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舍了弑神帮,便说我丧尽天良,确没想过那皇帝老儿的御座,又是多少万人的性命换来的?我不过是不甘做人下人而已,却又何错之有?”
墨雨轩一时无语,只是摇头叹气,半晌才抬头望着黑衣人,满脸怜悯之意:“帮主,江湖之道,以仁义为重。你若明白其中的道理,何至于如这般众叛亲离?”
方才墨雨轩出言讥讽,当面指责,黑衣人都未动容。此时看到墨雨轩眼中的怜悯之意,却陡然动怒:“小子,休要多说!你既明白其中的道理,又怎会沦为我的阶下之囚?我早说过,今日之事,由不得你!你的心上人和结义兄弟,还有众多江湖重要人物的性命都在我手中,你若说一个不字,我便杀一个;说两个不字,我便杀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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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峭壁分言是非难??一诺千金 '本章字数:1592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5 19:08:09。0'
墨雨轩知道无法劝说黑衣人回心转意,叹了口气,缓缓点头道:“代帮主顶罪一事,我可以答应。但帮主也需答允我两件事情。”
黑衣人道:“说吧!”
墨雨轩道:“第一,希望帮主需容在下救治三弟,带三弟的伤势痊愈,便放他离开。”
黑衣人点头道:“只要你不让他知道是你为他医治,留他一条惜命也无妨。”
墨雨轩道:“第二,自今日起,希望帮主不得杀害人质。更不要加害子衿。帮主既已决定弃子,便不要再多造杀孽。”
黑衣人道:“若你未存不良居心,也可依你。还有何求?”
墨雨轩摇头道:“没有了。”
黑衣人笑道:“你难道不想看看我的真面目?”
墨雨轩微微一笑,淡然道:“帮主不会答允之事,求了又有何用?何况,江湖之中,会易容术的人总还是有几个的。此刻,我便是看到了帮主的‘真面目’,也未必便是本来面目。”
黑衣人点头道:“不错!人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却不明白,纵使眼见,也未必是实的道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已明白了这个道理。那你想必也明白,别人答应过我的事情,便无可反悔!距六月初六还有一月有余。我料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必会会聚在一起,选个什么盟主出来,前来攻打弑神总坛。山洞中的机关埋伏,我想你已以看到了。到时,你若是反悔,我便触动机关,让那些所谓的江湖英雄为你陪葬。”
墨雨轩心下早已明白,如弑神帮主这等心思周密之人,张口要他替罪之前,必然已做了万全打算,逼自己就范。当下索性也不再去与黑衣人斗智,傲然道:“墨某说出的话,从无反悔。”
黑衣人微一沉吟,双眼直视墨雨轩,目光凝重,道:“你是否明白,我要你答应的并不只是定罪,而是要是以弑神帮主的身份死于众人面前,让天下人都知道,弑神帮主已死。”
墨雨轩默然点头道:“以我的一条性命,换取这许多人的性命,也已不妄此生了。”
黑衣人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之意,道:“今日之事,你莫要告诉子衿,只作你我从未见面便好。必要之时,我自会想法儿与你相见。”说到这里,黑衣人再不多说。一晃身,向崖下直坠了下去。从十几丈高的峭壁坠下,他只在坠到一半的时候,伸手在石壁上一拍,稍缓下落之势,便落地不见了踪影。
墨雨轩站在崖边望着黑衣人消失不见,也跟着飘身从崖边跃下。他心中计量,也学着黑衣人方才的模样,坠到一半之时,在石壁上一拍,减缓下坠之势,便直坠了下去。双足落地之时,便觉坠势太急,不敢硬撑,身子顺势向一旁翻滚,这才勉强没有伤了筋骨。只一纵间,他已明白自己与黑衣人武功相差之悬殊。
站起身形,墨雨轩心中暗自担忧:人言道,名师出高徒。大哥自幼好武,又是尽得雪月派武功心法之真传,未及弱冠之年,武功上的造诣已可说是罕逢敌手。三弟武功虽精,毕竟年纪尚幼,比起大哥来,还要略逊一筹。可这弑神帮主武功如此之高,恐怕连大哥也不是他的对手。纵观天下,能与其对敌的又有几人?难道,非要搬出归隐已久的爹爹和叔父来才成?
边走边想,墨雨轩再次来到了小楼之旁,一个翻身,到了屋内,来到床前。见司空启明兀自昏迷不醒,伸二指,搭在了他左腕脉门之上。只片刻,便已惊得眉头紧锁,一头冷汗。方才,黑衣人出言恐吓,要将他千刀万剐,他还兀自谈笑自如。此时,察觉三弟脉象之凶险,却是心惊肉跳。稍平内息,细查脉象,墨雨轩心中稍安,知他脉象虽乱,却还可勉强保得一条性命,但对如何救治,却是一筹莫展。
一瞥眼间,看到三弟的衣物已洗净,整整齐齐叠放在一旁。心知这是尹红衣所为,不禁叹息:三弟得,美人青睐,此番受难也并非全无好处。心中想着,但觉衣物顶上一个扁扁的布包十分扎眼。布包外面包着的,是深蓝色锦缎,上面绣着一幅月色山水,绣工虽非出自名家手笔,却也十分精细。但司空启明身为丐帮弟子,生活一向洁净简朴,日常穿的都是粗布衣衫,身边从不带什么华丽之物。这布包却是哪里来的?
心中疑惑,墨雨轩伸手取过了布包,大开观瞧,发现里面是本薄书。这书的年头已不少,却保存得十分仔细。薄木封皮外裹丝缎,上书四个黑字??《天目映月》。只看得这四个字,墨雨便是一阵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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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一章:惆怅满江红怨起??半喜半忧 '本章字数:1588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6 13:05:12。0'
《天目映月》是几十年前,由天目山的开山祖师齐天胜所创,亦是一本极其凶险的内功心法。当年,齐天胜学艺未成,不过是一名江湖中的二流人物,回乡探亲途中为仇家所擒。那仇家手段甚为残忍,以摧心掌震断了齐天胜的奇经八脉,将其丢入天目山谷,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齐天胜于山谷之中,终日以野果为食,孤注一掷,苦思运内力强行打通奇经八脉的心法。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上天可怜,加上他资质奇高,终得让他练成了这路心法,不仅经脉复原,更是内功大成。
回到师门之中,齐天胜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禀告师父及众位师兄弟。众师兄弟见其内功打进,纷纷要他传授法门。齐天胜也不吝啬,讲口诀心法传授。未料,众人接二连三走火入魔。齐天胜亦因此被逐出师门。后来,齐天胜于天目隐居,自创天目派,却从未将心法传与天目门人。
年近古稀之时,齐天胜不忍见自己的成名心法就此埋没,便将其记录与书册之上,取名《天目映月》,并在第一页写道:“天目映月,传于有缘。经脉齐断,还可回天。得者须知,此功凶险。八脉无损,回头是岸。伤者得之,亦难万全。经脉逆行,枉死莫怨。”告诫后人,非不得已不可练此功。但仍希望,后世之中有有缘之人能得之,并加以修习。
墨雨轩近年来行走江湖,对这天目派的秘籍曾有所耳闻,只是无缘一见。此时看到此书,便如见到一颗救命稻草一般,当真欣喜万分。哪里还来得及去估计什么门派有别的道理,当下便即翻看起来。一看之下,觉得书中记载的道理甚为明了,并无甚凶险难关,不禁诧异。以为是自己未能参悟书中奥妙之处,便又从第一页认真翻看起来,仍未发现不通常理之处,更觉困惑。
思索间,听到司空启明昏睡间一声微弱地呻吟之声,墨雨轩也不及细加思索,一手执书,一手抵在司空启明小腹气海之上,按照书上的法门,助他运功行气。司空启明任脉残断,内息散乱,翻腾于气海之中,经外力一冲,自然便生出一股力量与之相抗。
掌心传来一股反震之力,墨雨轩心念一动,不禁笑自己糊涂:当年齐天胜并不明白医理,误打误撞,参得此功。许多凶险之处虽不明其理,却凭运气顺利度过。便如处身迷宫之中,虽岔路众多,却总是选对了路,走出了迷宫。后来的众人依法习练,于齐天胜以为理所当然之处误入歧途,以至走火入魔,妄送了性命。而自己深通医道,以内功调息见长。在这些凶险关口体会得十分透彻,自不觉得有什么凶险之处。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所在,墨雨轩再不犹豫,见床头的茶几上放了一排装药的瓷瓶,上前一一查验,分辨出一瓶安神的药物,倒出两粒,给司空启明服下,以减弱他体内真气的反抗之力。然后,伸双掌抵住他的膻中与气海,将内力由手掌源源不断地缓缓送出,继续依书中心法,引带司空启明体内散乱的真气。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心中不由得叹息:三弟不通医道。纵使得到此书,依法习练,也多半会走火入魔。苍天有眼,三弟命不该绝。让三弟在这个时候机缘巧合得到这本《天目映月》,又得一良医相救,当可渡过此劫。
一个时辰转眼即逝。墨雨轩已是全神大汗淋漓。他的内力本不及司空启明深厚,加之怕伤震伤了三弟虚弱的身子,对反击之力只受不攻。他自己也是重伤初愈,身体虚弱,气血不足。强自支撑到得司空启明气血顺利运转了一个周天之后,墨雨轩收功回气于丹田,身子一晃,跌坐在地。心中却十分欢喜,知道此番三弟不仅性命无碍,假以时日,武功也可更上一层。
心下一宽,墨雨轩方才想起替弑神帮主顶罪之事,心中一阵惆怅。江湖中人,性命是小,名誉为重。他自问做人一向无愧于天地。这次却不仅要命丧黄泉,还要落个身败名裂,让他如何心中不悲?眼见三弟呼吸渐渐平缓,脉搏也比方才平和了不少,墨雨轩转念道,若能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三弟的性命也不妄。于是,将《天目映月》放在司空启明手中,再替他盖好锦被,轻声道:“三弟,秘籍中的难关,我已替你渡过。你醒来后,要用心习练。莫要枉费了二哥的一番苦心。”说完,转身出门离去。
床榻之上,司空启明尚自昏睡不醒,于墨雨轩的这几句话却是只字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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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二章:惆怅满江红怨起??对酒当歌 '本章字数:1594 最新更新时间:20120507 11:42:27。0'
墨雨轩离开尹红衣的小楼,经山洞到约定之地与子衿回合。子衿见墨雨轩去了许久还未回来,已是心急如焚。看到墨雨轩平安归来,这才放下心,长出了一口气道:“总算将你盼回来了。事情办得可还顺利?”
墨雨轩对与弑神帮主见面之事只字不提,只微微一笑道:“还好。三弟的性命已无碍。”
子衿点头道:“我晚些时候还要去白云山庄,这就送你出总坛。”
墨雨轩也不多问,点了点头随子衿出了总坛,回到了茅舍之中。他身心均是疲惫至极,待子衿走了,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再次起床之时,已是第二天晌午。洗漱妥当,墨雨轩也不愿多想昨日之事,拿过瑶琴走到溪畔大石之上,调了调弦,信手弹拨,吟唱道:“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唱罢又觉这首七绝与自己甚为不合。自己虽浪迹江湖,却从来都说不得“落魄”二字;游到扬州之时,也从未得负心薄幸的名声,拨弦未停,随兴所致,继续唱道:“相逢不堪提旧事,离别难舍送长亭。与君且饮一夕醉,哪管明朝生死争。”将这首《遣怀》续成了一首七律。
弦音未绝,一个声音大笑道:“好一个,与君且饮一夕醉,哪管明朝生死争。不嫌太得过且过了吗?”
不用回头,墨雨轩已知道来者为,左手一落,拂断琴音,道:“江湖险恶,今日同桌共饮明朝性命相博之事,屡见不鲜。帮主若能想得通此节,江湖中想必便不会有今日的血雨腥风。”说着,抱起瑶琴,飞身飘落在来人身旁。
弑神帮主今日前来并未身着黑衣。一身蓝布长衫,衬得他的身材高挑英挺,只是脸上还带着青铜面具,遮住了上半边脸。在墨雨轩看来,这弑神帮主年纪并不如江湖中传言的那么老,最多不过而立之年,实际恐怕还更要年轻些。
弑神帮主不接墨雨轩的话,岔开话题道:“经你昨日医治,司空启明今日已可起床。小子不愧是医仙之子,可称有妙手回春之能。此节,当饮酒庆祝一番了。”说着,提起手中两个酒坛晃了两晃,“这是窖藏百年的山西汾酒,我得了许久,都未舍得开封。不知你可有意饮得一夕醉?”
墨雨轩知道弑神帮主既有用己之处,便不会存害己之心。何况,他已是笼中之鸟,弑神帮主便是要害他,也不必如此费尽心机。当下微笑不语,从弑神帮主手中接过一坛酒,与他一齐到了茅舍院中的石桌旁落座。刚一拍开泥封,顿觉酒香扑鼻,醇而不烈,确实百年陈酿的上等汾酒,不禁开口赞了一声:“好酒!”
弑神帮主大笑了两声,道:“见笑了。若非好酒,岂能用来待客?恩……总称你为‘小子’,似乎太不客气。小子,你说当如何称呼?”
墨雨轩见弑神帮主一边说不该称自己为“小子”,一边又以小子相称,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雨轩二字乃是我的表字,并非名讳。帮主便以这两字相称便是。”
知书达理的人家都知道,名讳之说称得一个“讳”便是忌讳之意。称呼旁人之时,多用表字。若是直呼其名便无异于当面辱骂。寻常乡村人家不识文不断字,不懂其中忌讳,随便取个名字,当个称呼也就罢了。墨家是大户人家,墨家子孙,名均为单字,字均是双字。墨逸霄和墨雨轩行走江湖时,用得都是姓和表字,名既不便叫,也便很少提及。墨逸霄更是连表字也懒得报与别人。
墨雨轩听弑神帮主问起如何称呼,想是将自己的表字当成了名讳。于是,手中倒酒,心中盘算:而他既知名讳不可乱叫之理,便不是江湖出身的寻常莽撞匹夫,而是出自知书达理的人家。莫非,这弑神帮主乃是出身名声显赫的武林世家?他不以真面目示人是怕别人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酒碗是弑神帮主带来的,他是个极其小心仔细之人,自然不会轻易去用别人。白玉酒碗盛满美酒,酒色清澈纯净。墨雨轩拿起酒碗来晃了两晃,放在唇边轻轻啄了一口,道:“不知在下于帮主又当如何称呼?”
弑神帮主不答,去过石桌上的瑶琴,拨弦唱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