也就没有帝王真正登上过华山山顶,他们只都在华岳观拜神了事。华岳观一直是华山一带的大观,不想到了我这一辈却沦为他群仙观的一处附庸,当真惭愧之极呀!”
了安对了生道:“掌门师兄,明天是大会之期,今晚我们不免还要野外露宿,既然观主如此盛情,我们还是在华岳观住上一宿吧!”了生看了看众人,见众人没有人反对,对道本道:“那就请观主在前面领路,我们叨扰了。”因为人实在太多,只能让有名有姓的二百多人跟了去,其余人只得在镇外露宿。
众人跟随道本进了华岳观南端山门灏灵门,再进是五凤楼,然后来到棂星门。道本一指棂星门西侧的一块高大巨石,道:“众位,这是五岳石,是著名于世的‘天下第一碑’,也叫华山铭残字碑,碑上文字是唐玄宗亲笔所书,全文七百三十八字,现已经残缺不全。”纪少通一生好舞文能墨,听道本说是天下第一碑,急忙跑了过来,上前仔细摸看。看了一会儿道:“此碑虽然残缺但也能辨认出,笔法是有些独到之处,但在我看来只是一般的碑碣,比不得书法大家的摩崖题刻,怎么会是天下第一碑呢?”
道本被他一问很是尴尬,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回答。真如道:“依我看只是这碑被沾染上了皇气,古今帝王都是万乘之尊,他们读书习字自然比普通人要悠闲得多,他们的老师当数当时最有名的大儒,自然比别人博学,但他们毕竟是皇帝,刻苦的精神就不如那些寒门学士了。这碑既然是唐明皇所亲笔所书,他的笔法当然比不了那些书法大家,可万乘之尊为这华岳观题字岂不是给这华岳观多大的荣耀呀,要不观主怎么会跟我们说这些,这不是明摆着吗。”纪少通道:“有理,有理,要是换了普通人,这几笔字怎会在众人前卖弄,更别说天下第一碑了。”道本被真如一说,面子上挂不住,心中恼怒,但在众人面前又不便发作,只得引众人往里去。
穿过一个石牌坊金天门,过金水桥,来到掩映在绿树之中的正殿灏灵殿,远望灏灵殿辉煌壮丽,气势雄伟。道本道:“本院的住宿在这灏灵殿后面,本观住处简陋,只有请各位将就了,一会儿我吩咐做些斋饭。”了生道:“如今能有地方住已经是很不错了,谢谢观主,我们都随身带了干粮,就不劳观上了。”道本道:“这怎样可以,来到我的华岳观怎好让你们吃干粮,也不做些什么,只是让众位吃些热乎的。”纪少通道:“观主就不要客气了,我们身边确实带着干粮,领我们到住处去吧!我现在就想大睡一觉。”
了生、了安、了吉、纪少通、真如、飘然野丐等人被安排在上房居住,韩飞、少林本字辈和丐帮九袋长老住在下房,其余的众人实在没有地方,只得在观外露宿。大家吃完干粮,渴了喝自带的水,然后各回住处休息了。
韩飞躺在房里思绪烦乱,明天就是大会之期,自己报仇之日,这一天整整盼了四年了。心中想着该早早睡觉,将养精神,明天将是一场大战,可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满脑子是报仇的种种情景,心中澎湃,到后来精神亢奋躺着也是不能。睡不着只得出了门来,八月十四,月如圆盘,白光倾泻,整个华岳观沐浴在月光之中。韩飞在观里走了一会儿,感到身上清凉彻骨,忽然眼前人影一闪,料想是车西北派来的,紧跟了过去。
那人身法奇快,向华岳观的后面奔去,韩飞紧追不舍,翻墙跃脊,半盏茶的工夫已经来到那人身后,此时两人已出了华岳观。韩飞挥掌去打,那人突然回过头来,韩飞见了急忙收掌,跪地道:“原来是杨叔叔。”那人原来是杨文侠,杨文侠道:“鹤鸣的功夫又俊了几分呀!我没有太多时间,这个给你。”说着递过一个画轴,并道:“这是他们埋设炸药的分布图,我已经在有炸药的地方划上了红圈,一共有四十八处炸药,你们可要尽快将炸药除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韩飞道:“我们一定会把炸药除去的,叔叔尽可放心。”
杨文侠道:“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车西北的监视之中,以后行动可要谨慎。”韩飞道:“我就知道他不会不将少林和丐帮放在眼里的,只是不知他现在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杨文侠道:“看来还不知道,我不跟你多说了,免得隔墙有耳,这是群仙观的分布图和华山地理图,你们可要事先做好准备,别到时手忙脚乱。”韩飞道:“侄儿紧记,我还有一件事告诉叔叔,车西北是用盛华亭的女儿盛方方要挟他,可盛方方根本不在车西北身旁,那个盛方方是假的,还请叔叔在适当的时候对盛华亭陈清,盛华亭是个明大义之人,这样我们就多了一个朋友少了一个敌人,南海派的势力还是不可小视的。”杨文侠道:“好吧!我先走了。”韩飞道:“叔叔小心。”杨文侠道:“鹤鸣放心。”转眼间消逝在月光下的林荫之中。
八月十五正日,天刚明众人由了生带领动身上山。行了一程,来到华山北麓谷口的玉泉院,韩飞心道:世事无常,四年前自己也曾来到这里,当时的心情跟现在截然不同,此番游历也不知能否了却心中大愿。来到玉泉院门口,四名群仙观弟子簇拥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道上前迎接,老道一躬到底道:“群仙观二观主翻云覆雨刘通代观主恭迎各位,我家观主正在山上恭候。少林主持、丐帮帮主能够同时到来,群仙观上下尽感受宠。”
众人一路上山,只见山道打扫干净,每过一里便有群仙观弟子准备的茶水点心,众英雄知道此次上山凶险异常,茶水点心也是要人命的毒药,无人取吃品尝,那些老道们不知其中原由,没有人取拿便大声朗读事前准备好的颂扬之辞,犹如街边兜售的小贩。等到他们走过时,老道们便高声道:“嵩山少林,武林自尊。天下门派,莫过丐帮。”少林弟子都知是群仙观在拍马屁,不以为然。丐帮众人却都是脸上图金,各个精神百倍,真如道:“这巴南图还有些见识。”韩飞心道:有什么样的头领就有什么样的手下,真如、纪少通目中无人,丐帮帮众更加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帮了。
出了玉泉院一路峡谷狭塞,只容两人并行,行了二十多里来到位于青柯坪的东道院。从此向上,众人经过“太华咽喉”之称的险道——千尺幢和百尺崖,渡过下临深谷的二仙桥,迎面已经见到半山腰处的群仙观了,望见观前人头传动。刘通身旁的群仙观弟子加快步伐,上前报信,不多时便听见鼓乐声响起,先到群仙观的人纷纷向他们看来。
巴南图穿了一身藏蓝色大氅,摔领早到的各门各派的掌门,迎着他们拱手拜见。巴南图道:“少林的了生大师能够亲临华山,群仙观当真是蓬荜生辉。还有丐帮的纪老英雄和真如师太,你们两个大帮能够同时到来,武林千百年来也不常见呀!我这里有礼了。”真如道:“我们只是要饭的乞丐,怎敢劳驾巴观主大驾,老婆子已经还俗许久了。”巴南图脸色通红道:“只怪巴某人孤陋寡闻,几位里面请。”众人鱼贯进了群仙观,只因人太多只在群仙观大殿前摆了几把椅子,其余人只得站在庭院里,饶是这样也是胸背相接,无处立足。
韩飞见苗英、木南清、江九海、康离等人都已经到了,夹杂在人群之中,他对康离使了个眼色,康离登时会意,然后在了生耳旁耳语了几句。昨天晚间韩飞已经飞鸽传书,众人事先已经商量好,对杨文侠标注的地方了如指掌,按照事前的分工分头行事起来。
巴南图命人又搬了几把椅子,各大派派主和江湖名流坐了,共有一十三位,少林的三位高僧,丐帮的真如、纪少通、飘然野丐当仁不让地坐了。巴南图上了在大殿前的台阶上搭建的一个简易高台,向下四望,然后朗声道:“今日武林同道来到华山群仙观,承蒙大家如此赏脸,我们群仙观自建观起还没有过像今天这样高朋满座,所以有怠慢之处,还望各位不要见怪。”真如道:“巴观主不要客气了,我们是来商讨如何诛杀车天的,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观主如此招待已经令我们感动了,只是人多地小,站在这里好不疲乏,而且招集这次大会的江西良碧渡庄主韩飞却为何不露上一面呀!莫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绿林豪杰?”
群仙观虽有数千人之众,此时却是鸦雀无声。巴南图干笑道:“真如女侠说笑了,我群仙观从建观至今也不曾来过这样多的绿林豪杰,今日群豪大驾来到敝观,我们照顾不周请各位谅解了。”人群中有人道:“巴观主把话说远了,我们是来商量锄掉车天大计的,又不是来享福的,到时候头颅都可以不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