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成又道了谢,说道:“第三点,仍然是金莲血剑。照理,金莲血剑即为少侠所得,当属少侠所有,但金莲血剑百年前,却是乌金帮建帮时镇帮之宝,因故遗失,本帮前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均未能探到金莲血创的下落,不想金莲血创却于此时此地再度出现问世,故乌某得消息后,即倾全力东来,并曾宣誓,不惜任何牺牲必欲得之始归。现既为少侠所得,想必少侠于寻剑时,亦必费尽一番劳力苦心。乌某并非不明世故之人,不欲占人便宜,想以另一宝物与少侠交换,此物亦为罕世之宝,名为“毒龙珠’,此珠为万毒至宝,任何天下巨毒,只需此殊一沾,或浸水服下,立即可解,不知少侠能否成全乌某的一番苦心?”
此一番话,说得顺理成章,头头是道,任你彭中轩再津明,站在这正义的立场,也无法强词夺理、硬占别人百年前建帮镇帮之宝。但是金莲血剑现已送给辕妹,而非本身所有。正在万分为难之际,吕良辕却已抢先开了口,道:“金莲血剑,彭哥哥已送了给我,要我送你们,却也不难。但口说无凭;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证实金莲血剑系贵帮百
年前建帮镇帮之物?如有凭证,金莲血剑无需什么交换,原剑归还,若无凭证,要想得剑,却是万难。”
乌金帮帮主乌云成,今年只四十岁,不但武功了得,更津心计。向以
毒辣鬼计多端见称。据关外四子神返报,得剑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但武功却超然绝世,乌云成虽不十分相信,却也起了疑心:其中一少年必为世外高人子弟,凡属此种高人子弟,必具侠肝义胆。以年岁计,当系初出茅庐小伙子,只需以礼相待,激之以侠义之心,定会乖乖地将金莲血剑奉上,现果如其然。彭、吕二人已为所动,忘却了前怨,疏忽了后果。
要凭证,这哪又难得了他,这件事本就是虚空谎造,但乌云成即工心计,当也会想及此点,凭证早已备受。
只见他万分慎重的,从怀中取出一黄缎锦囊,颜色已变成烟色,装模做样的顶灯跪拜后,才交付一小童递过。
彭、吕二人见锦囊内果真是一遗示,内述金莲血剑为乌金帮建帮镇帮之宝,遗嘱门下弟子,务必设法追觅,代代相传,不准有违。
吕良辕说不欲货人镇帮之物,而帮主又如此恳切,但对金莲血剑,却又爱恋非常,心头也就十分作难。
将锦囊看完后,彭中轩心知辕妹难会爱剑,遂轻轻在她耳边说:“辕妹,别烦恼,我把玉龙到送给你就是了。”
突然,林边怒嚎声起,惨呼连连,乌金帮帮主左手一扬,身后两老者,已自纵身上树,身形在树梢尚未站定,又复暴身退下,落地后同时踉跄了三四步,始拿桩稳住,似被人用掌风逼下般的。
接着一声陰声干笑,从树梢飘声落下一个形体清瘦矮小、白发飘飘,手持龙头拐杖的老婆婆,看那落地身形,轻灵飘忽,点尖不惊,即知是个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老婆婆落地后,两眼一视当场,干笑之声又起,但此刻却又不同,丝丝干笑连绵不断,由缓而疾,从低而高,声慑云空,陰惨惊人。
只一会工夫,乌金帮帮众八童子,已是浑身战栗,脸色青白,周身抖个不停;关外四子神及二老者,也已自跌坐当地,行功相抵,仍然满头爇汗淋淋。
乌金帮帮主乌云成,虽未坐地行功。亦正潜提内家直气,运足功力相抵。
场中只彭中轩一人,只觉笑声陰冷骇人,别无异状。蓦觉身旁辕妹有异,掉头一瞥,可不是,浑身抖栗,面色惨白,赶忙将辕妹玉手握住,运功助抗。
说也奇怪,吕良辕一经轩哥哥借功相助,惨白的脸上立现红晕,身子也不再抖了。
彭中轩神目一瞬,见场中如此情景。而老婆婆的陰笑,似未尽多,立即激起一片侠心。提足丹田真气,一声优优清啸,啸声优美和静,立将老婆婆子笑声盖没。
白发老婆婆,悚然一惊,愤然停声,那瘦小的干脸上于双目中,放射出碧光炯炯,紧盯着彭中轩,不为稍移。
此刻,场中诸人神态已然恢复。乌金帮主从来者这份扮相中,已然测知来的是洞庭湖翡翠港翡翠寨老寨主夫人夜袅神鹫裴素兰。听老帮主谈过,夜袅神鹫裴素兰已然二十年未履江湖,据长江分舵探报,只知有两个类似洞庭湖翡翠港翡翠寨主二两位寨主人物,没说起这老家伙也来了。
以往因老帮主为人正直,乌金帮循规蹈距,从不做伤天害理违背江湖之事,以致与翡翠寨未能同流合污,通同一气,并常因细故与洞庭人马时生戒斗,结下怨仇。但老帮主仙去后,自己虽说武功已有根底火候,但若想与这五十年前,巳然名响宇内的洞庭一小结发夫人相比,确嫌稍弱。
但只一转念间,心头已有计较,认为乌金帮若能与洞庭湖结为一气,则不谛锦上添花,必可雄霸武林。
这不过是眨眼的工夫,白发婆婆已然说道:“瞧不出小娃儿年纪轻轻,即有如此深厚功力,破除老婆子数十年莽牛罡气,诚属不易,但老婆子今天要凭这张老脸,向二位讨取一物,不知二位肯否应允。”
自从老婆婆落树至今,虽只短短一瞬间,但吕良辕早巳肺炸,身受莽中罡气,震慑心魂,周身颤栗之苦,好不难受。但碍于场中人多,末使发作。今听老婆子有意于己,心知亦是为了“金莲血剑”而来,不由也学那着那陰声干笑:丝丝笑了两声道;“老妖婆,好不知耻。没见过要东西,这般要法,我知你亦为金莲血剑而来,金莲血剑确在我身边,有本事你就来取,你那张丑脸卖我,我才不要。”
语音虽娇,话却刺耳,白发婆婆顿然震怒.叱道:“侞毛未除的臭丫头,凭你也配骂人,夜袅神鹰裴素兰二十年未开杀戒,今日就要拿你来开开鲜。”
言未了,老婆婆身后已纵出个十二三岁的男孩,高声叫道:“婆婆,这小子敢骂你,让映儿给你出气。”
语音未落,身子刚停,即拔下背上短剑,挽了个剑花,向吕良辕扑去。
吕良辕说完话,即作戒备,见一结辫男孩,也瞧自己不起,不由心头狂怒。一眨眼,男孩短剑已分心刺到,吕良辕一斜身影,脚横半步,不想这自称映儿的,剑招上真不寒糊,这一招只是虚招,吕良辕斜身横跨.宝剑依然紧随,仍旧是分心点刺。
吕良辕自随轩哥哥练金莲血剑十二绝招后,一日千里已非昔日可比,没想到当前这男孩,只十一二岁光景,剑术上却具如许火候,见短剑沾身,惊得冷汗直冒,赶忙使出“迷踪回旋步”,撤身暴退。
映儿这一招,系祖父洞庭小神龙平身津心绝学,天机剑中三绝招之一“凤凰三亮翅”,此一招武林中绝少能敌。缘因看似平平,却蕴藏万千变化,如影附形,拦、躲、升、纵均无法闪避得开,映儿限于火候,更兼手中宝剑十二绝招已自出手,“拦江截水”,只见血红如谏,一片樱红光幕,横隔当中。
映儿人虽生得短小,却也有十二岁,在祖父母亲身调教之下,除火候略嫌不足外,轻功剑术,已非江湖一般武师可比,因吕良辕出口伤及婆婆,一上来即施展家传绝学“凤凰三亮翅”,见对方少年竟能连续闪避,也不由微感惊异,遂紧随施出最后的一招。
蓦的红光暴射,血影中.右手一轻,一声“呛当”心知不妙、连忙倒纵,看手中短剑,只剩光秃秃的剑柄,心叫好险。
夜袅神鹫裴素兰,见映儿短剑,毫无声息即被削断,说道:“果然神兵利剑,等闲非比,今日老婆子非得不可,映儿站在一边,待婆婆为你姐姐夺此金莲血剑。”
突的一声暴喝;“且慢!”彭中轩已拦住吕良辕身前,抱拳拱手道:“裴老前辈请听一言,金莲血剑原系乌金帮百年前建帮镇帮之宝,乌金帮帮主刚才在向在下等要求,宝剑归还镇坛,在下等本已有允意,裴老前辈亦是武林前辈高人,何以亦意欲夺人家镇帮之物呢?”
夜袅神鹫裴素兰闻言,掉头一瞥乌云成,眼中碧火成焰,一阵丝丝陰笑。
笑声末落,乌金帮帮主乌云成,已然恭身向前屈行晚辈之礼,并说道:“金莲血剑虽是乌金帮百年前建帮镇帮之宝,如今裴老前辈,若有心携取,乌某甘愿违背祖训,将剑奉送,以释前嫌,但愿裴老前辈能体恤乌某一番苦心,加以提携,乌金帮若能与洞庭湖修怨成友,则中原武林将不作第二人想。”
夜袅神鹫装素兰,鹰目一翻,说道:“老婆子活了七十岁,就没听说过金莲血剑系乌金帮建帮镇帮帮之宝。骗骗别人可以,要想骗老婆子,那你算瞎了眼。金莲血剑乃是西毒金莲姥姥之物,后被一不知名老和尚得去,投之东海。西毒姥姥不知脚面,老和尚亦不知去向。现忽变为乌金帮百年前建帮镇帮之宝。岂不使人笑掉大牙?”
乌金帮帮主乌云成,虽工心计,见彭中轩言词中,无意拆穿了他的瞒天大谎。逐争先献媚,违愿将奉送,以修嫌怒,博取夜枭神鹫裴素兰的好感,会合两边实力,称雄武林。没想夜枭神鹫裴素兰非但不领情,反将金莲血剑底细当面拆穿,脸上实在挂不住,正欲提气运功,趁她不备之际,暗下毒手。
夜袅神鹫裴素兰,又接着道:“要说两帮能弃嫌修好,同对武林,却是老婆子多年心愿,改日即将请阁下洞庭一行,届时再为商谈吧!”乌云成一听,正对心意,高兴异常,所提功力亦气散功泄。
此时,彭、吕二人,具都怒火填胸,气愤受骗。还好金莲血剑不曾被其骗出,吕良辕见彼等当面定交,意欲造劫武林,不由怒声娇叱道:“好个寡廉鲜耻之辈,想用坚计骗取金莲血剑,这也许是天意,没让你如愿,贵帮镇帮之宝即能送人,阁下的“毒龙珠”就请送给我吧!”
彭中轩听吕良辕提到“毒龙珠”,心想,似这般卑鄙小人,宝物只能增其凶焰,不如将其夺来,普救世人,岂不是好。随心生一计,也高声喝道:“裴老前辈,乌帮主,请听一言,阁下等已然结成一气,具都想夺取金莲血剑,但彭中轩却想那万毒之宝“毒龙珠”。我们来个小小赌注,金莲血剑赌毒龙珠。如何赌法、却悉听尊便,不知阁下等意如何?”
夜枭神鹫裴素兰干笑两声,说道:“小娃儿,你是做梦哪?你两个人今天一个也走不了,你跟我回去给我做孙女婿,臭丫头今骂我老妖妇,定决处死,金莲血剑带回去给我孙女儿做嫁妆。”
她又哪会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呢!
彭中轩被她这两句话,说得不怒反笑,尴尬十分。
吕良辕正巧相反,闻言胸肺爆炸,秀目圆睁,一声娇喝,已自扬剑,照准夜袅神鹫裴素兰分心便刺。
夜枭神鹫裴素兰,右拐竖地不动,左手大袖卷地飞起,一阵凌厉无匹的狂涛,对准吕良辕扑来。
吕良辕因听老婆子要轩哥哥做孙女婿,女孩儿家对此等事心脑最恼,更何况还说要致自己于死命,早已怒火填胸,骤失稳静,忘记老婆子功力超人,只那莽牛罡气的陰丝冷笑,自身已然经受不起,怎能与之正面对敌。
吕良辕身在空中,即感老婆子大袖子挥处,虽仍隔寻丈,煞风已然凌厉异常,呼吸感到窒息,心头不由大惊,突感身后风起,窒息立止,人也被托起斜飘出丈余落下。
夜枭神鹫裴素兰,向以心毒肠辣,威震武林,更兼夫君洞庭小神龙,五十年前早已名响宇内,人见人畏。
今日二次出手,均被彭中轩一再轻易破去,心头勃然大怒,叱道:“娃儿,我是真爱惜你,你偏半分不领情,要你做孙女婿,那可是你的福份,今天就让你先见识见识,日后也好心服口服。”
说毕,即拐移交左手,潜用功力,扬手朝彭中轩轻轻按去,口中喝道:“娃儿,当心!”
立感一股陰柔之劲未来,彭中转一声哈哈长笑,护身神功早已运起,说道:“我尊你一声老前辈,那是抬高了你的身份,因你年纪老大,没想老而不尊,竟自持技凌人,骄狂成性,今天不是我见识,而是让你开开眼,稍剑狂傲,往后不再欺凌后辈。”
夜枭神鹫裴素兰,自与小神龙结为夫妇后,即将小神龙独门绝艺莽牛罡气化解入掌招中,反刚为柔,可伤人于三丈外,自命为“秀绵掌”,发时无声无形,轻易即着道儿,这还是近二十年潜心参修所成的火候,江湖根本不知。
现下,扬掌击出,感觉掌风所触,滑溜无比,毫无着力之处,而少年明明站在眼前,不由大骇,赶忙煞手,时已嫌迟,最后一掌拍出,蓦觉一道,至刚至猛反震之力,将陰柔软劲,尽数奉回。
夜袅神鹫悲素兰心惊绝学,生平罕见,不敢硬接,蓦地腾身,跃退三丈,心头骇愧莫名。
彭中轩道:“老前辈若尚不能饶恕,则莫怪小辈放肆了。”这句话是敬警两全。夜袅神鹫裴素兰此刻是万万的不能放手,孙女面前夸下海口,定将金莲血剑取回此事还则罢了,如今当这多武林人前,对方未出一招一式,自身已先避退,日后传扬开去,自己哪还有脸偷生人世,立足江湖,老伴数十年武林威望,岂不亦尽数断送。
想至此,蓦的一声尖啸,如夜鸟惊鸣,如惊雳巨震,手挥龙头拐杖,卷地生风,照准彭中轩扑去。
夜袅神鹫裴素兰,这一发动攻击,乌金帮帮主乌云成也不再迟延,长袖一圈,也朝吕良辕卷来。
突的树梢风动,半空中轻轻落下个红脸乞丐,正拦在吕良辕身前,两只破袖飞舞,恰好接住乌云成的招“卷地惊风”。在这同时,林中钻出、树中落下,一共七人,除神乞梁化、眼丐老三及神乞爱徒金施见过外,其余尚有一胖一瘦一高一小四个,胖的就是红脸乞丐,也就是及时阻住乌云成进击吕良辕的,其余瘦的和高的小的,都由神乞梁化领着,停身在彭中轩战圈外。
彭中轩刚才用神功反震,欲使老婆子明深浅,知进退,没想弄巧成拙,反将老婆子惹怒,心头不由着急,他急的并非自身安危,而是对方人多,自己虽不惧,要想保护辕妹安全,必须当机立断,骤下重手伤人,始能生效,而对方人数除现今数人,已然难斗,况林中左右上下,均似有人,若齐出动,非大开杀戒,绝难使辕妹安然离去。
不想,林中藏人竟有神乞梁化所率丐帮四老在此,有这一批好手,心头已宽,大可放胆一斗。
就这思虑的刹那音,夜枭神鹫裴素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