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仙子柳眉一蹙,将手上的树杆投入内,沉声说道:“独狐堂主,你所谓妙计,我实在领教够了,咱们累得一塌湖涂,你不看那贱婢,却坐在洞口,陰一掌,阳一不好似在练太极拳似的,即使那么打上一辈子也损不了一根汗毛,不得,你这计划,必须加以修正。”
绿发须叟甘为我,更因失去武功,如同常人,此时已是气喘吁吁,附和道:“我同意仙子意见!”
桃花仙子哪能吃他一套,马上还以颜色,说道:“老头儿,你打什么官腔,咱们的事,自然由咱们作主。大不了,你撒手先去好了!”
她这样一说,把个独臂毒君独狐不群,气得直吹胡子,哇哇一声怪叫,“你以为我会抢功么,这想不到,也太卑劣!好,走就走口巴!”
说时,当真提起毒药囊负气欲去。
绿发红须叟甘为我,见两人一争吵,不知应该劝谁,因为,他知道桃花仙子最难于侍候,弄不好,自己还得挨上一臭骂,不禁手足无措。
自然,这情形也落到彩云仙子吕良辕眼中。她深盼这些魔头来一个窝里反,只要把明日在午刻渡过,便什么都不惧了!
偏偏就在桃花仙子与独臂每君独狐不群大闹别扭这际,百臂邪君欧阳猛,挟着两株合抱树杆快步走来。
绿发红须叟若遇救星,赶紧呼道:“欧阳尼还不快来,仙子与毒君发生歧见!”
百臂邪君轰隆一声道:“可不是,这位教主夫人,忽然感到不耐,硬指在下这办法是徒劳无功。而且……而且………”
百臂邪君说道:“而且什么?”
独臂毒君根然说道:“而且,她叫我滚蛋!”
百臂邪君欧阳猛,也有点不悦仙子所为,心想:就算你是教主夫人,但毒君亦是堂之主,你这样,岂非有点仗势欺人。不由说道,“夫人,迪旅游是你的不是了,毒君这次跟咱们合作,完全出自私交……”
他很想说:“你如此得罪于他,无疑是自毁助手!”
桃花仙子不待他说下去,“总巡查长,你意听信他一面之辞吗?”
百臂邪君道:“本座不敢!不过,夫人尽可说出相互争执的原因为何?”
桃花仙子脸都气白了,用手一指绿发红须叟道:“他是在场目击之人,不访问问他看!”
绿发红须叟不等百臂邪君询问,便将两人你言我语复述一遍,内容虽无改变,语气间却是偏向于桃花仙子的。
百臂邪君哈哈一笑,说道:“你们谁都不错,只是语气间有点意气用事,怪只怪我迟到一步,害得你们吵嘴,,算了罢!从此刻起,咱们除一面维持烟火外,并同以三个掌力,逼使浓烟窜人洞内,谅她一人,未必能保得无恙。只要她稍微一大意,而疏忽戒备,便有机可乘了!”
两人表面上虽是闹得很僵,其实内心里,惧各后悔自己的莽撞,是以经百臂邪群如此一说、便一下云雾全散,立时六掌齐出。
那奔腾着的一股暗劲,真是有如排山倒海,威力大得不可思议,卷起一条烟往,如怒海咬般,朝着石洞疾射而至。
彩云仙子也不禁骇然,单臂一圈,言吗论划了半个圆弧,覆地双昌推。
只见火花一闪,立时‘卡嚓’一声,宛如平地春雷,彩云仙子吕良辕双高一阵摇晃,后退两步,胸口隐觉气血翻涌。
但百臂邪君欧阳猛、独臂黄君狐不群、桃花仙子三人,亦未占得多少便宜,只觉得那股发出去的轻力突然反震回来,全部胸前如受重击,马步浮松,移开原地两尺。
这真是骇人听闻的事,以三人功力的总和,就是天欲教主金背钓叟,未必便一定能抗得住,想不到彩云仙子如此年华,便具有如此惊人功力,怎不惊凛之至。
三个魔头互望一眼,然后钢牙一挫,再将功力潜聚双臂,嘿的又是一掌。
掌风未至,好惊心锐啸,便令人生出寒意,彩云仙子吕良辕她已是无可选择,一声娇叱,又硬将这一掌接了下来,接是接了下来,直震得她连退数步,不禁耳鸣心惊。原来这一掌,百臂邢君欧阳猛、独臂毒君独抓不群、桃花仙子三位盖世魔头,全用上了二成功力,足可撼天地摧山岳。
彩云仙子吕良辕,如果根本不予置理,这些掌风,即使威力再大,也伤她得,其反弹之力,欲置三魔于死地。
由于她过份关心飞天玉龙彭中轩的安危,深恐所着云霞被突破,万一阻不住三魔联手一击,岂不后果不堪设想。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她这暴我在还手,不但自己内腑受了微伤,而且还间接救下三魔于不死,之又是她所始料不及。
彩云仙子吕良辕,顿感喉头发甜,但她何等要强,立即强纳一口真气,定住了身影。
就在这时,绿发红须叟甘为我陡然地发出一声凄厉号叫,声如狼嚎,其余二魔胸头如受千斤重击,啪的一声,全来个母猪坐泥,面色苍白。
原来那股寒毒气的浓烟,被彩云仙子“先天一元神功”一逼,迅速倒卷而回。
绿发红须叟距洞口三丈余远,本无虞波及,他没想到彩云仙子掌力会如此强烈,以至发觉要想飘身撤退,却因自己失去武功,措手不及,他虽团住呼吸,仍被一股浓烈的毒烟,生生从鼻孔灌人,禁住连声咳呛,一缕毒气,随着气管袭人肺部。
绿发红领叟甘为我,乃是失武功之人,缺乏抵抗力,毒气发作自然极其迅速,立感一阵痉挛,死亡的恐怖,使得这位盖世魔头,变成紫黑,而且将形体逐渐缩小如婴儿,跟着化成一滩黄水,只剩下绿发红须。
桃花仙子不忍睹视,首先大叫一声掩面狂奔。
百臂邪君欧阳猛叹息一声说道:“独狐堂主,点子如此厉害,单凭你我,必然无济于世,咱们还是走吧!”
独臂毒君独狐不群囊中毒药,已用去十之七八,他虽顽强,亦是无可奈何,向着洞中彩云仙子吕良辕和飞天玉龙彭中轩二人瞄了一眼,然后踏着曙色,如飞遁去。
彩云仙子见群魔有的骨化形锁,有的见机逃增,片刻之间,只剩下一个火堆,闪着微弱的火光。
这时,那堆黑黑的浓烟,已变成侞白,随着晨风,袅袅升上天空。
一场龙我叟虎斗已成过去,瓦屋山又恢复了它原有的平静。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说:“自己夫妻二人,又经过一次死亡。”
她借着些微的晨光,向丈夫望去,只见他凝神一志,现出一派庄严威相,周声三尺之外,红光隐隐,这证明他的功力,已进入又一高深境界。
彩云仙子如花玉容上,现出一片欣慰之色。
她因适才接下天欲教中三位高手两记联手合击,不免内腑受了点微伤。
自己正好趁此时运功疗治,遂仗剑盘坐洞口,按照疗治要决,疗起伤乘。
一个时辰过去!……又一个时辰过去!天空仍然显得十分灰暗.地上虽还犹有余烬,但已不再冒烟。
彩云仙子吕良辕此时,不但掌伤已愈,而且内力更见充沛,自是津神奕奕。
她一骨碌站了起来。一看天色,大约已是午时,再等片刻,轩哥哥所修练的“先天毕雹回镇弹功”,便可大功告成。
她自从经过这次事变,丝毫不敢大意,连向附近山谷,采摘山果黄津之类充饥都不敢。
独个儿徘徊洞口。不时抬起额首,仰望天空灰色的云层,心想:“这日定是个陰天。”
蓦地——
遥空传来一声鹤晚,不禁极目望去,只见一点白云,在空中翱翔,绕着瓦屋山秀旋。
她忽然想起松鹤老人家养了一只白鹤,那一次张疯子伯伯和小轩、何铁女,这位前辈便是跨着白鹤将他们救了!
如今小轩还差两个月满四岁,历年随着丈夫,在江湖上东奔西走,竟没有机会去湖南九首山,见爱子一面,不禁勾起了思子之情。
她正朝思乱想,却空中的那只大白鹤,穿云下降,刷的一声,掠着树梢,忽又冲天而起。
就在一瞬之间,她看了鹤背上正坐着一个老头儿,十分眼熟,像极了张疯伯伯。
她毫未考虑,引颈一声长啸,有如几天风啸。
啸声未落,空中鹤味之声,又已传来。
彩云仙子不由大喜,因为那大鹏。已统空一同,展翅掠下。
鹤背上坐着的,果然是疯双伯伯。她这一见亲人,双臂一张,便朝老人扑去。张疯子居高临下,自然看清崖下的云霞被风少妇,正是吕良辕,立刻飘身离开鹤背,将少妇搂着。彩云仙子吕良辕娇声问道:“疯子伯伯,你怎的离开了九宫山,跨鹤西游!”
张疯子哇哇怪叫一声,说道:“好哇!咱爷儿才一见面,你便骂我死!”彩云仙子莫明其妙,撒娇不依,说道:“疯子伯伯,你与我相见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咒你要死,这不是莫大的冤枉么?”
张疯子道:“人死了,才称做跨鹤西游,刚才你怎么说着?”
吕良辕这才知道适才那句跨鹤西雅的词句,有着语病,但她虽觉肚里好笑,却不承认,说首“疯子伯伯,请问你老人家坐骑是什么?”
张疯子道。“自然是白鹤了!”
吕良辕道:“那么你从湖南香花岭来到四川,所以方向呢?”
张疯子毫不考虑道:“当然一路向西!”
吕良辕笑着说道:“疯子伯伯,你这不是跨鹤西游是什么?”么字一落,不禁笑得弓弯腰。谁知张疯子插头说道:“伯伯哪有这种跨鹤酉游的田情逸趣.是为着追寻小轩的踪迹,唉!人都快急死了,你还……”
彩云仙子吕良镇大吃一惊,说道:“疯子伯伯,你说什么?”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疯子重复一遍,接道:“我是来寻小轩的踪迹呀!”吕良辕心中的爱子小轩失踪,宛如剜去心头一块肉,大叫一声,便昏厥过去。
张疯子急得手足无措,忽然从洞中转出一个人来。说道:“张伯伯不用慌,让小侄前来给她推宫活血,辕妹不过是一时急病攻心,不要紧的。”
张疯子这才看清来人,正是飞天玉龙彭中轩,不由大喜,说道:“阿弥陀佛,幸而是在此地遇见贤侄,否则老朽真会急死了!”他恍如在大海里抓着一块木反,她似得救了!
说话间,彩云仙子吕良辕,经天玉彭中轩,微一推拿,已然悠悠转醒,只是哭喊着:“小轩,小轩……你在哪里?”
她这时神志已清,一看自己躺在丈夫怀里,更是嚎啕痛哭。
卞-天玉龙彭中轩急忙安慰道:“辕妹,你这样悲伤,岂不更加使疯子伯伯难过,你何不忍耐一时,听疯子伯伯述说小轩失踪经过,看是何冬所为,咱们再设法救不迟厂
果然他这话十分有效,彩云仙子掏出一块绿色纱巾,拭去泪痕,悲伤说道:“疯子伯伯,小轩究竟是怎样失踪的?松鹤老人知道吗?”
张疯子道:“松鹤老神仙如果知道就好了,就是他不在山上,小轩才被歹徒劫去!”
飞天玉龙忍不住插问道:“然则他老人家去了哪里呢?”
张疯子道:“他老人家为替小轩炼制一咱药丸,为他增长功力,去嵩阳玉女采集一种紫色颜蒲,乃是出事前三天去的,估计距今天该有七天了!”
彩云仙子道:“疯子伯伯,不要尽讲闲话,快些告诉侄女,小轩是怎样失踪的?”
她是急不暇待。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这样急干什么?你也得让疯子伯伯坐着说呀!”
张疯子伯拣了一块大石坐下,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很着急,但老朽却不是一个会霁故事之人,真不知从何说起!”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疯子伯伯,你不用急,尽管拣重要的说吧!”
张疯子瞥了一眼身旁正在剔翎羽的大白鹤一眼,说道:“贤夫妇既是不嫌老配说话颠三倒四,那我就将小轩失踪经过略述啦!”
他说到这里,低咳一声,清理了一下喉咙,然后才开始了他的叙述:话得从头说起,当松鹤老人从何铁女手中救下了小轩和张疯子,并用千里传百告诉飞天玉龙彭中轩后,便跨鹤回转湖南香花岭。
张疯子虽是一身伤痕,但在松鹤老人疗治下,很快便已痊愈。
那时,小轩还两岁不到,正在呀呀学话,虽说摘枣抓梨,无母可活,提拉屎撒尿,却也够麻烦的。
松鹤老人便做起保姆来。
当年市场上,却没有婴儿服装售卖,切都得自行裁剪。这一下,疯子可傻眼了,只得把布匹拿去,请教松鹤老人。老人家什么都懂,就是对婴儿服装,同样感到外行。两个老光棍没有想到抚育孩子竟是如此困难,才知做母亲并不简单。
张疯子无可奈何,只有下得岭去,找一家农妇缝制。
小轩这孩子,长得本奶粉装玉琢,令人十分疼受,时常由张疯子抱着在岭上玩耍。
松鹤老人,一面用真力,打通他奇经八脉,一面喂以药伐毛洗髓,转瞬便是两年。
小轩更加长得天真活泼,而且把松鹤老人传授给他的基本功夫,练得十分在行,虽还四岁不到,便像普通六七岁的孩子一般高大。
他叫松鹤老人不是师父,而是爷爷,叫张子为爷爷。两个老人和这推龄的孩子,感情愈来愈深,恨不得把自己一身技艺全传给他。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人的身体成长,是循岁而增加的。有许多武功,因限于年龄及内力,是无法传授的。
松鹤老人为求孩子速成武功,便决心制炼成一种灵药,每服一粒,便能啬加半年功力。
这一炉美丹,共计九九八二一粒,每月服用一次,预计小轩于十二岁时,便可服完,无形中便增加四十年功力,既因先天姿质之继,再得良师灵药之助,这孩子决不负望,成为一朵武林奇葩。
可是,十二种主药,已有了千年获警,参王,首乌,雪莲,拘把,鹿茸,阿胶,鹤涎,蟒胆,艺草,黄津等十一种,尚缺紫色菖蒲。
这些紫色营蒲,却甚是难寻,只有嵩阳玉女峰,才生产这种仙草。
松鹤老人便决定亲身前往采撷,虽说由湖南前往河南嵩山,往返千里余里,为了小轩这孩子,他是不辞跋涉的。
张疯子劝他跨鹤飞行,老人却不肯,将大白鹤留下,以便陪着孩子一同游玩。
他说:“以自己武功,往返万把里路,算得什么,何况,头散惯了,也应该疏筋骨。”
临行时,他又教了小轩一段“百禽十段锦”。
老人家这才身形一晃没入香花岭下踪迹不见。
张疯子深感责任重大,虽说这“香花岭”,一向平静无事,等闲武林人物,不敢妄窥,他知道这孩子的父亲,近年成名江湖,难免结有分家,松鹤老人既然走了,自己还是小心为是。
他便带着小轩和大白鹤,在洞口一带玩耍,不准远离,照说,应该无事才是。
谁知第一天过去了,安然无事。
第二天,