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宝》
楔子 声名鹊起
安庆十六年,在中原的内河大朝与云南外番交界的一个小镇上出现了一位神秘的女巫医。有人说此巫医是位年过半百的老妇,有人说此巫医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也有人说此巫医是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这些传闻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个女巫医非常神秘。样貌鲜有人见,且脾气古怪透顶,治疗的方式更是不为外人得知。
“那个怪医我没见过,到是她旁边伺候的女子我有幸见过一面。”
“怎么样怎么样?”
秦路明在边城的茶楼里饮茶,他仔细的听着不远处一帮武林人士的议论。
说来也怪,自半年前两国做势剑拔弩张开始,不久这个神秘的女巫医就在武林中声名鹊起了。这个人的名号从内河到外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无一人得见她的真面目。
他不动声色,但还继续留心听着旁人的议论。
“那可是个美人儿呀!”
那粗鄙的男人说着还咂咂嘴,很陶醉的样子。
“可是就是不好接近,巫医和侍女旁边总是跟个刀疤脸的男人。那男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听说就是因为他才使得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风清流甘为巫医跑腿的。”
“真的么?”
另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探身问到,另一个挎着大刀的男人开口了。
“是啊!听说那位巫医手下收服的还不只是一两个武林高手。西域的蛊毒帮帮主黑哲,塞外最神秘恶毒的神女殿殿主血上棉,还有内河人人听后闻风丧胆的杀人狂魔胡里。大人物都数不过来,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就更不用说了。”
“那个刀疤脸真的那么厉害?”
“那到真是不太清楚,不过他们这些人都屈从于女巫医到是真的。”
……
一群人唧唧喳喳的议论开来。
“哦?这位巫医果真那么厉害?”
突然,不远处一位书生打扮的俊公子阴阳怪气的感叹。
秦路明余光向他处飘去。
他们一行四人,除了刚刚怪叫的书生。还有一位茶色眼睛身材高大修长的男子,他低着头喝着杯子里的茶,看不出表情。书生对面坐着一个娇俏的红衣女子,她眼波流转也不动声色。最角落里则是个莽夫打扮的大汉,用衣袖胡乱的擦了一下嘴上的油,向旁边吐了一口口水。
书生见另三个人都沉默不语才又开口。
“怎么?难道你们没什么想说的么?屠夫?俏寡妇?黑脸的?”
红衣女子狠狠的瞪了书生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姓风的,别忘了阿婆的交代。”
书生听到这话马上闭了嘴,红衣女子丢下一块碎银子就招呼着他们离开了。
四人前脚刚走,秦路明就谴身边的人跟了出去。可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随从就回来了,对着他摇了摇头。
第一话 血上红棉花开
话说这四人,出了茶庄就快速向徒城镇赶去。垫后的红衣女子发现有人跟着就顺手甩出一把白色粉末,粉末散去他四人已无踪影再寻。
直至天黑后才赶到镇上,他们匆匆的闪身进了一个外表潦草的篱笆小园内。穿过藤林,怪石从,过了小桥,进了一个四面涌泉的竹楼。
楼内桌旁坐着三人,一身黑衣黑斗篷黑纱斗笠的老者,一粉红纱群清雅脱俗的少女,一脸色低沉额头横着刀疤的男子。见四人进来,黑衣婆婆操着一口沙哑苍老的声音问道。
“阿棉,事情办的可还顺利?”
红衣女子低声称是。黑衣老者挥手招呼少女跟着她去准备晚饭,刀疤脸也跟了出去。他们出去后被称为屠夫的大汉表现出雀跃的神情。
“你们说这次医婆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红衣女子浅笑,似是早就知道了什么。西域男子始终沉默但表情却很是放松。书生斜靠在竹榻边流里流气的拨弄着手指开口。
“肯定是我们最想要的。”
过了有一刻钟,三人回到屋中。同时桌上多了七个小瓦罐,中间放着一木盆散着热气的白米饭。待大家都围坐好后,黑衣女子开口对粉衣女子吩咐。
“阿古,把罐子分给大家,不要分错。”
阿古依照医婆的吩咐,把不同盖子的罐子分别放到大家面前。大汉迫不及待的揭开盖子,冲着冒着热气的罐子深吸了一口气。
“香啊!”
他叹了一句就抓起旁边的筷子大口的往嘴里送。与粗鲁的汉子相比,其他三个人就要优雅很多,都仔细的品味着自己的罐子。书生打扮的男子,偷瞄着红衣女子的罐子悄悄的把筷子伸了过去。红衣女子气急忙用筷子挡下。书生还不死心,两人两双筷子来来回回的在桌上斗了起来。就在其他人都等着看热闹的时候,桌前一直没做声的医婆开了口。
“阿棉,你让他吃,若是不想再做男人了就随他去。”
听完这话,红衣女子自是不再阻拦,一双邪邪的媚眼挑衅的看着书生。书生郁结,闷头吃饭。
“阿棉,你跟我来。”
听完医婆的话红衣女子放下筷子跟了出去,两人绕过竹楼,从一条索道走到竹楼后的石室。两人进入后,石门轰然而闭,室内漆黑一片。
一只烛火燃起。木制的地板上铺着一块红黑格子的厚毯子,四面和顶棚的墙上都用褐色棉纱包裹着。屋中只有一个竹榻和一把厚重的摇椅,上面都铺着银白色的兽皮。沙哑的声音回荡。
“血上棉,欢迎来到我的诊疗室。”
对于眼前的景象血上棉心中惊诧,却也得了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医婆脱下斗篷摘下帽子和黑纱,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她坐在摇椅上安详的笑着,眼眸清澈,散发着别样的光芒,象个孩子般的纯洁,使人信任。
“来躺在榻上吧!你从前太辛苦了,让我们好好休息一下。”
血上棉躺在柔软舒服的竹榻上,她闭上眼睛,似乎是真的可以安心的休息了。医婆用沙哑的声音哼着听不清的歌谣,血上棉的呼吸渐渐沉重了起来。朦胧中听到那个低沉的可信的声音。
“告诉我,你累了么?”
“是的,我很累。”
她回答着,就象呓语。
“那就把那些沉重的东西,那些使你感到累的东西交给我,让我来替你担好么?”
“我可以么?”
“是的,你可以。你相信我么?”
“是的,我相信。”
“那好,告诉我,什么使你这么辛苦。”
……
那是个春天的傍晚,她还是个初嫁的少妇,和丈夫依偎在屋檐下。她是笑着的,看上去那么幸福,让人羡慕。是的,她那时确实是幸福的,因为丈夫还是很爱她的样子。他握着她的手说:棉儿,你是多么美好的女子,我誓死要保护这美好,是你让我觉得活着是幸福的。
可是,幸福总是短暂的。
才到夏天,另一个女子来了。她提着带血的剑站在他们面前,男子的父母已经到在了血泊里。她睁着通红的双眼质问着他。
“你真的那么爱她?好!我就杀了她。再杀了你。”
他怀中的妻子此刻是颤抖的,却还坚定的握着他的手,没流下一滴眼泪。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眼怀中的妻子,然后他狠狠的把她推倒在地,走向提剑的女子。她和她都是诧异的。
“如果让我选择,我会选跟你一起死。活着不能跟你在一起,但我们可以一起死。让她活着吧!我不想死了还被她纠缠,让她活着痛苦!”
男子说的那么咬牙切齿,似乎是在告诉她,他有多么厌恶她。她不敢再看他狰狞的面容,低下头哭了,她恨。恨他抛弃了自己,却要选择与别的女子共同去赴死。更恨他伪善的过去,伪善的体贴,伪善的爱,伪善的承诺。当她抬起头想要质问他时,他已经将自己与那女子双双刺穿。她从铺满地面的鲜血中爬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他看着她,他是满足的笑着的,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我恨你!”
医婆看着眼前那个在睡梦中还浑身颤抖泪流满面的女子,抓住她的双手安抚,心中深深叹息。她也是偏执的女子,爱的深所以恨的切,模糊了眼睛,蒙蔽了心。这就是她仇恨那些人间幸福的原因,这就是她屠杀那些看似无辜男女的根源,这就是她堕入痛苦不能自拔的心魔。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医婆低低的絮叨着,她已经恢复了平静,闭着眼睛躺在那就象又睡去了。
“阿棉,婆婆想给你说个故事。从哪说起呢!唉~~。那是很多年前了,有一对穷苦的母女相依为命,她们天天吃红薯玉米粥,但相互依靠却也感觉不到辛苦。那年夏天战争爆发了,粮食被敌国的军队烧的一颗也不剩。到了冬天没有吃的,母亲就出去乞讨养活幼小的女儿。但是乞讨来的粮食越来越少了,那时女儿又病着,她没钱给幼小的她买药,她绝望了。那天晚上母亲拿了药回来,给女儿喂完药,她哭着把一个刻着‘平安’的银项圈给女儿戴在了脖子上了。到了第二天母亲就把女儿带到了一个还算过的去的医药人家里。当那家的女主人高兴的牵起她的手往小院子里走的时候,女儿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回头看门外的母亲,母亲哭着,她知道她们要分开了。女儿挣脱了那个夫人的手跑到母亲面前,抱着她的腿哭喊着。
‘娘!娘!你不要宝宝了么?宝宝以后会乖的,不会生病了。’
母亲别过脸去,撤开女儿的手。
‘你去吧!别再跟着我了,不要拖累。不卖了你,我们谁也活不了。你恨我吧!我宁愿。你活着恨我。’
说完这些话,母亲推开脚边的女儿,头也不回的走了。女儿却坐在地上哭着呢喃。
‘娘!娘!你真的不要宝宝了!为什么?为什么……’
也许是报应吧!第二天那个母亲就冻死在了雪地里。
唉~~。棉儿,你说那个母亲怎么就那么狠心呢?竟能卖了自己的女儿。”
医婆讲完这个故事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象是惋惜又象无奈。许久,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紧闭的眼睛里涌了出来,滴在竹榻的兽皮上,没有声音。医婆,用柔软温暖如他的手指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吹熄蜡烛。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
黑暗的屋子里响起了摇椅有规律的‘吱噶’声。
第二话 疑似故人来
阳光暖暖的爬上了竹楼顶,不知道是谁打开了上面的天窗。当大家走进屋子时,血上棉正被罩在阳光里,看上去是去那么安宁。当大家正在发愣的时候,被黑色包裹严实的医婆端着一个大罐子走了进来。打开盖子,一股混杂着红薯和玉米的香气在屋子里渐渐弥漫开来。
“阿婆,你起来做早饭怎么也不叫我帮忙呢!”
少女阿古边盛羹边责怪的说着。
“恩,今天阿棉有给我帮忙。”
“阿婆。那可一直都是我的工作呀!”
阿古酸溜溜的嘟着嘴,把第一碗羹放到医婆面前。
医婆把递到自己面前冒着热气的碗放到血上棉的面前,低声沉吟。
“吃吧!”
血上棉深低着头,颤抖着把勺子里的暖橘色送入口中。她吞咽着,泪就滴在了碗里,不见了。
这一幕,大家都知趣的装做没看见。惟独书生怪叫起来。
“那么好吃么?寡妇都吃哭了。”
说完就遭到了旁人的数双白眼,他耸耸肩示意自己多么无辜。早餐结束后,医婆才开口。
“你们这次在路上有没有碰到中人?”
“没有。”“有。”“有。”“有。”
四个人同时开了口。书生诧异的瞪着另外三个人。医婆沉默了一会。
“黑哲,你说。”
听了医婆的话,书生有些不满的斜在桌上看着他们。男子用低沉的声音简短节说。
“河源镇的茶楼里碰到了秦路明。”
“秦路明是谁?”
书生此刻的问题又遭到了大家的白眼,似乎都在鄙视他的无知。大汉实在看不下去了,好心帮他解答。
“是内河少年有为的大将军王。想不到你这个淫贼居然不知道他,也还好你们没碰过面。否则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命在这丢人现眼。”
说完轻蔑的哼了一声。书生似有不服,但偷瞄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医婆,把话憋了回去。
“阿棉,你也肯定么。”
医婆谨慎的再次求证,血上棉点头。旁边的阿古面露难色,欲言又止。阿婆叹了口气,示意阿古有话就说,不用忌讳大家。
“阿婆,秦将军会不会又是为了白家小姐而来?”
她说完这话,医婆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而其他人都不解的等着她解释什么。阿古就直言不讳的娓娓道来。
“那是大概三年前,那时我和胡里才跟随阿婆不久。”
当她提到大汉的名字时顿了顿,大汉也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她调整情绪继续诉说。
“有一天,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突然到访。他说他是神医白世竹故交的儿子,应约来的。阿婆,恩,其实过去就是白家小姐的奶娘。她明白的告诉了少年,一年前白神医一家三口就都过世了。后来少年要求去墓前悼念,医婆也应了他的要求。那少年神色哀伤的跪在白家小姐的墓前,久久不肯起来。谁想到,第二天少年就默默离开了,可是白家小姐的坟却被人动过了。奇怪的是坟里什么也没有了。事情就是这样。”
大家都是一副了然的样子。一直没做声的医婆清了清嗓子缓慢的开口。
“他应该不是为了这个来的。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你们。”
“我们?”
书生发出诧异疑问。血上棉还对刚刚阿古讲的话若有所思,没做声。其他人也都沉默着思索着。突然,黑哲开了口。
“他是为我们来的,确切的说,是因为我们这些人的聚集而来的。”
大汉也开口赞同。
“是啊!他现在是个将军,我们这么多的‘奇人异士’聚集在一起,他恐怕不能安心睡觉了。怕我们对他忠心守护的内河大朝不利。”
“要不要我们去探探?”
黑哲开口询问医婆,医婆摇头。
“没这个必要了,他们快到了。如果不出错的话,应该就是明天了。阿古,晚上就把窖里那个最小的坛子取来给我吧!”
说完,医婆就示意大家离开了。待大家都走出去,刀疤脸却留了下来。他关上门,转身用哀伤的眼神看着包裹严实的她。
“非要这样么?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别忘了你的承诺。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她的语气是从没有过的寒冷而锋利,似乎能刺穿对方的心脏。
“对不起。”
他无力的吐出这三个字,推门而去。看着他的背影,她收起了冰刀般的眼神。
“下来吧!”
书生从天窗上翩然落下。他还没有站稳就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的压抑感。那个站在窗前的黑衣婆婆背对着他。
“风清流,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
他听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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